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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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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我們後來就在南荒耽擱了大半個月,白天我陪著孔明教化蠻民,賜予他們谷種和器械,教他們耕種谷種。晚上看他執筆在地圖上點了數點,就將南部拆成了數個郡縣,另還有快馬每日來報張文義收編的進度,這麽看下來,竟然比在成都時還要忙幾分。每次我都趴在案上睡著了,他還盯著地圖在沈思。

直到這日輕王親自過來的時候,南邊已經給孔明料理的差不多了。

輕王進了大帳就拜道:“丞相功高卓著,我這一路進南所見所聞,已不見頹式,南部諸郡已有欣欣向榮之景。”

我最近深覺被孔明擺了一道,氣不太順,便和輕王說:“功高卓著?你們別覺得他功高震主,誅他滿門就成。”

輕王:“………………”

孔明和輕王說:“你別理她,可能水土不服,她最近脾氣不太好,連對我都是張口就罵。”

輕王:“………………”

我跳了起來:“你胡說!我什麽時候敢罵你了?”

孔明沒理我,只問輕王:“怎麽親自過來了?”

輕王心裏也說:我也想知道為什麽要親自來一趟,喊三寒來不好麽,活著不香麽……

孔明又問:“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輕王回過神了,將左右屏退,說:“接報,曹丕五日前在洛陽病死。”

孔明接口問道:“誰人輔政?”

“曹真,曹休,陳群,司馬懿。”

孔明聽後,撫著扇子上的毛,眼睛看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繼位的是誰並不重要,左不過是曹操的某個孫子,曹丕的某個兒子而已,重要的在於幼君繼位,輔政的那個人是誰。

曾經孫策死的時候,留了張昭和周瑜給孫權,張昭和周瑜就是東吳的輔政大臣,一文一武,輔助孫權將東吳搞的有聲有色,不然孫權那點小小的年紀,就算他自己有點本事吧,畢竟歷練還少,不把東吳搞的缺胳膊斷腿的能叫少年君主?

劉禪就不用提了,劉備特意留了孔明給他,孔明一人,就能敵過當世所有。

而曹丕就有意思多了,他居然留了四個人給自己的兒子,兩個曹家的本家,另一個陳群,一個司馬懿。

所以輕王說完,不僅孔明沒說話,連我也沒說話,一臉的沈思。

輕王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因下人全被屏退了,就顯得他一個站著有些孤鶩,連口茶水都沒得喝,他不敢去打擾孔明,就來到我邊上,小聲問我:“怎麽了?和丞相獨處,還這麽大的脾氣?這要是換江一心在這,她樂都能樂暈過去。”

我白他一眼,不想理他。

輕王見我沒搭理他,又問:“丞相在思索事情也就算了,你在想什麽,也不說話?”

“國家大事啊。”我說,“鳳侯嘛,我也是重臣。”

“…………”輕王不信,“你能思索個啥出來?”

我不服氣極了:“我怎麽就不能思索大事了?先帝駕崩的時候,留了先生給陛下輔政,令先生為主,大漢所有子民必當從之,又令李嚴為副,輔助先生整理政事,還讓我給先生管著兵馬。”

輕王萬沒想到我當真在想正事,楞了一下之後,“嗯”了一下。

我又在輕王耳朵邊說:“當時先生為了便於執掌全局,力排眾議,將所有權力集中在丞相府之中,連我都不過是個擺設,這事你別說你不知道!”

輕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離我離的遠了些。

輕王是劉姓的王,是劉備的親子侄,劉備留了整個天聽給他,給了他特殊的權力,是有特別的用意的。

很多事情我當年不懂,而今也能懂個七七八八。

見輕王這樣,我微微冷笑,續道:“可見管理一國,只能有一個聲音,而曹丕居然設了四人輔政……若是這四個人吵了起來,兩兩之數,連投票都贏不了,小皇帝聽誰的?”

輕王沒想到我還有這般見解,猶然起敬,問:“以你之見呢?”

我幹脆利落的說:“讓司馬懿一人輔政就好了啊!司馬懿能文能武,一肚子的老謀深算,絕不下於我家先生!有他幫曹丕守著家,那不就和先生幫陛下守著川蜀是一個道理嗎?那就是金湯固若啊!還至於整了四個人出來?又不是打牌!”

輕王:…………

孔明:…………

孔明回過神來和輕王說:“你別理她,她欠收拾。”

輕王:…………

我不服氣,反問:“我說的難道不對?留了四個人輔政,曹丕想讓他們打牌啊,這麽熱鬧!守靈直接開上幾局,簡直開心又快樂!”

孔明看向我,說:“你說的都對,權力的分散是不利於一整個國家,司馬懿也如你所說,的確很有本事,只是……月兒,你是哪頭的?這麽偏幫司馬懿?我送你去給司馬懿做鳳侯可好?”

我噤聲了。

孔明見我不敢吭聲了,才繼續對輕王說:“成都城內怎麽樣了?”

輕王道:“一切如常,只等丞相歸來。”

“南部差不多了,我和鳳侯會在近期動身,班師回朝。”孔明一錘定音,“你跟我們一起走,還是先行回去?”

輕王雖然不是嬌生慣養的王,但好歹也是一身嫩肉的,來回馬不停蹄的奔波有些吃不消,想著緩幾日也是好的,就說:“我與你們一同回去吧。”

“也好。”

孔明說完,就又去想事情了,輕王老大的人杵在這也不合適,他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不給他安排個營帳也不合適。這種事情本來不需要我操心,可我這一天天的實在閑的慌,就親自帶輕王出來安頓了。

我們兩個一出中軍帳,皆覺得一身輕松。

輕王調侃我:“我怕丞相也就算了,你也這麽怕?不應該啊?”

