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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泉,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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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泉,水箭

她無奈睜眼,扭頭尋找,被江籬從另一邊抓住手腕,然後淺淺下移,包住整只手,單風月楞了下,向他靠了一步。

候在旁邊的夥計出聲,兩人又繼續跟著這人轉進旁邊的一扇門。

真是吃飽了撐的搞這麽繁瑣!

經歷了那兩層幻境,單風月對著這位閣主實在沒什麽好印象,就算那人法力在她之上,此刻也端不出好臉色。

頂著張被欠了八百萬銀子的臉走進個空蕩蕩的屋子。

夥計又走了。

單風月真是要被煩死,沒好氣道:“閣主不愧是閣主,連面都見不到。”

話畢,房中忽然冒出個蒲團矮桌,上面懸空著酒壺,自動往憑空變出的兩盞酒杯中倒滿後,穩穩落在案上。

四面八方傳來聲音:“還不是怕姑娘輕輕松松送我去見閻王。”

“莫急,坐下喝杯酒。”

江籬拉著單風月走到矮桌邊,拿起酒杯對著空中某處敬了下,仰頭幹掉,又舉起另一杯:“還望閣主言而有信。”

舉杯飲盡。

“哦?這位小兄弟是……”

單風月全程看著江籬的動作,聽見這位閣主又要把話引去別處,便開口打斷:“我們來問個問題。”

然後也不管閣主回不回答,便將那日的情形和那四位魔族特征覆述給他,提問是誰雇他們來的。

她邊說,邊拉著江籬走到矮桌邊,隨意撫開桌上的杯盞坐在上面,江籬因為她的動作靠近兩步,就站在了她面前。

桌子太矮,單風月坐著剛好到他的腰,於是就把他又往來拽了一步,伸手抱了上去。

江籬沒料到這樣的舉動,下意識向後撤,看見單風月差些被他帶下桌子,急忙重新站好。

腰封繡得花紋不怎麽硌,單風月摟得緊了點,把腦袋壓上去。

房中沈默一小會,傳來兩聲輕咳,江籬全身心的註意全放在腰腹上,根本沒空理會。

又靜了一瞬,那頭飄來一句話:“那位立於東五之上,不得輕易告知姓名。”

這樣說,除了首領還有誰?

單風月直起身,江籬垂頭隨手扶了一把,被她抓去了手,捏著手指把玩,繼續問:“那你可知那兩位沒有兵器的魔所致的毒如何解。”

“解鈴還須系鈴人。”

“‘人’死了。”她說。

千鈞一發,誰會想著留他條命。

江籬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那便不知道了。”閣主說。

單風月表情不變,認真的掰著江籬的手指,隨意道:“閣主上一個問題沒有回答,這一個問題又不知道,實在沒品。”

房間傳來笑聲,單風月聽他笑完,補充說:“緩解的法子總得有吧?”

過了一小會,桌上顯出一個瓷瓶,單風月背對著它看不到,還是聽到瓷瓶掉落在案上才轉身發現。

“你交於那人,他自是懂得用法。”

單風月拿著瓶子,還沒等思考一下真假,房中忽然扇出一道勁風,他們二人便被趕了出去。

站在閣樓外的空地上,單風月人都是懵的。

太討厭了!要不是打不過,她非得進去把這位閣主揍一通。

“咱們回家!”她拉過江籬,朝著閣樓大門“切”了一聲,走了。

*

神界一處青山圍繞的泉水旁,黛元和山傑表情詭異。

噴湧而出的泉水,除了嘩嘩水聲,還有道略帶慍怒的女聲,極其不爽的嗤了一聲,之後就是喊著她要吃什麽,喝什麽,去哪裏玩。

另一道男聲則是耐心地應著。

黛元將手中法力停下,默默瞥了眼山傑,向後甩甩衣袖,問:“楓歌雨火是什麽?”

