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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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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後來, 月吟慌慌張張逃出了假山觀景亭,連謝行之送來的糕點也沒來得及品嘗。

被謝行之吻過的臉頰燙燙的,不論泛著涼意的秋風怎麽吹, 都降不下去那抹灼/燙。

月吟跑遠了, 躲在棵大樹底下,藏了藏身子。

借著樹葉的遮擋, 月吟悄悄擡頭,往假山觀景亭偷瞄了幾眼。謝行之站在觀景臺欄桿處, 登高望遠, 他唇上還帶著笑意, 目光落到了她藏身的這處, 仿佛已經透過即將枯黃掉落的樹葉, 看到了正偷看的她。

月吟心驚,飛快斂了目光, 梗著脖子往後縮了縮,後背幾乎快貼到粗壯的樹幹了。

她雙手交疊捂住胸口的砰砰亂跳, 耳根子慢慢紅了起來, 有些不知所措。

一顆心撲通亂跳,跌宕起伏, 也不知是被那個臉頰吻擾的, 還是謝行之的“成婚”兩個字。

月吟擡手,不自覺摸了摸被謝行之親吻過的臉。

指端像被燙了一樣,月吟羞赧,拎著裙裾從樹下跑開。

假山觀景亭, 謝行之垂眸, 目光跟隨著樹下那抹竊藍色倩影,他唇彎了彎, 心裏慢慢蕩出片漣漪。

唇腔裏的飴糖漸漸化開,他嘗到了月吟放進去了水果粒。

不酸,也和飴糖一樣甜。

===

蘅蕪苑。

畫案上鋪了一幅畫,畫卷上是位威風凜凜的將軍策馬揚鞭,案前的人正在一張幹凈的畫卷上提筆作畫。

筆鋒游走,在魏瑤的幾番勾勒下男子的輪廓漸漸出來。

月吟拎著個食盒進屋,“娘,我給您帶了些糕點來。”

魏瑤聞聲擡頭,沖她笑了笑,“阿吟又做糕點了?”

月吟抿唇,她把食盒放到桌上,端出糕點,說道:“食樓買回來的,想和娘一起吃。”

她逃似的離開觀景亭後,謝行之差人把糕點送到了淺雲居。

謝行之買太多糕點了,她一個人吃不下。

“阿吟先吃,娘再畫一會兒就過來。”

魏瑤笑了笑,低頭把繼續作畫,打算把最後一筆畫完就過去。

月吟來到畫案邊,勸道:“娘在畫案旁好一陣了,歇一歇再作畫,仔細眼睛。”

“馬上,把這一筆畫完。”

魏瑤溫柔說道,筆鋒一收,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躍然紙上,和另一幅畫上那淩厲的眼睛截然不同,但兩個畫中人都是同一個。

“娘畫的才是我記憶裏爹爹的眼睛,和謝世子那幅畫不一樣。”月吟看了看母親尚未完成的畫,又看了看謝行之送的那幅,“兩幅畫風格不同,是不同人眼裏的爹爹。”

魏瑤將毛筆放在筆托上,笑道:“阿吟,你爹爹在世時,就特別喜歡謝世子,常逗他玩。”

魏瑤說著,拉著女兒的手離開畫案,去了桌邊落座,看了眼擺在桌上的糕點,笑道:“我聽說謝世子又來過了,這糕點是謝世子送來的吧。”

被說中,月吟不好意思,解釋道:“謝世子買多了,我和娘一起吃,這樣小廚房那邊就不用再做糕點了。”

月吟拿起芙蓉糕,遞了過去,“娘,您嘗嘗這個,清甜不膩。”

魏瑤接過糕點,掩唇輕咬一口。

月吟也拿一塊糕點吃,魏瑤輕呷茶水,說道:“國喪期剛過,謝世子就送了只溫順乖巧的獅子貓過來。瞧著日頭,還沒到下值的時候,食樓的芙蓉糕只在下午售賣,去t晚了可就售罄了,謝世子怕是特地去買的。”

月吟囫圇吃著芙蓉糕,“謝世子平素就這樣,下值有早有晚,估摸著是出來查案,順道買的糕點。”

“是嗎?”魏瑤笑笑,將手裏的芙蓉糕放下,拿錦帕擦了擦手。

月吟一個勁點頭,“在定遠侯府時,女兒住謝世子隔壁閣樓,清楚著。”

月吟低頭把剩下的半塊芙蓉糕塞嘴裏。

魏瑤看破似笑了笑,問道:“暫住在定遠侯府那陣子,定遠侯夫人待阿吟如何?”

