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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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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

喬楚苓搖搖頭表示無奈:“你不知道,整個玄玉宮的人接到小啟的信有多難受。”

“我還好,能以公務繁忙擋一擋,那幾個簡直了,連雋天都跟著滿嘴胡話。”

聞言,雋天抿嘴看地,楊世傾微笑望天。

單風月挑起一邊眉毛,一臉不可置信:“我怎麽覺得小啟不像是會被騙到的樣子。”

“哈哈,誰又是真的願意相信你死了。”

亭中霎時寂靜,說完話的楊世傾默默扇扇子。

這句不甚在意的話仿佛原地驚雷,把剛才和美的外殼炸的渣都不剩。

他好像是在不經意地提醒單風月,那段時間大家心頭缺的那塊實實在在的肉。

記仇。

單風月斂了神情,長嘆一聲:“阿苓,你看我的手,多疼啊。”

說罷掀起袖口給她看手腕上的疤,再叫一聲雋天,又給他看一眼。

“多慘啊,還是和你們待一塊好,外面太嚇人了。”單風月癱在椅子上。

“你……得得得。”楊世傾翻白眼,“反正呢,那段時間不太平,小啟我們看顧不好,就派人接到原來的那座私宅裏,安穩了才帶回雁雲,只不過——”

為何停頓如此詭異?

還有這三人表情怎麽都有些不對味?

單風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聽到雋天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

“小啟成婚了,嫁去了西五。”

什麽?!

她養了那麽多年的姑娘說嫁人就嫁人了,還跑那麽遠?不說好了入贅嗎?

對單風月來說,她不過睡了一覺,和明啟分離也就幾個月,這和平時把她放在喬楚苓家裏玩玩沒什麽區別。

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單風月只覺得心裏隔應。

怎麽就嫁人了呢!

“不行,我得去看看。”單風月著急上火,一刻都停不了。

喬楚苓在旁邊看她這樣,估計是酒還沒醒,就跟剛聽到這個消息一樣,和她一起嚷嚷著要去揍那個不知名男人。

再被雋天攔下來。

“小啟過得很好,身體也好了很多……”

“我難道把她養脆弱了嗎?之前那馬,我都舍不得騎就給她了,人家照樣騎得歡騰!”

單風月不服。

楊世傾懶得和她較勁:“那第二日滿城尋神醫不也是你,人家小啟就是給你個面子,別把養孩子成功當成是你的功勞。”

嘿?

單風月擡手就是幾顆瓜子彈過去。

“小啟這麽做也是為了讓我們省心。”雋天嘆道。

省心……單風月現在心疼。

最後商議之下,反正單風月此刻也沒事可幹,就放她去找明啟,只不過身邊帶著喬楚苓和明川一眾隨行人員。

權當親戚看孩子了。

啟程時是剛入夜,單風月終於能看清楚自己呆了大半日的玄玉宮長什麽樣。

扒在車窗口看了半晌,等到明川帶著包袱從側邊騎馬過來問了句,她才回神。

喬楚苓這會也鉆上了車,掏出一個小匣子,從裏面拿出個首飾給她。

單風月早就換下了身上那身大紅大紫,穿得和從前一般,把那耳墜掛在耳朵上,朝喬楚苓粲然一笑。

“不錯。誒?這是你從哪得來的?”喬楚苓將她脖頸間露出的細繩勾出來,連帶著拉出繩上的玉墜。

“江籬給我的。”單風月說著就要把墜子拿下來給她看,卻被喬楚苓擺著手躲開,她還癟著嘴小聲道:“人家給你的定情信物,我怕磕了碰了。”

“何出此言啊?”

“那倆人都這麽說……”

喬楚苓斜眼快速瞄了眼單風月,然後又問:“你真的喜歡他?”

誰知單風月垂眸搖頭:“不喜歡。”那感覺沒人性極了。

這倒是奇了怪了,不喜歡怎麽還能任由他在自己身邊呆上那麽許久。

單風月被她看得久了,幹脆回望過去,眨眨眼,歪了下腦袋。

“你自己看著辦吧,別又著了道就成。”喬楚苓也不知她心中真正想法究竟為何,索性也就不問了。

然後又聽單風月另起了個話頭問她近些年有沒有心上人,喬楚苓一聽就炸了。

她這三天兩頭被楊世傾按在玄玉宮處理大小事務,連個俊俏郎君的臉都見不著,全是些滿面滄桑,一臉正氣的殿內大官們。

前些年好不容易勾搭了個,一不留神晾了數月,轉頭那人便跟著別人跑了。

氣得喬楚苓大手一揮,在雁雲城招了幾十個漂亮姑娘公子來宮內大擺宴席,然後和楊世傾好好玩了一夜。

第二日就被他趕去玄玉宮裏看了整整一日的書。

悲慘得她不願回憶。

“主要是世傾自己也日日萬花叢中過,許是他還在尋找自己想摘的那枝花吧,”喬楚苓默默道,又略帶遺憾地搖頭,“我們幾人感情都頗為曲折,雋天尤甚。”

“我倒是知道雋天有位心怡的姑娘,他們二人怎麽了?”單風月疑惑。

那是九部出事前幾月,有一日,楊世傾端著一大盒女子的首飾衣物來到花園。

那會正是單風月帶著她四個護法小聚的時候。

幾人在裏面飲茶聽曲,他拿著東西突兀開口,問是不是阿月或阿苓誰的東西。

單風月那段日子公務忙得頭大,好不容易放松的時候頭腦也在打仗,瞥了一眼就說不是,完全忽略了雋天不自在地神情。

那廂喬楚苓更是看不見了,於是雋天只好妥協,道是給一個姑娘買的。

當時他們才知道這事,幾人還好好打趣了一番,單風月記得,每人還高高興興地送了禮,商量著哪天搭夥去見見嫂子。包括任鷲。

這事過了單風月就沈浸在公事中,忙起來便忘了,之後就是那件事。

“這件事雋天從沒提起,直到你出事後某次,明川找到我,說雋天喝醉了。”喬楚苓扣著單風月膝蓋上裙擺的刺繡。

“你還記得當時任鷲送了什麽嗎?”