我鐵著臉,不理他。

輕王拿話逗我,說:“嗳,我從成都出來的時候,江夫人給丞相生了一子!我剛看見丞相都沒來得及說就給你帶出來了。這怎麽也得讓丞相高興一下啊!”

我停住了腳步,問輕王:“不是還有個把月麽,怎麽這麽快?”

輕王重重的嘆了一聲,說:“天災人禍,江夫人在府裏不小心摔了一下,動了胎氣,要提前生產。江夫人生這個孩子的時候,是受了大罪的,因是早產,江夫人素來身體體弱你也知道,險些一屍兩命,甚至驚動了陛下,禦醫都派了無數。因丞相不在府中,禦醫只能問江夫人自己,是要孩子,還是要自己的性命,江夫人異常偏執,一定要保下孩子,保下丞相唯一的血脈。不得不說,江夫人,是個烈性女子啊!”

我咬著嘴唇站在原地。

輕王連忙說:“你不用擔心,江夫人也救了回來,虛驚一場的,最後母子均安,只是……”輕王微一猶豫,最後搖搖頭,輕聲說,“江夫人身子大損,禦醫也說,可能會影響壽數。”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似是和輕王說,又似勸著自己,輕聲說:“是她要和我搶先生的……她……”我卻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了。

輕王只說:“你知些足吧!就算沒有江夫人,丞相就能只守著你一人了?丞相這般的男子,連我同為男子都不得不為他驚嘆折服,何況他人?當年黃夫人仙逝之後,丞相推掉了多少好姻緣,只你不知而已!”

很多事情我確實不知道,他們誰都不會特意跑來和我說這些。

我微微長出了一口氣,看向了遠處的天空,紅彤彤的,一抹艷陽,格外好看。

眼看回成都在即,輕王怕我生出事來,與我說:“回去後,你切切懂點事,不要去招惹江夫人,也不要去傷害那個孩子。”

我苦笑一聲,說:“連你也不信我?我可是這樣的人?這可是先生的孩子啊!我愛愈珍寶都來不及!”

輕王不知我說的真心話,還是假話,只說:“倒也不需要你愛愈珍寶,你只需聽從丞相吩咐就好了。丞相滿心的國事,連我都不忍心看他還要分心去操勞家事,偏你是個不省心的,丞相哪輩子作了大孽,偏偏喜歡你這個不懂事的。”

我低聲說:“我也覺得,可能真的是前世的孽吧……”

輕王見我如此消沈,也有點不忍心,說:“你也有你的好,丞相如此愛重你,你也值得丞相如此維護。”

我一擡頭,對他做了個鬼臉,笑了:“可是被我騙了?騙到你一句話,也不虧啊!”

輕王快被我氣暈過去了。

安頓好了輕王,我也沒有急著回去,靠在高高的瞭望臺上看著天空的夕陽,其實我心內是很平靜的。

澤勝在底下扯著嗓子喊:“鳳侯!你快下來!你你你、你再不下來,我就去告訴丞相!”

瞭望臺其實不危險的,是個四四方方的小臺子,但是我不是在瞭望臺上,我坐在了瞭望臺的那個尖頂上,這樣看的更加清晰,更加的遠,視野格外的好,就是危險了一點就是。

我對澤勝如此婆婆媽媽很是不齒,對他說:“叫什麽?就算摔下來,這麽點高度,還能摔死我?”

澤勝沒奈河,只喊著:“反正你不下來,我就去找丞相了!”

真是沒意思,我準備下來的時候眼尖,看到盤牛了,便喊住了他,然後從桿子上滑了下來,問:“怎麽幾天都沒見你?哪去了?你也這麽忙?”

盤牛罵罵咧咧的說:“不知道誰這麽缺德,在溪村放了一把火,我這幾天回去救火去了。”

“啊?”

盤牛說:“我媳婦還在那呢!”

我頓時明白過來,問:“小尤還好?”

盤牛點頭:“她沒事,就是村裏的房子都燒完了,還是張將軍仗義,安頓了他們。”

張文義奉孔明軍令收編蠻兵,可能就是路過順手做了個好事吧,我便問他:“我們可能打算快回去了,你呢,你是留下來還是跟我們走?”

盤牛迷惑的說:“我為啥要走?這裏是我的家啊!”

也是!這裏本來就是他們的家!

怎麽說也有一段交情在,這次我們回去了我可就喝不上他們的喜酒了,我在周身拍了拍,可我隨身不喜歡帶金銀玉器,拍了半天連跟鐲子都沒有,只懷裏貼身有一塊玉牌,不過這塊玉牌是不能給任何人的。澤勝看我動作,恍然大悟我要幹什麽,趕忙摸出銀子給我,我推了回去,怎麽能送銀子呢,銀子多俗啊!我伸手就拔下束發的金簪,這根金簪是我周身唯一值點錢的東西了——不算那塊玉牌的話,然後遞給盤牛,說:“喏,給你媳婦的,算是給你們的賀禮。”

盤牛跑出來給我們送信,南征的路上跟我們一起回來的,算是相處了一段時日,知道我性子爽朗,說給他了就是給他了,便接了過去,真心的說了一句:“謝謝你。”

這算多大的事啊,還用謝啊?

我不以為意的說:“這算什麽,你們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就成,怎麽說跟你媳婦也有點交情,那天晚上她們還……”我突然頓住了,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最終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什麽都沒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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