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巫

一個半月後。

滄海部落上空盤旋出一聲鷹唳。

白霆儒聽到後匆忙從屋內走出，嘴角噙著笑仰望上空，吹了一個指哨算是給予回應。

玉靈兒看到白霆儒後迅速沖了下來，停落在他的肩頭，看了他一眼後就不再搭理專心給自己梳理羽毛。

"嘿！玉靈兒可是來送信了，大哥快看看事情怎麽樣了。"白霆陌聽到聲響，緊隨其後也趕忙趕了出來。

要知道現在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那個驚天消息，但要說最全最靠譜的還點是他們的。

大概就在一周以前，赫赫有名的百翠閣一日之間被人攻下。

誰能想到曾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名鼎鼎的暗殺組織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據說攻打百翠閣的那批兵馬人來勢洶洶，那是個頂個的兵強馬壯。當天猶如黑雲過境一般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氣勢震天。惹的街道兩旁的鄉民嚇得紛紛退讓，膽子小的都匆忙躲回家裏關緊門窗鎖門落戶，生破被波及到平白丟了性命。只從路過的蹄鐵聲知道，那批人自進入玉都後便一刻未停直搗百翠閣。

據膽子大點的偷偷追過去看的鄉民口述，那幫人氣勢嚇人，百翠閣一度有和談的意願，但那幫人不由分說的架勢過於霸道根本不給對方言語的機會就跟不要說什麽見面和談了。

而且不知為何，百翠閣自創閣以來不管是能夠有幸逃出來的還是走了狗屎運可以偷偷潛入的人都少之甚少。

這個原因嘛，除了百翠閣殺手眾多，身手甚好以外，就要說說百翠閣地形和內部設計極其巧妙了。

這也導致了一般人只可能有去無回。

躲過了殺手也很難躲過重重機關，就更不要說裏面跟迷宮一樣層層疊疊彎來繞去的路徑了，據說每個關卡都設有機關和人員盤查，一旦失利想留個全屍都難。

這次百翠閣會有和談意願，就是因為對方勢如破竹直沖百翠閣內部的架勢。

對方那一路太順了，順的就像他們早就知道百翠閣內部的構造一般。百翠閣的殺手和機關擋都擋不住。

再加上他們來人各個身手了得，百翠閣根本無力招架。

即便他們拼了全力，也依舊沒能逃過血流成河的命運。

那群人甚至在破閣以後一把火將百翠閣燒了個精光。

一日之間百翠閣就成了過去的傳說，從這個世上完完全全消失了。不免讓人唏噓世事無常。

關於下手的那群人究竟是誰，至今無人知曉，只傳言是番邦所為。

也就只有他們這些相熟的人才知道下手的是索爾吉和暮月等人了。

"是月兒姐姐來信了嗎？她怎麽樣了？"

錦繡相對而言並沒那麽在意別的，她更在乎暮月好不好，有沒有受傷，什麽時候回來。

白霆儒熟練的取出信件，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

白霆陌，錦繡二人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窺探到一些蛛絲馬跡卻發現都是徒勞。白霆儒平日裏就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是想要從表情上窺探到什麽實在太難了。

在反覆確認從他的表情上並不能得到答案後，白霆陌已經迫不及待的把腦袋湊了過去，錦繡則小心翼翼的試圖從白霆儒手中接過信件。

白霆儒擡頭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笑了笑先一步把信遞給了錦繡:"月兒他們很好，也沒有受傷，但信上說司徒嵐跑掉了。"

"跑掉了？！"白霆陌抱憾。

白霆儒點頭稱是:"這並不奇怪，司徒嵐何等狡猾，再者他這次眼見事情不妙推出來了手下殺手為自己擋刀斷後，他自己則朝著暗道逃出生天了。"

"那他現在會去哪呢？會不會來部落躲著？他和蘇家關系微妙，而且那次還要搭上阿爾泰那條線。現在元氣大傷會不會就跑來投奔他們？"

白霆儒想著也覺得白霆陌說的有些道理:"晚點我去跟阿爺談談，看能不能再派點人過來，最近多盯著點天山部落和神匠部落。"

白霆陌和錦繡紛紛點頭如搗蒜:"嗯嗯，這個好這個好。"惹的白霆儒忍不住笑出了聲，心中暗道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是相配。

過了一會錦繡看完了信，表情十分失落。白霆陌奇怪:"怎麽了？突然不開心。"

錦繡砸吧砸吧嘴，失落道:"月兒姐姐信裏說他們已經去游學了。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經她一提白霆儒也不得不面對一直被他有意忽略的事。

雖然他心裏清楚，也時常安慰自己她的確需要時間以減輕淮川離世帶給她的打擊。但這並不代表自己的心裏能對遙遙無期的相見真的做到平淡無波。

有時候他很羨慕錦繡，可以把那些想念毫無顧忌的宣之於口。

白霆陌回頭看了眼白霆儒，看到他眼底明明滅滅最後漆黑無光的沈寂了下去，夕陽餘暉勾勒得他的身影模糊飄渺，是那麽的…落寞。

作為唯一一個他這一路走來，完完全全旁觀著他心路歷程的人，白霆陌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失落。

