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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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很抱歉, 裊裊小姐。】
又是很抱歉,怎麽跟時曵一個尿性,動不動就道歉。
明裊裊咬咬牙, “所以你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對嗎?我這幾天一有空就想,為什麽之前在背後的那個人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而你又告訴我, 你可以看到任何一個角色的視角。那麽在你還不知道我也是穿書者時,你給另一個穿書者提供了我所有的視角,所以她才會每一次精準地找到我,知道我的所有行動。”
今天被009拯救的感激之心,因為這個發現而大打折扣。
不得不承認——
“你曾經幫另一個穿書者針對我, 甚至是想要我的命。”
原本以為撿到了外掛,如今看來,是金手指外掛還是一顆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彈, 還不能這麽早下定論。
【……對不起, 裊裊小姐。】
果不其然。
明裊裊閉了閉眼, 再沈重的困意也硬是清醒了大半。
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了。
“009,我不計較你曾經幫另一個穿書者對付我, 但你能不能向我保證, 以後別再有任何試圖傷害我的行為?”
【您放心,裊裊小姐。以前是因為我沒有檢測出您也是穿書者,所以才能利用視角的便利為我的前任服務者提供服務。如今已經確定您也是穿書者,我已無權再對您做任何視角探視。身為穿書者輔助系統,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您的安全, 並為您提供任務幫助。】
“保護我的安全,為我提供任務幫助, 可你明知道另外一個穿書者想要我的命,還是不肯告訴我她的相關信息。”
【抱歉。我身為穿書者保護系統,我的職責是保護每一位穿書者能在任務世界中安全執行任務,同時必須保護好穿書者的隱私,堅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問題又回到了她曾經被當作角色對待的問題上。
說到底,就是她沒有早點拿到穿書者輔助系統,被輔助系統檢測成為原住居民,平白被針對了這麽久。
算了,越想越生氣。
既然知道他今天真真實實來過,想要找回009,並且十有八九現在人還在游輪上,那將對方揪出來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不過在結束對話之前,明裊裊不得不再次確認,“你說你要保護好每一個穿書者的隱私,你身為輔助系統有自己的職責,我可以理解。但是009,別的我都可以不過問,你就說你能不能準確地告訴我,現在另一個穿書者的身邊還有沒有其他輔助系統?她還能不能像之前一樣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
【感謝您的理解。至於您的問題,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暫時沒有檢測到任何與我相同性質的輔助系統存在。如果您需要,您隨時可以向我下命令與指示,讓我為您隨時檢查您身邊的是否存在監控視角。您放心,我的檢測能力不僅僅限於任務世界的任意監控視野,還可以檢測出其他非任務世界的監控源。】
“……那如果檢測出來有人在監控我呢,你能做什麽?”
【很抱歉,在您沒有受到真實傷害之前,我不能擅自出手違反任務世界的自然規則。我只能為您提供視角,並告知您,要怎麽做還得看您自己。】
明裊裊不由得握了握拳,暗暗心驚。
如果真的按照009所說,它只能檢測出視角並告知穿書者,怎麽做還是歸於穿書者自己本人。那麽這段時間以來她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是來自那個穿書者個人。
換句話說,那個穿書者不僅腦子聰明,還可能有權有財,還有忠實屬下為其賣命。
再想想她自己,本來腦子就不好,再加上長期的精神焦慮,還要時刻顧忌任務,以免一不小心就被男主覆仇刀了……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能鬥得過另外一個穿書者嗎?
正想著,腦海中忽然響起009的聲音。
【裊裊小姐,檢測到您精神狀態處於不穩定狀態,建議您立即進入休息狀態。】
精神狀態不穩定!
明裊裊頭皮一緊,連忙松開手中的平安鎖。
確實不能再想,再想,只怕噩夢的對象就要換一個。
“謝謝你的提醒,009,那我先休息,有事我們明天再說。”
【……好的裊裊小姐,祝您晚安。】
又是遲疑。
明明類似機器人的智能系統,卻會出現這樣回答遲疑的現象……該不會這種系統也能成精吧?
算了。
明裊裊將009放回褲兜裏用扣針扣好,理了理身上的睡衣,確保沒有任何差錯,才轉身出門。
今天又是大起大落的一天,換做平常人,估計一躺床上就能睡著吧。
而她,哪怕靠藥物入睡,也難以避免噩夢纏身。
怎麽打得過別人……
*
又是一夜噩夢不斷。
明裊裊捂著陣陣發疼的額頭出門時,正好遇到同樣捂著額頭出門的齊溪,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地撇撇嘴。
齊溪擡手順勢甩了甩額頭的發絲,冷哼道:“又做噩夢了吧,膽小如鼠說的就是你。”
明裊裊一噎,沒忍住直接反駁:“那心機深說的就是你吧,天天做噩夢,還神經衰竭,說到底就是想太多。”
“說得好像你就沒有想多一樣,你沒有想很多,你還做噩夢?”
“我想太多是因為我白天被嚇到了,晚上才會做噩夢,誰知道你想多是因為什麽,別告訴我,你也是因為白天被嚇到了。”
“去,我是誰我能被嚇到?開什麽玩笑!”
“那你說我做什麽!半斤對八兩。”
“謔!裊小明,現在你就不讓我說了?看來以後我得天天說才行啊。”
“好呀,反正你說我一次我就反說你一次唄,誰也不欠誰。”
說到這兒,明裊裊總算是看出來了。
她抖了抖腦袋,又掏了掏耳朵,學著某人的經典動作,嗤笑一聲,“齊溪,你都多大個人了,還這麽幼稚,丟不丟人呀你,天天還小學雞似的跟我鬥嘴。”
?
不得不說,小姑娘眼神一翹,下巴一擡,模樣要多俏有多俏。
就是臉色有些蒼白,肉眼可見的病態。
但也多虧他的福,三言兩語就將小姑娘的血色趕回臉上。
被氣的。
嘁嘁嘁。
齊溪雙手環胸,心情大好,“我年紀多大,再怎麽幼稚,也得有人配合才行。裊小明,說我是小學雞,你不也是?建議你啊,烏龜不要說王八~”
這欠揍的語氣,是個人都聽不下去!
還學她說話!!
明裊裊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剛想沖上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腰肢就被一股強勁有力的臂膀鎖住,雙腳也只能在半空中撲騰。
她倏地一下回頭,怒氣呼呼道:“時曵你放手,我今天非要好好和他辯論辯論,到底是誰比較幼稚!”
剛洗漱出來就看到小姑娘炸呼呼活力十足的樣子,時曵也不禁失笑不已,勾著她的腰肢轉了半圈,成功將兩人的對線錯開,才忍俊不禁道:“看起來昨晚你們睡得都不錯。”
明裊裊、齊溪:“?”
呵呵,這可真是對他們的最高祝福。
“不吵了?不吵了就過來吃早餐。”時曵點到即止地放開她的腰肢,順手幫她攏了攏被扯起的衣擺,“吃完早餐還得接著處理昨天發生的事情,估計會有些忙,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哦哦,對。”瞧這個腦子,沒睡好就是不健忘!明裊裊懊惱地拍拍腦門,還不忘惡狠狠瞪了齊溪一眼,“都怪你,一大早就來找我吵架,不懟我兩句你會吃撐啊?”
“確實該怪我,沒能及時提醒你正事要緊。”齊溪無辜地聳聳肩膀,俊臉上不見半分懺悔之色。
哼!
懶得理你!
明裊裊翻了個白眼,見時曵已經先轉身朝餐廳走去,連忙跟上去,追問道:“時曵時曵,昨天的事情有什麽發現嗎?他們有沒有查到一些線索?”
時曵側頭看著她,眉眼含笑道:“是有一些線索,不過現在還不確定對找出真兇有沒有作用,等吃完早餐再讓他們過來匯報。”
“好呀好呀,那我可不可以也——”
“當然,這次被偷竊的房間裏,你的房間是重災區,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是沖著你來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還不等她說明自己的目的,男人已經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親昵的動作因為他的話,不含半分暧昧成分。
明裊裊捂住被點到的額頭,訕訕地扯了扯唇角,“還用做什麽心理準備,昨天我就猜出來了。”
弄丟了009這個強勁有力的輔助系統,換做是她,也會甘願冒險把009找回來。
不過說起來,009雖然是她發現的,但到底是時曵派人撿的,撿了給她之後也沒說讓她還回去,或者尋找失主,甚至至今也沒有過問——
?
對啊,時曵為什麽一直不問009?
按正常人的想法,不應該是撿到寶貝要麽自己尋找失主,要麽交給有關部門嗎?像她這種占為己有的,時曵真的就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想到這點,她不由得疑惑地看向時曵。
還是說,他看出了什麽,所以才一直不過問?
以他的心細程度,怎麽看怎麽覺得最後一個可能性最高。
“怎麽這樣看著我?”說話間兩人一來到餐桌前,時曵拉開椅子,回頭沖她溫和一笑,“先別想太多,吃完早餐再說,不然消化不良可就糟糕了。”
“呃……好吧。”這如沐春風的笑容,真的很難讓人對他心生警惕啊。明裊裊心下嘆息,按捺住疑惑坐下,見時曵轉到旁邊拉開椅子坐,連忙補充:“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裊裊不用道謝。”
“但……禮不可廢嘛。”她隨口一說。
“嗤,這個時候就知道禮不可廢,平時指使我幹這幹那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對我說聲謝謝?”齊溪在對面動作有些粗魯地拉開椅子坐下,蹺起腿後擡擡下巴,視線在餐桌上的早餐快速掠過,最後撇撇嘴,“裊小明,這早餐都是你愛吃吧?你這是打算把我倆的口味都跟你同質化?”
“什麽口味跟我同質化,這早餐又不是我點的。”不過餐桌上的早餐確實都是她愛吃的。
她轉頭看向時曵,後者輕笑,沖齊溪道:“這點你還真誤會裊裊了,準確來說應該是裊裊被我的口味同質化,裊裊現在愛吃的,十有八九都是我愛吃的。”
嗯嗯嗯!對,沒錯!
她連連點頭,餐桌上的早餐雖然都是她愛吃的,但也是平時最常出現在她和時曵餐桌上的。
要說時曵完全是為了她的口味而點這麽大一桌子,可就冤枉她了。
不過這樣就有些對不起齊溪,畢竟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明裊裊對齊溪的口味也有些了解。
比如說她和時曵都喜歡吃一些開胃的酸鹹小菜,而齊溪則喜歡吃一些精致量少多樣的餐前點。
“……行,你倆口味兒同質化。”齊溪也懶得多說,拿起筷子夾了個湯煎包,“我也盡快適應適應這個口味,免得以後啊……”
後面的話音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明裊裊也懶得細究,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昨天的事情上,只想趕緊吃完早餐。
不想時曵卻拿起手機快速按了幾下,說:“抱歉,是我顧慮不周,你不必因為我們而調整自己的口味。”
齊溪咬湯煎包的動作一頓,眼角一抽,“誰說我是為了你們才調整口味,我也喜歡吃這種口味的,早餐不行?”
說著一口咬開湯煎包,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緊接著露出一臉陶醉美味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說話的語氣怪異,明裊裊都險些信了他真的愛吃。
而且……
她忍不住端起水壺倒了一杯溫開水推過去,唏噓道:“吃歸吃,但也不必這麽急,你不覺得……有些燙嗎?”
那湯包上還冒著熱氣呢。
齊溪冷笑,“我是怕燙的人?”
“瞧你這話說的,哪有人不怕燙,除非是……嗯嗯,吃早餐吃早餐,看你吃我都餓了。”死豬才不怕燙。她默默在心裏補充一句,順便拉下瘋狂向上揚的嘴角。
齊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齊溪放下筷子,瞪了她一眼……拿過一旁的水杯。
嘶,是真的燙嘴。
再一口咬掉半個湯煎包,他就不姓齊!
*
“……對方有備而來,船上的人之所以沒有察覺,是因為對方又開了另外一種偽裝信號器。讓船上的人都以為信號還處於一個滿格的狀態。船上的水源被下了藥,大部分人喝了水會陷入沈睡,少部分沒有喝水的人也因為休息而無所事事,才會沒人察覺到異常。而所有監控錄像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是因為對方極有可能是一個網絡入侵高手。通過對比發現,所有監控錄像都被不同時間段的錄像覆蓋,錯亂拼接,無法覆原……在整個案發過程中,我們基本可以確認,只有一個人在行動,不存在多人合作。目前所有在船上的人員都登記在冊,並且沒有任何偽冒,我們已經開始進行征集每一個人案發時的不在場信息收集,最遲中午就能得出結果……”
負責匯報的保鏢語氣十分冷硬,匯報的時候整個人也處於一板一眼的狀態。
明裊裊在一旁聽著,都不自覺跟著嚴肅起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對方沒有輔助系統,仍然能躲過所有保鏢的防衛。
聰明,有手段,有權有財又有忠實屬下,現在又多了一個,網絡高手。
這樣厲害的女生……
明裊裊一楞,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因為她是女生,而009也沒有任何異常表現,她便下意識地也將對方代入女生的角色。
但有沒有可能……對方是個男生?
穿書者可不會規定是男還是女,不是嗎?
不,現在不是對方是男是女的問題。
而是那個穿書者,為什麽要針對她,甚至要她死?
根據009的話,對方也是不知道她穿書者的身份,不存在‘殘害同類’的可能。
對方將她當成原著角色,卻針對她,要她的命……
難道對方的任務,就是這個?
但以她的任務來講,是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撮合時曵和仇珍珍在一起到大結局,這樣她就算是任務完成。對方如果是要她死……
不對!
棚車裏那個經過變聲偽裝的聲音再次從腦海中拂過,明裊裊頭皮一緊,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疑點。
比起讓她死,對方似乎更想看到……她和齊溪、傅景臣以及周明朗中藥,在一起。
還讓她迎接她的命運……
她的命運裏,可沒有齊溪他們這幾號人,只有時曵。
書中書,大雜燴?
這個世界難道不僅僅時曵和仇珍珍這兩個主角,還有其他故事存在?
比如大學畢業躍身霸總行列的齊溪,也比如傅景臣,豪門貴族養子,貴族學園的冷清校草,再比如周明朗,隱藏身份以平民就讀貴族學園的陽光開朗校草……
無論哪一個都是小說裏的男主人設標配,至於女主角……
明裊裊呼吸發緊,閉上眼仔細回憶以前從周圍的人嘴裏聽說過的原身經歷。
撇開夢裏對原主明裊裊這個惡毒女配的描述,她剛穿來的時候是在精神病院。
雖然屬於陪護患有精神病媽媽的陪護人員,不在精神病院看護範圍內,但因為病院裏的病人特殊性,出入都需要經過嚴格申請。加上明家的‘特殊交代’,根據病院裏的護士說,原主幾乎沒有辦法申請到外出的機會。
被關在精神病院裏,從來沒有得到正常教育的女孩兒,思想觀念純如白紙,唯一懂得的就是照顧母親。後來被反派父親接出病院,入讀貴族學園。
有夢裏劇情的先入為主,明裊裊一直以為原主是反派惡毒女配的角色,可如果以女主視角展開……
原主如果能得到好的引導,也許就是努力學習賺錢,接精神病母親出院,治好母親——苦情堅韌女主人設,這不就出來了嗎?
被霸淩,被英雄救美,被算計出糗,在舞臺上大放光彩……
她前不久的經歷,還真算得上是小說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
時曵和仇珍珍是她的任務目標,而她,似乎,可能,是另一個穿書者的任務目標。
如果她是女主,而男主……
明裊裊顫顫睜開眼,哢哢扭頭看向擰眉一臉黑漆的齊溪。
該不會……是他吧?
