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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 1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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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 174 章

孔明說到做到,營中的一應事務都不讓我再過問了,他一力接了,只是不能為他分擔辛苦反而讓我好生愧疚,便心裏有些抑郁。他知道後對我說:“你不必覺得愧疚,這些事情我也理習慣了並不覺得辛苦,這次我們會在漢中住很久,你若覺得悶,就叫上蓮子在城中玩玩。”我問他:“你許我出門了啊?”孔明說:“先前不讓你出門是因為在辦幼常的後事,我怕你知道了生出事端,我平日裏還沒有那麽迂腐連門都不讓你出吧?”

所以,我便是前所未有的閑了下來,只是孔明雖然許我出門,蓮子也多愛勸我多出去走動,可我卻是從未有過的懶了起來,早上我看著孔明離去,然後坐在四方的小院子裏的那個石桌上一坐就是發一整天的呆,一直待到深夜孔明回來,而後第二天再如此反覆輪回。

不出月旬,我便從未有過的憔悴了下來。

我將自己束縛在這個巴掌大的院子裏,不出門,不說話,更不言語。

孔明問我:“可是心中還有什麽不快?”

我只覺得心裏茫茫然的一片,並沒有什麽不快的事情,倒也沒有什麽很開心的事情,便如每一個平凡的婦人,跟自己的夫君說話那般,對孔明微笑著說:“我很好。”

孔明太忙,我不往他跟前湊的話,也就只有深夜他回來才能見上一面,更別提有什麽話說了。每每他回來,有時擺開了架勢,要與我再深談一番,問我到底心結何在,我也只服侍他早些歇息,不願和他深談。這天,他實在忍不住了,和我說:“你現在這樣,總是讓我想起卿念。”

“不知道她的墳還好不好。”當年黃月英藥石罔效,被埋葬在荊州的郊外,在她的墳邊還有我的墳墓,不過後來聽關興說過一嘴,知道我沒死之後,孔明就給當時鎮守荊州的關羽去信,讓把我的那座給平了,怕不吉利。我問孔明,“我能回去給她掃一下墳墓嗎?”

孔明想了很久,和我說:“現在還不行。”

荊州現在是吳侯的地盤,而且那邊也不太平,雖然我現在不管正事也聽蓮子說過幾嘴,說是吳魏都在往那裏增兵,孔明雖然把營中的一應事務都接了過去不需我費神,但是我鳳侯的名號還在,不論我是頂著鳳侯的名號,還是孔明的月夫人的名號出去,都必然會成為各方逐獵的對象。

我再愚鈍也懂這點,我已不是當初可以給他八百裏從荊州送信入川的小丫頭了,現在我的舉動,也是大事,各方的探子也都十分關切。

不能回去就算了,我本來也沒指望能真的回去。

孔明很擔憂的說:“月兒,有什麽話一定和我說好不好?當年卿念就是什麽事都埋在心裏,不願與我說,最後抑郁成病,無力回天,你不要學她,你不是這樣能安靜下來的性子!”

彼時,我覺得很茫然的看著他,說:“沒有啊,我現在很好啊。”

蓮子在我身後對孔明搖了搖手,我並不知道。

孔明搖頭著說:“你看你現在如此消瘦,一個兩個都是如此。既然嫁給我如此不開心,為何還要執著和我在一起?不如我放你自由吧。”

我聽他這麽說,驚慌極了,眼見他起身離去,只想去攔住他,這些日子我身體虛弱很多,這一個起身就直直的摔在地上。

孔明對我並非真的不關心,眼見如此,趕緊回身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我害怕極了,害怕他真的不要我了,當年能仗劍輕笑去刺殺曹操也面不改色,而今卻嚇的在他懷中全身發抖,我拉著他的衣袖,驚慌失措:“不!先生!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開心起來!不、不是,我現在就很開心了!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求求你,你不要棄了我!”

從那之後,雖然他不再提這話了,但我卻成了驚弓之鳥,整日裏更加惶惶不可終日,前所未有的消瘦恍惚了起來,連蓮子都看不下去了,哭著勸我:“月君,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我當時趴在石桌上滿心都很茫然,有月角花從花藤上掉下來,撒落我一身。

“月君,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大人他是真的很關心你!他不管有多忙,每日一回來一定會問我你這一天的衣食,大人真的很重情,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啊!”

