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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乖

時嘉穗每天按部就班,工作上也沒有過錯,一切平平淡。

久而久之,適應了來回折騰的她,竟然還生出了“日子這樣過著,其實也挺好”的想法。

梁鑫踩著地板,滾到王琳琳工位前,問:“美女,馬上元旦了,你準備去哪兒玩?”

“跨年耶,這麽具有儀式感的節日,當然是跟男朋友過咯。”王琳琳語氣傲嬌,神似破產姐妹麥克斯。

“難怪,星期五你個狗子休假!”梁鑫聽完,指著王琳琳痛心疾首地說:“你個心機狗!”

“你給老子爬!這是你們這些單身狗沒選,我撿漏的,撿漏,you know?”

“嘖,時嘉穗你評評理,就這種野蠻的女人都有人要,怎麽就我們沒人要。”

不等人評理,王琳琳已經是舉著文件夾朝他拍過去了,辦公室裏熱鬧極了,與之前的肅然死寂完全是兩幅面孔。

聽著辦公室的吵鬧,時嘉穗恍惚間才發覺,原來馬上就是元旦了。

一個月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快要過完了,她對陳遲的戒斷反應似乎已經起了一定的效果。雖然偶爾還是會想到他,反應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情緒也算正常平穩。

但,時嘉穗卻變得越發斂默了起來,話也越來越少,一天到晚臉龐幾乎看不見笑意。情緒扁平化,完全提不起來,好似丟了棉芯的破布娃娃,精神也丟了大半。

她曾認真細想過一個問題——

如果一開始就沒認識過他的話,是不是情況會比現在好太多。

如果是的話,她寧願一開始就沒認識過他。

後來轉念一想,身邊有時忱他們在,他們無可避免的會相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時,他或許也已經有了女朋友。

他們之間,註定是沒有緣分,註定是要錯過的。

雖然現實不如人意,模糊後的記憶卻會自我欺騙,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刻,她也會為從未有過的緣分,編一份借口,自然地對友人相訴。

這麽想著,時嘉穗不禁覺得可笑,又有些淒涼。

31號晚,時忱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下完課澡也沒洗,買了城軌的票趕在18:00前抵達南塘。

說是,要來陪她跨年。

接到電話的時候,時嘉穗剛接了個店鋪投訴,說是店鋪內有死老鼠,要她們去看是什麽問題,把老鼠清理了。她一邊往三樓走,一邊還要告訴時忱自己臨時有個班要加。

時忱沒有墨跡,只在電話裏說自己在樓下等她。

店鋪隔間確實有死老鼠,應該是死了很久了,味道很大。時嘉穗沒有上去,強忍著惡心的味道等到維修人員來,維修人員上去兩分鐘,用垃圾袋裝著屍體下來了。

有膽大的店員問,維修人員給他看了眼,轉眼他就去廁所吐了。

時嘉穗跟她們有溝通了下衛生問題,留意到過期的滅火器,又通知他們一定要抓緊時間換新,下次再抓到這樣的情況就是罰款了。

下到樓下時,時忱催促的消息已經滿天飛了。

“我到了,你人在哪兒?”時嘉穗站停在廣場上,停車場內沒有瞧見等待的人。

偌大的廣場上,圍滿了車輛,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個停車的位置。出口處,車輛排著長隊往外出,還有忘記掃碼的一直到出場了才想起這回事兒,以一己之力拖垮了整條出路。

馬路旁杵著的抱著槍的特警,看上去森嚴極了,沒有人敢去靠近他們,黑色猶如大怪獸的車輛不斷閃著紅□□。

噴泉的水配合著燈光,不斷搖頭擺尾,逗得小朋友直樂。

“我在、我靠什麽破車,前面堵著你閃我幹什麽!”時忱像是在跟誰吵架,音量調的老大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這堵著過不去,我讓陳遲過去接你了。”

“你站的位置顯眼嗎?要是他找不到你,你就給他開個定位,要不然你給我發個你的定位,我出去了就去接你·······”