“明裊裊,不是,你這是什麽眼神?”
“裊裊?”
明裊裊抖著嘴收回視線,沒辦法理會嗯。將註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齊溪和時曵,仰頭望天。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實在對不住了。
你想要的大結局,做夢想想就好。
*
下午仍然是等待房間失竊報告。
游輪上因為發生失竊事件,為了避免慌亂,帶團導師安排全員放假半天,都待在各自房間休息,無事不要外出。
齊溪和明裊裊都沒有休息好,下午起床後就一直扒拉在觀賞陽玻璃窗旁擺爛,只有時曵還堅守在客廳的正桌前處理各種公務。
明裊裊瞇著眼睛享受這片刻難得的清閑,嘴角勾著,心情好得不得了。
惹得一旁的齊溪好幾次註目,最後沒忍住,擡腳踢了踢她的鞋,“看看你那鼻子眼睛,都快瞇成團了,跟我們分享分享,什麽事情這麽高興?猜到兇手是誰了?”
辦公中的時曵聞言立即擡頭,“裊裊知道兇手是誰?”
上午的信息收集結果已經得出,船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不在場證明,身體也檢測出了藥效殘留的痕跡,線索被迫中斷。
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影響到明裊裊的好心情,只不過,“也沒有猜到誰是兇手,就是確定了對方還會再來,我們不再處於被動的位置,所以才覺得高興。”
“就因為這個?”
“當然。”還有點別的。
她的想法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得到了009的證實。
009有保護穿書者的隱私限制在,沒明說她就是另一個穿書者的任務目標,但也八九不離十。
因為009聽完她的猜測後,除了保護隱私那套說辭沒有正面回答,卻說了——
【任務完成需要通過穿書者輔助系統鑒定,鑒定結果合格穿書者才能回歸原本世界。裊裊小姐,他還會再冒險來找我,請您務必要將我存放好,我也將時刻保持警惕,為您監控好每一個視角。】
沒有否認,就是最好的肯定,尤其是像009這種智能系統。
一想到自己的選擇決定對方的命運,明裊裊的底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哪怕現在還不確定對方的大結局是要達到哪種程度,也不影響她心情愉快。
沒有009這個非科學因素幹擾,明裊裊就不信,她加上時曵和齊溪三個臭皮匠,還抓不住一個狡兔。
盡管這種好心情,只勉強維持到了傍晚時分。
“明裊裊,周公子一下午都來找你五趟了,你真不打算出去見見?”齊溪靠在吧臺前,端著酒杯晃了晃,眼裏布滿幸災樂禍,“瞧瞧他那一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從哪個古墓中跑出來。這出苦肉計……嗤,真是,我看了都心疼呢。”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
明裊裊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當初包的一身就不像木乃伊一樣。現在想想,你該不會也是苦肉計吧?”
?
齊溪臉色一僵,同時也錯失了第一時間反駁的機會。
明裊裊頓時如同發現了新大陸,長長唏噓一聲。
“你竟然真的是在演苦肉計?”
這麽一想,好像還真是。
她可記得齊溪一瘸一拐爬上階梯時,身上狼狽的樣子,還隨手撕開臉上敷料,露出滲血的傷口。
但現在他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疤,甚至都已經有些淡了,更別提他那一瘸一拐的腿,現在走路正常得很,完全看不出受傷過。
這才短短幾天啊?
她那踢腫的腳丫子現在還隱隱作痛呢,還得多虧時曵的有效藥,才好那麽快。
不由得嘁嘁打量齊溪上下,恍然大悟道:“我就說你的傷怎麽好得那麽快,還以為是那天晚上太晚我看錯了。原!來!是演苦肉計呀~”
不過這苦肉計是演給誰看的?
她後知後覺想到這個問題,遲疑片刻,將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時曵身上。
該不會是故意演給時曵看的吧?
嘶。
她自己都先被這個念頭雷到了,抖抖肩膀。
“怎麽了?”時曵神色溫和地問。
“呃,沒什麽,就是在想今晚吃什麽。”
她其實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時曵還當真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拿出平板看了幾眼,起身來到她身邊將平板遞給她看。
“你們看看這些菜式,想吃哪道菜,提前吩咐他們做。”
話裏說的是‘你們’,但實際上平板就只放在明裊裊面前。
齊溪輕哼一聲,掩去臉上的不自然,“你們隨意點,反正我也不挑食。”
明裊裊不由瞥了他一眼,“你確定你不挑食?早上中午把不喜歡吃的菜都剩下到最後的是誰呀?”
齊溪一噎,沒好氣道:“是我,怎麽了!我再挑食,就要被排外,我還敢挑食嗎?”
時曵擡頭看他,“齊大少爺——”
“少齊少爺不齊大少爺的,直接叫我名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有多見外呢。好歹我們也是過命的交情,對吧,明裊裊!”
你和時曵套關系,關我什麽事情?明裊裊無辜地眨眨眼,沒說話。
不過仔細一想,齊溪說得也沒錯,他和時曵本來就是合作關系,說是過命的交情也對。
就是她真不記得原著裏提過,時曵還有齊溪這個強勁有力的合作夥伴。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是過命的交情。”時曵含笑點頭,視線又轉回明裊裊身上,“裊裊,以後我們也適應適應齊溪的口味,好不好?”
齊溪:“??”
又提你們我們,故意見外的是吧!
他瞪眼。
明裊裊故作勉強地點點頭,“也不是不行。好歹齊溪也是貴少爺出身,口味怎麽也差不到哪裏去。”
“好,那今晚我們試試這幾道菜?”
“啊,這個我好像吃過,齊溪點過了。”
“好吃嗎?”
“還不錯,有點兒像刺身。”
“那今晚再試試?”
“好呀,這個好像還有兩種做法。”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開始點菜,一旁的齊溪張了張,氣得差點頭頂冒煙,“你倆點菜能不能叫上我呀?我好歹也是今晚餐桌上的主角之一吧。”
明裊裊壓努力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無辜地擡頭,“我們這不是在點你愛吃的菜嗎?”
“又來你們!現在是我們三個人,是我們,我們!!”
“哦~我知道,是我們嘛!”
好幼稚的未來霸總。
都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計較我們你們這種小團體。
明裊裊心下好笑,與時曵相視一眼,默契地勾了勾唇,又壓下去。
逗急眼的‘小朋友’,果然都是大人無法抵擋誘惑的惡趣味。
不過也見好就收。
明裊裊見快把人逗急了,剛想改口,門口忽然傳來整齊規律的敲門聲,以及保鏢低沈,卻極具有穿透力的匯報。
“少爺,周家派人上船了。”
周家,也是官家。
在游輪已經行駛入公海之際,派人上船。
這恐怕並不是一個好征兆。
三人的休閑被打斷,不得不嚴陣以待。
作為時遠學園以及游輪負責人,時曵和帶團導師都到甲板上迎接從直升機下來的周家代表。
而明裊裊和齊溪兩個都作為病號,待在房間內並沒有出去。
房間客廳,明裊裊踢了踢腳邊的抱枕勾到懷裏抱著,沒忍住問對面齊溪,“你說周家這個時候派人來,該不會是因為我們把周明朗拒之門外吧?你之前說周明朗上午來了多少次來著?”
“估計來了七八次吧。周家這次派來的人並不多,也沒有直言周明朗的身份,也許並不是沖著我們而來,而是沖他身邊的鄭赫,我們先靜觀其變。”
說話間,齊溪微微翻身,撐起腦袋看她,展露強勁有肉的身材的同時,姿勢也格外妖嬈。
可惜明裊裊此時無暇顧及其他,沈思道:“這個鄭赫到底是什麽來頭?周家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另有目的接近正明朗,卻至今沒有任何動作。”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容城鄭家的私生子,真要算點關系,還得算鄭家前任家主夫人廉鄭容仕。這位廉鄭容仕出身於廉國皇室,屬於下嫁鄭家,從她婚後改姓廉鄭就能看出她的地位。她現在雖然已經退居幕後,不再參與鄭家與廉國皇室的事務,但她當年雷厲風行足智多謀的手段,在圈內一直是一段傳奇。鄭赫雖然是私生子出身,但到底事關鄭家榮譽,真折了這個私生子,只怕要驚動廉鄭容仕出山。”
“這個可周家可是官家啊,不是說官家都是通過各個貴族世家推選出來的嗎?這種情況下……”
“你也說了,官家是通過各個貴族世家推選出來的,而鄭家不僅能代表容城,還能代表廉鄭容仕背後的廉國皇室。眼看五年一度的換任選舉即將進入競選環節,鄭家這一票十分重要,周家不好直接得罪。”
“……所以就放任周明朗身邊,一直被鄭赫不懷好意地接近著?而且,鄭赫一直跟在周明朗身邊,為什麽?”
“不知道。現在誰也捉摸不透鄭赫究竟屬於哪方勢力,他隱藏得很深,幾乎查不到他與任何可疑的人有來往。這也是為什麽明知道他有問題,我們卻遲遲不動他的原因,一來顧慮廉鄭容仕,二來不確定他背後的勢力究竟屬於哪方。”
又是一個狐貍一樣的人物。
明裊裊不由想起鄭赫和周明朗之間的種種行為,如果不是齊溪的調查,光憑表象來看,誰能看得出這樣一個溫和的人竟然是個狡猾的狐貍。
“也不知道時曵能不能應對……”
她說完,自己就先楞住。
齊溪無語地撐坐起身,“你以為時小少爺是什麽人,還需要擔心他?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呃……我也不是說擔心他,就是……”脫口而出,她自己也沒預料到,“但我自己有什麽好擔心的。難不成周家還來找我麻煩?”
“不然呢?你可是周小公子喜歡人,上次被綁架也是因為你,周家不找你算賬找誰算。”
明裊裊:“……”
她兩眼一黑,好像還真是。
完了完了,這下不僅得罪周明朗,連周明朗背後的周家也得罪了。
正大禍臨頭地想著,耳邊忽然傳來齊溪的笑聲。
“行了,別哭喪著臉,逗你玩呢。有我和時曵在,你怕什麽。”
她頓時擡頭,“你和時曵打得過周家?”
齊溪好笑不已,“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誰要打周家,打周家幹什麽,要打也是打鄭家。”
?
打鄭家?
“因為鄭赫,所以要對付鄭家嗎?”
“也不全因為鄭赫,還有其他原因,不過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反正你記住,有我在,不,是只要有我和時曵在,沒有誰敢再來找你麻煩。”說著還不忘挺挺胸脯,一臉自信。
明裊裊半信半疑,但來自骨子裏的獨立告訴她,不能過度依賴他人,想了想,說:“要不你還是跟我說一聲,這其中的緣由吧。要是出什麽突發狀態,我也好知道怎麽應對。”
“……也行,反正趁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就跟你說說,容城那邊的事情吧……”
容城地理位置特殊,擁有獨特的財富資源,人文風情也尤為豐富多彩,是不可多得的好城市。而鄭家作為容城半個官家,原本該帶領這樣的容城發展制度,但因為一代不如一代,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所致,容城不僅沒有得到好發展,反而近年來一直處於下坡發展。
“這麽跟你說吧,容城原本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老大哥,結果現在老大哥因蟲害走不動了,作為小弟的合作城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聯合決定幫老大哥抓抓蟲。”
“……大概聽懂了。”明裊裊眨眨眼,接著問:“所以為啥要打鄭家?”
齊溪:“……”
說了這麽多等於白說。
明裊裊幹笑,“主要我沒搞明白,鄭家的鄭赫主動接近官家之子,目的不明,你們又主張對付鄭家……而且,對付鄭家之後,就能把容城帶回來嗎?你剛剛說的那位廉鄭容仕,她在其中又屬於什麽角色?”
齊溪:“……最後一個問題,大概是想讓廉鄭容仕重掌鄭家,或者由廉鄭容仕挑選合格的候選人管理鄭家。”
明裊裊這才恍然大悟,“那意思是鄭赫不符合這個人候選人選,對嗎?”
“那就得看他接近周明朗真正的目的了。”
又細聊了一些容城的事情,時曵才回來。
“周家人還算客氣,已經安排人在游輪住下,裊裊不用擔心,他們不是沖你來的。”
果然是心細如時曵,知道明裊裊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什麽。
她終於松下一口氣,一頓,想到另一件事情,“那周明朗和鄭赫呢?周家人都見了嗎?”
“剛剛還沒有,這會兒應該私底下見面了。”說到這裏,時曵摸摸她腦袋,低嘆寬慰道:“裊裊,周家人可能會提出和你見面的要求,到時候你想見嗎?”
?
她眼睛一突,張了張嘴,“這是我不想不想的問題嗎?”
這不是不見也得見嗎?
周家,官家。
明裊裊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麽官家大人物,但從新聞裏見了不少,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真跟官方的人見面,會被嚇得腿有多軟。
大概是猜到她的想法,時曵改為握住她的手,給予她足夠的力量,“只要你說不想,我們就不見。”
“可……”
“可什麽。”齊溪在一旁嫌棄地出聲,沒好氣道:“都跟你說了,有我和時曵在,其他都不用你操心。”
怎麽可能不操心啊。
眼下另一個穿書者還沒有出現,周家人又來這一朝,她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要是這次再揪不出那個穿書者,不知道下一次機會是什麽時候。
這些節外生枝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她只想好好做任務戳和男女主談戀愛,怎麽就這麽難。
“好了,先不說這些,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先讓人送餐過來。”時曵主動結束這個話題,牽著她的手帶她起身,“廚房剛剛傳來消息,說潛水員在下水巡查時意外抓到幾只帝王蟹,刺身和清蒸都做了一些,這種現抓現吃的生鮮機會難得,裊裊嘗嘗看,好吃明天再讓他們下水抓一些。”
齊溪也跟著起身,“就等你這句話了。你剛剛在外面陪周家的人吃過了?”
時曵輕點頭,“吃過一些,但不多,還能再陪你們吃一頓。”
吃過了還吃。
看得出來他們是真不想讓她多想,明裊裊也不好再說其他,收回手主動往餐桌走,“那我得好好嘗嘗剛從海底抓到的帝王蟹……”
咦?
明裊裊疑惑地扭頭問時曵,“你剛剛說,潛水員在下水巡查的時候意外抓到??在游輪旁巡視安全也能意外抓到深海帝王蟹嗎?”
不怪她多問,在她印象裏,帝王蟹不至於這麽好抓,而且還是潛水員正在巡視安全的情況下抓到。
要麽就得說明潛水員工作不認真,要麽就是……有其他問題。
時曵行走的腳步微頓,眉頭漸擰。
齊溪也意識到不對勁兒,立即拿出手機打電話,“去查查今天負責下水巡視的潛水員。”
“呃,我就是——”隨口一說。後面的話音因為兜裏的手機振動而停止。
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的人……
明裊裊拿出手機,看看來電顯示上的陌生號碼,遲疑片刻,將手機攤開,給時曵和齊溪一起看。
“陌生號碼,要接嗎?”
齊溪掛斷電話後,主動拿過她的手機按下接聽,又迅速按了錄音可擴音功能。
“是我。”
??
傅景臣?
聽到手機裏傳出的熟悉男聲,明裊裊緊繃的心這才放松下來。
“是你啊,有什麽事嗎?”
“聽說周家人上船了。”
傅景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絲毫沒有昨天在頂樓上的狀態。
還不等明裊裊開口,齊溪就先說:“你消息倒是靈通,聽說你回去之後被傅家主罰了?”