我反問蓮子:“我有什麽值得他喜歡呢?我不顧大局,也不通政事,仗也打不好,甚至連子嗣也不能為他留下,我有什麽值得他這樣?只一張臉嗎?可他並不是會被美色迷惑的人啊!”

當年我便只是陪在他身邊的小丫頭,從沒有奢望過我真的能擁有他。

說話間,九月從外面進來,對我喊:“嗨,向月,剛有消息傳來,大人現在必須去一趟郊外,晚上得歇在郊外的那個酉山鎮了,今兒就不能回來了,大人特意讓我回來和你說一聲,省的你這個腦袋胡七八糟的亂想!”

我木木的應了一聲。

九月最見不得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了,一個爆栗敲在我腦門上,說:“你現在這是怎麽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風風火火,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向月嗎?”

蓮子快哭了,連忙說:“九月大人別說了,月君心裏已經很難過了。”

“難過?她難過?她就是欠我罵一頓。”九月提著我的耳朵就說,“你提不提起來精神?我告訴你,漢中令新收的幾個舞姬漂亮無比,我聽說是準備獻給大人的!”

九月語出威脅,我將他拎著我耳朵的手打掉,只說:“你第一天認識他?”

九月見我無所謂,反正話也帶到了就準備走了,臨走前丟給我一句:“大人也是人。”

他這句話,攪的我一夜無眠。

然後連續五天孔明都沒回來,我忍不住了怕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再一想九月的話,心中的不安一下全部爆發了,這一頓好哭是從出生之後就從未有過的,哭的昏天黑地,寸斷肝腸。

蓮子被我嚇住了,不停的來往府衙幫我探聽消息,可是孔明的行蹤怎會是她能探聽到的?

到第十日,我找回一些神智,覺得不對勁了,就算孔明有事要出去也不會不跟我說一聲,就像他上次出去會特意讓九月回來告訴我一聲一樣,從來不會這樣一聲不吭,整個人都不見了。孔明可不是什麽別的普通人,他是大漢的丞相,雖然自貶為右將軍,但也是當今天下舉足輕重的人物,不會他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而且孔明也不會是故意不見我或者不要我,按照他的性格,他如果真要棄了我,也會直截了當的告訴我,而不會玩避而不見,消失的這套把戲。

我讓蓮子幫我穿戴完畢,小半年來,終於第一次出了這個院子。

往府衙的路蓮子已經熟門熟路了,到了府衙門口,那守門的見又是蓮子,連忙說:“我們真的不知道諸葛大人的行蹤,也不能讓你進去見府令,請回去吧!”

我撥開蓮子走上了前,對那門吏說:“喊朱昌出來見我。”

門吏皺著眉道:“你是何人敢呼府令大人名諱?”

我右手一翻,將一塊黑石打造的令牌丟給他:“大漢鳳侯。”

孔明只說軍中之事不用我再費心操持了,但他沒說廢我侯位,我侯位仍在,這是先帝封的,除非我謀反了或者有大不敬,否則就算是劉禪也不能輕易奪我的侯位,再說了,劉禪也不會這麽做,他沒事奪我侯位幹什麽,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自從孔明退回祁山,回漢中以來,確實是攜鳳侯一起在漢中駐軍的,天下盡知。他們就算沒見過我,也是聽過的。門吏不敢造次,飛速進去通傳,而後朱昌跑了出來,跪了一跪,道:“見鳳侯!請鳳侯裏面說話!”

“不必了,諸葛大人何在?本侯有要事要見諸葛大人,你身為府令,不要告訴本侯你不知道大人在哪。”

朱昌對著府衙外面的人來人往一指,說:“還是請鳳侯裏面稍坐,容下官奉茶吧。”

我盯了朱昌一會,冷道:“帶路。”

朱昌沒把我帶去正堂,反而引去了花廳,奉了茶,我並不接,只問:“現在可以說了嗎?”

朱昌陪坐於下首,滿臉堆笑著說:“先幾日,貴使也有來問諸葛大人的行蹤,只是大人的行蹤嘛,下官也的確不方便透露,不過既然是鳳侯親自詢問,那下官告知應該是無礙的吧?”