月吟如實說道:“大夫人對女兒關懷備至,吃穿用度沒少女兒的,謝四姑娘有的,女兒也有。女兒生病那段日子,大夫人讓廚房變著花樣做菜,給女兒調養身體。謝三夫人也很好。”

魏瑤笑道:“那就好。”她拉過女兒的手放膝上,“秋獵過後快兩個月了,娘也從深宮裏逃出來了,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阿吟有個好歸宿。娘瞧著謝世子便不錯,阿吟意下如何?”

月吟臉不自覺紅了臉,砰砰亂跳的心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問的還是秋獵那會兒的問題,但月吟的回答卻不同了,面上帶了小姑娘的幾分嬌羞,“女兒都聽娘的。”

魏瑤拍拍她手,高興道:“那就靜等謝家那邊來提親,不過怕是要等我們從揚州回來後了。國喪期剛過,謝家就上門提親,會落人口實。”

“娘親,不急的。就讓他……”月吟抿唇,情不自禁又害羞了,“讓他多等等。”

左右他都等了好幾個月,也不差這段日子。

魏瑤摸摸她頭,“你這孩子。”

但有人就是等急了。

月吟說道:“娘,其實以前女兒是不想嫁人的。”她抿了抿唇,“感覺這世上就沒有白頭到老的愛情,都是讓人傷心的。女兒當時就想好了,認祖歸宗後,就替娘在外祖母身邊盡孝,一輩子不嫁人。”

魏瑤斂眉,屈起指節重重敲了下月吟額頭,面色冷了些,“小小年紀就胡思亂想,才見過幾對有情人就以偏概全了。姑娘家哪能一輩子不嫁人,娘思量對比好久,才同意的這門親事。”

月吟吃痛一聲,捂住被敲疼的額頭,輕輕揉了揉,“娘親,我往後不瞎想了。”

月吟探過身去,挽住魏瑤手臂,岔開話題道:“娘,我們什麽時候回揚州啊?女兒迫不及待了。”

……

三日後,天蒙蒙亮。

一輛馬車從宣平侯府駛出,清晨的街上行人少得可憐,沿街的早食鋪子陸陸續續來了食客。

魏瑤只帶了曾經的貼身丫鬟,月吟帶了跟著她從揚州來京城的玉瓶玉盞,一行人到碼頭的時候,紅日初升,纖夫們已經在碼頭拉貨了。

動身前,月吟叮囑過兩名丫鬟,不準把她懼水,怕坐船的事情告訴母親,是以到母親到現在還不知曉此事。

從京城下揚州,沿著運河一路南下,比走陸路快大半個月。

然而月吟萬萬沒想到,她們在碼頭邊碰到了謝行之,他不知什麽時候到的,貌似是在專程等她們一樣。

月吟有些意外,如今這時段謝行之正是準備去上值,“謝世子本就公務繁忙,不用來送的。”

謝行之看著月吟,她披了件桃夭色披風,披風下是杏色纏枝芙蓉交領襦裙子,整個人比花還嬌艷。

他斂了神色,說道:“我也去揚州。”

月吟一驚,楞楞看著眼前認真的男子,眉頭皺了皺。

她和娘親回揚州的事情什麽時候傳到了謝行之耳中?

謝行之:“陛下派我去揚州,代天子巡狩。”

月吟點頭,小聲嘟囔道:“那還挺巧的。”

她又看了眼謝行之,他一位侍從都沒帶,孤孤單單一個人。

月吟擰了擰眉,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謝行之轉眸對魏瑤道:“瑤嬸,雖然小船行進快,但是大船平順穩定,我便臨時包了艘大船,已經差人把你們的行囊箱子搬過去了。”

魏瑤點頭,“光想著快些到了,還是你這孩子想得周到。時候不早了,咱們啟程吧。”

停靠碼頭的大船裝飾華麗,只等著她們一行人登船了。

魏瑤率先登船,她進了船艙,給後面那一對留了相處的機會。

河水拍岸,濺起水花,泛起陣陣漣漪。

月吟看著,到底還是有些懼怕,站在碼頭邊遲遲不敢走上甲板。

這廂,謝行之從她旁邊越過,站在登船甲板上,朝月吟伸手,“我牽著,就不怕了。”

