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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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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許晨音立刻精神起來,坐直身體對著電話那頭問道:“你怎麽了?”

秦止戈呼吸時的氣息極其不穩,被許晨音問話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末了居然發出了一聲壓抑過的痛苦低吟。

“你到底怎麽了?”許晨音神經繃得緊緊的,直覺告訴她,這事並不簡單。

“約定在著陸大廈進行的病毒交易並沒有失敗,他們成功了。”秦止戈說。

許晨音心底一墜,“那病毒現在在哪兒?”

她握手機的手都在發抖,不得不用另一只握住手腕才能勉強穩住手裏的手機。

“病毒是我舅舅買的,用在了我身上。”秦止戈說,“他們很久之前就在想著要殺我了。”

“可你是……”

“對,我是黑暗哨兵,但是我現在快看不見了,也快聽不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秦止戈說著情緒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許晨音這邊聽著都覺得氣管隱隱發痛。

“你現在想要我們做什麽?把你交給我的東西送走嗎?”許晨音問。

“怎樣都行,只要不落到別人手裏。”秦止戈說。

秦止戈說完之後,許晨音緩緩握緊了手,再三猶豫之下她問對方:“這種時候,你打電話給我,為什麽?”

秦止戈沒有回答。

許晨音繼續問他:“你想要我去救你?”

秦止戈那邊沈默了一下,然後傳來一聲嘆息,“不要讓東西落到別人手上。註意安全。”

說完,他就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許晨音很清楚秦止戈打電話給自己的動機,不論是誰,在瀕死無助的時候都是希望能抓到救命稻草的。黑暗哨兵應該也不例外。

“我們走吧。”齊映月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

許晨音打了個激靈,聽到是齊映月的聲音之後又放下心來。

“怎麽了?”齊映月看她一眼,“一驚一乍的。”

“我們到車上去說吧。”許晨音說。

齊映月微微皺了一下眉,沒多問,跟著許晨音上了車。

上車之後,許晨音把秦止戈說的話全都告訴了齊映月,齊映月聽得面色嚴肅。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要去救秦止戈嗎?”齊映月問她。

許晨音猶豫了五秒,“救!”

“嗯?”齊映月對這個回答感到驚訝。

“除了他,我們這邊沒什麽能頂事的人了。”許晨音說,“把他救回來,然後把所有事情都問清楚。實在問不出再任他去死也不遲。”

“但我是沒辦法跟著你一起去的,”齊映月說,“我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許晨音搖搖頭,“沒關系,你繼續做你該做的,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你自己想辦法?”齊映月蹙起眉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難不成要去攔陌生人的車?”

許晨音搖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齊映月在一旁看著,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過了一會兒,許晨音終於重新睜開眼睛。齊映月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後方似乎有清風吹來,但這分明是在門窗緊閉的……

齊映月扭頭往後看去,視線剛好對上身後鷹隼那銳利的目光。

“這是你的那個精神向導?”齊映月看向許晨音。

許晨音點了點頭。

“嗯?你該不會要騎著她飛過去吧?這能行嗎?”齊映月又轉頭看向那只鷹隼。

“先不回首都,回葵林。我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就算去了首都也找不到他人。”許晨音說著站了起來,“你小心點,結束之後,我們再聯系。”

“誒等等。”齊映月叫住許晨音,“我把聯系方式給你,雖然說你可以問秦止戈要,但萬一他死了呢?是不是?”

說著,齊映月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許晨音,許晨音也沒拒絕,直接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存了進去。

“我不幹涉你的選擇,但還是那句話,秦止戈這個人不可信,你一定要小心。”拿回手機的時候齊映月看著許晨音的眼睛說。

許晨音點了點頭,“你也小心。紙質資料我都看過了,沒多少用,情況緊急的話可以直接丟掉,不必有顧慮。”

“我有數。”齊映月揮了一下手。許晨音點頭,直接下了車。

蒼鷹沒有跟在她身後,而是直接穿透擋風玻璃,然後停在了車子的引擎蓋上。

許晨音下車之後,蒼鷹翅膀一抖,直接飛向她,在飛過去的那一小段距離裏,原本比人腦袋大不了多少的蒼鷹一下子變得有許晨音那樣高。

蒼鷹在許晨音身前停下,與許晨音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低下頭,讓許晨音騎到她身上。