傅景臣沈默兩秒,才冷聲說:“明裊裊,我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昨天我之所以能帶我姐姐和小城離開,是因為有人給我發信息,主動幫我避開眼線。我目前沒有辦法查到他的具體信息,但有一點,我想對你應該很重要。”
主動幫傅景臣的人——
那個穿書者!
明裊裊心下一緊,連忙出聲問:“是什麽?你快說!”
“讓齊溪滾開。”
?
冷冷清清的傅景臣,竟然開口用滾字了?
明裊裊下意識看向齊溪。
你做了什麽,竟然讓傅景臣放飛自我罵你滾?
後者臉色一黑,“你什麽意思,傅景臣,我怎麽就不能聽了。”
傅景臣完全無視齊溪的話,又說:“時曵也滾。”
??
明裊裊倏地扭頭看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的時曵。
後者面色溫和,不見絲毫異樣,“我和齊溪先去餐廳。”
“等等,去什麽去,就在這裏說,有什麽是我們不能聽的,傅景臣——”
“齊溪,讓裊裊先聽聽怎麽回事兒。”
還想留下的齊溪被時曵攔著,又在明裊裊諂諂伸手要手機中,就差沒咬碎一口白牙。
“給你!!”
手機砸在明裊裊手上,她連忙雙手去接穩,“那我……”
“慢慢說,我們等你打完電話再吃飯。”時曵溫聲說完,拉著齊溪轉身,又在快接近餐廳時,回頭說:“清蒸帝王蟹涼了口感會不太好,裊裊可以稍微快一些,或者說完要緊的,邊打邊吃也好。”
這麽體貼的時曵啊!
明裊裊連連點頭,“要不你們不用等我也行,你們先吃。”
還不知道傅景臣會告訴她什麽線索,又要多久,她也不好意思讓時曵和齊溪專門等她一個人。
不想齊溪怒氣沖沖,“說什麽蠢話!本少爺就要等你一起吃飯,你給我搞快點!”
明裊裊肩膀一縮,“……哦,好。那我……回房間打,很快就好。”
齊溪俊臉更黑了,“趕緊的,還回房間打,誰稀罕聽了!”
“那我……”她訕訕用兩根手指做了個走路的手勢。
時曵含笑點頭,還不忘拉住齊溪,“去吧,別著急,慢慢來,我們等你。”
“那我走了!”明裊裊拔腿就跑。
回到房間關門,立即拿起手機問:“傅景臣,我回房間了,你說吧。”
“你選擇齊溪還是時曵?”
?
明裊裊傻眼,“什麽選擇齊溪還是時曵?”
“……不,沒什麽。”傅景臣冷清的嗓音溫潤了一些,“明裊裊,這次給我發信息的人,應該就是上次將我們綁架的人。他還在針對你,你要小心。”
明裊裊立即拋開他前面的第一個問題,“這我知道,你剛剛說有一點對我很重要,是什麽?”
“他用電話聯系我時,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麽奇怪的話,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
“著急去陪齊溪時曵吃飯?”
“飯什麽時候不能吃,我著急的是那個人到底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他還用電話聯系你,那他是男是女?是用原本的聲音嗎?”
“……不是。他用的是偽音。”傅景臣頓了頓,也不知道想到什麽,似有似無地輕笑一聲。
明裊裊不住狐疑:“你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說完也沒再磨嘰,直接告訴她答案,“雖然他用了電音,但我猜測他是個男人,明裊裊,這個人不簡單,不僅清楚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還知道你的死穴。”
穿書者是個男人,這和她猜測的一樣沒錯。
只是……
“我的死穴?”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死穴,對方知道?
還是說,是那個穿書者的任務世界裏,原身的死穴?
“對,他知道我對你的心思,特意告訴我你的死穴,讓我只要把握住你的死穴要挾,你就會同意和我在一起。”
“……”
一時有些槽多無口。
明裊裊深吸一口氣,“所以,他說的我的死穴,是什麽?”
“一個平安鎖,他說平安鎖就在你身上,只要我拿到平安鎖以此要挾,你一定會無條件服從於我。”
?
謔!
真是好算計啊!
明裊裊被氣笑了,忍無可忍道:“什麽平安鎖死穴,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那平安鎖也不是我的死穴,是他的死穴才對!他這是想利用你幫他搶走平安鎖!”
也不對,009本來就是他的,她屬於半路撿到,不能說對方是搶。
但開什麽玩笑!
他拿到009只會越發過分地來算計她,她傻了才物歸原主!
傅景臣默了默,“……原來是這樣,看來他還做了兩手準備,一是讓我從你手中搶走平安鎖,二是游輪行竊。”
“因為他不確定平安鎖現在是在我手上還是在時曵手上。那平安鎖本來是他的東西,是我和時曵在廢棄倉庫裏撿到的,他現在正費盡苦心想要把平安鎖找回去。”
“你對我倒是不隱瞞。”說著又是一聲輕笑。
聽得出來他心情還不錯,想到這人還特意打電話告訴她線索,也不白費她在頂樓苦口婆心半天勸他迷途知返。
想了想,明裊裊也不隱瞞,“這本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那天他把我們綁架到廢棄倉庫時,他也在倉庫裏。可能是時曵忽然到來,他慌亂撤離,才會將平安鎖遺失在現場。那枚平安鎖對他才是重要,費盡心思弄昨天那一出,沒拿回平安鎖,肯定還會再想方設法找過來。”
傅景臣聲音明顯含笑,“想要我幫忙?”
“?”她按了按手機,顯示出上面的通話畫面,疑惑道:“你怎麽……”
怪怪的?
剛剛還罵人帶滾,現在又笑聲明顯,不太符合冷清校草的人設啊。
“知道你在想什麽。”
手機另一頭傳來明顯的窸窸窣窣的動靜,片刻,再傳出的聲音明顯空曠了許多。
“明裊裊,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放棄傅家,我輕松了很多。”
她頓時恍然大悟,“所以你現在因為放棄傅家,開始放飛自我了?”
“……放飛自我,這麽說也沒錯。”
更準確地來說,是做回真實的自己。
明裊裊在心裏幫他回答。
只是這樣……
“傅景臣,你要想清楚了,放棄一件事情很容易,難的是放棄後的堅持。”
“我知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只是……胡說八道了一通,最主要還是你自己能想通。”
話題到這裏,氛圍變得有些靜逸。
明裊裊腦袋空空片刻,正想著怎麽引回話題,就聽到傅景臣先一步開口說:
“對不起,我派人查到了你母親的信息。”
“呃……”明裊裊一噎,“你還真讓人查啊。”
只是巧合,原主明裊裊的母親也是個精神病患者……
“畢竟你說的話多少有些離經叛道。”傅景臣沈默了兩秒,又說,“但我很慶幸,除了你母親生病是事實之外,其他的事情你確實是在胡說八道。”
“啊。”明裊裊忡怔一瞬,心口的某個角落隱約有些松動,下意識反問:“為什麽?”
傅景臣言語認真地說:“你不該擁有那樣的人生。起碼,我認識的明裊裊,不是那樣的人。”
“……是嗎。”
她緊緊握住手機,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連認識沒多久的傅景臣,都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怎麽就……有的人,不相信呢?
“是。明裊裊,別變成你胡說八道裏的樣子。”
“……如果變成了呢?”
“……那到時換我,來勸醒你。”
明裊裊楞了楞神,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時,頓時心下一暖。這人沒白救,還知道互幫互助,知道感恩。
不由得勾了勾唇,哪怕對方看不到,也點點頭,“好,如果有一天我瘋了,你記得來勸醒我。”
“明裊裊!”聲音忽然提高,還難掩冷厲。
她眼皮一跳,“怎麽了?”
忽然連名帶姓,這麽嚴肅。
“……沒什麽。出去吧,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
她頓時傻眼,“你要說的這就說完了?不是,你不打算從頭到尾把那個人聯系你的過程都詳細告訴我嗎?”
“沒必要,我掛了。”
說完根本不給明裊裊挽留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她額角連跳,恨不得順著手機信號爬過去給傅景臣再來一腳。
說話說一半,沒有小夥伴!
她氣呼呼地想,調出撥打號碼頁面,剛打算回撥電話過去,一條短信就出現在了信箱裏。
【傅景臣:想起一件事,從言語來看,我和齊溪,周明朗三人之間,那個人似乎更偏袒周明朗。】
明裊裊一楞,反覆讀了幾遍這條信息。
鄭赫的面孔莫名在腦海中反覆浮現。
偏頗周明朗,了解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以及……平安鎖。
難道……
她心下一緊,面色不禁緊繃起來,顧不上回覆信息過去,急急忙忙開門去餐廳,“時曵,齊溪,中午的調查報告裏,有沒有提起我們房間失竊時,周明朗和鄭赫在做什麽?”
正坐在餐桌前看手機的兩人聞言,蹙起眉。
“你問這個做什麽?”
“傅景臣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們看。”
明裊裊將手機裏面的信息頁面給他們看,確定他們把信息看完後,追問道:“你們不覺得,現在鄭赫的疑點更大嗎?”
“……你懷疑鄭赫就是躲在幕後的那個人?”齊溪沈吟片刻,擡頭一口否決,“不是他,他沒有那麽強的能力。”
“那如果他背後有什麽人在幫他?或者,”他有非科學可解釋的能力……
“裊裊別急。”時曵起身拉住她的手到餐桌前坐下,拿過消毒濕紙巾幫她擦手,一邊擦一邊說:“既然懷疑,那就派人查一查,只要他有異樣,一定能查得出來。現在要緊的事情是先吃飯,晚上9點,你不餓嗎?”
不提還好,一提她肚子還真有些空蕩蕩,隱隱約約在咕咕叫。
“可我怕他……”怕他什麽,明裊裊自己也說不出個具體出來。
只是一旦將穿書者和鄭赫聯系在一起,她就莫名有些被毒蛇盯上的陰森感,瘆得慌。
不,希望是她猜錯了。
傅景臣只是發了一條短信,不一定就是鄭赫。
目前還只是懷疑——
“鄭赫失蹤了。”
十點半,派去調查鄭赫的人回來匯報。
游輪正在公海上行駛,船上的人又因為周家人到來而都待在房間休息。
負責調查的人找到鄭赫的宿舍時,宿舍裏幹幹凈凈,絲毫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但詭異的是,宿舍上的門禁卡,明明有鄭赫出入的刷卡記錄,監控裏也有他出入的畫面。
除非……
“監控畫面被拼接了,和昨晚失竊的監控畫面拼接手法一致。”
淩晨三點,明裊裊聽到技術人員的話,已經將心裏的猜測證實了大半。
尤其是……
“這是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修補的游輪全景監控畫面,你們看這裏,負責巡視海底安全的潛水員下船時,又有一條應急船離開。通過對比可以發現,這個時間段的海上雷達信號有明顯被幹擾過的痕跡,才會神不知鬼不覺離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這麽說來,潛水員巡視工作時抓帝王蟹,確實存在問題。”
不僅有問題,還極有可能與乘船離開的人打過照面。
距離真相越來越近,這一夜明裊裊幾乎沒有合眼過,又在次日一大早,等著負責調查的工作人員送來最新的調查報告。
事實證明,明裊裊的猜測沒有錯。
利用詭異的科技電腦技術,不僅幹擾了整艘游輪的信號,還將附近海域雷達信號幹預,利用精準的時間計算,從游輪逃離。
整個過程中,無人察覺。
如果不是傅景臣的線索,甚至都沒人發現,游輪上還少了一個人。
鄭赫,也是穿書者。
這麽可怕的存在,竟然是和她一樣的穿書者。
“裊裊?怎麽又在發呆?”
熟悉的氣息在身邊環繞,明裊裊微微擡頭,看清是時曵後,不由得眼睛一酸,“時曵,你說,我真的能打得過鄭赫嗎?”
時曵神色微頓,擡手摸摸她的額頭,耐心十足地柔聲問:“裊裊為什麽要和鄭赫動手?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他就是一直躲在幕後的人,接下來只要將他找到並抓住,不用裊裊你動手。”
“……這不一樣。”
對他們而言,鄭赫只是一個目的不明接近官方之子,又對她懷有過度執著目的的壞人。
可對於明裊裊來說,鄭赫是同類,同樣是穿書者,但他卻是想要……她的命。
更準確來說,鄭赫需要她,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不是同類,也不會因為同樣是穿書者而成為夥伴。
他們如今,是競爭對手。
來自異世界的兩個穿書者,競爭回歸的機會。
她現在失眠多夢的狀況只增不減,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能——
“一樣的,裊裊。”
她一怔,眨去眼中的霧氣,看向面前俊眉得不像凡人的時曵,腦袋有些打結,“什麽……一樣?”
“不管是裊裊動手還是我動手,都是一樣的。相信我好嗎?”
“不——”你是男主角,是我任務世界的目標,而我……
“一切都交給我,你答應過我的。”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更何況不僅是我,齊溪,還有正在傅家受罰的傅景臣,都已經知道真相。他們都表示要追究鄭赫的責任。綁架貴族繼承人的後果,哪怕是容城鄭家,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時曵,你不明白,我也……說不清楚。”
明裊裊此時根本聽不進其他的話,忍不住將手伸進兜裏,摸上已經快被她摸圓滑的平安鎖。
009現在還在她手裏,每天晚上還會和她匯報周圍的監控狀態,也每天報告已經回到時遠學園的仇珍珍安全動態。
這次有穿書者輔助系統在她手上,她未必會輸給鄭赫。
對,是這樣的。
她想得極致認真,並沒有註意到,在她面前的男人,此時正在以怎樣的目光,將她的一舉一動收進眼底。
*
一波三折的畢業旅行,在周家公子身份爆發,並慘遭綁架身受重傷提前結束。
所有人都需回到時遠學園暫居,直到周家公子綁架事件水落石出,才能恢覆自由身。
明裊裊將久違的泡菜罐子一一從冰櫃裏拿出來檢查一遍,確定都沒有泡爛,又一一回歸到位。
端著酒杯慢悠悠踱步過來的齊溪見狀,嗤笑一聲,“這麽寶貝你這些泡菜?”
“當然,這些可都是下飯神器,等哪一天你食欲不振,吃不下東西時,你就知道這些泡菜的重要性了。”
也不想想當初無論是她生病還是時曵生病,可全靠這些泡菜吃了幾大碗。
更何況……
“……餵,跟你說話呢,這也能發呆!”
明裊裊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想入神了,不由心虛地幹笑兩聲,“你也知道這幾天我沒睡好。”
“嗤,蠢貨!”齊溪將酒杯往她面前一伸,“要不要試試喝醉睡一覺?我以前剛喝醉時,能勉強睡幾個好覺。”
“這就不用了。”喝醉酒只會使人更加清醒,明裊裊可不希望自己喝醉了發酒瘋,要是一不小心說了什麽醉話。那豈不是糟了?
“隨便你,反正建議我給了。”齊溪收回手,把酒杯裏的酒液仰頭一飲而盡,末了問:“今晚是你做飯還是時曵做飯?”
從結束畢業旅行回來,齊溪也被列入官家重點看護的對象裏。只不過這人臉皮厚,非要和他們住23號寢室。
明裊裊將最後一罐泡菜放進冰櫃裏,合上冰櫃後才說:“本姑奶奶做飯,閃開,別打擾大廚發揮。”
“喲,還大廚啊!也是難為時曵,時家官家竟然聘請你這樣一個半吊子新手當時曵的廚師,怎麽想的啊,該不會是為了歷練時曵才請你吧?”
“你管福管家怎麽想的,快閃開,不然今晚我要煮蒜蓉扇貝了啊!”
