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陽春三月，日漸回暖，窗邊望天的雲沅卻覺得這暖意從未回到她身上。一場傾盆大雨澆滅了所有，包括那毫不入眼的感情。

林琰一個當朝王爺，生於帝王家怎會有真情，這種可笑的東西。

每每回憶起來，雲沅都只覺得自己太傻，竟然會相信他，對他的恨意便湧上心頭，無法遏制。

即便自己遠走他鄉兩年，游歷不同景色，還是會在空餘之際想起經歷的事。

小院裏雲沅將藥草用笸籮端出放在架子上，順帶翻翻前些日子曬的槐花，正面在太陽暴曬下開始枯萎起來，她伸手一一翻面，反面一摸手裏濕了不少。

還沒翻完就聽見門外啪啪的拍門聲，還有齊大娘的笑聲：“呵呵姑娘啊！這幾日天好，我正要叫你去我家嘗嘗我新做的餅子呢。”

“哎，來了來了。”顧不得擦手的雲沅趕緊把濕著的手往衣服上胡亂抹幾下就跑去開門。

自從來了這兒便很受齊大娘照顧，她很感激，“大娘，客氣了，我一會兒要去鎮上藥鋪買點東西呢，買完就去行不？”

“好好，記得來啊！”

雲沅和齊大娘揮手道別，進屋拿些銀錢鎖了門，朝鎮上走去。

熙熙攘攘的道口，圍住不少人，平日都是朝廷頒布大事才有那麽多人，雲沅有些好奇也探著頭向前看去，沒等看見是什麽，站在最前的人就念了出來。

大致意思就是：仁王死於邊疆，葬於邊疆，不回皇陵，發此告示為昭告天下，讓後人以仁王為表率，為陛下為大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雲沅呼吸一窒，一瞬間所有的感情都湧上心頭，怎麽會是仁王？分別兩年，他怎麽就死了？

沈溺其中的雲沅無法抽身，忽然肩膀一沈。雲沅心中警鈴大作，順著方向回頭一看，竟是林琰的貼身護衛林頤。

她有一絲詫異，“你？”

林頤瞧著雲沅的神情，隨即低頭抱拳向雲沅行禮，“請姑娘恕罪，驚擾了姑娘，是主子讓我給姑娘送點東西，順帶捎一句話。”

“有什麽好說的，死就死了！”講完這些雲沅大手一揮表現得極不耐煩。

她毫不客氣的扔下這些話，扭頭就要走。

林頤先她一步伸手攔住去路，卻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顫著聲道：“主子知道姑娘恨他，這是應該的。主子說，他希望姑娘此生平安順遂，再遇良緣。這是東西，姑娘收好。”

東西遞到面前，雲沅反而猶豫起來，過往種種如今因故人的出現，全部浮現眼前。對於服從命令的林頤她根本不該為難，接過東西時她的手竟然會不自覺的顫抖。

她還沒來得及言語，林頤就悄然離開了。

雲沅掂掂手中的荷包，裏面有點沈，回想起二人當初鬧成那樣，他還能給自己什麽好東西。

匆匆趕回家中，打開荷包，發現是一塊金錠和一封信。

看見這兩樣東西雲沅皺起眉頭，把他送的錢擺在一邊，拿出信件拆開，字跡依舊蒼勁有力，全文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雲沅，吾妻，如今不是，可我還想這樣叫，望你莫怪。兩年來我不斷派人去打聽你的消息，唯恐你過得不好，思來想去不知道要放些什麽，最後只能放塊金子給你應急用。

岳父大人的事，我愧疚至今，彌留之際寫下這封信，只想告訴你，不是你的錯，可惜命運使然。

我陪你查明真相，本以為自己可以完成當年對你的承諾，後來才發覺我不是聖人，只是一介俗人。

對於皇兄我沒法看他顏面掃地，更不想細觀這朝堂，便在你走後半年，向皇兄請了旨意，鎮守邊疆永不回京，真沒想到臨別贈言竟是一語成讖。

此生唯一遺憾，便是未能與你白頭。

還望吾愛珍重萬千。

林琰絕筆。

全信的內容雲沅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仍然無法接受，當年的事情查不下去，“原來是為了你的好皇兄！”

雲沅冷呵一聲，她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眼眶中的淚不斷劃過臉頰，胸口的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事情要有個結果，自己不可能再逃避，而他也是。

漠北的風光那麽好，總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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