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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落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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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落之時

“希望和悲傷,都是一縷光。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雲邊有個小賣部》

“幸幸,媽媽看了校園一卡通上面發來的短信,你這次的成績考的真好,也算沒讓我白養你。”

電話那邊突然傳來媽媽一改往日冷漠的,而是這樣柔聲細語帶著一絲開心的話來,林知幸有些不太適應,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媽媽見她沒有說話,又自顧自地說道:“這下你舅媽再吹噓你表哥的時候,我也有什麽能拿的出手的去接話了。”

林知幸很討厭每次只要是親戚來聚在一起吃飯時,大人們討論最多的話題就是:‘誰誰誰家的孩子學習好,又考上什麽大學了,然後以此來作為榜樣警示一旁不知所措的還在上學的林知幸一眾人。’

好像除了比孩子之間的學習,再無任何他們可以拿來說的話題一樣。

“你這分數保準能進‘加強班’了吧?”媽媽不放心地詢問道。

林知幸聲音低低的說:“年級前50都可以進那個班級,我這次考了年級第25名,肯定是可以的。”

“那還好,有什麽想吃的小蛋糕嗎?我今天下午回去,給你帶回去一些。”

媽媽好久都沒有回家來住了,時間久到林知幸都忘了她還經營著一家蛋糕店,林知幸想也沒想道:“媽媽您看著帶吧,我都行的。”

“那行,你讓阿姨晚飯多準備一些,你爸他估計也要回去的。”

聽到這個消息,林知幸立馬從床上彈起,唯一對她沒有偏見,不因為她是個女孩兒而嫌棄她的只有爸爸了。

可奈何爸爸的工作總是很忙,他能陪林知幸的時間屈指可數。

“那我現在就去給阿姨說一聲。”她高興地奪門而出,喊道:“阿姨,今天我爸爸媽媽都回來吃飯,晚飯要多做一些了。”

在收拾著廚房的阿姨探出頭,笑道:“好,看幸幸一聽說爸爸媽媽要回來多高興,我兒子啥時候能見我回來有這麽高興就好了,他叛逆的很,沒有幸幸一半懂事、省心。”

阿姨感慨著,又繼續忙著擦拭碗櫃去了。

晚餐時間,三個人坐在餐桌前,幾乎是一言不發地各自默默夾菜,氣氛一時間有些莫名的僵硬。

“爸爸,我這次的成績……”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媽媽打斷,“幸幸這次考的還不錯,我看考上A大也是遲早的事情。”

爸爸神情嚴肅,頓了頓道:“自己努力學了,問心無愧就好。”

“你看你,孩子成績考的好了,你就不能開心一點嗎?”媽媽突來的火氣,嚇了林知幸一跳,她怕兩人的導火索就這樣開始了,趕緊打斷,夾起一個雞翅放入媽媽碗中,“媽,你嘗嘗阿姨燒的雞翅可好吃了。”

“還有這玉米椰子雞湯,也是煲了好久的。”林知幸拿起一旁的空碗,開始給兩人盛湯。

原本期待已久的兩人都能回來吃個飯的,她可不想就這樣被攪和的不歡而散。

“孩子的學習和生活你和我都沒有怎麽管過,她小時候……”爸爸話說到一半,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林知幸舀湯的湯匙在手中一頓,這是他們三人都不想揭開的灰色區域。

一旁櫃子上的照片格外的刺眼,是他們全家四個人的合照,也是唯一的一張合照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父母感情有了裂痕,她成了村裏人口中的‘小災星’,一切都是因為那棵槐花樹。

槐花樹和狂風暴雨的天氣,成了林知幸心中的陰影。

“我吃好了,我先回房間了。”她放下手中的湯碗,頭也不回地跑回房間,林知幸不敢再聽下去,怕下一秒父母的爭吵聲會再次傳來。

她抱著娃娃呆呆地坐在書桌前,楞楞地看著桌上的玻璃瓶,瓶中已經堆滿了紙鶴,色彩各異的滿滿一瓶。

“離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紙鶴還差一只,只差一只就可以許願了,等等,再等等。”她撚起一旁的彩紙,又放下。

“到那個時候再許願。”

