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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乖

九月尾,南塘市熱浪沸騰。

時嘉穗在電腦前,檢查著營運方案。

時值國慶,公眾號恰好落在她手裏,由她來做排版歸納的活動安排。

半個鐘後,會議室裏頭,人員又進又出。

聽著大家對早兩天確定大致無誤的方案進行提議,時歲稔逐一記錄調整,而後活動方案敲定完畢。

捱到18:00,散會。

出了會議室,時嘉穗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喚。

在她琢磨著吃點什麽的時候,時忱來電話了,她騰出手接通電話。

“嗨嘍,時公子。”時嘉穗手機貼在耳邊,輕聲調侃:“有何吩咐呀?”

時忱在電話那頭笑著:“姐,你國慶真不回來了?”

“是啊,”前兩天通話中,時忱對她是否回家的問題旁敲側擊,時嘉穗小小的撒了個謊,“怎麽啦?要來看我嗎,哎呀不用啦,從商場到家就是半個小時而已,知道你愛我,也不用這麽貼心的,有空讓媽咪給我打錢就好啦。”

時忱樂的直不起腰,過了好一會兒,笑聲漸漸小了下來。

他說:“姐,我親愛的姐,你稍微正經一點。”

“哦,正經了。”時嘉穗秒收,站在出口走廊,淡定地問:“有什麽事,你說吧。”

“姐,”時忱有目的而來,想著她不回家也好,於是抱著討好地說,“今晚我朋友會來咱們家。”

時嘉穗跟弟弟貧慣了,玩笑著說:“喲,你還有朋友呢。”

“這叫什麽話!”時忱笑說,“誰還沒個朋友了?”

“噢。”時嘉穗也不纏黏,聽著語氣還有點失望。

“你噢什麽,聽起來很失望啊!”時忱不甘心地說:“我跟你說,我朋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身高180,一拳就能打死一頭牛,長得比魯智深還勇猛。”

“······”時嘉穗沈默了一下,特別認真地反問:“你確定······你交的是朋友?”

就按照時忱這個形容來走,確定不是魯智深版的武松打虎嗎?

時忱交這麽個朋友,對方萬一有個不快,就能一拳把他掄到墻上去。

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時嘉穗忍不住為自家弟弟捏了把冷汗。

“姐姐知道現在年輕人壓力大,但你也別太大了,給自己找個武松,”時嘉穗苦口婆心,“萬一他一拳打死你了,爸媽養你這麽大也不容易,你——”

“時!嘉!穗!”

時忱暴怒:“你有毒吧!”

“我跟你說的重點是這個嗎?!”

聽著電話那頭時忱的原地暴怒,時嘉穗不禁笑彎了眼。雖然不想承認,但時嘉穗還是順著時忱地話,應下:“是是是,不是這個。”

“時嘉穗,你再這樣下去,”時忱惡狠狠地落井下石,“就要像媽咪說的那樣了,憑借著你這張嘴,你就是最美的花,也找不到男朋友!”

“沒大沒小,時嘉穗是你叫的嘛。”時嘉穗放言威脅:“信不信你下個月零花錢砍半?”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再見!”

通話的後勁兒有點足,時嘉穗捏著手機又笑了會兒。

隨便吃了點東西湊合一餐,回來又處理了一個餐飲店的投訴問題,回到辦公室將近21:00。

距離下班還有一個鐘。

時嘉穗百無聊賴地在手機上溜了一圈,又在朋友圈逛了遍,朋友裏有好友已經在進行國慶的聚會了。

她在評論裏隨手回了條,便返回主頁。

宿舍小群裏繼續對舍友的男友口誅筆伐,面對戀愛腦的舍友,大家都無可奈何。她瞧著聊天記錄,忍不住嘆息了聲,室友腦袋上早綠油油成叢。

21:42,時嘉穗懶得再回去宿舍換衣服了,她把工位下的小白鞋拎出來,換下叫上高跟鞋,準備就穿著職業裝回家。

辦公室裏只剩下她一人,她關了電腦和區域燈,走出了辦公區域。

21:50,準時在大群發出消息——

四樓——時主管:出來送賓@所有人

ELF美甲:ELF美甲有客,申請不送賓

時嘉穗拍完照發在群裏,直至22:00,全商場熄燈。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時嘉穗把披散著的發用皮筋隨意一箍,挎著包還沒進小區,隆□□腳飯隔壁的燒烤店走出來兩個搖晃的男人。

她們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房是學區房,也是老破小,從他們姐弟倆念初中開始,就一直住在這兒,但這兒什麽人都有,無可避免的會碰上些什麽妖魔鬼怪。

時嘉穗瞥了眼,習慣地側身讓路。

“喲,靚妹。”

“走啊,跟哥哥喝一杯。”兩人勾肩搭背笑的猥瑣又流氣,看上去十分惡心。

左右兩側走不通,眼前兩人特意擋道,轉一邊擋一邊。

時嘉穗抿了抿唇,輕擰著眉頭:“麻煩讓一下,謝謝。”

“嘿,給臉不要臉是不是!”時嘉穗不給面子的話直接讓兩人惱了,大眼瞪著他,還有個揚高手準備扇她。

沒想到對方真的敢動手,時嘉穗剛想喊保安,眼前場景讓她把話吞了下去。

霎時間,一人側身前來,指骨分明的手突現。

他扯著時嘉穗纖細的手腕,將人丟在身後,自己擋在她跟前,掌心包住了男人的手,低眉下視,直接從身高上碾壓對方。

不速之客是誰?