單風月想了下:“是件紅白的袍子,應該是法衣。”

“對。”

那夜雋天見到喬楚苓後,笑了笑,說他之前見過任鷲。

喬楚苓頭腦發懵,心思轉了好幾個彎,卻安靜聽著。

雋天說自己被困城中時,有一蒙面人現身在城門上,他將要將其斬下時,那人扔下一位紅白衣衫的女子,他去接人,蒙面人便跑了。

那會九部很亂,雋天的處境尤其艱難,幾乎沒人能順利出入包圍他的魔兵,只有始作俑者。

而這女子便是他的愛人,是個凡人。

因為許久收不到雋天的消息,心急如焚又不小心聽到魔界出事的消息,竟從人界跑去了魔界。

誰都不知道她如何辦到,總之來時便攪入紛紛戰火。

要不是那身法衣,估計早便死了,要不是那身法衣,任鷲也發現不了她。

反正這位嫂嫂,幾位護法也就任鷲見到了。

最後雋天將她在城中護得嚴實,喬楚苓和明川匆匆來匆匆走,錯過得幹凈,而且怕凡人不適應魔界的氣息,雋天很快便將人送了回去。

但九部亂得太久,兩人見面險少,等雋天再一次去人界時,那女子不知染了什麽急病,早早便去世了。

“怪我……”

世事無常,單風月知道,可她還是覺得對不起這些人。

“哎呀,說於你聽只是怕你和我們之間差了些故事,過去幾十年,雋天早已釋懷,他應該也不想這事叫你心煩。”

單風月點點頭,又問了明啟的事。

年頭太多,好些事情她都錯過了,只能慢慢吸收。

明啟的感情倒是簡單。就是很俗套的落難“英雄”被美救,最後把人勾搭到手的故事。

起因就是那西五首領的弟弟,小王周來隱了身份閑游到六部邊城,結果遭了劫。

淒慘狼狽差些被守城侍衛驅逐,遇到了剛好出門的明啟。

明啟秀外慧中,一眼便瞧出周來的處境,還無意中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怕西五小王在六部出什麽岔子影響兩部關系,於是便將人帶回宅子好生款待了一番,還差人去解救了下被扣在城外周來的下人。

順帶給她喬姐姐傳訊告知了這件事,又給了周來些人手,把人安安穩穩送回了西五。

可這些周來才不知道。

那小王在西五被一堆胭脂水粉阿諛奉承慣了,只覺得明啟蕙質蘭心,簡直和那世間傳聞的神界仙子一般。

當即就動了心。

回了西五就將這件事告訴了他兄長,也就是西五首領周回,死活要去把明啟娶回來。

最後叫周回一拐杖抽了出去,把喬楚苓給他的消息也扔出去,將明啟做事的初心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但周來聽後非但不惱,反誇她未來媳婦識大體,可為西五日後大業添磚加瓦。

房內又是一拐杖,說明啟那姑娘他們招惹不了,而且她和六部大頭們牽連,兩方加親對魔界局勢影響頗多。

那周來一聽就不鬧了,在家裏宅了許久不見人,周回還以為他自閉了,差人去找才得知,小王已經好些日子不在了。

他又跑去六部了!

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明啟不敢真的做什麽,於是周來便在她旁邊也買了個宅子,每日閑來無事就跑去和她說話。

最初明啟不見,他就攀在屋頂上放些法術,風箏,惹她註意,後來又去給明啟找魔界各處特產的小玩意來逗她開心。

明啟是誰啊,什麽沒見過,但她還挺喜歡看周來沒事幹跑來出出醜,抽抽風。

況且她收到了世傾哥哥的傳信,說他近日來得了不少周回私下送給的禮。

就這麽過了些時日,倒也沒那些跌宕起伏,兩人就互通心意,周來白日可以跑去明啟院中喝茶下棋。

直到有一日,明啟忽然就去雁雲城說她想嫁給周來,還帶去了周來的半片魔印。

而周來,則是回西五請周回撤去他小王的身份,在主城之外給他個閑職和私宅。

還死皮賴臉地說明啟會帶人來養他,叫周回放心。

玄玉宮裏幾人看著明啟,都沒有說什麽。

她懂事了這麽久,心中清明,他們也不必再說什麽,心一狠就同意了。

只是明啟走時,明河洋洋灑灑帶著一片六部魔兵進了西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之後才知道,是六部有大人物嫁來了西五,至於是誰,不知道。

而如今過去許久,明啟六部的身份早就被人忘的差不多了,有印象的,也就是個漂亮頭腦好的商人。

幾日後的黃昏,馬車晃晃悠悠,在一家闊氣的宅院前停下,牌匾蒼勁有力地寫著“周府”二字,旁邊還豎擠著一行小字——吾妻星兒書。

“這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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