“差不多是個靠緣分的秘境,能提升法力,”山傑很快回答,想想又說,“不過那火讓她恢覆視力,估計之後也沒了……”

“這倒是。”黛元擰眉瞪著那泉水,內心糾結了一番,還是放棄了再聽,轉身走了。

山傑唉聲嘆氣,也跟著溜走。

而那邊本想著和江籬偷偷在東五玩玩的單風月,又被一波接著一波地伏擊打斷。

這夥人似乎能知道她的位置,雖不是特別精準,但每去一個地方都能趕上,難免叫人火大。

想玩的計劃泡湯了,還是保命要緊。

可兩人著急往六部趕的路上,又接到了明啟的消息,讓她先來西五。

索性單風月現在也還不知道如何跟江籬解釋自己的事,幹脆就帶著他過去。

穿過法陣,進入西五結界,他們在邊境找到了明啟派來的馬車,跟著到了周府。

單風月這一路根本就是睡過來的,整日都粘在江籬身上,到了地方,才不舍地與他分開。

明啟出來迎接,看到個面生的男子,有些好奇,聽單風月介紹名字後恍然大悟:“原來是江公子。”

那日她被迫聽喬楚苓控訴這位江姓神仙,具體控訴什麽她沒聽仔細,但她自己總結了下,大概就是這兩人有點情況。

雖說她年紀比之姐姐們小了些,可好歹是個過來人,明啟都懂!

她朝單風月指了指書房的位置,不動聲色地攔下了江籬,笑道:“我叫了月姐姐,再叫江公子顯得生分,不如叫你江哥哥吧。”

江籬微微頜首:“明姑娘隨意。”

他說完向獨自離開的單風月看去,像是想跟過去,然那人忽然轉身向他擺了擺手,再伸出一只手的兩指比做小人,往他那裏跑了兩步。

意思我過會去找你。

江籬這才定住腳,看她轉身被臺階絆了下,扭頭確定了下剛才臺階的位置,再繼續沒事人一般順利跨上幾階,進入房間。

他收回眼神,轉向明啟時掃過院墻瓦上明亮的白日,胸口起伏幾下,垂下眼睫。

明啟註意到他的神情,頓了頓開口:“神仙大義,但魔族也並非無心,月姐姐身份特殊,對人對事有取舍犧牲,對感情應當也是……江哥哥,她對你,我覺得是很好的了。”

江籬沒有聽懂她的意思,禮貌笑笑,而對方估摸著也知道自己話裏模棱兩可,微笑扯開話題,說要帶他去逛逛小院。

二人就在院中散步,他聽明啟講一些單風月的舊事,也是這會才知道她們並非親姐妹。

於是後續故事聽得愈發認真,態度也熱絡了些。

走到一處漂亮花園,明啟講到了周來做的一些蠢事,神情帶了些笑,手上動作也多了點,江籬看她就不自覺地帶上了和單風月一樣的“姐姐”視角,溫和附和。

誰知,花園對面忽然飛來一團巨大魔氣。江籬因為之前時刻被襲擊,對上魔氣條件反射就升起法力,扭頭迎上。

明啟本來正因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自己說話非常不悅,無奈看過去要說上兩句,又被江籬身上的法力幹擾,吸引了註意力。

看這一下不得了,明啟竟然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熟悉。

而在此時,那魔氣突然停住,“砰”地一聲炸成了五彩斑斕的煙花。

周來從石墻後蹦出來,三兩步跳到明啟身邊將人攔在懷裏,癟了癟嘴說:“我在這裏,你怎麽還看著他?”

發現被耍了的江籬看著身邊夫妻的互動,深深嘆氣,收起法力問了句“周公子”。

明啟也回過神,只不過眼神還是有些探究,又掃了江籬一圈後問周來:“你們說完了?”

“沒,咱哥剛到。”周來說著,放開明啟,走過去一攬江籬的肩膀,對他說,“我夫人受不得風,陪你走大半日也累了,剩下這園子就由我代勞了。”

說罷,向明啟使了個眼色,帶著江籬走了。

明啟則是看著江籬的背影越想越不對,剛才那跟著法力湧出的,怎麽像是月姐姐的氣息。

她覺得奇怪,著急想告知單風月,拐到書房卻只看到獨自握著藥瓶的周回。

她微微欠身,詢問單風月的動向。

對方維持著動作沒變,只輕輕向前揚了下巴,然後搖著輪椅進去書房,離開了。

明啟順著方向看過去,遙遙看到亭中兩道身影,一坐一立,不知在做什麽,但莫名的,擡起的步子放下,還是沒上去打擾。

而那遠處亭中的二人,並不知道這邊的事情,正在射水箭。

亭周的湖水中懸起十個發光的圓環,水箭可以穿過並射滅後面漂浮的光點,射中多者則贏。

這個游戲因為單風月的眼疾,江籬要讓她三箭。

非常的公平公正,結果就是三箭下去,光點滅了三個。

單風月收回手中法力,笑得毫不留情,等著江籬出箭,再看那箭即將碰到視野中那個光團時,偷摸以法術移動。

水箭便擦著光點飛出,落在水中。

“哈!”單風月詭計得逞,笑得猖狂。

江籬輕笑不語,繼續出箭,光點又動,他控制著水箭輕巧轉彎,碰上那光團,說:“繼續。”