時嘉穗懵了,她目光在男生圓潤的後腦勺打量了一番,確定是不認識的人。

“報警,道歉,選一個。”男生說。

他聲線淡漠,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拽氣,冷漠且不耐。

目光從容地睨著對方,那眼神好似在看什麽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英雄救美啊,”渾身酒氣的男人輕蔑地說,“也不看自己毛——”

男生微側過頭,對身後的時嘉穗說了句:“你先走。”

“呃——!”

“啊——!”

男生沒有廢話出口,直接出了手,腳在對方膝蓋上利落一踢,單手拽著對方的腕,飛快地給了對方一肘擊,疼的對方直接彎下了腰。

他動作瀟灑又利索,沒有拖泥帶水,動作間力量帶風。

時嘉穗停在原地沒走,眼看著酒鬼被男生三兩下放倒,估計是懶得折騰,動了手便沒有報警。

男生側過頭,斜看了眼未離開的時嘉穗,眉宇間蘊著燥郁。

他側臉棱角利落分明,深色眼眸幽邃而銳利,視線直逼時嘉穗,莫名的帶著一種壓迫感。

時嘉穗心房沒由來繃緊了一瞬,連帶著呼吸,也跟著停滯了下來。

空曠的夜坪,折射著小區內的光亮,地面淌著閃動的微光。

兩人在小區內分手,男生丟下一句“註意安全”,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來也風風,去也火火。

時嘉穗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只目送著他消瘦單薄穿著黑T寬松牛仔褲的身影,紮進了小區內。

他跑的很快,腦後發很碎,前面的劉海順著風往後起身。

像是在,和人招手。

“我還沒說謝謝呢。”時嘉穗停在原地,呆呆地念了句。

停留片秒,時嘉穗踏著步子緩緩往樓棟走去。

沿著小區門直進,再一側轉,進了六棟樓棟裏。老式小區沒有電梯,幾乎是走一層要跺一腳,感應燈應聲開道。

抵達五樓,時嘉穗停在門口,屈手在鐵門上敲了敲,故弄玄虛地清了清嗓子。

“誰啊?”時忱的聲音從門裏傳來。

時嘉穗促狹一笑,梗著嗓子說:“您好,外賣。”

門內兩道細碎聲響起,內裏的黃色木門門把手擰了下,門開開。

“我也沒叫外賣啊,可能是我姐叫的。”時忱的話,恰好從門開的縫隙中鉆出來,“她肯定是自知理虧,借外賣賠禮道歉······”

門,向內敞開。

裏頭站著的人不是時忱,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不——

或許,也能算得上,面熟熟。

白熾燈從屋內傾斜而出,推得男生從陰影處到了光亮中。

這一次,時嘉穗實實在在窺清了對方的長相。

他身姿高大且挺拔的站在門內,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著冷氣,盡管是經過刻意的收斂,還是遮蓋不住無意透露出來的拽橫。

長得一副——

看著就很難相處的樣子。

他單手扶在門上,眉目中布著層冷霜,漆黑的眼眸裏似乎藏著刀劍,薄唇在白熾燈光下,襯的愈加淡漠了。

鐵門栓,從裏拉開。

男生眼簾低垂,與她目光對觸上。

時間仿佛是被人按了暫停鍵,兩人就這麽楞在原地。

時嘉穗下意識地想要去捋頭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兒!

但是,不爭氣的身體,緊繃著成了僵硬又射不出地弓。

甚至還想攬鏡子照一照,自己此刻的窘迫模樣!

而屋內的時忱不知道在和打電話,只聽見他在傲嬌地聲音在鬧騰:“哼,誰叫她今天傷害了一個花季少年的心。”

“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

“外賣?”男生嗓音清冷的能浮冒出白色冰霜,沒有任何尾調拖尾,喉嚨間掉出的每一個讀音都透著冷氣與疏離。

低聲讓男生具有的磁性更顯聲色,裹挾著不加閃避的冷調,使得他看上去更漠然了。

時嘉穗舔了下唇,下意識搖頭,否定:“不是。”

男生理解為她走錯了,沒有多話,有力的手一拉門,手臂的肌肉凸顯出來。

他動作利落,絲毫沒有要過多停留的意思。

時嘉穗本能地截攔下了要關的鐵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內,有點無措地說:“我、我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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