月吟看著伸到她面前的手,楞怔片刻後伸手搭到謝行之掌心。

謝行之五指收攏,握住她手,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略涼的手指。

他轉身,牽著她慢慢走上甲板,步子緩慢,徐徐前行,不時回頭來看她。

月吟心莫名踏實了,也沒那麽害怕了。

她一手拎著裙裾,一手牽住謝行之,跟在他後面,小聲道:“我懼水的事情,謝世子別告訴娘親,娘會擔心的。”

謝行之斂了斂眉,沈默一陣後無奈應了下來。

知她懼水,他特意換了她們提前包下來的小船,改成了寬敞平穩的大船。

月吟說道:“我上船後就進船艙待著,不出來看水面就不會害怕了,娘親不會知道的。”

月吟是這麽想的,但這一路她都待在船艙,都快悶出病了。

魏瑤還是知曉了月吟懼水的原因,對先帝的恨意又深了幾分。

一個月左右,一行人終於到了揚州。

已是秋末冬初,蒼翠欲滴的銀杏樹葉子正漸漸轉黃,待最冷的時候,金黃的葉子就該掉光了。

水路轉了半日的陸路,已近黃昏,一行人才在客棧安頓下來,謝行之包下了二樓所有的天字房。

月吟和母親的廂房相鄰,謝行之則住在月吟對面,中間隔了個觀景臺。

一路舟車勞頓,月吟沒什麽胃口,晚飯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回了廂房歇息。

然而月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肚子像和她唱反調一樣,忽然就餓了,肚子咕咕作響。

她探身看了一眼,桌上的蠟燭還沒燃一半。

月吟擰了擰眉,她餓得也太快了。

糾結一陣,月吟從床上起來,穿好衣裳去了窗邊。

客棧臨街,窗戶一推開街上熱絡的煙火氣撲面而來,此時離宵禁還早,正是夜裏熱鬧的時候。

烏木牌坊邊是餛飩攤,鍋蓋一掀開,熱氣騰騰。幾張方桌坐了三三兩兩的食客,正低頭吃著熱騰騰的餛飩。

挑著食攤的商販走走停停,吆喝著攬客。

石拱橋邊的戲術臺前站了裏三圈外三圈的人,小孩子擠不到前面,便被父親架在肩上從高處看。

月吟看得心癢癢,探身關了窗戶,悄悄出了廂房。

她輕手輕腳關上門,轉身的時候對面廂房門突然打開,她和謝行之打了個照面。

月吟楞了楞,順著護欄朝謝行之走去,與此同時他也正朝她大步流星走來,她還沒走到樓梯口,謝行之就到了她跟前。

謝行之看著穿得有些單薄的月吟,斂了斂眉,問道:“不是歇息了?廂房住不習慣?”

月吟有些難為情,“肚子突然就餓了,去街上轉轉。”

話音剛落,她那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月吟尷尬,忙用垂下的衣袖掩住肚子,她臉慢慢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藏起來。

謝行之倒是沒笑話她,伸手揉了揉她頭,“回廂房系上披風,我們出去吃。”

*

街邊燈火璀璨,藏藍色披風旁邊跟著抹桃夭色倩影,謝行之走在最外面,將月吟護在最裏側。

“揚州雖然沒有京城繁華,但別有一番風味。”月吟給謝行之指了遠處石拱橋邊的戲術臺,笑著同他講道:“我和婉星姐姐,我們想看皮影戲的時候,就悄悄從縣衙溜出來,來這裏看。我們兩個每次都出來得很早,因為這樣就能占到最前面的位置了!”

月吟側過頭去看謝行之,笑起來一雙杏眼亮晶晶的,同他炫耀道:“我們自帶板凳,占的位置是整個戲術臺最好的位置!”

謝行之笑著,順勢牽住她露出來的手,問道:“除了看皮影戲,阿吟還喜歡什麽?”

溫暖的大掌握住她手,月吟心跳慢了半拍,雖說天色暗了,但兩人在大街上這般親昵,會惹來異樣眼光的,她想把手抽回來,低聲道:“世子,你松手,都被人看見了。”

話音剛落,從他們身後走出一對也牽著手的男女。

謝行之順眼看去,道:“那也是先看見前面的。”

他非但沒松手,反而握緊了些,握住她冷涼的手,“阿吟指尖都是涼的。這次帶我送的暖手爐沒?”

月吟點頭,“帶了的,這趟出門,再回京t城的時候,都是臘月了,肯定要帶暖手爐的。”

她低頭,借著披風將兩人牽住的手遮掩住。

很快,兩人到了餛飩攤。

老翁在一旁收拾桌子,老媼在竈臺邊守著竈裏的柴火,熱絡地招呼兩人,“郎君、娘子來碗餛飩?”