又作為他的兄弟，不光是暮月，白霆陌知道白霆儒的所有感情歷程，這也讓他更能理解暮月在他心裏的地位，還有他此刻的心情了。

隱隱暗嘆沒想到鐵樹開花的大哥，這一開就選了個這麽曲折的。

但感情的事，外人是無法插手，他也無從幫忙。

最後也只能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

白霆儒回過神，難得看到白霆陌的安慰，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個…我有個問題。"錦繡並沒有留意到這對兄弟的小動作，擡頭提出心底疑惑。

白霆陌白霆儒齊齊回頭望向她。

白霆陌:"什麽問題？"

錦繡狀似神秘的瞟了眼周圍，確認沒人後又湊近他們悄悄壓低聲音:"那個索爾吉為什麽要出兵攻打百翠閣啊？"

經她這麽一提，白霆陌忽然意識到他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光顧著為暮月他們高興了，反而忘了這茬。

白霆儒看著求知若渴的兩人，不由失笑:"據說百翠閣之前有人去索爾吉，想要得到他們價值連城的羙噩，既然說是價值連城相信你們也猜到了，它只被王室所有，像是一般尋常百姓想要得到也是極難的。百翠閣想要得到羙噩，就用了骯臟的手段，他們綁架了一個叫嵇庫的稚童用來威脅他的家人，也就是從他們手中得到了一瓶羙噩"。

錦繡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天真道:"就因為百翠閣綁架了嵇庫嗎？那…索爾吉確實還是挺兇的…"

白霆儒搖頭表示不止。

"那…因為他們搶了羙噩？"

白霆儒眸光暗了下去，望向遠處已經下去大半的夕陽:"不止，他們在得到羙噩以後，還是殺了嵇庫。"

這次就連白霆陌也跟著倒抽了一口涼氣。

白霆儒接著說道:"羙噩是索爾吉王室所有，而嵇庫的家裏就有一瓶，想來你們也猜到了，這嵇庫也非普通人家的孩子。這種挑釁對索爾吉來說無謂是奇恥大辱，索爾吉自來血性未泯向來以兇悍著稱，就更不可能會咽下這口氣，不管百翠閣後知後覺的再怎麽想要和談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萬窟谷？百翠閣不是在玉都嗎？如果要報仇直接去玉都不是更好嗎？"

提到這個白霆儒笑了:"你們有聽過國巫嗎？"

"什麽意思？這件事跟國巫有什麽關系嗎？"

白霆儒點頭:"有，而且關系還很大。索爾吉王室歷代信奉國巫。國巫在他們那裏地位也非常崇高僅次於王室，每逢大事必會請出國巫蔔算一番吉兇。"說著，他看著興致勃勃正豎著耳朵聽，生怕自己漏掉了一個字的二人:"他們這次啟程前就經過國巫蔔卦算出，在索爾吉東南方向的天王星相連處可遇到貴人相助，有了對方此行必將事半功倍得償所願。"

錦繡大眼睛忽然一亮，激動道:"所以那個國巫算出來的地方就是萬窟谷對嗎？！"

白霆儒笑道:"你很聰明。"

聽到誇獎，錦繡又害羞又驕傲的笑了。一雙大眼睛也顯得分在明亮:"貴人自然就是我的月兒姐姐了。"

這與有榮焉的傲嬌模樣引來了白家兄弟的笑聲。

錦繡大眼睛波光微轉，再次開口:"那…霆儒哥哥，那個，嗯，月兒姐姐收養的小孩長什麽樣呀…？"

提到這個白霆陌也不自覺的又看了過去。

這事之前信上就有提到過，直到那日大哥從萬窟谷趕回來告訴他們已經定下了。

說起來就連他都不得不佩服，大哥是真的喜歡暮月喜歡到寧可把自己累死也要去見對方一面。自己可是親眼看著他不舍晝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擠出那時間趕去看暮月的決賽。

算算時間，想也知道這一路上別說是休息了，怕是他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的把所有時間全用在趕路上了。

當真最難過的是情關啊…

白霆儒嘴角噙著笑，眼底一片溫柔:"我也不知道，他自幼被毀容，我見到他時他剛被醫治，頭上還纏著紗布。別說是我，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麽樣。"看到錦繡有點遺憾失落的表情又忍不住安慰:"不過不用擔心，等過段時間月兒帶他回來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他長什麽樣了。"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們這次能那麽順利的攻下百翠閣也要感謝他呢，要不是他告訴了他們那麽多有用的消息，想來這次也未必能有這麽順利。"

"我知道了…他叫什麽來著？家寶？"

"嗯，家寶，暮家寶。是月兒為他起的名字。"

白霆儒說完擡頭望向遠方，此刻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夜空中早已被星空點亮。

他望著月亮，身影清疏，不知是在望著月亮還是意圖透過月亮看到某個遙不可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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