一瓶的紙鶴好像成為了林知幸的精神寄托,她竟開始相信紙鶴真的能實現願望了。

房間中只開著一盞暗暗的暖燈,窗外的嬉笑聲吸引了她的視線,林知幸俯身踮起腳尖往下看,小區的樓下聚滿了晚飯後出去乘涼的人。

其中一個男生正和女生並肩散步,他們看著年紀和她相仿,兩人有說有笑地悠閑走著聊天。

能在晚間一起出來散步、聊天,也很幸福。



暑假很快過去,滿是內卷爭著提前學新知識的,以及做著學校留的超多作業假期,林知幸過的很充實。

今天是她按著分班表來到加強班——高二(12)班的第一天。

董桓鈺沒有和她分到一個班級裏去,而加強班所在的樓層是五樓,整個五樓只有一個理科的加強班和他們班級,中間是老師們的辦公室和茶水間。

轉身上了四樓的樓梯,林知幸的額頭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從班級走廊傳出的打鬧聲也在樓梯轉角處消失的一幹二凈。

整個五樓靜悄悄的,靜到讓林知幸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的太早了。

進了班級門,大多數人早已收拾好了,安靜地坐著刷題,林知幸搜尋著有沒有熟悉的面孔,白時漾還沒到,半天她也沒發現一個認識的人。

她隨意地尋了個空著的雙人桌坐了下來,整理課本時,一個女生搬著書箱走了過來,問道:“同學你好,這裏有人嗎?”

“哦,沒有。”她猛地擡頭回道,身旁的人紮著高馬尾,一副黑框眼睛,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了,動作伶俐地開始整理著自己的課本。

“我叫陳晚霜,原先是你們11班隔壁的班級12班的,我見過你,林知幸。”陳晚霜蹲下身子開始整理桌洞。

林知幸眼中帶著一絲驚奇,指向自己道:“我們兩個見過嗎?”

她實在是回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到過她,雖然說12班就在11班隔壁,但大多數人她都是不認識的。

許久,陳晚霜整理好桌洞後,道:“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記得,那次我們在討論11班和我們的第一名差了多少分的時候,你剛好從走廊路過,有人說那就是11班的第一名,我就記住你的樣子啦。”

“這樣子啊。”這麽一說,林知幸確實是不曾註意到過她的,走廊外每天都有人聚在一起聊天,也有串班的,人來人往,她不可能每個人都記得住。

可如今加強班的走廊外沒有一個人,靜的可怕,根本沒有其它班級開學後的那種熱鬧氣氛,翻動書本的翻頁聲倒是時不時地傳出來。

上午第一堂課上課鈴聲響起後,教室門被準時推開,一皮膚較黑,戴著眼鏡,一身深藍色衣褲,腰間掛著一大串的鑰匙,走起路來發出‘嘩嘩’的聲響,他神情嚴肅地走上講臺。

“同學們你們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姓嵐,你們可以叫我嵐老師。”他轉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嵐’字,道:“這個字念lan,是個少見的姓氏。”

“我教書一直以來都是任職加強班的班主任,我看這裏坐著的還有一半是去年高一的時候,我教過的學生。”老嵐轉過身,掃視著班上的人,“今年又來了許多新的面孔,那麽消失的那些人他們為什麽被分出加強班了?”

“是新考進來的同學分數高過他們,大家也要好好努力,爭取明年還是進入加強班裏,不做被踢出去的那一個,我也想到時候再見到大家。”

還未開始上課,光是一次開學後的班會,就讓林知幸有種的壓力猛增,這裏在座的比她學習好的大有人在。

原先在普通班級可以考到班裏第一的她,進了加強班也不過是班上的第二十五名,落差一下子就產生了。

老嵐還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林知幸眼神游離,在看到自己斜前方那個熟悉的背影後,她瞬間安心下來。

是白時漾。

老嵐講了很多事情,但句句和學習離不開,林知幸開始懷念徐海鵬每次的班會演講了,他總是會給他們扯上一些新的有趣的新聞事件也好,要不就是教他們如何放松調整自己的心態。

按徐海鵬的話來說就是:“有一個好的、積極向上的心態才能更好地去學習。”

他和老嵐不同,他更註重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

“餵餵,現在所有在校的高二年級老師,來大辦公室開會。”廣播突然響起,打斷了講臺上老嵐的講話,他一揮手道:“同學們,大家先自習,我去開會,保持教室安靜啊。”

他交代了一聲,推門而出,班上又恢覆一片寂靜,沒有像之前班級裏,徐海鵬一走了之後,底下開始竊竊私語,反而是各忙各的開始刷題、默背。

林知幸隨手翻開歷史書,還沒有正式進入教學課程,高二第一天開學,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開始學。

一旁的陳晚霜胳膊碰了碰她,遞來了一張小紙條。

【2020年8月3日,今天高二開學,除了你沒有一個我熟悉的面孔,但也足夠啦,還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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