耳畔的聽筒裏,時忱嚷嚷的跟個老媽子似的音沒停,整個世界的喧囂在這一刻中內,徹底靜止了下來。

大屏幕不斷跳動的熒幕,在這一秒鐘是滿盆的粉色桃心倒下,光線密密麻麻落了時嘉穗一身。

時嘉穗望著噴泉對面站著的男人,眼睛裏倏然起霧了,泛著看不清的花。

他仍是一層不變的衛衣配工裝褲,連鞋子都是黑色的,整個人看上去霧蒙蒙的,落寞極了。

不知怎麽的,他就是穿了這麽一身,並不是那麽一抹鮮艷色彩,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抓住了她的眼球。

她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得見他了。

男人看見她了,擡頭揚唇對她露出了抹淺笑。

時嘉穗眨了眨眼,有些難言地難受。

這一刻,久違的心酸苦楚又一次漫延上了心頭,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手足無措。

她咬緊著唇,心裏升起了股轉身離開的心思。

男人仿佛是覺察到了什麽,沒有在意噴泉正在揮耍著舞技,他只身闖進了水裏,大步朝著時嘉穗邁來。

平地的噴泉泉眼不算太大,他踩在泉水中淋濕了衣裳,以及臉和一頭黑發。

“你是不是又想走?”陳遲緊緊盯著眼前人,話語間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莫名的又有些可憐委屈。

時嘉穗搖了下頭,甕聲甕氣地:“沒有。”

想走,但是沒走成。

她心想,如果在電話裏,時忱說跨年是帶著陳遲在列,她一定借口加班不讓自己出現。

哪怕,只是找個地方冷冷清清地窩起來,至少也比現在要好太多。

陳遲站在她面前,頂著稀裏嘩啦往下滴答的水,以身高優勢壓制她:“你為什麽不回我微信?”

“······”時嘉穗唇瓣蠕動了下,低著眼不看他,口裏慢慢地說:“忘了。”

忘了二字,似乎是一個全能的借口,放在哪兒都特別合適,還讓人挑不出差錯,甚至對著擺在臺子上明知的問題,仍然無法下手。

她一句話把前後路,統統堵死,讓人有話說不出,有火發不了。

陳遲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深色眼眸隱晦不明,好似海潮打著千帆浪。

那口悶在胸口無處發洩的怒火,在看見她的那一秒漸漸消磨了大半,再開口只是語氣聽上去還是有點沖:“不是說不怕我?”

“我也沒有怕呀。”時嘉穗被他的語氣嚇得楞怔了片秒,傻呆呆地小聲呢喃。

陳遲沒有打算放過她,窮追猛打:“那你跑什麽?”

他是怎麽看出來她要跑的?

時嘉穗抿了抿唇,心虛的不行,又要耍假把式:“······我什麽時候跑了。”

“你告訴我的。”

“我······”時嘉穗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說了,但確實又有過這樣的想法。

霎時間,時嘉穗找不出狡辯地話語了,吞吞吐吐半天又咽了回去。

陳遲盯著她,逐字逐句:“你剛才的動作,告訴你,你要跑。”

“······”

時嘉穗強行硬著臉,不說話。

“姐姐。”陳遲放輕了嗓音,低聲喊。

沈啞又富有磁性,猶如蜘蛛洞進了唐僧破不了局,纏著時嘉穗在其中,誘蠱力抵達極致。

“!!!”時嘉穗眼睫一顫,哽著喉嚨。

他又來這招!

他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那根繃緊在心頭的弦,忙不疊竄過一陣弱風軟了下來。

“別躲了,”陳遲聲聲落在時嘉穗額前,砸得她暈頭轉向:“好不好?”

盡管面對這樣的陳遲,時嘉穗咬住貝齒,攥著拳頭緩解緊張,卻也沒有給出答案。

兩人僵持了好半晌,時嘉穗似乎聽見頭頂響過一道失望地嘆息,嘆息中似乎夾雜著許多覆雜難言。

陳遲屈手在她額前一叩,拔腳往前:“走吧。”

