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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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鐲碎

江籬將鐲子往袖口裏藏了藏,對那幾位仙官頜首,躲過他們繼續前進,但他側開一步,他們也往過移一步。

“幾位神君關於魘殺出逃之事有話問你,勞煩仙官隨我們走一趟。”對面的其中一位說。

“我所知一切都已經告訴了師尊,其餘細節並不清楚。”

江籬說完幹脆行了禮直接閃身避開他們。

但這幾位仙官不知被下了什麽命令,竟是格外執著攔下江籬,不惜動手要把人帶回去。

江籬也被這舉動驚到,盡量躲開不與他們碰撞,退開數步後又聽那位仙官說:“仙官別太為難我們,這都是神君的命令。”

正是因為這才奇怪,為何他總覺得,師尊是不想讓他下界。

可風月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他必須得走。

“我知道,抱歉。”江籬稍稍垂首,提劍用劍鞘隔開擋在面前的那兩人,飛跑過去。

身後的人反應過來,立即去追,然而江籬已然過了南天門,只需一息之間便能出現在天梯下方。

“籬兒。”

江籬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踏進雲霧出了神界,結果身後猛地傳來一大股吸力將他重新拉回,從南天門摔進了白玉大道。

他在道上滾了幾圈翻起來施法要走,可還未起身,就又被一道威壓狠狠壓著跪在地上。

膝蓋磕在硬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江籬撐著手艱難直起身,急道:“師尊,我就回去看一眼,她眼睛不好我——”

威壓更甚,江籬頭都擡不起來,拼了命才能挺直脊背。

這時眼前出現了兩道身影,黛元還有另一位之前調侃過他的神君山傑。

“籬兒啊,這有些時日不見,性情倒是變了,從前可是木楞楞的聽話得很。”山傑捋著胡子朝黛元笑。

而黛元表情難掩失望:“你就為了那個姑娘,師尊的話也不聽?”

周圍的威壓小了些,江籬喘了口氣,懇切道:“弟子有罪,請師尊放弟子下界去看看,回來任師尊責罰。”

黛元眉頭皺得死緊,旁邊山傑則是一臉幸災樂禍,手指隔空點了點江籬:“她沒事。”

“什麽?”

江籬楞住眼神去求證黛元,後者橫了他一眼:“你和她相處這麽久了,不知道人家是魔族嗎?”

不可能。

憑他不可能發現不了風月身上的魔氣,況且妖市檢查也只說她是凡人。

山傑看他表情就知他並不相信,清了清嗓子道:“小藍枝昨日與我說後,我也不太忍心告訴你。”

得知江籬在人界與一女子放燈後,山傑便讓自己那弟子偷偷觀察了下。

畢竟他與黛元交好,江籬也算從小看到大,情竇初開的孩子還是挺好玩的。

本是無傷大雅的事,可那弟子昨日與藍枝聊了兩句,發現她口中描述的那位銀眸的奇女子竟與江籬心中之人一模一樣。

回來告訴山傑時,黛元恰好也在場,兩人討論一番,再結合江籬說他碰到過魘殺之事。

都覺得這倒黴小仙官被美人計了。

“您的意思是,風月利用我幫魘殺報仇?”江籬神情平靜,看不出波瀾。

山傑手掌上下擺了擺:“欸,也不能這麽說,說不定那姑娘是被迫的不是。”

好歹是孩子第一次動了凡心,不能太過打擊。

黛元長嘆一聲:“好了,隨我們回去說說她都帶你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說著還撤去了威壓。

結果就看江籬站起來又要沖著那大門走。

黛元此時終於理解了人界為人父母看不聽話的孩子是何種心境,氣得在旁的山傑嘲笑的表情都略微收斂了些。

“你要去找她?”他壓下怒意。

“弟子有錯,”江籬頓住,撤回一步重新走回到黛元身前,“風月有事瞞我是事實,可她屢次救我於危難,關於她的事,我不能說。”

黛元垂在身側的手捏出青白,山傑見狀,趕忙上前攔了攔:“唉唉,籬兒也不是不說。”

然後又對著江籬說:“也不問你關於她的事,只是你們二人去了哪,好找魘殺將她抓回來。”

江籬胸口起伏一下,閉眼垂首:“江籬知道。”

*

單風月這一夜被偷襲的次數剛好滿兩只手,硬生生將一天一夜的路程縮短至剛剛天明她便跑到了西五邊境城的城門口。

但她不知道這裏出城竟然還要憑證。

什麽憑證?她連什麽時候進來都是歪倒正著出城反而要用這個?

天邊露出的一縷金光刺得單風月瞇了瞇眼,察覺到周邊又有異動,索性直接搶了身邊一人的手中的帖子,擠到了出城隊伍的最前面。

身邊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止,她把帖子給門口守衛亮了一眼,待那人長槍一升,迅速闖了出去。

城外還有些小攤小販在路邊,她一路狂奔,趁著身後守衛沒反應過來之時,跑出了西五結界境內。

腳踩入一片黃沙之中,風沙撲面,她在視線即將模糊之前,回身看到幾道黑影撞在結界之上,那之後還追著一眾身影。

單風月把圍兜上提蓋在頭上,銀光一閃,地上便只剩下兩個極淺的腳印和快被沙子淹沒的憑證。

大漠另一頭,單風月倏地現身,一腳沒入沙土到腳腕,身子歪了歪,差些摔倒。

她偏頭抖了抖臉上紗巾上的沙子,往高走了兩步站在稍微平坦的地方,遮著眼睛看向遠處。

滿天黃沙,哪裏是哪裏啊……她忽然有點想念孤光。

自己憑著記憶朝著一個方向走動,然後給敲了敲細鐲,假裝焦急地喊:“江公子,救命啊,我迷路了。”

那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沒等來江籬的回答,反而冒出了一聲驚嘆。

單風月聽著也不像是江籬的聲音,語氣沒來由的客氣了些:“你在忙?”