“來兩碗。”謝行之先付了錢給老嫗。

老媼:“二位裏面挑位子坐,稍等片刻。”

月吟坐了靠裏面那桌,裏面暖和。

老翁先端了兩碗熱湯,“夜裏涼,二位先暖暖,餛飩馬上就來。”

兩人道了謝。月吟捧著湯碗,滾燙的熱湯把碗壁都燙熱了,她捧著沒多久雙手就暖和了起來。

月吟說道:“冷的時候,就喜歡吃些熱乎乎的湯食。”

謝行之將兩個勺子在熱湯裏燙了燙,約莫等了十來個數,這才遞給月吟。

“謝謝世子。”

月吟接過,客氣地道謝,用他燙好的勺子舀熱湯喝。

兩碗餛飩很快端了上來,“二位慢用。”

月吟說道:“世子嘗嘗,我們揚州的餛飩和京城的味道不一樣。”

謝行之目光去越過月吟,看著她後面,示意她轉過去看看。

月吟好奇之下轉過頭去,只見她身後那桌坐了對小夫妻,兩人夜裏出來吃餛飩,那位郎君正舀了勺餛飩餵他家夫人,甜蜜恩愛著。

月吟恍惚一陣,回正身子的時候謝行之不知何時把他面前的那碗餛飩推到了她這邊。

月吟疑惑,好奇問道:“世子都給我吃?可兩碗太多了,我真的吃不下。”

謝行之搖頭,把那碗他的餛飩與她那碗並排,給她使了個眼神,仍舊指向她身後的小夫妻。

月吟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臉不自覺就紅了,“我餵世子?”

謝行之很快應聲,“好。”

大庭廣眾下,月吟難為情,“那只就只餵一勺。”

謝行之只她臉皮薄,便也沒強求。

月吟低頭,握著勺子,攪了攪熱氣騰騰的餛飩湯碗。剛出鍋的餛飩燙,她勺子裏舀了一個,又晾了一會兒,估摸著不燙後,這才遞了過去。

餛飩還沒餵給謝行之,光在遞過去時,她那顆心又開始不聽話得砰跳了,像只在林間迷路的小鹿,到處亂撞。

月吟餵他吃完那勺餛飩,臉上早已紅霞飛,跟丟燙手山芋一樣忙把手縮了回來。

她把勺子放出去,將他那碗餛飩推了回去,“該世子自己吃了。”

“我肚子餓了,要開始吃餛飩了。”

月吟低頭,捧著她那碗,先喝了一勺熱湯,這才開始舀餛飩吃。

慢慢地,那顆怦怦亂跳的心恢覆平靜。

許久沒有吃過家鄉的餛飩,月吟不知不覺把那碗熱餛飩吃完了,一擡頭,謝行之正看著她,他臉上有笑意,似乎是方才一直看著他。

他碗裏還剩半碗餛飩。

月吟不好意思,垂著頭倒了杯茶漱口,拿錦帕擦了擦唇。

“吃好了?”謝行之溫聲問道。

月吟點頭,從長凳起身。

吃了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她感覺整個身子都暖和了。

謝行之自然地牽過她手,帶著她離開餛飩攤,“戲術臺的皮影戲還沒收場,我們過去看看。”

月吟跟著謝行之往那邊去,有些遺憾,“可惜現在太晚了,人太多了,都沒好位置了。”

“不過那些皮影戲我都看過了,閉著眼睛都能把劇情說出來。”

謝行之偏頭,笑著看她,“阿吟如此厲害。”

月吟眉梢微微上挑,帶著幾分驕傲地承認了,“是呀。我和婉星姐姐都看過好多好多次了。”

還沒到石拱橋邊,兩人路過成衣鋪和脂粉鋪前放置的花雕小魚池,月吟忽然停下腳步,指了指那小魚池,“世子,還有這個小魚池,這蓮葉下面藏了些小金魚,我和姐姐上街買東西,總喜歡在小魚池邊停一停。只有往小魚池裏扔些魚食,小金魚全出來了,爭先恐後搶魚食吃。”

“世子明日可以來餵一餵。”

月吟說起一些趣事,總是很高興,雙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好看。

謝行之忽然有了新想法,“阿吟既然都看過皮影戲了,那我們就不去了。我們在附近這附近走走。”