“哦。”壓力源離開,時嘉穗終於放松下來。

不知道他是要帶著她往哪裏走,時嘉穗也沒問,只是慢吞吞地跟著他,步伐不多不少恰好矮了陳遲半臂之遠。

他走在她前方,黑色在濕潤後更顯色重,一眼就能夠看清布料的濕透範圍,但他沒有絲毫異常,雙手揣在兜裏,自顧自地走著。

時嘉穗捏緊了手,想要說些什麽,又礙於話太多不知從何說起。

幾次張嘴,在無法發聲和理智的制止下,再次止步。

陳遲視線再次偏移時,發現她腳步放緩到了挪動的地步,自己腳步也跟著放慢了下來,不動聲色地配合著她。

他們與往外開的車,走著截然不同的反向,前方有車往前開後視鏡差點掛到時嘉穗。

時嘉穗神魂出走,陳遲蹙進眉頭迅速地攥著她的手臂向自己拉,時嘉穗腳下重心不穩,整個人差點載進灌木叢。

陳遲雙臂自然地攬在她撞來的腰間,隔著不算太厚的衛衣,在撞擊下胸膛感受到了無比的柔軟。

頓時,陳遲怔楞了兩秒。

粉色外套蹭出幾道劃痕,時嘉穗還有些驚魂未定,睜大了眼定定地望相隔一指的陳遲。

她的眼中沒有慌亂,沒有害怕,有的是數不盡的茫然。

時嘉穗這時才發現,他瘦了,比上次見面還要瘦。

臉頰瘦的幾乎沒有肉了,下眼瞼被黑青色占據了領地,看上去整個人很沒有無神,只有一雙深邃的深墨色眼眸還算亮晶。

她臉上沒有對危險露出的恐懼,一律轉移到了陳遲的臉上,眼裏霧色漸濃,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但此時,他正垂眼看著她,臉上是不遮掩地慍怒。

“時嘉穗,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剛才貼近的車後視鏡差點把她刮走,驚魂未定的陳遲完全沒有來得及平緩緊張語氣,說出的話帶著強硬的斥責。

他強硬的樣子,看著很兇狠,時嘉穗被他突如其來的震懾的力度,嚇得傻了眼。

面對這樣的陳遲,時嘉穗徹底嚇到了,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懵在原地,好似受了驚嚇的小兔子,縮著身子在籠子裏,沒了下一步動作。

她漆黑的大眼裏滿是驚恐,嘴唇微微張,身體僵硬。

驀然間,陳遲意識到了自己情緒激烈,又是一陣懊惱地不知所措。他攬著時嘉穗的手緊了緊,幾次張口喉嚨幹澀的說不出話來,他嚇到她了。

感覺到了她的掙紮動作,陳遲小心地放下了手,嗓音沙啞地說:“對不起。”

倏然間,時嘉穗變得局促起來,聽見他的道歉,無聲地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小聲地開口說:“沒關系。”

沒關系的。

她只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她只是短暫的嚇了一跳,她只是還沒有能緩過神來,而已。

對,而已,僅此而已。

所以沒關系,不用道歉的。

“······我擔心你。”陳遲從唇縫中無比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時嘉穗點了點頭,撒開披在肩上的發,隨著她的動作輕動。

兩人側身走進內裏的寬闊地上,隔著灌木叢一帶仍有汽車在排隊出沒,沒有耐心的司機催促地按著喇叭,吵得人心煩。

時嘉穗胸口撞得生疼,在陳遲緊盯著的視線下,完全騰不出空去揉一揉舒緩痛楚。

“我······臟了,”陳遲說話語氣小心,眼神一瞥指著她衣袖上的劃痕,用商量的語氣說,“我給你擦擦吧。”

時嘉穗木了一瞬,抿著唇瓣,點了點頭。

陳遲摸出口袋裏一包紙巾,仔細小心地一下下擦拭著痕跡,灌木叢的枝丫每天被排氣管汙染著,留下的印記看著不深,但很難擦幹凈。

他垂著頭,擦拭的動作很輕。

明明是那麽一個看著什麽都不在乎的人,此刻卻像是擔心隔著衣服也把她傷到了,姿態翼翼小心跟照顧小朋友似的。

時嘉穗鼻尖一酸,視線漸漸向上移動,他下頜線條瘦削到了鋒利的程度,目光滑過高挺山根飽滿的鼻梁,瞥過他低壓的眉骨。

這段時間,他真的又瘦了很多,是那種肉眼可見的皮包骨的消瘦。

就好像,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折騰下,消瘦下來的。

時嘉穗定格在黑發眼一挪,瞄在他右太陽穴沖進鬢角的疤痕,沒忍住伸手觸了上去。她清楚地感知到碰觸上疤痕時,陳遲腦袋下意識地往後退,又在她反應過來前湊了過來。

陳遲輕咳了聲,自然又不自然地破冰,沒話找話說又柔聲地:“以後路上註意著點,車內視野沒那麽開闊,一不留神就會出問題。”