某人不愛吃蒜,一點點蒜味都要嫌棄大半天。
“你敢!”齊溪頓時如臨大敵三步並作兩步遠離廚房吧臺,只是賊心沒死,繼續騷,“明裊裊,說真的,你說時曵為什麽一定要堅持用你當大廚,他該不會有什麽毛病吧?味覺失常?”
“……”她幹脆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像煞有介事地問他,“你現在三句不離時曵,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你對時曵心懷不軌?”
“??”齊溪氣得鼻孔微縮,砰的一下把酒杯放下,“誰對他心懷不軌?我這是關心你,要是他才是對你心懷不軌的人呢?你也不想想,哪個貴族公子哥會高薪聘請你這種沒有廚師證的廚子?”
“這個問題問得好,但你有本事你去問本人呀,來我這裏問什麽?難道我能知道答案?”
“我這不是提醒你,讓你小心嗎?你倆還住在樓上,哪天他心懷不軌對你出手,我看你怎麽辦。”
“哦,我和時曵住樓上,和你住樓上樓下,你要對我心懷不軌,也就翻個窗戶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要小心著點你,遠離你啊?”
“小心我?明裊裊,你有沒有良心?我這是關心你。”
“是啊,時曵也挺關心我的,知道我缺錢,不計較我廚藝差,聘請我當大廚。他都這樣對我了我還處處防著,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對你也得謹慎防著才行。”
齊溪頓時被對得啞口無言。
明裊裊哼了哼,從櫥櫃裏掏出圍裙抖了抖,“沒事,你可以滾了,我要做飯。”
“嘿你——”
“對了,今晚我請珍珍姐過來一起吃飯,跟你說一聲,你可別到時候把珍珍姐嚇跑了。”
“……回來幾天你就請她吃了幾頓飯?”齊溪忽然賊兮兮地湊過來,瞥了眼外面靜悄悄的客廳,才小聲問:“明裊裊,你小聲告訴我,你是不是……”
明裊裊心下一緊,“是不是什麽?”
齊溪直起身,擡擡下巴緩緩道:“是不是不習慣現在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所以才一直叫朋友過來吃飯?”
“??”
她一臉懵。
齊溪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拍拍她的腦瓜子,“你還是早點習慣吧,我有預感,以後我們還會繼續生活在一起。”
畢竟大舅哥嘛,偶爾一起住住很正常。
齊溪笑瞇瞇地,又拍拍她的腦瓜子。
???
明裊裊額角一跳,啪的一下將頭上的爪子打開,“你自己習慣去吧,出去!”
莫名其妙!
再說了,誰跟誰跟誰三個人在一起啊!
她還要抓緊時間撮合時曵和仇珍珍,早日完成任務。
只要她任務完成得夠快,鄭赫就抓不住動不了她。
想到鄭赫,她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蔫兒吧唧道:“齊溪,都已經多久了,還沒有鄭赫的下落嗎?”
畢業旅行結束又過了幾天,鄭赫就像從人間消失一樣。無論派出多少人手,也查不出他的蹤跡。
明裊裊這幾天都著急得有些上火了,涼茶都下不了火。
提到正事,齊溪勉強收斂玩笑的心思,“沒有,周家已經算是和鄭家正式喊話,鄭家交不出來人,就只能請廉鄭容仕出來給個說法。真到那時候就不是把鄭赫交出來的問題,而是鄭家大換血,整個容城都將經歷一場腥風血雨。”
“可這麽大一個人,怎麽會憑空消失呢?”009也還在她手上,鄭赫竟然還能按捺得住不出現。讓她都忍不住懷疑,鄭赫到底是不是另一個穿書者。
“你也說了,這麽大一個人不可能會憑空消失,耐心等著吧。現在各世家都在尋找鄭赫的下落,只要有消息,都會立即傳過來。”
知道她一提到這個話題就會憂心忡忡,齊溪點到為止,“行了,這個話題就到這裏為止,省得你又胡思亂想。你要做什麽菜,我幫你。”
好吧。
她確實會胡思亂想。
“……不用了,你出去,我自己來。”一個五谷不識的大少爺能幫她做什麽?只會搗亂而已。
“好啊,不要我幫忙,那我去叫時曵過來幫忙,相信他肯定非常樂意——”
“等等!你,過來!幫我把這個洗了。”
明裊裊連忙將沙拉菜塞到他手裏,阻止他叫人的行為。
齊溪這才滿意了,一邊到水池邊放水,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剛剛聽你這麽維護時曵,還以為你有多喜歡他呢。怎麽一提讓他幫忙,就跟見了鬼似的?”
那是因為你不懂。
畢業旅行結束後仇珍珍第一次上門吃飯,正好看到她和時曵在廚房裏做飯。
當時仇珍珍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一句他們真像夫妻,嚇得她又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第二天起來頭疼得不得了。
“你這是又是什麽眼神?不想說就不說唄,我又不是非要知道。”齊溪收回視線,一臉詭異地開始將沙拉菜拆分屍體,“反正你的小心思我懂,放心,有我在,你的小心思一定能成。”
?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
齊溪回以挑眉。
當然!
騙誰呢!明裊裊翻了個白眼,拉開櫥櫃拿出米箱,哪知拎了個空。
她晃了晃空蕩蕩的米箱,“不是說讓人買米了嗎?米呢?”
“?”齊溪放下菜走過來,拿過米箱抖了抖,皺眉,“我去問問時曵。”
“行,別忘了立即讓人送米過來啊,還等著煮呢!”
“知道了。”
齊溪擺擺手,三兩步就離開了廚房。
時曵這會兒應該在二樓處理公務,之前攢了不少公務處理,現在又因為鄭家的變故工作量加重,一整天的時間裏幾乎有三分之二都待在書房裏。
她和齊溪是睡不著有事沒事兒就熬夜看個電影什麽的,時曵則完全是個工作狂,還是那種一旁放著恐怖片他還能認真工作的工作狂。
真不知道以後仇珍珍和他在一起,兩個人該怎麽相處。
不過這些也不是她該擔心的事情,等他們在一起,就是臨近大結局的時候。
說起來,仇珍珍因為上次被莫名綁架,她導師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每天都給仇珍珍不小的學習任務。
昨晚仇珍珍好像還說,她導師給她申請了提前畢業。
如果仇珍珍提前畢業,那劇情就要提前,她得盡快安排怎麽解除害他們分手的誤會了。
“明裊裊,我去超市買個米,最多半個小時,等我啊。”
門外忽然傳來齊溪的呼喊聲,明裊裊都來不及回應,就傳來玄關的關門聲。
嘁,跑得真快。
她撇撇嘴,看了眼今天要做的菜單,都不用怎麽處理的食材,等米買回來煮上再開始做也不著急。
於是又轉回冰櫃前,繼續整理被齊溪打斷的泡菜檢查。
她以前特意找藏在小巷裏的阿姨學過腌制泡菜,那位阿姨家裏有個小地窖,常年低溫,最適合藏酒或者放置腌制類型的泡菜讓其自然發酵。
那樣發酵出來的泡菜味道純正,並且還不容易壞,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泡菜,沒有之一。
就是可惜了,過來這邊後,她只能勉強還原個四分之一的味道。
……光想想就懷念那個味道啊。
不知不覺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透明罐子裏的泡小蘿蔔,怔怔出神。
009是鄭赫的死穴,但他為什麽這麽久都還不來找?
“裊裊。”
!
她連忙轉身,發現原本在樓上辦公的時曵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不由得緊張道:“你怎麽忽然下來了?是肚子餓了嗎?那個齊溪出去買米了,你餓的話可能還需要再等一個半個小時才能吃飯。對了,珍珍姐待會兒也會過來吃飯,你之前一直在忙,我就沒跟你說。”
姿容俊美的男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耐心地等她說完,才邁開長腿朝她走近。
在她不自覺緊張握拳的小動作中,無聲嘆息。
“裊裊,從游輪回來後,你一直在疏離我,我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明裊裊頭皮一緊,猛地搖頭,“沒有沒有,沒有疏離你,你誤會了。時曵,我——”
“我沒有誤會。這裏,”男人擡起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能感受得到,裊裊在遠離我。”
“我——”
“為什麽?因為我同意齊溪住下來?還是因為我沒能找出鄭赫,你不高興了。”
“不是,這哪跟哪兒啊!”
明裊裊欲哭無淚,她和時曵拉開距離,是因為不想讓仇珍珍誤會,畢竟他們以後會是男女朋友。她總不能一邊撮合人家,一邊還和人家動手動腳吧?
“那是因為什麽?裊裊,告訴我,好不好?”
男人在她一步的距離位置站定,低頭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眼瞳裏黯然失色。
“究竟是我哪裏沒做好,讓你感到不高興了?”
“你真的沒有哪裏沒做好,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只是他再這樣追問下去,還是這樣失落的樣子……明裊裊已經可以預感自己會心軟的場面。
不行,不能和時曵單獨相處。
明裊裊堅定內心的想法,強迫自己轉移視線,一邊悄悄挪動腳步,往門口靠近,“時曵,我忽然想起的陽臺晾曬的衣服還沒有收……”
見男人低垂著眼簾沒有說話,她心下一喜,立即加快腳步,“我先——?”
明裊裊看了眼地板,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門檻,顫顫扭頭。
熟悉的氣息,正在一寸寸侵略她的領域。
氣喘的呼吸,無法忽略的胸膛,以及炙熱而強大的壓迫感,要腰肢間勾住的臂膀迅速滲入她的骨血之中。
“時、時曵,你……”
“不想讓裊裊逃跑。”
低啞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
她心尖一顫,下一秒如同擂鼓,劇烈加速跳動起來。
“你說什麽,我、我聽不懂……”
“裊裊確實聽不懂,再聽,恐怕又要頭疼了,是不是?”
“不是——”
才怪。
明裊裊被突如其來的頭疼刺激得渾身就跟被電到一樣,痛苦皺眉,“你別說了,真頭疼了。”
大概是最近一直睡不好的原因,她頭疼的毛病越來越嚴重,而隨著頭疼的次數增加,健忘的情況也在加重。常常她上一秒還在想這個事情,下一秒就忘了,要不是有齊溪和時曵時不時提醒,她可能一整天下來都不記得自己都做了什麽。
“……你瞧,又是這樣。”
令人耳根發軟的低沈男聲幾乎貼著她的臉側,炙熱的齊溪噴灑在皮膚上,不一會兒便讓那寸雪肌發熱起來。
“不是,時曵你先松手,你別這麽摟著我,被……看到就糟糕了!”
她心神混亂,只知道他們現在這個姿勢不行,說什麽都要伸手將腰肢上摟著的手臂掰開。
可那手臂就像鐵索鋼筋焊住了的一般,怎麽掰都紋絲不動,反而越發收緊,不得不貼著背後男人的胸膛。
過於用力的後果,不僅僅是臉上發熱,這下是渾身都開始發燙起來了。
更別提——
“被誰看到?”
“裊裊不想被誰看到?”
“還是,想被誰看到?”
一句接著一句,慢條斯理。
明裊裊啞口無言,心想當然是怕被仇珍珍看到。
還不等她腦子裏跳出應對之策,耳邊又傳來男人低沈的嗓音。
“不想被齊溪看到,怕他誤會?”
?
她精神立即清醒了幾分,頭也不疼了,“不是,他能誤會什麽。”
“那就是……”話音一頓,放在腰肢的鐵臂放松了幾分。
明裊裊心下一喜,剛想沖擊一波掙開往前沖,就被突然收緊的手臂勾回去。
重重撞在男人的胸膛前。
“不想被仇珍珍看到,怕她誤會。”
明裊裊瞬間渾身緊繃,哪裏還顧得上被撞麻的肩膀。
“不是的,時曵——”
“那是什麽?裊裊,告訴我,我在認真聽。”
“我……”
這讓她怎麽說啊?
說他們會在一起嗎?
可他現在正在以這麽暧昧的方式抱她,這樣強勢不容拒絕的姿態。
他該不會——
嘶……
頭更疼了。
明裊裊不自覺重重咬上唇瓣,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裊裊小姐,請您立即停止思考,放空大腦,否則您的精神將無法再支持您的身體!】
009嚴肅的聲音,毫無前兆地在腦海中傳出。
她一個不察,牙齒就這樣咬破唇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迅速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但人也清醒了。
不能再想,不然她會精神崩潰。
在還沒有找到鄭赫,還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她先倒下。
不能——
可時曵他喜歡……
喜歡她。
“明裊裊!!”
耳邊隱約傳來熟悉的男聲,只是這個男聲似乎有些失控,聲音不僅大,還破了音。
像是時曵的聲音,又不太像。
*
“好無聊啊。”
明裊裊撐著下巴趴在檸檬樹下,將檸檬樹上掛的小檸檬來來回回數了不下上百遍,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正在打游戲的齊溪。
“你一天天不是看電影就是打游戲,不無聊嗎?”
齊溪頭也不擡,“那你還一天天不是看書就看樹,也不見你無聊。”
“我無聊了啊,我剛剛就說我好無聊。”
“無聊你就躺下來好好休息,看你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都快成熊貓了!”
“你也不一樣,好意思說我。”
明裊裊嘆息,轉頭繼續看向落地門外面。
失眠真難。
時曵以前讓醫生調配的藥都已經不管用了。
醫生說她的身體已經對那些藥產生免疫力,再加重藥量就會對身體帶來危害,不能再用。
而鄭赫的下落至今下落不明,周家那邊因為周明朗情況沒有好轉,他們參加畢業旅行的一行人仍然被關在時遠學園各自寢室裏。
幾乎沒有一個好消息。
尤其是……
她忍不住又回頭瞪向齊溪,“周明朗的情況怎麽會沒有好轉?周家也太霸道了吧?到底還要派人看管我們多久啊!我導師最近都不聯系我,肯定是覺得我沒救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電視屏上顯示游戲結束。
齊溪扭頭瞪向明裊裊,沒好氣道:“我跟你見到周明朗的最後一面是一起的吧?他什麽情況你不清楚?”
她一噎,“……我是清楚,但你不是說他是苦肉計嗎?誰家苦肉計受傷快半個月還沒好?還連面都見不到的?齊溪,你真不覺得周家還有其他目的嗎?”
“那你跟時曵說呀,跟我說有什麽用,現在和周家接觸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我也想說,那也得有機會說才行。時曵現在忙得連飯都是在書房吃,一天也見不到他一面,我又有什麽辦法!”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天明裊裊難得熟睡了一覺起來,發現時曵比以前更忙了,幾乎是腳不沾地的程度。
齊溪偶爾也會忙,但起碼沒有他那麽忙,還有時間陪她一起吃飯。
但時曵是連餐廳都不進了,要麽出門要麽待在房間,見到面也只是打聲招呼,仇珍珍幾次過來,都沒能和時曵碰到面。
想到這裏,明裊裊忍不住心虛地小聲問:“誒,齊溪,你說時曵該不會是為了找鄭赫,才這麽拼吧?”
