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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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當然可以呀，你問唄。”簡秋寧禮貌地笑了笑。眼前白白凈凈的小姑娘給她的感覺總是有點兒冷冷的。
“寧姐，你之前換組是怎麽操作的呢？”女孩柔軟的嘴唇在耳畔蠕動著，“我也想考慮換組，我覺得第一組或者第四組都挺好的。這一個冬訓，就屬我們組難度提升的最少呢。”
“你……其實每個教練組都有自己的特色，能夠在國家隊立足，都是有實力的，只是訓練節奏不一樣而已。”
這一場隊測，好像揭開了很多人的廬山真面目——不僅僅是在場上。
“我倒也不是說吳導和梁導不好哈，就是覺得，嗯，我提升還是比較慢，可能他們也不太適合我。所以我還是想試試別的組能不能更多地幫到我，畢竟，能出成績才是最重要的嘛。”
“哦，反正我當時就是直接給章導打了報告，然後章導就批準了。”簡秋寧勉強抽了抽嘴角，眼神劃過吳笙略顯失望的面頰。好吧，難怪蕭關對這位“天才少女”如此重視，原來一個是把運動員當耗材的教練，一個是把教練當工具的運動員，簡直是一拍即合嘛。
“那我還是再等等吧。”吳笙的笑容精致地可以去拍藝術照。聽到那邊傳來了梁淑的呼喚，她便顛著馬尾辮跑了。
簡秋寧張口結舌，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什麽樣的表情。
“寧姐，你看我剛才的表現怎樣，沒給你丟臉吧？”秦望兒忽然一把撲進了簡秋寧懷中，難得地撒起嬌來。“今天我可是努力把拍子都踩上了哦！”
“嗯嗯，我們元寶最爭氣了！”簡秋寧欣慰地把懷裏的小不點摟緊了些兒，“四項全成，真的很棒。說好了啊，姐獎勵你一件訓練服，你自個兒挑。”
冬訓在一片繁花似錦中結束，三月份幾站單項世界杯分站賽的出戰人員也確定了下來。“老人”中狀態最佳的柳曦和謝聽蘭，以及滬省隊今年十六歲的雙子星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出國比賽的機會。而簡秋寧即將遠赴美國參加美國杯，爭取尤爾琴科後團兩周的命名，“為華國體操女隊的2015年開個好頭。”
“對對對，爭取超過美國那個奎勒。”
“寧姐是最厲害的！”
送行時隊員們七嘴八舌地把簡秋寧圍在中間，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自信的笑容，似乎沒有人還記得，這還是簡秋寧第一次參加世界杯比賽，甚至是她第一次參加舉辦地在亞洲以外的比賽。
“我們秋寧是最穩的。”譚勝男也這樣爽利地說著，伸手拍了拍秋寧的腦門。簡秋寧不好意思地躲了一下，穩？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被說成全隊最穩定的還是“從來不失誤”的柳曦。
“平安順利。”章齡最簡單的祝願把師徒二人送上了去往機場的大巴。簡秋寧窩進前排靠窗的座位瞇上眼睛，眼前劃過一些出現在奎勒的ins視頻中的高難度動作：跳馬的毽子180-前直720，平衡木的團身720旋下，自由操的直體720旋……
華國隊的規矩是“訓練視頻不得外傳”，以私人身份在社交平臺上發布各種言論都是不被提倡的，更別提這些還停留在海綿坑階段的動作。而美國隊在這方面的風格則正好相反，各種火星動作的訓練視頻都毫無保留地秀出來，像奎勒這樣的名將更是擁有數以百萬計的粉絲。
以前簡秋寧還覺得這樣高調且無聊，但這次越臨近賽前居然越親身體會到了這一招的震懾力。
後座男隊的選手已經大聲打起了鼾，簡秋寧深吸一口氣，覺得太陽穴開始有些發疼。不得不承認，雖然只是一次沒多麽重要的世界杯，她卻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擔憂。