“請——”單風月擡擡手,側坐在欄桿上看著湖上好戲,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翹起。

水箭飛出,光團又一次偏移,她嘴角努力向下撇,清清嗓子準備說換人。

這時,光團猛地回正,水箭穿之熄滅。

單風月怔楞回眸,眼前懟來個模糊人影,膝蓋上的手上壓著一只溫暖的大手,按住了她蠢蠢欲動的手指。

“不能作弊。”江籬一板一眼。

被抓了個正著,她倒是沒什麽羞愧,反而勾起嘴角往前探身,笑得狡黠:“我就作弊,你能拿我怎樣?”

手上的壓力消失,單風月側目,手指蜷縮著剛想收回來,就又被按住,她揚眉回看過去,用了些力氣抽出,再伸去他面前示威地搖了搖。

江籬輕笑出聲,將在眼前晃蕩的手攥進掌心,揮出幾道水箭去射那光團,又沒中。

旁邊單風月“嘿嘿”兩聲,拿出另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晃,水上的光團跟著她的動作搖晃。

再突然定住,她的這只手也被江籬緊緊攥住。

“這下我不作弊,你也不能玩了,怎麽辦呢?”

單風月兩只手都被江籬抓在手裏,靠著身後的柱子,活動了下手指,手指在他手心不安分地撓。

“那就不玩了。”

江籬裝作無奈地嘆氣,輕輕松了手上力道,單風月發現後就要抽開手,然而他只是調整了一下角度,就又重新將它抓在手裏,讓她不能用小指調戲他。

“那多無聊。”單風月沒得逞也不惱,幹脆放松讓他抓著,腳上用力把自己拖到他懷裏,腦袋抵著他胸口。

感受著身前人起伏的胸膛,她忽然很好奇,就著手上的力道撐起身子,揚起脖子向上探頭。

腦袋磕到了下巴,上牙對下牙的聲音還是挺大的。

江籬偏頭,垂眼看下去,單風月剛好沒憋住笑,笑眼彎彎地擡頭看他。

世間美景不過雲海星山,花草魚木。而詩詞讚頌者無數,卻想不出一句形容眼下的人。

他控制不住的向她靠近,眼睫扇動,鼻間呼吸糾纏,他忽然松開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改將人緩緩收進懷裏。

這次單風月不再是用腦門去感受他胸膛的起伏,而是附耳直接聽他的心跳。

她剛才只覺得身前人影下壓,沒未曾思考是怎麽了,就整個被江籬摟在懷裏。

不清楚緣由,單風月難得沒跟他反著來,伸出手指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

江籬埋頭,還能聞到單風月身上淡淡的香味,具體是什麽,形容不出,只覺得令人安穩。

胳膊不自覺地收緊胳膊,蹭著她的發絲,眼神向下瞟,看到的是與他在一起時完全不同的服飾。

低調奢華的藍,做工精巧。

所以之前她跟著他也算是受苦了。

他收緊的拳頭松開,連帶著擁抱也松開,離開了她,將她在欄桿上放坐好。

“怎麽了?”單風月把滑在身前的發絲撥去後面,歪著腦袋去看江籬。

盡管看不清什麽。

“沒什麽……”江籬不知如何講他的情難自抑,這四個字此時就像本藏在他心裏的厚書,看了許久想要分享,卻找不到從哪裏說起。

於是他磕磕巴巴地說,“你身上很香,我想聞聞。”

其實也不算撒謊。

單風月輕輕“啊”了聲表達疑惑,聽他的語氣覺得並不全是這樣,但又看不到表情。

而且她總覺得這句話有些歧義,就是……形容不出哪裏怪怪的。

總之竟然一時沒想到如何回答,楞楞地偏頭自己嗅了嗅,並沒覺得有什麽味道。

於是就問,那頭繼續沈默,然後才慢慢給答案,說他也不知道。

懂了懂了,這是個幌子,所以就是想抱抱她。

單風月又想笑,她撐著欄桿,前後晃著腿,衣擺上的流蘇叮叮當當,和院中的鳥叫一樣,悅耳又舒心。

“不著急,你多聞聞,總會聞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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