“那不然呢?現在鄭家大換血,各個城市都派了人去容城協助。時曵原本也是要去的,但為了……找出鄭赫,硬是扛著壓力留了下來。明裊裊,你……”
齊溪話音慢慢止住,又在她等待的註目中,撇過臉。
“沒什麽,如果你真關心他,你就對自己好點兒,別惹事兒,別讓他分心。”
又是這句話。
她翻了個白眼,“你天天就知道拿這套話來糊弄我。每次問你,你就這麽說,那失眠是我能控制的嗎?醫生都說了沒有辦法。”
“那我讓你試試醉酒,你怎麽不試?或者……”齊溪擡起手,冷笑一聲,“我把你打暈,也能達到休息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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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 裊裊小姐。】
又是很抱歉,怎麽跟時曵一個尿性,動不動就道歉。
明裊裊咬咬牙, “所以你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對嗎?我這幾天一有空就想,為什麽之前在背後的那個人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而你又告訴我, 你可以看到任何一個角色的視角。那麽在你還不知道我也是穿書者時,你給另一個穿書者提供了我所有的視角,所以她才會每一次精準地找到我,知道我的所有行動。”
今天被009拯救的感激之心,因為這個發現而大打折扣。
不得不承認——
“你曾經幫另一個穿書者針對我, 甚至是想要我的命。”
原本以為撿到了外掛,如今看來,是金手指外掛還是一顆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彈, 還不能這麽早下定論。
【……對不起, 裊裊小姐。】
果不其然。
明裊裊閉了閉眼, 再沈重的困意也硬是清醒了大半。
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了。
“009,我不計較你曾經幫另一個穿書者對付我, 但你能不能向我保證, 以後別再有任何試圖傷害我的行為?”
【您放心,裊裊小姐。以前是因為我沒有檢測出您也是穿書者,所以才能利用視角的便利為我的前任服務者提供服務。如今已經確定您也是穿書者,我已無權再對您做任何視角探視。身為穿書者輔助系統,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您的安全, 並為您提供任務幫助。】
“保護我的安全,為我提供任務幫助, 可你明知道另外一個穿書者想要我的命,還是不肯告訴我她的相關信息。”
【抱歉。我身為穿書者保護系統,我的職責是保護每一位穿書者能在任務世界中安全執行任務,同時必須保護好穿書者的隱私,堅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問題又回到了她曾經被當作角色對待的問題上。
說到底,就是她沒有早點拿到穿書者輔助系統,被輔助系統檢測成為原住居民,平白被針對了這麽久。
算了,越想越生氣。
既然知道他今天真真實實來過,想要找回009,並且十有八九現在人還在游輪上,那將對方揪出來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不過在結束對話之前,明裊裊不得不再次確認,“你說你要保護好每一個穿書者的隱私,你身為輔助系統有自己的職責,我可以理解。但是009,別的我都可以不過問,你就說你能不能準確地告訴我,現在另一個穿書者的身邊還有沒有其他輔助系統?她還能不能像之前一樣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
【感謝您的理解。至於您的問題,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暫時沒有檢測到任何與我相同性質的輔助系統存在。如果您需要,您隨時可以向我下命令與指示,讓我為您隨時檢查您身邊的是否存在監控視角。您放心,我的檢測能力不僅僅限於任務世界的任意監控視野,還可以檢測出其他非任務世界的監控源。】
“……那如果檢測出來有人在監控我呢,你能做什麽?”
【很抱歉,在您沒有受到真實傷害之前,我不能擅自出手違反任務世界的自然規則。我只能為您提供視角,並告知您,要怎麽做還得看您自己。】
明裊裊不由得握了握拳,暗暗心驚。
如果真的按照009所說,它只能檢測出視角並告知穿書者,怎麽做還是歸於穿書者自己本人。那麽這段時間以來她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是來自那個穿書者個人。
換句話說,那個穿書者不僅腦子聰明,還可能有權有財,還有忠實屬下為其賣命。
再想想她自己,本來腦子就不好,再加上長期的精神焦慮,還要時刻顧忌任務,以免一不小心就被男主覆仇刀了……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能鬥得過另外一個穿書者嗎?
正想著,腦海中忽然響起009的聲音。
【裊裊小姐,檢測到您精神狀態處於不穩定狀態,建議您立即進入休息狀態。】
精神狀態不穩定!
明裊裊頭皮一緊,連忙松開手中的平安鎖。
確實不能再想,再想,只怕噩夢的對象就要換一個。
“謝謝你的提醒,009,那我先休息,有事我們明天再說。”
【……好的裊裊小姐,祝您晚安。】
又是遲疑。
明明類似機器人的智能系統,卻會出現這樣回答遲疑的現象……該不會這種系統也能成精吧?
算了。
明裊裊將009放回褲兜裏用扣針扣好,理了理身上的睡衣,確保沒有任何差錯,才轉身出門。
今天又是大起大落的一天,換做平常人,估計一躺床上就能睡著吧。
而她,哪怕靠藥物入睡,也難以避免噩夢纏身。
怎麽打得過別人……
*
又是一夜噩夢不斷。
明裊裊捂著陣陣發疼的額頭出門時,正好遇到同樣捂著額頭出門的齊溪,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地撇撇嘴。
齊溪擡手順勢甩了甩額頭的發絲,冷哼道:“又做噩夢了吧,膽小如鼠說的就是你。”
明裊裊一噎,沒忍住直接反駁:“那心機深說的就是你吧,天天做噩夢,還神經衰竭,說到底就是想太多。”
“說得好像你就沒有想多一樣,你沒有想很多,你還做噩夢?”
“我想太多是因為我白天被嚇到了,晚上才會做噩夢,誰知道你想多是因為什麽,別告訴我,你也是因為白天被嚇到了。”
“去,我是誰我能被嚇到?開什麽玩笑!”
“那你說我做什麽!半斤對八兩。”
“謔!裊小明,現在你就不讓我說了?看來以後我得天天說才行啊。”
“好呀,反正你說我一次我就反說你一次唄,誰也不欠誰。”
說到這兒,明裊裊總算是看出來了。
她抖了抖腦袋,又掏了掏耳朵,學著某人的經典動作,嗤笑一聲,“齊溪,你都多大個人了,還這麽幼稚,丟不丟人呀你,天天還小學雞似的跟我鬥嘴。”
?
不得不說,小姑娘眼神一翹,下巴一擡,模樣要多俏有多俏。
就是臉色有些蒼白,肉眼可見的病態。
但也多虧他的福,三言兩語就將小姑娘的血色趕回臉上。
被氣的。
嘁嘁嘁。
齊溪雙手環胸,心情大好,“我年紀多大,再怎麽幼稚,也得有人配合才行。裊小明,說我是小學雞,你不也是?建議你啊,烏龜不要說王八~”
這欠揍的語氣,是個人都聽不下去!
還學她說話!!
明裊裊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剛想沖上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腰肢就被一股強勁有力的臂膀鎖住,雙腳也只能在半空中撲騰。
她倏地一下回頭,怒氣呼呼道:“時曵你放手,我今天非要好好和他辯論辯論,到底是誰比較幼稚!”
剛洗漱出來就看到小姑娘炸呼呼活力十足的樣子,時曵也不禁失笑不已,勾著她的腰肢轉了半圈,成功將兩人的對線錯開,才忍俊不禁道:“看起來昨晚你們睡得都不錯。”
明裊裊、齊溪:“?”
呵呵,這可真是對他們的最高祝福。
“不吵了?不吵了就過來吃早餐。”時曵點到即止地放開她的腰肢,順手幫她攏了攏被扯起的衣擺,“吃完早餐還得接著處理昨天發生的事情,估計會有些忙,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哦哦,對。”瞧這個腦子,沒睡好就是不健忘!明裊裊懊惱地拍拍腦門,還不忘惡狠狠瞪了齊溪一眼,“都怪你,一大早就來找我吵架,不懟我兩句你會吃撐啊?”
“確實該怪我,沒能及時提醒你正事要緊。”齊溪無辜地聳聳肩膀,俊臉上不見半分懺悔之色。
哼!
懶得理你!
明裊裊翻了個白眼,見時曵已經先轉身朝餐廳走去,連忙跟上去,追問道:“時曵時曵,昨天的事情有什麽發現嗎?他們有沒有查到一些線索?”
時曵側頭看著她,眉眼含笑道:“是有一些線索,不過現在還不確定對找出真兇有沒有作用,等吃完早餐再讓他們過來匯報。”
“好呀好呀,那我可不可以也——”
“當然,這次被偷竊的房間裏,你的房間是重災區,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是沖著你來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還不等她說明自己的目的,男人已經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親昵的動作因為他的話,不含半分暧昧成分。
明裊裊捂住被點到的額頭,訕訕地扯了扯唇角,“還用做什麽心理準備,昨天我就猜出來了。”
弄丟了009這個強勁有力的輔助系統,換做是她,也會甘願冒險把009找回來。
不過說起來,009雖然是她發現的,但到底是時曵派人撿的,撿了給她之後也沒說讓她還回去,或者尋找失主,甚至至今也沒有過問——
?
對啊,時曵為什麽一直不問009?
按正常人的想法,不應該是撿到寶貝要麽自己尋找失主,要麽交給有關部門嗎?像她這種占為己有的,時曵真的就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想到這點,她不由得疑惑地看向時曵。
還是說,他看出了什麽,所以才一直不過問?
以他的心細程度,怎麽看怎麽覺得最後一個可能性最高。
“怎麽這樣看著我?”說話間兩人一來到餐桌前,時曵拉開椅子,回頭沖她溫和一笑,“先別想太多,吃完早餐再說,不然消化不良可就糟糕了。”
“呃……好吧。”這如沐春風的笑容,真的很難讓人對他心生警惕啊。明裊裊心下嘆息,按捺住疑惑坐下,見時曵轉到旁邊拉開椅子坐,連忙補充:“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裊裊不用道謝。”
“但……禮不可廢嘛。”她隨口一說。
“嗤,這個時候就知道禮不可廢,平時指使我幹這幹那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對我說聲謝謝?”齊溪在對面動作有些粗魯地拉開椅子坐下,蹺起腿後擡擡下巴,視線在餐桌上的早餐快速掠過,最後撇撇嘴,“裊小明,這早餐都是你愛吃吧?你這是打算把我倆的口味都跟你同質化?”
“什麽口味跟我同質化,這早餐又不是我點的。”不過餐桌上的早餐確實都是她愛吃的。
她轉頭看向時曵,後者輕笑,沖齊溪道:“這點你還真誤會裊裊了,準確來說應該是裊裊被我的口味同質化,裊裊現在愛吃的,十有八九都是我愛吃的。”
嗯嗯嗯!對,沒錯!
她連連點頭,餐桌上的早餐雖然都是她愛吃的,但也是平時最常出現在她和時曵餐桌上的。
要說時曵完全是為了她的口味而點這麽大一桌子,可就冤枉她了。
不過這樣就有些對不起齊溪,畢竟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明裊裊對齊溪的口味也有些了解。
比如說她和時曵都喜歡吃一些開胃的酸鹹小菜,而齊溪則喜歡吃一些精致量少多樣的餐前點。
“……行,你倆口味兒同質化。”齊溪也懶得多說,拿起筷子夾了個湯煎包,“我也盡快適應適應這個口味,免得以後啊……”
後面的話音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明裊裊也懶得細究,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昨天的事情上,只想趕緊吃完早餐。
不想時曵卻拿起手機快速按了幾下,說:“抱歉,是我顧慮不周,你不必因為我們而調整自己的口味。”
齊溪咬湯煎包的動作一頓,眼角一抽,“誰說我是為了你們才調整口味,我也喜歡吃這種口味的,早餐不行?”
說著一口咬開湯煎包,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緊接著露出一臉陶醉美味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說話的語氣怪異,明裊裊都險些信了他真的愛吃。
而且……
她忍不住端起水壺倒了一杯溫開水推過去,唏噓道:“吃歸吃,但也不必這麽急,你不覺得……有些燙嗎?”
那湯包上還冒著熱氣呢。
齊溪冷笑,“我是怕燙的人?”
“瞧你這話說的,哪有人不怕燙,除非是……嗯嗯,吃早餐吃早餐,看你吃我都餓了。”死豬才不怕燙。她默默在心裏補充一句,順便拉下瘋狂向上揚的嘴角。
齊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齊溪放下筷子,瞪了她一眼……拿過一旁的水杯。
嘶,是真的燙嘴。
再一口咬掉半個湯煎包,他就不姓齊!
*
“……對方有備而來,船上的人之所以沒有察覺,是因為對方又開了另外一種偽裝信號器。讓船上的人都以為信號還處於一個滿格的狀態。船上的水源被下了藥,大部分人喝了水會陷入沈睡,少部分沒有喝水的人也因為休息而無所事事,才會沒人察覺到異常。而所有監控錄像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是因為對方極有可能是一個網絡入侵高手。通過對比發現,所有監控錄像都被不同時間段的錄像覆蓋,錯亂拼接,無法覆原……在整個案發過程中,我們基本可以確認,只有一個人在行動,不存在多人合作。目前所有在船上的人員都登記在冊,並且沒有任何偽冒,我們已經開始進行征集每一個人案發時的不在場信息收集,最遲中午就能得出結果……”
負責匯報的保鏢語氣十分冷硬,匯報的時候整個人也處於一板一眼的狀態。
明裊裊在一旁聽著,都不自覺跟著嚴肅起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對方沒有輔助系統,仍然能躲過所有保鏢的防衛。
聰明,有手段,有權有財又有忠實屬下,現在又多了一個,網絡高手。
這樣厲害的女生……
明裊裊一楞,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因為她是女生,而009也沒有任何異常表現,她便下意識地也將對方代入女生的角色。
但有沒有可能……對方是個男生?
穿書者可不會規定是男還是女,不是嗎?
不,現在不是對方是男是女的問題。
而是那個穿書者,為什麽要針對她,甚至要她死?
根據009的話,對方也是不知道她穿書者的身份,不存在‘殘害同類’的可能。
對方將她當成原著角色,卻針對她,要她的命……
難道對方的任務,就是這個?
但以她的任務來講,是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撮合時曵和仇珍珍在一起到大結局,這樣她就算是任務完成。對方如果是要她死……
不對!
棚車裏那個經過變聲偽裝的聲音再次從腦海中拂過,明裊裊頭皮一緊,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疑點。
比起讓她死,對方似乎更想看到……她和齊溪、傅景臣以及周明朗中藥,在一起。
還讓她迎接她的命運……
她的命運裏,可沒有齊溪他們這幾號人,只有時曵。
書中書,大雜燴?
這個世界難道不僅僅時曵和仇珍珍這兩個主角,還有其他故事存在?
比如大學畢業躍身霸總行列的齊溪,也比如傅景臣,豪門貴族養子,貴族學園的冷清校草,再比如周明朗,隱藏身份以平民就讀貴族學園的陽光開朗校草……
無論哪一個都是小說裏的男主人設標配,至於女主角……
明裊裊呼吸發緊,閉上眼仔細回憶以前從周圍的人嘴裏聽說過的原身經歷。
撇開夢裏對原主明裊裊這個惡毒女配的描述,她剛穿來的時候是在精神病院。
雖然屬於陪護患有精神病媽媽的陪護人員,不在精神病院看護範圍內,但因為病院裏的病人特殊性,出入都需要經過嚴格申請。加上明家的‘特殊交代’,根據病院裏的護士說,原主幾乎沒有辦法申請到外出的機會。
被關在精神病院裏,從來沒有得到正常教育的女孩兒,思想觀念純如白紙,唯一懂得的就是照顧母親。後來被反派父親接出病院,入讀貴族學園。
有夢裏劇情的先入為主,明裊裊一直以為原主是反派惡毒女配的角色,可如果以女主視角展開……
原主如果能得到好的引導,也許就是努力學習賺錢,接精神病母親出院,治好母親——苦情堅韌女主人設,這不就出來了嗎?
被霸淩,被英雄救美,被算計出糗,在舞臺上大放光彩……
她前不久的經歷,還真算得上是小說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
時曵和仇珍珍是她的任務目標,而她,似乎,可能,是另一個穿書者的任務目標。
如果她是女主,而男主……
明裊裊顫顫睜開眼,哢哢扭頭看向擰眉一臉黑漆的齊溪。
該不會……是他吧?