“剛才,不是故意兇你的。”陳遲感覺到太陽穴冰涼感觸的消失,輕聲地說。

時嘉穗點了下頭:“嗯。”

她低下頭看著擦不幹凈的劃痕,手臂往回撤了點,慢吞吞地說:“擦不幹凈的,明天送幹洗店就好了。”

陳遲楞了下,站直身體,捏著紙巾塞進口袋裏,“好。”

時忱打來了個電話,問陳遲接到他姐了沒有,要是沒有趕緊給他姐打電話,別讓她姐等急了。

電話中時忱一頓炮轟,陳遲壓根沒有插話的空間,直到對面停下來,他才說接到了。

“我現在還卡在後面呢,早知道就不開進來了,你要不先跟我姐去Ole——”時忱卡頓了下,又接著說:“你帶我姐找個超市買點東西吧,不然給她買個面包,買瓶酸奶墊墊也行。”

陳遲說:“好。”

“我出去了再給你們打電話,這破商場半個小時都不一定出得去。”

陳遲又應了一聲“好”,電話裏沒說太多。

他電話聲音沒有隔音,時忱說的每句話都落進了時嘉穗耳中,時嘉穗在陳遲出聲前開了口。

“我想吃泡芙了。”時嘉穗伸手指著側面的方向,說:“那邊有個鮑師傅,我們過去吧。”

陳遲點頭:“好。”

商場對面有街道,街道上推著移動車位販賣小老板很多,兩人穿梭在中間。為了防止方才的事情發生,陳遲緊跟在時嘉穗身後,眼睛配合著手護著她在人群中。

小販老板攬客的能力特別厲害,光是半條街走下來,時嘉穗都快要看不過眼了,但又是東摸摸西摸摸,就是不買。

陳遲見她對兔子情有獨鐘,拿出手機掃碼,說:“你好,這個兔子,買單。”

他說話時,嗓音裏摻雜著幾分細細的笑意,掄在時嘉穗耳朵裏溜圈時癢癢的。

她揚著頭向上看了眼,此刻的站姿像是就被他攬在懷裏一樣,目之所及時凸出的喉結與鋒利的下頜。

陳遲腦袋一低,四目不離的相觸上,眼底透著淺淺的笑意,“喜歡嗎?兔子。”

事發突然又緊急,時嘉穗沒有別的閃避點,連忙低下了頭盯著攤位上其他編制掛件。

她的心臟,忙的噗噗跳,耳朵滾滾燙。

壓根來不及思考,這聲兔子,叫的是她,還是她手裏的小玩偶。

買完單,陳遲牽著她衣服的衣角,拎著人慢慢擠出人群,走到空曠的地帶上。陳遲見她的不好意思的模樣,臉上閃動過一絲捉弄的趣味。

“兔子,”陳遲伸手,帶著些許試探性地捏了捏她的臉,低聲問,“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時嘉穗眨了眨眼,垂斂著的眼落在他的手背上。

又是猶如那晚摸頭的親昵,時嘉穗火辣辣的,過了數秒,鼻腔裏掉出個“嗯”的音節。

片刻後,時嘉穗反應過來,仰頭望著陳遲。

“······小兔子?”

時嘉穗睜著濕漉漉的眼,不確定地發問:“是,叫我嗎?”

陳遲揣在兜裏的手扣成了拳,不動聲色地抑制住上揚的唇角弧度,目光淡定看往前方:“嗯。”

“為什麽?”時嘉穗皺著眉,舉起手上的兔子比臉,問:“很像嗎?”