折騰了一大通才降落在地球的另一面，腳踩在地面時已經有了一種虛空到不真實的感覺。簡秋寧雖然一上飛機就睡著了，可縱使睡了10個小時，看著這邊剛剛黑下來的天空，還想接著睡。
而隨後的適應性訓練也並不理想。世界杯不比世錦賽，預留的準備時間並不多，第一次需要大幅度地倒時差就遇上這樣倉促的情況，身體總是不太適應。盡管簡秋寧拒絕把疲憊掛在嘴邊寫在臉上，在訓練館裏的表現仍然暴露了全部問題：跳馬一不小心就飛出界外，高低杠上的動作軟得像甩來甩去的面條，平衡木上幾乎是一個動作一晃恍如鋼絲表演，自由操場上連立轉都能扶地好幾次。
而那個至關重要的尤爾琴科後團兩周，她甚至都沒有成功地做出來過一次。哪怕在海綿坑裏的墊子上，都是毫無懸念地坐了一個屁蹲。
“這一次我們就降難度吧。只是一個世界杯而已，得不得金牌也沒有什麽意義。”胡旭平一遍一遍地勸。身體的疲乏尚在其次，緩一緩總會好的。他更擔心的簡秋寧的心理狀況，不對，說不出哪裏不對，但絕對不是好事情發生的苗頭。
“不行，還有三天才賽臺呢。還有五天才比賽呢。”簡秋寧說得斬釘截鐵。她一擡頭，訓練館裏到處都是奎勒的巨幅海報，脖子上掛著一大堆亮得能灼傷人眼睛的金牌，笑得花枝亂顫。上面鬥大的英文單詞“ALL-AROUND QUEEN.”
怎麽能比都不比就放棄呢。
“又不是讓你每一項都降。杠子整體沒問題，這幾天訓練狀態也還是在向好的。木頭就是一個下法，也不必降。自由操主要是體力，這兩天調整好也不用降，或者可以看最後的比分來決定。”胡旭平娓娓分析著，最後提高了嗓音：“就是這個團兩周，這次就不要做了，我們就跳好一個900。本來我們訓練這個動作就是準備拿到跳馬單項用的，全能把900跳優質了才是正途。”
“不行！”
“這不是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就不行的時候。聽從教練的經驗，對你自己也有好處。”胡旭平忽然之間就強硬了起來，此前，他從未用這樣的口氣和簡秋寧說過一句重話。“不要給我鬧了！我這就去報動作，就報900。”
“不行！奎勒都跳出180-720了，我都已經落在後面了！”楞了一秒之後簡秋寧忽然尖叫出聲。“我——”
“她的180-720是海綿坑裏的視頻，怎麽可能登陸？退一步說，她都沒有申報命名。全能比賽她肯定也是跳900啊，咱們怎麽就落在後面了。”
“可是她是全能冠軍啊，我不是。我想贏她一次，我真的想贏她一次，真的。胡導，讓我試一試吧，我們還有時間的。”
“那……好吧。”
長嘆一聲，胡旭平還是心軟了。看著簡秋寧臉上的兩道淚痕，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他從未見過秋寧的眼淚，無論是在賽場還是在訓練中。
美國杯的賽臺訓練如期進行，而簡秋寧調整狀態的能力也確實了得，高平自三個項目都拉出了計劃中6.9+6.2+6.9的成套。只有最關鍵的尤爾琴科後團兩周，一跳坐地，另一跳靠胡旭平在上馬時推了一把才勉強成功。
相比她拿出來的許多升級，奎勒的四項都是不折不扣的守成。除了自由操的第三串升級為了F組的後直兩周、多做了一個D組跳步以外，其它動作都和去年世錦賽的全能決賽一模一樣。
賽臺結束以後，即使是奎勒的粉絲也都紛紛轉了口風，承認簡秋寧是目前全世界的女子個人全能第一人。
“不再考慮一下嗎？”胡旭平的語氣已經盛了滿滿的懇求。“賽臺奎勒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我們不需要這個團兩周。命名，以後命名的機會大把大把呢，世界杯，世錦賽……”
“不用，今天我只使了八分力呢，到比賽肯定能跳出來。”簡秋寧咬著牙，眼睛亮得像兩團燃燒在黑暗中的小火苗，融化了胡旭平最後的心理防線。“我想贏得多一點。”