“明裊裊,不是,你這是什麽眼神?”
“裊裊?”
明裊裊抖著嘴收回視線,沒辦法理會嗯。將註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齊溪和時曵,仰頭望天。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實在對不住了。
你想要的大結局,做夢想想就好。
*
下午仍然是等待房間失竊報告。
游輪上因為發生失竊事件,為了避免慌亂,帶團導師安排全員放假半天,都待在各自房間休息,無事不要外出。
齊溪和明裊裊都沒有休息好,下午起床後就一直扒拉在觀賞陽玻璃窗旁擺爛,只有時曵還堅守在客廳的正桌前處理各種公務。
明裊裊瞇著眼睛享受這片刻難得的清閑,嘴角勾著,心情好得不得了。
惹得一旁的齊溪好幾次註目,最後沒忍住,擡腳踢了踢她的鞋,“看看你那鼻子眼睛,都快瞇成團了,跟我們分享分享,什麽事情這麽高興?猜到兇手是誰了?”
辦公中的時曵聞言立即擡頭,“裊裊知道兇手是誰?”
上午的信息收集結果已經得出,船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不在場證明,身體也檢測出了藥效殘留的痕跡,線索被迫中斷。
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影響到明裊裊的好心情,只不過,“也沒有猜到誰是兇手,就是確定了對方還會再來,我們不再處於被動的位置,所以才覺得高興。”
“就因為這個?”
“當然。”還有點別的。
她的想法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得到了009的證實。
009有保護穿書者的隱私限制在,沒明說她就是另一個穿書者的任務目標,但也八九不離十。
因為009聽完她的猜測後,除了保護隱私那套說辭沒有正面回答,卻說了——
【任務完成需要通過穿書者輔助系統鑒定,鑒定結果合格穿書者才能回歸原本世界。裊裊小姐,他還會再冒險來找我,請您務必要將我存放好,我也將時刻保持警惕,為您監控好每一個視角。】
沒有否認,就是最好的肯定,尤其是像009這種智能系統。
一想到自己的選擇決定對方的命運,明裊裊的底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哪怕現在還不確定對方的大結局是要達到哪種程度,也不影響她心情愉快。
沒有009這個非科學因素幹擾,明裊裊就不信,她加上時曵和齊溪三個臭皮匠,還抓不住一個狡兔。
盡管這種好心情,只勉強維持到了傍晚時分。
“明裊裊,周公子一下午都來找你五趟了,你真不打算出去見見?”齊溪靠在吧臺前,端著酒杯晃了晃,眼裏布滿幸災樂禍,“瞧瞧他那一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從哪個古墓中跑出來。這出苦肉計……嗤,真是,我看了都心疼呢。”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
明裊裊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當初包的一身就不像木乃伊一樣。現在想想,你該不會也是苦肉計吧?”
?
齊溪臉色一僵,同時也錯失了第一時間反駁的機會。
明裊裊頓時如同發現了新大陸,長長唏噓一聲。
“你竟然真的是在演苦肉計?”
這麽一想,好像還真是。
她可記得齊溪一瘸一拐爬上階梯時,身上狼狽的樣子,還隨手撕開臉上敷料,露出滲血的傷口。
但現在他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疤,甚至都已經有些淡了,更別提他那一瘸一拐的腿,現在走路正常得很,完全看不出受傷過。
這才短短幾天啊?
她那踢腫的腳丫子現在還隱隱作痛呢,還得多虧時曵的有效藥,才好那麽快。
不由得嘁嘁打量齊溪上下,恍然大悟道:“我就說你的傷怎麽好得那麽快,還以為是那天晚上太晚我看錯了。原!來!是演苦肉計呀~”
不過這苦肉計是演給誰看的?
她後知後覺想到這個問題,遲疑片刻,將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時曵身上。
該不會是故意演給時曵看的吧?
嘶。
她自己都先被這個念頭雷到了,抖抖肩膀。
“怎麽了?”時曵神色溫和地問。
“呃,沒什麽,就是在想今晚吃什麽。”
她其實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時曵還當真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拿出平板看了幾眼,起身來到她身邊將平板遞給她看。
“你們看看這些菜式,想吃哪道菜,提前吩咐他們做。”
話裏說的是‘你們’,但實際上平板就只放在明裊裊面前。
齊溪輕哼一聲,掩去臉上的不自然,“你們隨意點,反正我也不挑食。”
明裊裊不由瞥了他一眼,“你確定你不挑食?早上中午把不喜歡吃的菜都剩下到最後的是誰呀?”
齊溪一噎,沒好氣道:“是我,怎麽了!我再挑食,就要被排外,我還敢挑食嗎?”
時曵擡頭看他,“齊大少爺——”
“少齊少爺不齊大少爺的,直接叫我名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有多見外呢。好歹我們也是過命的交情,對吧,明裊裊!”
你和時曵套關系,關我什麽事情?明裊裊無辜地眨眨眼,沒說話。
不過仔細一想,齊溪說得也沒錯,他和時曵本來就是合作關系,說是過命的交情也對。
就是她真不記得原著裏提過,時曵還有齊溪這個強勁有力的合作夥伴。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是過命的交情。”時曵含笑點頭,視線又轉回明裊裊身上,“裊裊,以後我們也適應適應齊溪的口味,好不好?”
齊溪:“??”
又提你們我們,故意見外的是吧!
他瞪眼。
明裊裊故作勉強地點點頭,“也不是不行。好歹齊溪也是貴少爺出身,口味怎麽也差不到哪裏去。”
“好,那今晚我們試試這幾道菜?”
“啊,這個我好像吃過,齊溪點過了。”
“好吃嗎?”
“還不錯,有點兒像刺身。”
“那今晚再試試?”
“好呀,這個好像還有兩種做法。”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開始點菜,一旁的齊溪張了張,氣得差點頭頂冒煙,“你倆點菜能不能叫上我呀?我好歹也是今晚餐桌上的主角之一吧。”
明裊裊壓努力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無辜地擡頭,“我們這不是在點你愛吃的菜嗎?”
“又來你們!現在是我們三個人,是我們,我們!!”
“哦~我知道,是我們嘛!”
好幼稚的未來霸總。
都這麽大個人了,還這麽計較我們你們這種小團體。
明裊裊心下好笑,與時曵相視一眼,默契地勾了勾唇,又壓下去。
逗急眼的‘小朋友’,果然都是大人無法抵擋誘惑的惡趣味。
不過也見好就收。
明裊裊見快把人逗急了,剛想改口,門口忽然傳來整齊規律的敲門聲,以及保鏢低沈,卻極具有穿透力的匯報。
“少爺,周家派人上船了。”
周家,也是官家。
在游輪已經行駛入公海之際,派人上船。
這恐怕並不是一個好征兆。
三人的休閑被打斷,不得不嚴陣以待。
作為時遠學園以及游輪負責人,時曵和帶團導師都到甲板上迎接從直升機下來的周家代表。
而明裊裊和齊溪兩個都作為病號,待在房間內並沒有出去。
房間客廳,明裊裊踢了踢腳邊的抱枕勾到懷裏抱著,沒忍住問對面齊溪,“你說周家這個時候派人來,該不會是因為我們把周明朗拒之門外吧?你之前說周明朗上午來了多少次來著?”
“估計來了七八次吧。周家這次派來的人並不多,也沒有直言周明朗的身份,也許並不是沖著我們而來,而是沖他身邊的鄭赫,我們先靜觀其變。”
說話間,齊溪微微翻身,撐起腦袋看她,展露強勁有肉的身材的同時,姿勢也格外妖嬈。
可惜明裊裊此時無暇顧及其他,沈思道:“這個鄭赫到底是什麽來頭?周家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另有目的接近正明朗,卻至今沒有任何動作。”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容城鄭家的私生子,真要算點關系,還得算鄭家前任家主夫人廉鄭容仕。這位廉鄭容仕出身於廉國皇室,屬於下嫁鄭家,從她婚後改姓廉鄭就能看出她的地位。她現在雖然已經退居幕後,不再參與鄭家與廉國皇室的事務,但她當年雷厲風行足智多謀的手段,在圈內一直是一段傳奇。鄭赫雖然是私生子出身,但到底事關鄭家榮譽,真折了這個私生子,只怕要驚動廉鄭容仕出山。”
“這個可周家可是官家啊,不是說官家都是通過各個貴族世家推選出來的嗎?這種情況下……”
“你也說了,官家是通過各個貴族世家推選出來的,而鄭家不僅能代表容城,還能代表廉鄭容仕背後的廉國皇室。眼看五年一度的換任選舉即將進入競選環節,鄭家這一票十分重要,周家不好直接得罪。”
“……所以就放任周明朗身邊,一直被鄭赫不懷好意地接近著?而且,鄭赫一直跟在周明朗身邊,為什麽?”
“不知道。現在誰也捉摸不透鄭赫究竟屬於哪方勢力,他隱藏得很深,幾乎查不到他與任何可疑的人有來往。這也是為什麽明知道他有問題,我們卻遲遲不動他的原因,一來顧慮廉鄭容仕,二來不確定他背後的勢力究竟屬於哪方。”
又是一個狐貍一樣的人物。
明裊裊不由想起鄭赫和周明朗之間的種種行為,如果不是齊溪的調查,光憑表象來看,誰能看得出這樣一個溫和的人竟然是個狡猾的狐貍。
“也不知道時曵能不能應對……”
她說完,自己就先楞住。
齊溪無語地撐坐起身,“你以為時小少爺是什麽人,還需要擔心他?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呃……我也不是說擔心他,就是……”脫口而出,她自己也沒預料到,“但我自己有什麽好擔心的。難不成周家還來找我麻煩?”
“不然呢?你可是周小公子喜歡人,上次被綁架也是因為你,周家不找你算賬找誰算。”
明裊裊:“……”
她兩眼一黑,好像還真是。
完了完了,這下不僅得罪周明朗,連周明朗背後的周家也得罪了。
正大禍臨頭地想著,耳邊忽然傳來齊溪的笑聲。
“行了,別哭喪著臉,逗你玩呢。有我和時曵在,你怕什麽。”
她頓時擡頭,“你和時曵打得過周家?”
齊溪好笑不已,“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誰要打周家,打周家幹什麽,要打也是打鄭家。”
?
打鄭家?
“因為鄭赫,所以要對付鄭家嗎?”
“也不全因為鄭赫,還有其他原因,不過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反正你記住,有我在,不,是只要有我和時曵在,沒有誰敢再來找你麻煩。”說著還不忘挺挺胸脯,一臉自信。
明裊裊半信半疑,但來自骨子裏的獨立告訴她,不能過度依賴他人,想了想,說:“要不你還是跟我說一聲,這其中的緣由吧。要是出什麽突發狀態,我也好知道怎麽應對。”
“……也行,反正趁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就跟你說說,容城那邊的事情吧……”
容城地理位置特殊,擁有獨特的財富資源,人文風情也尤為豐富多彩,是不可多得的好城市。而鄭家作為容城半個官家,原本該帶領這樣的容城發展制度,但因為一代不如一代,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所致,容城不僅沒有得到好發展,反而近年來一直處於下坡發展。
“這麽跟你說吧,容城原本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老大哥,結果現在老大哥因蟲害走不動了,作為小弟的合作城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聯合決定幫老大哥抓抓蟲。”
“……大概聽懂了。”明裊裊眨眨眼,接著問:“所以為啥要打鄭家?”
齊溪:“……”
說了這麽多等於白說。
明裊裊幹笑,“主要我沒搞明白,鄭家的鄭赫主動接近官家之子,目的不明,你們又主張對付鄭家……而且,對付鄭家之後,就能把容城帶回來嗎?你剛剛說的那位廉鄭容仕,她在其中又屬於什麽角色?”
齊溪:“……最後一個問題,大概是想讓廉鄭容仕重掌鄭家,或者由廉鄭容仕挑選合格的候選人管理鄭家。”
明裊裊這才恍然大悟,“那意思是鄭赫不符合這個人候選人選,對嗎?”
“那就得看他接近周明朗真正的目的了。”
又細聊了一些容城的事情,時曵才回來。
“周家人還算客氣,已經安排人在游輪住下,裊裊不用擔心,他們不是沖你來的。”
果然是心細如時曵,知道明裊裊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什麽。
她終於松下一口氣,一頓,想到另一件事情,“那周明朗和鄭赫呢?周家人都見了嗎?”
“剛剛還沒有,這會兒應該私底下見面了。”說到這裏,時曵摸摸她腦袋,低嘆寬慰道:“裊裊,周家人可能會提出和你見面的要求,到時候你想見嗎?”
?
她眼睛一突,張了張嘴,“這是我不想不想的問題嗎?”
這不是不見也得見嗎?
周家,官家。
明裊裊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什麽官家大人物,但從新聞裏見了不少,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真跟官方的人見面,會被嚇得腿有多軟。
大概是猜到她的想法,時曵改為握住她的手,給予她足夠的力量,“只要你說不想,我們就不見。”
“可……”
“可什麽。”齊溪在一旁嫌棄地出聲,沒好氣道:“都跟你說了,有我和時曵在,其他都不用你操心。”
怎麽可能不操心啊。
眼下另一個穿書者還沒有出現,周家人又來這一朝,她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要是這次再揪不出那個穿書者,不知道下一次機會是什麽時候。
這些節外生枝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她只想好好做任務戳和男女主談戀愛,怎麽就這麽難。
“好了,先不說這些,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先讓人送餐過來。”時曵主動結束這個話題,牽著她的手帶她起身,“廚房剛剛傳來消息,說潛水員在下水巡查時意外抓到幾只帝王蟹,刺身和清蒸都做了一些,這種現抓現吃的生鮮機會難得,裊裊嘗嘗看,好吃明天再讓他們下水抓一些。”
齊溪也跟著起身,“就等你這句話了。你剛剛在外面陪周家的人吃過了?”
時曵輕點頭,“吃過一些,但不多,還能再陪你們吃一頓。”
吃過了還吃。
看得出來他們是真不想讓她多想,明裊裊也不好再說其他,收回手主動往餐桌走,“那我得好好嘗嘗剛從海底抓到的帝王蟹……”
咦?
明裊裊疑惑地扭頭問時曵,“你剛剛說,潛水員在下水巡查的時候意外抓到??在游輪旁巡視安全也能意外抓到深海帝王蟹嗎?”
不怪她多問,在她印象裏,帝王蟹不至於這麽好抓,而且還是潛水員正在巡視安全的情況下抓到。
要麽就得說明潛水員工作不認真,要麽就是……有其他問題。
時曵行走的腳步微頓,眉頭漸擰。
齊溪也意識到不對勁兒,立即拿出手機打電話,“去查查今天負責下水巡視的潛水員。”
“呃,我就是——”隨口一說。後面的話音因為兜裏的手機振動而停止。
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的人……
明裊裊拿出手機,看看來電顯示上的陌生號碼,遲疑片刻,將手機攤開,給時曵和齊溪一起看。
“陌生號碼,要接嗎?”
齊溪掛斷電話後,主動拿過她的手機按下接聽,又迅速按了錄音可擴音功能。
“是我。”
??
傅景臣?
聽到手機裏傳出的熟悉男聲,明裊裊緊繃的心這才放松下來。
“是你啊,有什麽事嗎?”
“聽說周家人上船了。”
傅景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絲毫沒有昨天在頂樓上的狀態。
還不等明裊裊開口,齊溪就先說:“你消息倒是靈通,聽說你回去之後被傅家主罰了?”