許晨音沒想多少,直接抓住她頸上的羽毛,整個人伏到了她的背上。

蒼鷹長鳴一聲,直沖高空,在絲絲縷縷的白雲下留下了一小塊黑影。

……………………

十五歲之前,齊映月是個毫無理想的人,她覺得自己的將來會跟她父母完全一樣,拿一個不上不下的學歷,幹一份不上不下的工作,過溫飽但不富裕的、不上不下的日子。

但幻想中的平凡在十五歲那年的夏天破滅了,普通了十多年的她突然“生病”了。

起先只是簡單的噩夢,她在夢裏總是聽到各種各樣的噪音,那些噪音折磨得她頭疼,每天醒來都是頭暈眼花。後來實在忍不了,就去看了醫生,然後她就被告知自己這只是一個正常的發育過程——哨兵的發育過程。

覺醒哨兵能力向來都不容易,齊映月被人從醫院接走,在一個全封閉的療養院裏度過了人生中最最黑暗的兩個月。

兩個月中,她幾乎從沒下過床,每天都是昏昏沈沈的,一旦清醒,就會有人過來給她註射一種叫向導素的藥。

齊映月當時險些被針紮出陰影,已經到了看到針就發抖的地步。十五歲的她簡直要恨死向導素了,巴不得這東西從人間徹底消失。現在偶爾想起來,齊映月恨不得穿越回去罵自己不知好歹……

度過了難捱的兩個月之後,齊映月終於得到了出門的機會。但她並不是獲得了完全的自由,只是不用再被禁錮在一個只放的下一張床跟一張小桌子的封閉空間裏了。

齊映月住的那間療養院是在山林深處,周圍沒有一絲絲人類社會的聲音,有的只有風吹、鳥鳴之類的白噪音。這種白噪音並不會刺得齊映月耳膜疼,反倒能讓她平靜下來。

療養院在山腰上,它旁邊更高的山上有一座形狀怪異的水泥“塔”,粗糙、莊嚴,看著很有恐怖氛圍。齊映月被關在小房間裏的時候就能從窗戶裏看到那座塔,那座塔像一個高高的焚屍爐,在周圍繁茂樹木的襯托下格外詭異、陰森。

她當時年紀小,怕生,空有好奇心卻不敢問別人跟塔有關的事情。在知道塔的真相之前,她一直把那東西當做鬼屋看待。

從小黑屋出來之後,齊映月休息了三天。第四天的早上,穿白色制服的人就過來告知她,她的自由日子到頭了,她要開始“訓練”了。

哨兵的第一堂課就是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種生物,哨兵的能力是怎樣一種能力,以及哨兵能力失控之後會有怎樣的後果。那堂課上得齊映月頭疼,她覺得自己的一輩子都毀了。

也正是那天的課,讓她明白了山林間那座醜陋的塔究竟是什麽——哨兵們必須服從的對象。她的老師跟她說,哨兵不能脫離塔,否則只有慘死這一個後果。

在課堂上看過無數前車之鑒,齊映月並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哨兵離開塔必死無疑”,這個想法從那一天起就深深刻在了她的腦子裏。

齊映月小時候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喜歡按部就班地做事,不喜歡想東想西。沒成哨兵之前,她想當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成了哨兵之後,她想當一個普通的哨兵。

但是真的到了長大做選擇的時候,她才知道,這種一輩子風平浪靜的普通生活到底有多麽難得。

歷盡千辛萬苦從哨兵學校畢業,齊映月進了一支各項成績都幾乎墊底的艦隊,沒什麽重要任務,只負責後勤,比如說給其他艦隊送物資,再比如說各種各樣的救援。

齊映月沒有抱負,但是卻也珍惜生命。有一天,她又一次受到了一命換一命的“光榮任務”,去找一艘失聯的逃生船。她去了,但是她沒有堅持到最後,一艘逃生船裏的人都沒有回來。

那艘沒有回來的逃生船裏就有齊映月父親朋友的兒子,齊映月父親的那個朋友當時是軍醫,他了解這件事的所有細節,也因此恨透了齊映月一家人。

因為這件事,齊映月有家也不能回了。

被現實扇醒了的齊映月終於明白過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命就是比別人更低賤的。她的生,她的死,都必須是為了別人,否則就毫無意義。塔這樣對待她,秦止戈也這樣對待她,這個世上除了她自己,別人都可以決定她的生死跟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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