意識到她是在問自己,陳遲垂下眼看著她,像是認真仔細較比了一番,特別正經地點頭:“很像。”

“有嗎?”時嘉穗摸出手機,點開攝像。

左手在生說中用的次數不多,在行動上本就顯得笨拙,這會兒拿手機的左手小拇指沒墊上,差點從手上滑下去,捏著兔子玩偶的右手一接。

陳遲在手機從她手上掉落前接住了,看她雙手捧著小兔子對手機撲了個空的樣子,實在可愛的緊,忍不住想要舉著相機相對她拍一張。

到底還是沒有這麽冒失,陳遲把捏著機身準備檢查一圈,轉到一半時才發現,屏幕是開著攝像的,他裝作無事人一半,把手機遞給了時嘉穗手上。

“還好,沒問題。”

時嘉穗接過手機如蚊鳴地應聲,想到剛才慌亂中不小心按了錄像,又在頃刻間紅了臉。

“走吧,兔子。”陳遲在她沒有反抗的態度下,又摸了下她的頭,“給你買泡芙去。”

時嘉穗抿了抿唇,盡量忽略臉頰的熱騰,保持淡定地關閉了錄像。

經過奶茶店窗口時,陳遲停下腳步伸手扯了下她的衣帽,手勾在帽子裏牽著晃了下也沒拿出來,跟逗小貓小狗似的。

“喝奶茶嗎?”

時嘉穗感知到帽子起來也沒有不高興,只是轉過頭看了眼窗口,搖頭說:“我減肥。”

這個年紀的小女生似乎都熱衷於“減肥”,他們班級群也有女生時常把“減肥”放在嘴邊,吃點什麽還要計算熱量卡路裏,有的更是至健康於不顧。

陳遲看著她瘦胳膊瘦腿的樣子,也不知道有哪裏要減的:“水果茶熱量應該不高。”

連熱量這種小細節他都知道,時嘉穗扭頭看了他一眼。

她心裏酸酸的想,他對女朋友真的好貼心,什麽小細節都照顧周到了,可能連進食的卡路裏都算的一清二楚。

時嘉穗癟了癟嘴,眼神在水果茶價格表一掃,大方杯30小方杯24。如果讓她買單價格就無所謂。

但是,陳遲在她身邊的時候沒有那一次讓她買過單,他總說應該的。

這個價格對比兼職工資,時嘉穗總應該不起來,減肥的話更是隨口一說。

時嘉穗搖頭拒絕:“不要。”

“給時忱帶一杯吧。”陳遲這樣說。

時忱是個資深奶茶迷,以前還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他這個屬性就表現的很強烈,三不五時和同學湊單,偶爾沒人喝他也要自己去超市買點甜食。

“他不吃!”時嘉穗對上窗口玻璃中陳遲的異樣目光,想起時忱嗜甜的愛好,頓時沒了底氣的給自己找補:“他、他最近在戒奶茶。”

陳遲大概率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了,勾著她帽子的手動了下,輕聲說:“放心吃吧,給你花的錢我還是有的。”

登時,時嘉穗有種被拆穿了的羞惱,嘴硬又孩子氣地說:“那我等下把你的錢都花光!”

冷不丁,陳遲笑出了聲。

他語氣輕快地說:“求之不得。”

什麽求之不得?!

你是什麽牌子的神經病啊!

時嘉穗被他的話堵得一陣憋屈,覺得他肯定是跟時忱待久了,把時忱那個不著調的調調也沾染上了。

她氣的不想跟他說話了,把腿就要往前走,完全忽略了帽子還在他手裏這一回事兒。

陳遲手指輕勾著,時嘉穗不是小朋友沒有再大街上鬥氣給人家看笑話的心思,但她就這麽站著也不回頭。

“就當賞臉了,喝一杯唄。”陳遲長腿往前跨了一步,手臂往前用食指勾了下她的指尖,見她沒有反感,又得寸進尺似的三指捏住了她的食指,逐步想上攀爬。

時嘉穗想要抽離時,卻被陳遲在動作的第一時間抓住了。

街上人來人往,大家都很高興地說說笑笑,沒有人註意到忙碌的窗口旁,有一位相貌優異的男生在哄著小女生。

時嘉穗低下頭,看著被五指攏住的食指,眼皮子猛地一跳。

她喉嚨澀澀然,嗓音沙啞地說:“陳遲,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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