月吟想了想,左右現在都沒好位置了,便遂了謝行之的意。

謝行之牽著她手,略過圍了人群的戲術臺,來到石拱橋上。

蜿蜒的小河流過石拱橋,夜裏河水中倒映這各色燈籠的影子。

兩人在橋邊駐足,月吟倚靠橋上欄桿,給謝行之指向橋底的小河,“世子,白天這條河有烏篷船駛過,可以坐船賞景。春夏之交,姐姐就喜歡坐烏篷船賞景,但我懼怕掉水裏嘛,一次都不敢坐。”

“往後我陪阿吟,阿吟不會再掉水裏了。”謝行之心疼地攬過她肩頭,“別怕。”

月吟點頭,擡頭沖謝行之笑笑。

她又指了指石拱橋另一邊的梧桐樹,“那棵梧桐樹聽說快一百年了,長得枝繁葉茂。梧桐樹底下放了個棋盤,曾經有位聾啞的老媼常在這裏下棋。我每次受了委屈想哭,不想讓姐姐看見擔心時,就從縣衙偷偷跑出來,到這裏來跟老媼邊下棋邊哭訴,左右老媼都聽不見,她也不知道我是誰。”

謝行之忽地想起他幾年前尋來揚州時,他向本地人打聽崔叔,見梧桐樹下棋盤邊坐了位老媼,他找老媼打聽情況,說了好一陣才發現那老媼根本聽不見,他笑自己心急,尋了人便問。

謝行之去了一旁坐下,他拿出輿圖,正想著下一步往那個方向尋去,旁邊忽然路過名哭啼的小姑娘,瞧著約莫十二三歲的。

那小姑娘一骨碌坐上棋盤旁邊的石凳,跟那老媼一邊下棋,一邊哭訴。

哭哭啼啼的小可憐,他當時還覺這小姑娘有些笨,連那老媼聽不見都看不出來,還一個勁跟老媼哭訴,也不知在家受了多大委屈。

哭著哭著,小姑娘趴著棋盤睡著了。

當時正值秋風瑟瑟,謝行之給她背上搭了件披風,之後就離開了。

謝行之驀地一笑,“原來那哭訴的小姑娘是阿吟。”

月吟一楞,眼睛下意識眨了眨,“什麽?世子曾經見過我?”

謝行之:“三年前,我來過趟揚州……”

月吟驚訝,“原來那披風是世子的?我、我醒來以後還給老媼了。”

謝行之揉了揉她發頂,“沒事,我不怪阿吟。”

夜色漸深,慢慢降了寒霜,謝行之牽著月吟離開了石拱橋,往客棧的方向走。

迎面走來挑著烤番薯賣的商販,香味飄了一路。

月吟拉了拉謝行之衣角,“世子,我想吃烤番薯。秋冬吃烤番薯暖乎乎的。”

“給阿吟買。”

謝行之笑道,牽著她去買烤番薯。

老板給挑了個烤的外皮有些流糖的番薯,拿紙皮包了包,“剛出爐的烤番薯,燙手,娘子小心。”

“謝謝老板。”

月吟接過,香噴噴的烤番薯味道撲鼻而來,“紙皮包著,不燙的。”

月吟捧著紙皮包裹的烤番薯,和謝行之往回走。

她暖了陣手,待不燙了才把番薯分兩半,十分大氣地給了謝行之一半,“世子也吃。”

番薯是紅心的,看上去就很甜吶。

謝行之沒接,和她面對面站著,只微微張嘴。

月吟想起方才吃餛飩的場景,耳尖慢慢紅了。

她抿唇,低頭把烤番薯皮剝下來,有些害羞地擡手,餵謝行之那半塊烤番薯。

謝行之咬了一口,“甜的。”

他這才接過那半塊烤番薯,反餵月吟,“阿吟也吃。”

月吟楞怔,此時謝行之已經將烤番薯遞到她唇邊了。她便就著他遞來的咬了一小口,而後在心跳如擂中飛快低了頭。

她慢慢咀嚼唇腔裏的烤番薯。

是甜的。

然而月吟後知乎覺才發現,她咬了那個,是方才餵謝行之的。

頃刻間,月吟臉頰通紅,跟手上的烤番薯一樣燙。

她羞赧,忙擡腳離開,可一擡頭,發現客棧那邊,娘不知何時推開的窗戶,正笑著看著街上的兩人。

月吟腦中一片空白,呆在原處,有種□□壞事被母親當場抓包的感覺。

她方才和謝行之牽手在一起……

母親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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