“那……好吧。”反正報了動作，臨場降難度也不是不允許。胡旭平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沒有發現自己心頭殘存的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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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呀，你問唄。”簡秋寧禮貌地笑了笑。眼前白白凈凈的小姑娘給她的感覺總是有點兒冷冷的。
“寧姐，你之前換組是怎麽操作的呢？”女孩柔軟的嘴唇在耳畔蠕動著，“我也想考慮換組，我覺得第一組或者第四組都挺好的。這一個冬訓，就屬我們組難度提升的最少呢。”
“你……其實每個教練組都有自己的特色，能夠在國家隊立足，都是有實力的，只是訓練節奏不一樣而已。”
這一場隊測，好像揭開了很多人的廬山真面目——不僅僅是在場上。
“我倒也不是說吳導和梁導不好哈，就是覺得，嗯，我提升還是比較慢，可能他們也不太適合我。所以我還是想試試別的組能不能更多地幫到我，畢竟，能出成績才是最重要的嘛。”
“哦，反正我當時就是直接給章導打了報告，然後章導就批準了。”簡秋寧勉強抽了抽嘴角，眼神劃過吳笙略顯失望的面頰。好吧，難怪蕭關對這位“天才少女”如此重視，原來一個是把運動員當耗材的教練，一個是把教練當工具的運動員，簡直是一拍即合嘛。
“那我還是再等等吧。”吳笙的笑容精致地可以去拍藝術照。聽到那邊傳來了梁淑的呼喚，她便顛著馬尾辮跑了。
簡秋寧張口結舌，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什麽樣的表情。
“寧姐，你看我剛才的表現怎樣，沒給你丟臉吧？”秦望兒忽然一把撲進了簡秋寧懷中，難得地撒起嬌來。“今天我可是努力把拍子都踩上了哦！”
“嗯嗯，我們元寶最爭氣了！”簡秋寧欣慰地把懷裏的小不點摟緊了些兒，“四項全成，真的很棒。說好了啊，姐獎勵你一件訓練服，你自個兒挑。”
冬訓在一片繁花似錦中結束，三月份幾站單項世界杯分站賽的出戰人員也確定了下來。“老人”中狀態最佳的柳曦和謝聽蘭，以及滬省隊今年十六歲的雙子星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出國比賽的機會。而簡秋寧即將遠赴美國參加美國杯，爭取尤爾琴科後團兩周的命名，“為華國體操女隊的2015年開個好頭。”
“對對對，爭取超過美國那個奎勒。”
“寧姐是最厲害的！”
送行時隊員們七嘴八舌地把簡秋寧圍在中間，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自信的笑容，似乎沒有人還記得，這還是簡秋寧第一次參加世界杯比賽，甚至是她第一次參加舉辦地在亞洲以外的比賽。
“我們秋寧是最穩的。”譚勝男也這樣爽利地說著，伸手拍了拍秋寧的腦門。簡秋寧不好意思地躲了一下，穩？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被說成全隊最穩定的還是“從來不失誤”的柳曦。
“平安順利。”章齡最簡單的祝願把師徒二人送上了去往機場的大巴。簡秋寧窩進前排靠窗的座位瞇上眼睛，眼前劃過一些出現在奎勒的ins視頻中的高難度動作：跳馬的毽子180-前直720，平衡木的團身720旋下，自由操的直體720旋……
華國隊的規矩是“訓練視頻不得外傳”，以私人身份在社交平臺上發布各種言論都是不被提倡的，更別提這些還停留在海綿坑階段的動作。而美國隊在這方面的風格則正好相反，各種火星動作的訓練視頻都毫無保留地秀出來，像奎勒這樣的名將更是擁有數以百萬計的粉絲。
以前簡秋寧還覺得這樣高調且無聊，但這次越臨近賽前居然越親身體會到了這一招的震懾力。
後座男隊的選手已經大聲打起了鼾，簡秋寧深吸一口氣，覺得太陽穴開始有些發疼。不得不承認，雖然只是一次沒多麽重要的世界杯，她卻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擔憂。