傅景臣沈默兩秒,才冷聲說:“明裊裊,我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昨天我之所以能帶我姐姐和小城離開,是因為有人給我發信息,主動幫我避開眼線。我目前沒有辦法查到他的具體信息,但有一點,我想對你應該很重要。”
主動幫傅景臣的人——
那個穿書者!
明裊裊心下一緊,連忙出聲問:“是什麽?你快說!”
“讓齊溪滾開。”
?
冷冷清清的傅景臣,竟然開口用滾字了?
明裊裊下意識看向齊溪。
你做了什麽,竟然讓傅景臣放飛自我罵你滾?
後者臉色一黑,“你什麽意思,傅景臣,我怎麽就不能聽了。”
傅景臣完全無視齊溪的話,又說:“時曵也滾。”
??
明裊裊倏地扭頭看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的時曵。
後者面色溫和,不見絲毫異樣,“我和齊溪先去餐廳。”
“等等,去什麽去,就在這裏說,有什麽是我們不能聽的,傅景臣——”
“齊溪,讓裊裊先聽聽怎麽回事兒。”
還想留下的齊溪被時曵攔著,又在明裊裊諂諂伸手要手機中,就差沒咬碎一口白牙。
“給你!!”
手機砸在明裊裊手上,她連忙雙手去接穩,“那我……”
“慢慢說,我們等你打完電話再吃飯。”時曵溫聲說完,拉著齊溪轉身,又在快接近餐廳時,回頭說:“清蒸帝王蟹涼了口感會不太好,裊裊可以稍微快一些,或者說完要緊的,邊打邊吃也好。”
這麽體貼的時曵啊!
明裊裊連連點頭,“要不你們不用等我也行,你們先吃。”
還不知道傅景臣會告訴她什麽線索,又要多久,她也不好意思讓時曵和齊溪專門等她一個人。
不想齊溪怒氣沖沖,“說什麽蠢話!本少爺就要等你一起吃飯,你給我搞快點!”
明裊裊肩膀一縮,“……哦,好。那我……回房間打,很快就好。”
齊溪俊臉更黑了,“趕緊的,還回房間打,誰稀罕聽了!”
“那我……”她訕訕用兩根手指做了個走路的手勢。
時曵含笑點頭,還不忘拉住齊溪,“去吧,別著急,慢慢來,我們等你。”
“那我走了!”明裊裊拔腿就跑。
回到房間關門,立即拿起手機問:“傅景臣,我回房間了,你說吧。”
“你選擇齊溪還是時曵?”
?
明裊裊傻眼,“什麽選擇齊溪還是時曵?”
“……不,沒什麽。”傅景臣冷清的嗓音溫潤了一些,“明裊裊,這次給我發信息的人,應該就是上次將我們綁架的人。他還在針對你,你要小心。”
明裊裊立即拋開他前面的第一個問題,“這我知道,你剛剛說有一點對我很重要,是什麽?”
“他用電話聯系我時,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麽奇怪的話,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
“著急去陪齊溪時曵吃飯?”
“飯什麽時候不能吃,我著急的是那個人到底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他還用電話聯系你,那他是男是女?是用原本的聲音嗎?”
“……不是。他用的是偽音。”傅景臣頓了頓,也不知道想到什麽,似有似無地輕笑一聲。
明裊裊不住狐疑:“你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說完也沒再磨嘰,直接告訴她答案,“雖然他用了電音,但我猜測他是個男人,明裊裊,這個人不簡單,不僅清楚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還知道你的死穴。”
穿書者是個男人,這和她猜測的一樣沒錯。
只是……
“我的死穴?”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死穴,對方知道?
還是說,是那個穿書者的任務世界裏,原身的死穴?
“對,他知道我對你的心思,特意告訴我你的死穴,讓我只要把握住你的死穴要挾,你就會同意和我在一起。”
“……”
一時有些槽多無口。
明裊裊深吸一口氣,“所以,他說的我的死穴,是什麽?”
“一個平安鎖,他說平安鎖就在你身上,只要我拿到平安鎖以此要挾,你一定會無條件服從於我。”
?
謔!
真是好算計啊!
明裊裊被氣笑了,忍無可忍道:“什麽平安鎖死穴,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那平安鎖也不是我的死穴,是他的死穴才對!他這是想利用你幫他搶走平安鎖!”
也不對,009本來就是他的,她屬於半路撿到,不能說對方是搶。
但開什麽玩笑!
他拿到009只會越發過分地來算計她,她傻了才物歸原主!
傅景臣默了默,“……原來是這樣,看來他還做了兩手準備,一是讓我從你手中搶走平安鎖,二是游輪行竊。”
“因為他不確定平安鎖現在是在我手上還是在時曵手上。那平安鎖本來是他的東西,是我和時曵在廢棄倉庫裏撿到的,他現在正費盡苦心想要把平安鎖找回去。”
“你對我倒是不隱瞞。”說著又是一聲輕笑。
聽得出來他心情還不錯,想到這人還特意打電話告訴她線索,也不白費她在頂樓苦口婆心半天勸他迷途知返。
想了想,明裊裊也不隱瞞,“這本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那天他把我們綁架到廢棄倉庫時,他也在倉庫裏。可能是時曵忽然到來,他慌亂撤離,才會將平安鎖遺失在現場。那枚平安鎖對他才是重要,費盡心思弄昨天那一出,沒拿回平安鎖,肯定還會再想方設法找過來。”
傅景臣聲音明顯含笑,“想要我幫忙?”
“?”她按了按手機,顯示出上面的通話畫面,疑惑道:“你怎麽……”
怪怪的?
剛剛還罵人帶滾,現在又笑聲明顯,不太符合冷清校草的人設啊。
“知道你在想什麽。”
手機另一頭傳來明顯的窸窸窣窣的動靜,片刻,再傳出的聲音明顯空曠了許多。
“明裊裊,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放棄傅家,我輕松了很多。”
她頓時恍然大悟,“所以你現在因為放棄傅家,開始放飛自我了?”
“……放飛自我,這麽說也沒錯。”
更準確地來說,是做回真實的自己。
明裊裊在心裏幫他回答。
只是這樣……
“傅景臣,你要想清楚了,放棄一件事情很容易,難的是放棄後的堅持。”
“我知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只是……胡說八道了一通,最主要還是你自己能想通。”
話題到這裏,氛圍變得有些靜逸。
明裊裊腦袋空空片刻,正想著怎麽引回話題,就聽到傅景臣先一步開口說:
“對不起,我派人查到了你母親的信息。”
“呃……”明裊裊一噎,“你還真讓人查啊。”
只是巧合,原主明裊裊的母親也是個精神病患者……
“畢竟你說的話多少有些離經叛道。”傅景臣沈默了兩秒,又說,“但我很慶幸,除了你母親生病是事實之外,其他的事情你確實是在胡說八道。”
“啊。”明裊裊忡怔一瞬,心口的某個角落隱約有些松動,下意識反問:“為什麽?”
傅景臣言語認真地說:“你不該擁有那樣的人生。起碼,我認識的明裊裊,不是那樣的人。”
“……是嗎。”
她緊緊握住手機,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連認識沒多久的傅景臣,都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怎麽就……有的人,不相信呢?
“是。明裊裊,別變成你胡說八道裏的樣子。”
“……如果變成了呢?”
“……那到時換我,來勸醒你。”
明裊裊楞了楞神,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時,頓時心下一暖。這人沒白救,還知道互幫互助,知道感恩。
不由得勾了勾唇,哪怕對方看不到,也點點頭,“好,如果有一天我瘋了,你記得來勸醒我。”
“明裊裊!”聲音忽然提高,還難掩冷厲。
她眼皮一跳,“怎麽了?”
忽然連名帶姓,這麽嚴肅。
“……沒什麽。出去吧,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
她頓時傻眼,“你要說的這就說完了?不是,你不打算從頭到尾把那個人聯系你的過程都詳細告訴我嗎?”
“沒必要,我掛了。”
說完根本不給明裊裊挽留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她額角連跳,恨不得順著手機信號爬過去給傅景臣再來一腳。
說話說一半,沒有小夥伴!
她氣呼呼地想,調出撥打號碼頁面,剛打算回撥電話過去,一條短信就出現在了信箱裏。
【傅景臣:想起一件事,從言語來看,我和齊溪,周明朗三人之間,那個人似乎更偏袒周明朗。】
明裊裊一楞,反覆讀了幾遍這條信息。
鄭赫的面孔莫名在腦海中反覆浮現。
偏頗周明朗,了解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以及……平安鎖。
難道……
她心下一緊,面色不禁緊繃起來,顧不上回覆信息過去,急急忙忙開門去餐廳,“時曵,齊溪,中午的調查報告裏,有沒有提起我們房間失竊時,周明朗和鄭赫在做什麽?”
正坐在餐桌前看手機的兩人聞言,蹙起眉。
“你問這個做什麽?”
“傅景臣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們看。”
明裊裊將手機裏面的信息頁面給他們看,確定他們把信息看完後,追問道:“你們不覺得,現在鄭赫的疑點更大嗎?”
“……你懷疑鄭赫就是躲在幕後的那個人?”齊溪沈吟片刻,擡頭一口否決,“不是他,他沒有那麽強的能力。”
“那如果他背後有什麽人在幫他?或者,”他有非科學可解釋的能力……
“裊裊別急。”時曵起身拉住她的手到餐桌前坐下,拿過消毒濕紙巾幫她擦手,一邊擦一邊說:“既然懷疑,那就派人查一查,只要他有異樣,一定能查得出來。現在要緊的事情是先吃飯,晚上9點,你不餓嗎?”
不提還好,一提她肚子還真有些空蕩蕩,隱隱約約在咕咕叫。
“可我怕他……”怕他什麽,明裊裊自己也說不出個具體出來。
只是一旦將穿書者和鄭赫聯系在一起,她就莫名有些被毒蛇盯上的陰森感,瘆得慌。
不,希望是她猜錯了。
傅景臣只是發了一條短信,不一定就是鄭赫。
目前還只是懷疑——
“鄭赫失蹤了。”
十點半,派去調查鄭赫的人回來匯報。
游輪正在公海上行駛,船上的人又因為周家人到來而都待在房間休息。
負責調查的人找到鄭赫的宿舍時,宿舍裏幹幹凈凈,絲毫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但詭異的是,宿舍上的門禁卡,明明有鄭赫出入的刷卡記錄,監控裏也有他出入的畫面。
除非……
“監控畫面被拼接了,和昨晚失竊的監控畫面拼接手法一致。”
淩晨三點,明裊裊聽到技術人員的話,已經將心裏的猜測證實了大半。
尤其是……
“這是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修補的游輪全景監控畫面,你們看這裏,負責巡視海底安全的潛水員下船時,又有一條應急船離開。通過對比可以發現,這個時間段的海上雷達信號有明顯被幹擾過的痕跡,才會神不知鬼不覺離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這麽說來,潛水員巡視工作時抓帝王蟹,確實存在問題。”
不僅有問題,還極有可能與乘船離開的人打過照面。
距離真相越來越近,這一夜明裊裊幾乎沒有合眼過,又在次日一大早,等著負責調查的工作人員送來最新的調查報告。
事實證明,明裊裊的猜測沒有錯。
利用詭異的科技電腦技術,不僅幹擾了整艘游輪的信號,還將附近海域雷達信號幹預,利用精準的時間計算,從游輪逃離。
整個過程中,無人察覺。
如果不是傅景臣的線索,甚至都沒人發現,游輪上還少了一個人。
鄭赫,也是穿書者。
這麽可怕的存在,竟然是和她一樣的穿書者。
“裊裊?怎麽又在發呆?”
熟悉的氣息在身邊環繞,明裊裊微微擡頭,看清是時曵後,不由得眼睛一酸,“時曵,你說,我真的能打得過鄭赫嗎?”
時曵神色微頓,擡手摸摸她的額頭,耐心十足地柔聲問:“裊裊為什麽要和鄭赫動手?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他就是一直躲在幕後的人,接下來只要將他找到並抓住,不用裊裊你動手。”
“……這不一樣。”
對他們而言,鄭赫只是一個目的不明接近官方之子,又對她懷有過度執著目的的壞人。
可對於明裊裊來說,鄭赫是同類,同樣是穿書者,但他卻是想要……她的命。
更準確來說,鄭赫需要她,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不是同類,也不會因為同樣是穿書者而成為夥伴。
他們如今,是競爭對手。
來自異世界的兩個穿書者,競爭回歸的機會。
她現在失眠多夢的狀況只增不減,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能——
“一樣的,裊裊。”
她一怔,眨去眼中的霧氣,看向面前俊眉得不像凡人的時曵,腦袋有些打結,“什麽……一樣?”
“不管是裊裊動手還是我動手,都是一樣的。相信我好嗎?”
“不——”你是男主角,是我任務世界的目標,而我……
“一切都交給我,你答應過我的。”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更何況不僅是我,齊溪,還有正在傅家受罰的傅景臣,都已經知道真相。他們都表示要追究鄭赫的責任。綁架貴族繼承人的後果,哪怕是容城鄭家,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時曵,你不明白,我也……說不清楚。”
明裊裊此時根本聽不進其他的話,忍不住將手伸進兜裏,摸上已經快被她摸圓滑的平安鎖。
009現在還在她手裏,每天晚上還會和她匯報周圍的監控狀態,也每天報告已經回到時遠學園的仇珍珍安全動態。
這次有穿書者輔助系統在她手上,她未必會輸給鄭赫。
對,是這樣的。
她想得極致認真,並沒有註意到,在她面前的男人,此時正在以怎樣的目光,將她的一舉一動收進眼底。
*
一波三折的畢業旅行,在周家公子身份爆發,並慘遭綁架身受重傷提前結束。
所有人都需回到時遠學園暫居,直到周家公子綁架事件水落石出,才能恢覆自由身。
明裊裊將久違的泡菜罐子一一從冰櫃裏拿出來檢查一遍,確定都沒有泡爛,又一一回歸到位。
端著酒杯慢悠悠踱步過來的齊溪見狀,嗤笑一聲,“這麽寶貝你這些泡菜?”
“當然,這些可都是下飯神器,等哪一天你食欲不振,吃不下東西時,你就知道這些泡菜的重要性了。”
也不想想當初無論是她生病還是時曵生病,可全靠這些泡菜吃了幾大碗。
更何況……
“……餵,跟你說話呢,這也能發呆!”
明裊裊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想入神了,不由心虛地幹笑兩聲,“你也知道這幾天我沒睡好。”
“嗤,蠢貨!”齊溪將酒杯往她面前一伸,“要不要試試喝醉睡一覺?我以前剛喝醉時,能勉強睡幾個好覺。”
“這就不用了。”喝醉酒只會使人更加清醒,明裊裊可不希望自己喝醉了發酒瘋,要是一不小心說了什麽醉話。那豈不是糟了?
“隨便你,反正建議我給了。”齊溪收回手,把酒杯裏的酒液仰頭一飲而盡,末了問:“今晚是你做飯還是時曵做飯?”
從結束畢業旅行回來,齊溪也被列入官家重點看護的對象裏。只不過這人臉皮厚,非要和他們住23號寢室。
明裊裊將最後一罐泡菜放進冰櫃裏,合上冰櫃後才說:“本姑奶奶做飯,閃開,別打擾大廚發揮。”
“喲,還大廚啊!也是難為時曵,時家官家竟然聘請你這樣一個半吊子新手當時曵的廚師,怎麽想的啊,該不會是為了歷練時曵才請你吧?”
“你管福管家怎麽想的,快閃開,不然今晚我要煮蒜蓉扇貝了啊!”
