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廟外天色昏亮，光線並不刺眼但也讓廟內熟睡的雲沅迷糊醒來，她翻身擡頭看見死士屍體，又重新躺下閉眼，翻了幾個身後無奈嘆口氣。

最終還是爬起來把屍體拖到不起眼的角落，拽來稻草鋪開在屍體上將它掩蓋起來。

事情辦完，外面的天色已大亮。雲沅的眼神又落到了那把被扔在草墊的刀上。

想想還是決定拿走給老柯上上眼，畢竟昨晚在打鬥中死士對佩刀的態度極不一般，更何況這刀沒有刀鞘。

為了順利把刀帶走，她還是去廟柱子旁扯下幾條破簾子條，一段段把纖長挺直的刀身纏好裹緊。

雲沅把刀握在左手，右手背起包裹騎上快馬抄近道去了驛站。

伺候的小夥計上來見雲沅手裏拿著被布裹的東西，嚇得不輕，還是急忙趕來招待。

“老柯在嗎？麻煩你帶我去見他。”

小夥計不敢怠慢把雲沅引到二樓包間，推開門，一身著墨綠色長袍的男子，穩坐在四方桌前左手輕搖折扇，右手端著茶杯慢飲，好不快活。

許久未見他還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慣了。

等小斯走後，雲沅有樣學樣地一屁股坐下，把刀拍在桌上，空出手倒茶喝。

那人啪的一聲合了扇子，嚴厲起來，“嘿，你這丫頭倒好，一走兩年，現如今倒想起我來了。”

“我這不有事求你嗎？更何況天又不熱你扇什麽扇？”雲沅說完眼神裏閃著精光，好像一只奸詐的狐貍。

“你真是……罷了，誰讓我柯赫從小跟你一起長大呢。”柯赫對她向來束手無策。

“大恩不言謝，你先看看這刀。”

刀身一點點被剝開，挺直又修長，刀寬只有半指，刀首上有一鏤空圓環。

柯赫細觀這刀有種難以言說之感，淡淡開口：“這刀不錯，殺你的人可真大手筆。”

“怎麽說？”

“這刀我也只是聽說，卻從未見過，名叫環首刀，此刀要精淬，殺敵可比現如今的軍械強上百倍。”

“這麽好的東西啊，那我要纏好收起來。”雲沅邊說邊纏，直勾勾盯著刀，喜悅之情不斷往外溢出。

“唉，你急什麽？”柯赫突然伸手把刀壓在桌上，“刀是好刀但你是不是忘了，大洲有律不能帶械上街的啊！所以這刀我先保管著。”

說著說著柯赫就把刀收走了，雲沅氣得皺起眉頭，差點同他動手，“哎，你……”

“好了好了，我肯定還，你先說說這兩年過得如何？”柯赫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眼睛將雲沅上下打量一圈。

雲沅無聲表示自己不想理會他，隨即托著頭扭到一邊，用最平靜的聲音回答他，“還能怎樣？如你所見我很好。”

端詳她被太陽曬黑的臉，聽她說話的語氣，實在別無他法，畢竟自己不是她，沒有經歷她所經歷的一切，自己能說的能做的也只有那些。

柯赫決定不再盯她，站起身背過臉去，“我還不知道你嗎？你放心我會幫你，所以這一次別再一聲不吭就走了，你嫂嫂和你二兄都盼著你回去呢。”

提起家人這兩年她送了不少錢物，即便如此雲沅依舊認為自己虧欠他們太多，笑意僵在唇邊只能化為自嘲。

從這兒看他的背影，好像比小時候更寬大了些。

即便遠走他鄉，這兩年她沒少關註延京傳來的消息，柯赫娶妻做了高官，是不該再摻和自己的事。

“你放心吧，我不會消失，這次的事情弄明白了，我就會徹底忘了。”

說著說著雲沅站了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故作輕松的說：“我先走了，記得把刀放好我來取。”

柯赫背身答她，也不扭頭，“知道了。”

聽見門響人走，心底那一絲絲情緒翻湧而上，說不清道不明，眼神又落到那刀上，他找來暗衛讓人暗中保護雲家小姐。

雲沅出了驛站，牽著馬慢慢悠悠晃到城南門，擡眼看這高聳的城墻，一如既往的十裏長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跟兩年前那個延京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變的或許只有自己。

她牽著馬挑小街慢慢走去，走到雲府後門處，把馬拴在石墩上。

瞧四處無人，縱身一躍扒著墻頭就翻了過去，好在無人發現。她貓著腰繼續向前走，遇到一棵分叉的大樹，回想起自己老是喜歡在這棵上睡覺的事。

不由得伸手去摸一摸，好似光陰就這般在撫摸中倒退回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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