折騰了一大通才降落在地球的另一面，腳踩在地面時已經有了一種虛空到不真實的感覺。簡秋寧雖然一上飛機就睡著了，可縱使睡了10個小時，看著這邊剛剛黑下來的天空，還想接著睡。
而隨後的適應性訓練也並不理想。世界杯不比世錦賽，預留的準備時間並不多，第一次需要大幅度地倒時差就遇上這樣倉促的情況，身體總是不太適應。盡管簡秋寧拒絕把疲憊掛在嘴邊寫在臉上，在訓練館裏的表現仍然暴露了全部問題：跳馬一不小心就飛出界外，高低杠上的動作軟得像甩來甩去的面條，平衡木上幾乎是一個動作一晃恍如鋼絲表演，自由操場上連立轉都能扶地好幾次。
而那個至關重要的尤爾琴科後團兩周，她甚至都沒有成功地做出來過一次。哪怕在海綿坑裏的墊子上，都是毫無懸念地坐了一個屁蹲。
“這一次我們就降難度吧。只是一個世界杯而已，得不得金牌也沒有什麽意義。”胡旭平一遍一遍地勸。身體的疲乏尚在其次，緩一緩總會好的。他更擔心的簡秋寧的心理狀況，不對，說不出哪裏不對，但絕對不是好事情發生的苗頭。
“不行，還有三天才賽臺呢。還有五天才比賽呢。”簡秋寧說得斬釘截鐵。她一擡頭，訓練館裏到處都是奎勒的巨幅海報，脖子上掛著一大堆亮得能灼傷人眼睛的金牌，笑得花枝亂顫。上面鬥大的英文單詞“ALL-AROUND QUEEN.”
怎麽能比都不比就放棄呢。
“又不是讓你每一項都降。杠子整體沒問題，這幾天訓練狀態也還是在向好的。木頭就是一個下法，也不必降。自由操主要是體力，這兩天調整好也不用降，或者可以看最後的比分來決定。”胡旭平娓娓分析著，最後提高了嗓音：“就是這個團兩周，這次就不要做了，我們就跳好一個900。本來我們訓練這個動作就是準備拿到跳馬單項用的，全能把900跳優質了才是正途。”
“不行！”
“這不是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就不行的時候。聽從教練的經驗，對你自己也有好處。”胡旭平忽然之間就強硬了起來，此前，他從未用這樣的口氣和簡秋寧說過一句重話。“不要給我鬧了！我這就去報動作，就報900。”
“不行！奎勒都跳出180-720了，我都已經落在後面了！”楞了一秒之後簡秋寧忽然尖叫出聲。“我——”
“她的180-720是海綿坑裏的視頻，怎麽可能登陸？退一步說，她都沒有申報命名。全能比賽她肯定也是跳900啊，咱們怎麽就落在後面了。”
“可是她是全能冠軍啊，我不是。我想贏她一次，我真的想贏她一次，真的。胡導，讓我試一試吧，我們還有時間的。”
“那……好吧。”
長嘆一聲，胡旭平還是心軟了。看著簡秋寧臉上的兩道淚痕，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他從未見過秋寧的眼淚，無論是在賽場還是在訓練中。
美國杯的賽臺訓練如期進行，而簡秋寧調整狀態的能力也確實了得，高平自三個項目都拉出了計劃中6.9+6.2+6.9的成套。只有最關鍵的尤爾琴科後團兩周，一跳坐地，另一跳靠胡旭平在上馬時推了一把才勉強成功。
相比她拿出來的許多升級，奎勒的四項都是不折不扣的守成。除了自由操的第三串升級為了F組的後直兩周、多做了一個D組跳步以外，其它動作都和去年世錦賽的全能決賽一模一樣。
賽臺結束以後，即使是奎勒的粉絲也都紛紛轉了口風，承認簡秋寧是目前全世界的女子個人全能第一人。
“不再考慮一下嗎？”胡旭平的語氣已經盛了滿滿的懇求。“賽臺奎勒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我們不需要這個團兩周。命名，以後命名的機會大把大把呢，世界杯，世錦賽……”
“不用，今天我只使了八分力呢，到比賽肯定能跳出來。”簡秋寧咬著牙，眼睛亮得像兩團燃燒在黑暗中的小火苗，融化了胡旭平最後的心理防線。“我想贏得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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