某人不愛吃蒜,一點點蒜味都要嫌棄大半天。
“你敢!”齊溪頓時如臨大敵三步並作兩步遠離廚房吧臺,只是賊心沒死,繼續騷,“明裊裊,說真的,你說時曵為什麽一定要堅持用你當大廚,他該不會有什麽毛病吧?味覺失常?”
“……”她幹脆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像煞有介事地問他,“你現在三句不離時曵,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你對時曵心懷不軌?”
“??”齊溪氣得鼻孔微縮,砰的一下把酒杯放下,“誰對他心懷不軌?我這是關心你,要是他才是對你心懷不軌的人呢?你也不想想,哪個貴族公子哥會高薪聘請你這種沒有廚師證的廚子?”
“這個問題問得好,但你有本事你去問本人呀,來我這裏問什麽?難道我能知道答案?”
“我這不是提醒你,讓你小心嗎?你倆還住在樓上,哪天他心懷不軌對你出手,我看你怎麽辦。”
“哦,我和時曵住樓上,和你住樓上樓下,你要對我心懷不軌,也就翻個窗戶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要小心著點你,遠離你啊?”
“小心我?明裊裊,你有沒有良心?我這是關心你。”
“是啊,時曵也挺關心我的,知道我缺錢,不計較我廚藝差,聘請我當大廚。他都這樣對我了我還處處防著,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對你也得謹慎防著才行。”
齊溪頓時被對得啞口無言。
明裊裊哼了哼,從櫥櫃裏掏出圍裙抖了抖,“沒事,你可以滾了,我要做飯。”
“嘿你——”
“對了,今晚我請珍珍姐過來一起吃飯,跟你說一聲,你可別到時候把珍珍姐嚇跑了。”
“……回來幾天你就請她吃了幾頓飯?”齊溪忽然賊兮兮地湊過來,瞥了眼外面靜悄悄的客廳,才小聲問:“明裊裊,你小聲告訴我,你是不是……”
明裊裊心下一緊,“是不是什麽?”
齊溪直起身,擡擡下巴緩緩道:“是不是不習慣現在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所以才一直叫朋友過來吃飯?”
“??”
她一臉懵。
齊溪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拍拍她的腦瓜子,“你還是早點習慣吧,我有預感,以後我們還會繼續生活在一起。”
畢竟大舅哥嘛,偶爾一起住住很正常。
齊溪笑瞇瞇地,又拍拍她的腦瓜子。
???
明裊裊額角一跳,啪的一下將頭上的爪子打開,“你自己習慣去吧,出去!”
莫名其妙!
再說了,誰跟誰跟誰三個人在一起啊!
她還要抓緊時間撮合時曵和仇珍珍,早日完成任務。
只要她任務完成得夠快,鄭赫就抓不住動不了她。
想到鄭赫,她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蔫兒吧唧道:“齊溪,都已經多久了,還沒有鄭赫的下落嗎?”
畢業旅行結束又過了幾天,鄭赫就像從人間消失一樣。無論派出多少人手,也查不出他的蹤跡。
明裊裊這幾天都著急得有些上火了,涼茶都下不了火。
提到正事,齊溪勉強收斂玩笑的心思,“沒有,周家已經算是和鄭家正式喊話,鄭家交不出來人,就只能請廉鄭容仕出來給個說法。真到那時候就不是把鄭赫交出來的問題,而是鄭家大換血,整個容城都將經歷一場腥風血雨。”
“可這麽大一個人,怎麽會憑空消失呢?”009也還在她手上,鄭赫竟然還能按捺得住不出現。讓她都忍不住懷疑,鄭赫到底是不是另一個穿書者。
“你也說了,這麽大一個人不可能會憑空消失,耐心等著吧。現在各世家都在尋找鄭赫的下落,只要有消息,都會立即傳過來。”
知道她一提到這個話題就會憂心忡忡,齊溪點到為止,“行了,這個話題就到這裏為止,省得你又胡思亂想。你要做什麽菜,我幫你。”
好吧。
她確實會胡思亂想。
“……不用了,你出去,我自己來。”一個五谷不識的大少爺能幫她做什麽?只會搗亂而已。
“好啊,不要我幫忙,那我去叫時曵過來幫忙,相信他肯定非常樂意——”
“等等!你,過來!幫我把這個洗了。”
明裊裊連忙將沙拉菜塞到他手裏,阻止他叫人的行為。
齊溪這才滿意了,一邊到水池邊放水,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剛剛聽你這麽維護時曵,還以為你有多喜歡他呢。怎麽一提讓他幫忙,就跟見了鬼似的?”
那是因為你不懂。
畢業旅行結束後仇珍珍第一次上門吃飯,正好看到她和時曵在廚房裏做飯。
當時仇珍珍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一句他們真像夫妻,嚇得她又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第二天起來頭疼得不得了。
“你這是又是什麽眼神?不想說就不說唄,我又不是非要知道。”齊溪收回視線,一臉詭異地開始將沙拉菜拆分屍體,“反正你的小心思我懂,放心,有我在,你的小心思一定能成。”
?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
齊溪回以挑眉。
當然!
騙誰呢!明裊裊翻了個白眼,拉開櫥櫃拿出米箱,哪知拎了個空。
她晃了晃空蕩蕩的米箱,“不是說讓人買米了嗎?米呢?”
“?”齊溪放下菜走過來,拿過米箱抖了抖,皺眉,“我去問問時曵。”
“行,別忘了立即讓人送米過來啊,還等著煮呢!”
“知道了。”
齊溪擺擺手,三兩步就離開了廚房。
時曵這會兒應該在二樓處理公務,之前攢了不少公務處理,現在又因為鄭家的變故工作量加重,一整天的時間裏幾乎有三分之二都待在書房裏。
她和齊溪是睡不著有事沒事兒就熬夜看個電影什麽的,時曵則完全是個工作狂,還是那種一旁放著恐怖片他還能認真工作的工作狂。
真不知道以後仇珍珍和他在一起,兩個人該怎麽相處。
不過這些也不是她該擔心的事情,等他們在一起,就是臨近大結局的時候。
說起來,仇珍珍因為上次被莫名綁架,她導師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每天都給仇珍珍不小的學習任務。
昨晚仇珍珍好像還說,她導師給她申請了提前畢業。
如果仇珍珍提前畢業,那劇情就要提前,她得盡快安排怎麽解除害他們分手的誤會了。
“明裊裊,我去超市買個米,最多半個小時,等我啊。”
門外忽然傳來齊溪的呼喊聲,明裊裊都來不及回應,就傳來玄關的關門聲。
嘁,跑得真快。
她撇撇嘴,看了眼今天要做的菜單,都不用怎麽處理的食材,等米買回來煮上再開始做也不著急。
於是又轉回冰櫃前,繼續整理被齊溪打斷的泡菜檢查。
她以前特意找藏在小巷裏的阿姨學過腌制泡菜,那位阿姨家裏有個小地窖,常年低溫,最適合藏酒或者放置腌制類型的泡菜讓其自然發酵。
那樣發酵出來的泡菜味道純正,並且還不容易壞,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泡菜,沒有之一。
就是可惜了,過來這邊後,她只能勉強還原個四分之一的味道。
……光想想就懷念那個味道啊。
不知不覺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透明罐子裏的泡小蘿蔔,怔怔出神。
009是鄭赫的死穴,但他為什麽這麽久都還不來找?
“裊裊。”
!
她連忙轉身,發現原本在樓上辦公的時曵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不由得緊張道:“你怎麽忽然下來了?是肚子餓了嗎?那個齊溪出去買米了,你餓的話可能還需要再等一個半個小時才能吃飯。對了,珍珍姐待會兒也會過來吃飯,你之前一直在忙,我就沒跟你說。”
姿容俊美的男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耐心地等她說完,才邁開長腿朝她走近。
在她不自覺緊張握拳的小動作中,無聲嘆息。
“裊裊,從游輪回來後,你一直在疏離我,我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明裊裊頭皮一緊,猛地搖頭,“沒有沒有,沒有疏離你,你誤會了。時曵,我——”
“我沒有誤會。這裏,”男人擡起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能感受得到,裊裊在遠離我。”
“我——”
“為什麽?因為我同意齊溪住下來?還是因為我沒能找出鄭赫,你不高興了。”
“不是,這哪跟哪兒啊!”
明裊裊欲哭無淚,她和時曵拉開距離,是因為不想讓仇珍珍誤會,畢竟他們以後會是男女朋友。她總不能一邊撮合人家,一邊還和人家動手動腳吧?
“那是因為什麽?裊裊,告訴我,好不好?”
男人在她一步的距離位置站定,低頭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眼瞳裏黯然失色。
“究竟是我哪裏沒做好,讓你感到不高興了?”
“你真的沒有哪裏沒做好,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只是他再這樣追問下去,還是這樣失落的樣子……明裊裊已經可以預感自己會心軟的場面。
不行,不能和時曵單獨相處。
明裊裊堅定內心的想法,強迫自己轉移視線,一邊悄悄挪動腳步,往門口靠近,“時曵,我忽然想起的陽臺晾曬的衣服還沒有收……”
見男人低垂著眼簾沒有說話,她心下一喜,立即加快腳步,“我先——?”
明裊裊看了眼地板,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門檻,顫顫扭頭。
熟悉的氣息,正在一寸寸侵略她的領域。
氣喘的呼吸,無法忽略的胸膛,以及炙熱而強大的壓迫感,要腰肢間勾住的臂膀迅速滲入她的骨血之中。
“時、時曵,你……”
“不想讓裊裊逃跑。”
低啞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
她心尖一顫,下一秒如同擂鼓,劇烈加速跳動起來。
“你說什麽,我、我聽不懂……”
“裊裊確實聽不懂,再聽,恐怕又要頭疼了,是不是?”
“不是——”
才怪。
明裊裊被突如其來的頭疼刺激得渾身就跟被電到一樣,痛苦皺眉,“你別說了,真頭疼了。”
大概是最近一直睡不好的原因,她頭疼的毛病越來越嚴重,而隨著頭疼的次數增加,健忘的情況也在加重。常常她上一秒還在想這個事情,下一秒就忘了,要不是有齊溪和時曵時不時提醒,她可能一整天下來都不記得自己都做了什麽。
“……你瞧,又是這樣。”
令人耳根發軟的低沈男聲幾乎貼著她的臉側,炙熱的齊溪噴灑在皮膚上,不一會兒便讓那寸雪肌發熱起來。
“不是,時曵你先松手,你別這麽摟著我,被……看到就糟糕了!”
她心神混亂,只知道他們現在這個姿勢不行,說什麽都要伸手將腰肢上摟著的手臂掰開。
可那手臂就像鐵索鋼筋焊住了的一般,怎麽掰都紋絲不動,反而越發收緊,不得不貼著背後男人的胸膛。
過於用力的後果,不僅僅是臉上發熱,這下是渾身都開始發燙起來了。
更別提——
“被誰看到?”
“裊裊不想被誰看到?”
“還是,想被誰看到?”
一句接著一句,慢條斯理。
明裊裊啞口無言,心想當然是怕被仇珍珍看到。
還不等她腦子裏跳出應對之策,耳邊又傳來男人低沈的嗓音。
“不想被齊溪看到,怕他誤會?”
?
她精神立即清醒了幾分,頭也不疼了,“不是,他能誤會什麽。”
“那就是……”話音一頓,放在腰肢的鐵臂放松了幾分。
明裊裊心下一喜,剛想沖擊一波掙開往前沖,就被突然收緊的手臂勾回去。
重重撞在男人的胸膛前。
“不想被仇珍珍看到,怕她誤會。”
明裊裊瞬間渾身緊繃,哪裏還顧得上被撞麻的肩膀。
“不是的,時曵——”
“那是什麽?裊裊,告訴我,我在認真聽。”
“我……”
這讓她怎麽說啊?
說他們會在一起嗎?
可他現在正在以這麽暧昧的方式抱她,這樣強勢不容拒絕的姿態。
他該不會——
嘶……
頭更疼了。
明裊裊不自覺重重咬上唇瓣,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裊裊小姐,請您立即停止思考,放空大腦,否則您的精神將無法再支持您的身體!】
009嚴肅的聲音,毫無前兆地在腦海中傳出。
她一個不察,牙齒就這樣咬破唇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迅速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但人也清醒了。
不能再想,不然她會精神崩潰。
在還沒有找到鄭赫,還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她先倒下。
不能——
可時曵他喜歡……
喜歡她。
“明裊裊!!”
耳邊隱約傳來熟悉的男聲,只是這個男聲似乎有些失控,聲音不僅大,還破了音。
像是時曵的聲音,又不太像。
*
“好無聊啊。”
明裊裊撐著下巴趴在檸檬樹下,將檸檬樹上掛的小檸檬來來回回數了不下上百遍,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正在打游戲的齊溪。
“你一天天不是看電影就是打游戲,不無聊嗎?”
齊溪頭也不擡,“那你還一天天不是看書就看樹,也不見你無聊。”
“我無聊了啊,我剛剛就說我好無聊。”
“無聊你就躺下來好好休息,看你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都快成熊貓了!”
“你也不一樣,好意思說我。”
明裊裊嘆息,轉頭繼續看向落地門外面。
失眠真難。
時曵以前讓醫生調配的藥都已經不管用了。
醫生說她的身體已經對那些藥產生免疫力,再加重藥量就會對身體帶來危害,不能再用。
而鄭赫的下落至今下落不明,周家那邊因為周明朗情況沒有好轉,他們參加畢業旅行的一行人仍然被關在時遠學園各自寢室裏。
幾乎沒有一個好消息。
尤其是……
她忍不住又回頭瞪向齊溪,“周明朗的情況怎麽會沒有好轉?周家也太霸道了吧?到底還要派人看管我們多久啊!我導師最近都不聯系我,肯定是覺得我沒救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電視屏上顯示游戲結束。
齊溪扭頭瞪向明裊裊,沒好氣道:“我跟你見到周明朗的最後一面是一起的吧?他什麽情況你不清楚?”
她一噎,“……我是清楚,但你不是說他是苦肉計嗎?誰家苦肉計受傷快半個月還沒好?還連面都見不到的?齊溪,你真不覺得周家還有其他目的嗎?”
“那你跟時曵說呀,跟我說有什麽用,現在和周家接觸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我也想說,那也得有機會說才行。時曵現在忙得連飯都是在書房吃,一天也見不到他一面,我又有什麽辦法!”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天明裊裊難得熟睡了一覺起來,發現時曵比以前更忙了,幾乎是腳不沾地的程度。
齊溪偶爾也會忙,但起碼沒有他那麽忙,還有時間陪她一起吃飯。
但時曵是連餐廳都不進了,要麽出門要麽待在房間,見到面也只是打聲招呼,仇珍珍幾次過來,都沒能和時曵碰到面。
想到這裏,明裊裊忍不住心虛地小聲問:“誒,齊溪,你說時曵該不會是為了找鄭赫,才這麽拼吧?”
“那不然呢?現在鄭家大換血,各個城市都派了人去容城協助。時曵原本也是要去的,但為了……找出鄭赫,硬是扛著壓力留了下來。明裊裊,你……”
齊溪話音慢慢止住,又在她等待的註目中,撇過臉。
“沒什麽,如果你真關心他,你就對自己好點兒,別惹事兒,別讓他分心。”
又是這句話。
她翻了個白眼,“你天天就知道拿這套話來糊弄我。每次問你,你就這麽說,那失眠是我能控制的嗎?醫生都說了沒有辦法。”
“那我讓你試試醉酒,你怎麽不試?或者……”齊溪擡起手,冷笑一聲,“我把你打暈,也能達到休息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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