“沒有,你那邊出什麽事了?”這次換上江籬的聲音。

不過她總覺得這道聲音有些奇怪,好像很小聲,還有些故作輕松。

“我想去六部,現在在沙子裏找不到路了。”單風月說。

江籬擰眉:“六部,你在魔界?”

她竟然就直接這麽說了出來。

跟在江籬旁邊的端玉聽到也是震驚,趕緊跑回去告訴屋內兩個神君。

單風月邊走邊說:“是啊,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的家在魔界。”

“但我現在什麽都看不清,呸!這裏全是沙子連路都沒有,我要渴死了。”

她一句話包含了太多問題,江籬一時間都無法做出應對,糾結了半晌憋出來了句:“那你站著別動,我去找你。”

剛從房中出來的端玉聽到這句話人都傻了,著急把人攔下:“你瘋了,現在都說放走魘殺有你一份,如今你非凡不計較她利用你,還要往魔界跑?”

江籬趕忙切斷鐲子的法力,卻還是讓單風月聽了個清楚。

原來如此,她就說那會江籬的態度奇怪。

另一頭江籬拂開端玉的手,正要走,又忽然頓住,問他:“你把這事告訴師尊他們了?”

端玉沒想到江籬突然停下,楞楞地“啊”了一聲,然後便見江籬語速極快地說:“風月,先離開那。”

話音剛落,江籬袖口便叮當地摔下三兩個彩色碎片。

江籬還沒端玉反應大,沈默著將那碎片攏在手心放入懷中,擡眸和臺階上的黛元對視一眼。

“你是誠心要袒護她?”

“師尊,現在沒有證據,她只是想回家。”

不知怎麽,江籬下意識不想讓黛元找到單風月,盡管此時讓單風月來神界辨認她並非魔族才是更好的選擇。

“你和她相處僅僅數月,怎知她不是蓄謀已久!”黛元氣急。

端玉見狀趕忙上前:“神君,江籬他之前沒出過神界,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您消消氣。”

說完趕緊去拽江籬,江籬嘆氣,但什麽也沒說。

山傑早就聽到門外的動靜,此時出來看到他們幾人詭異的氛圍,插話說:“這事快傳開了,籬兒此時也不方便亂跑,聽話去偏殿呆著吧。”

這便是將他關了起來。

江籬施禮道:“是。”拍了拍端玉的肩膀,朝他笑了笑,走進殿中。

殿內設有陣法,憑他輕易出不去,坐在桌旁將懷中碎片拿出來,江籬看著它失神,不禁去想,單風月會不會遇到神界的人。

而他正在想的人,早在那會被突然掐斷聯系時就腳底抹油閃了數個方向。

累是累了點,但竟然歪打正著,叫她找到了六部的所在地。

後面單風月又給鐲子註入了多次法力,但卻沒一次有回應。

江籬不可能晾著她,那就應該是神界那頭的原因,可能不許他與自己說話。

單風月哀嘆著彈了彈鐲子,真可惜,還沒用多少次。

部族與部族之間有長河大山分割,或就是有結界包圍,進入某個部族得經過檢查。結界外,還會有些流轉在各界的商販搭支的鋪子,供行人休整歇息。

單風月不知道現在六部的結界她能不能進入,怕貿然通過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所以也跟著旁邊的人老老實實排隊。

靠近結界風沙漸小,甚至還有了些濕涼之意。

她喝著剛剛在結界外攤位上買的甜水,把快要遮住眼睛的紗巾向下拽了拽,踮起腳越過前面的人頭看向模糊不清的結界墻面。

應該是有什麽東西貼在上面,但看不清。

她手肘碰了碰旁邊的興許是移民過來的男子,下巴朝前揚了揚問:“老哥,那上面貼的什麽?”

“畫了個女人的像,我不識字,上頭那些字不認得。”男子說。

旁邊一個攤位的老板聽到兩人說話,笑呵呵道:“那是通緝令,貼了有些年頭了。”

“是嘛,做啥壞事了,這麽久沒找到?”後面一個女子被話題吸引問道,順帶還在那攤位買了些東西。

老板目的達成,笑容更大:“誰知道呢。”

說話間已經輪到了單風月,她又擡頭使勁對那張畫瞪了瞪,那輪廓感覺看著眼熟,但又想不出來。

守衛:“人族啊,第一次來?給這牌子上滴一滴血。”

“哦,好。”

單風月在那守衛的牌子上點了滴血,做完後勾下擋在面上的紗巾仰頭喝了口甜水。

喝完要走結果被守衛擋在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

單風月表情疑惑,擡手擦嘴。

然後就聽旁邊的老哥驚喜道:“欸!姑娘,你跟那畫長得還蠻像得嘞!”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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