“你盡管說就是,本侯只是擔心大人的安危,大人若在漢中有閃失,你也擔待不起吧?”

“自然自然,只是,大人現在並不在我們漢中了啊。”朱昌笑的恭敬而又可親。

“那他在哪?”我不動聲色的問。

“下官不知,之前大人確實是在的,後來,前陣子大人去了郊外之後,就再無音訊了。大人身為重臣,所行皆是機密,下官區區一個府令,確實不好去打聽大人的去向。可是,如果是鳳侯關切,那麽下官就去為鳳侯詢問一二?”

“你當真不知?”

“下官當真不知。”

“告辭。”

我再不與這個打哈哈的府令多話,出了府衙,蓮子問我現在怎麽辦,我也在細細的思索,他先說孔明不在漢中,又推說不知孔明去向,又明顯前後矛盾之處,既然他不願意說實話,我與他耗著也是白搭,我問蓮子:“大人將澤勝留下來了麽?”

蓮子連連點頭,說:“大人說澤勝將軍是保護你的,從未動用過澤勝將軍。”

而今我就是找孔明,也不能找的太明目張膽,這不是一件好事,漢中這地屬於川蜀的屏障,但是離川蜀又不是很近,這裏四通八達,是各方勢力都很混雜的地方,前些年孔明都是派了魏延為漢中太守,鎮著門戶,而今因為大戰,魏延作為大將隨軍出征,一個不在封地的太守有什麽用?前段時間孔明將我禁足,後來雖然給我出門但是是我自己不想出門,所以現在一時半會的想找什麽人,竟是不知道該去找誰。

我叫來澤勝,吩咐道:“你去一下郊外大營。”

“需要做什麽?我以什麽名目去?”澤勝問。

本朝律法,不得隨意去探聽軍政大事,否則一律以敵方暗探論處,這是孔明親自定的,而且孔明治軍只有比我更嚴,無事隨意去大營亂晃……澤勝有點慫,去好去,他怕回不來。

我很鄙視他:“不讓你進去,你去看一眼大營還在不在,有沒有開拔就成了。”

“不去行不行……”澤勝很害怕,孔明連馬謖都斬了,還將我打了一頓軍法,的確很有威懾力,全軍上上下下都很戰戰兢兢的,“而且鳳侯,你是要找大人,你去看大營幹什麽?大人不是說不讓你操心大營的事了嗎?”

“可我還是鳳侯不是嗎?我又不只是一個夫人!我派你去看看大營你慫什麽?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澤勝不敢讓我自己跑一趟,便只能跑這一趟,我在院子裏來回不停的走著,最近風和日麗,我怎麽總能感覺到風雨欲來呢?我手上現在也沒有什麽得用的人,只剩一個蓮子和一個澤勝,這次孔明突然消失,總讓我覺得怪怪的,具體哪裏怪又說不上來,總不能他是給東吳或者曹魏私下裏抓了去吧?不是我小瞧他們啊,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想這麽無聲無息的把孔明綁走,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主要也是我再這裏人生地不熟,實在不行,我只有回一趟成都找輕王了。

我心裏盤算著。

到了第二天晚上,澤勝回來,跟我說:“鳳侯,大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大軍不在,那是孔明用軍了?那他這次不見是出征了?可是不是剛退回祁山沒多久麽,差不多才大半年,怎麽會接連出軍?為什麽他出征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看不懂孔明的路數。

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孔明的書房裏,孔明的一應物件都還在,就像他只是去外廳會了個客,隨時都會回來一般。我將他的地形圖展開,站在這麽大的地圖前點了根蠟燭細細的看著。

從漢中這裏,如要出軍,北上可以至魏,東向可至荊襄,往南可以撤回蜀中,西邊還有羌民,所以孔明這一行到底是去了哪裏?他與我說過會將大軍在此駐紮,所以不太會南撤回蜀中,那還有北東西三個選擇,情報的匱乏讓我推斷不出他的動向。

實在不行,只有明日先往酉陽鎮走一圈了,看看可有什麽線索,若還是毫無線索,就只能回成都了。

從這裏回成都有點遠,若非必要我不是很想跑這一趟,萬一沒什麽事,我還得被輕王笑話,但是孔明持重,他從來都不是會在大事上開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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