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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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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

蘇若這兩日過的十分煎熬,自從暮月跟她說給她下了蠱以後,她就一直惴惴不安的。

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都心慌的厲害,導致情緒消沈脾氣也跟著暴躁了很多。

這兩天她跟蘇祈年分別派了不少人出去求醫者。

今天那人也同樣並沒看出任何異樣。

在她剛對中蠱一事抱有僥幸心理認為也許真的就像蘇祈年所說,純粹是暮月為了她能放過自己而編造出來的謊話時,卻被另一個為了保險起見請來的巫醫說的話徹底擊的粉碎。

"你中蠱了"。

這話就像一計雷電剛好擊中了蘇若,只覺得頭腦發麻,面上血色無,原本嬌艷欲滴的朱唇此刻也蒼白的顫抖著:"那要怎麽辦?"她慌亂的抓上巫醫的肩膀:"解蠱,你現在立刻給我解蠱!"

巫醫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怎麽可能解不了,想要多少錢你盡管說!"

巫醫一瞬間感覺自己被蘇若冒犯,只是礙於自己是蘇祈年特意請來的,才忍住沒有立刻轉身就走:"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給你下蠱的人足夠厲害。"

一旁的蘇祈年見蘇若如此失態,心裏多少有點不悅,但面上不顯,只是蹙著眉頭裝作關心:"若兒你不要擔心,阿爸會想辦法的。"轉而看向巫醫:"我家女兒當真沒救了嗎?還請先生再想想辦法。"

巫醫他眼看著蘇若被嚇的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淚水盈盈的墜在羽睫,跟著就要落下來的模樣終究於心不忍的多說了兩句:"姑娘的確體內有蠱,但又非是蠱蟲。如果是蠱蟲我還能想想辦法,看是否能幫你將它引出體外自然就好了。可惜我並沒有在你體內探查到蠱蟲的蹤跡…它更像是已經溶於你的血液。"

"什麽…意思?"蘇若茫然的看向巫醫,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過於緊張的緣故。為什麽這巫醫所說的每個字她都有認真去聽每個字都能聽懂,但又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

巫醫默了默,沈下心索性說道:"簡單來說,所謂的"蠱蟲"已經溶解在你體內,按正說如果沒有取出蠱蟲的話像你這類狀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並沒有中蠱,一種是蠱蟲已經死於體內,但蠱蟲若死,你也必不能活。可現在你們也看到了,人安然無恙,但我又非常確定你中了蠱。依我看與其問你體內有沒有蠱蟲,咳,不如說你本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蠱蟲。"

聽到這裏,還沒從剛剛得知中蠱的人徹底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菲雪跟剛剛回到娘家的蘇幻兒慌忙接住暈倒的蘇若。

為了證明確認蘇若身體狀況,蘇祈年又叫人趕忙找來了幾個巫醫,結果沒想到跟之前那位說的別無二致。

蘇祈年蹙眉道:"當真沒辦法解蠱嗎?"

巫醫無奈搖頭:"但我可以嘗試看看大小姐中的是什麽蠱,只是這樣的話就必須要一些大小姐的血才可以。"

蘇祈年認命般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經過巫醫取來的蘇若適量的血研究過後,一臉驚異又沈重的對眾人說:"知道是什麽蠱了。"

"是什麽?"蘇祈年深感疲憊的說道。

"伴生蠱"

"伴生蠱?"蘇祈年和眾人迷茫的看向巫醫:"那是什麽?"

"伴生蠱,顧名思義是伴隨終生的一對蠱蟲而成。它們是兩條同胎而生,自出生開始就被人用古方調毒飼養的幼蟲。一條進入體內後,載體並不會有太大的不適癥狀出現,不過一旦兩條蠱蟲的其中一條亡故,另一條也會瞬間毀亡。通常被下蠱之人會被其中一條蠱蟲進入體內後,下蠱人就可以通過餘下的一條威脅控制中蠱之人。可一旦外面的那條蠱蟲被弄死,中蠱之人體內的那條蠱蟲也會在爆亡的瞬間,讓它體內的毒也隨之在中蠱人體內發作。中蠱人這時便會中毒而亡。"

屋內眾人全部聽的倒抽一口涼氣,險些也兩眼一翻跟著才剛剛蘇醒過來的蘇若暈過去。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蘇祈年強忍著頭上的眩暈,努力讓自己鎮定。

"解這種蠱,原本是要麽了解當時豢養蠱蟲時用的哪幾種毒,針對毒做解藥。要麽想辦法把蠱蟲引出體外。"巫醫皺眉說道:"但現在這兩種方法都對大小姐的癥狀無能為力,我只探查到她中了蠱卻看不出她有中毒的跡象,這該怎麽解蠱毒呢?再者她現在已經跟蠱蟲融為一體了,哪還有引出蠱蟲的可能。"

"當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巫醫搖頭依舊堅持:"你們只能找下蠱的那人了。對方一定會有辦法。至於旁人,是萬萬沒辦法了。"

從蘇家出來後,蘇若還在想剛剛阿姐求自己幫忙的模樣,雖然她心裏也不太情願,但想著那畢竟是從小到大對自己好的人,最後還是沒忍住答應了。

"幻兒…"

蘇幻兒疑惑的看著欲言又止的李子玄,耐心的聽他接下去的話。

"你真的要幫你阿姐嗎?"

蘇幻兒被他問的一楞,像是沒有想到李子玄為什麽會這麽問:"當然。"

李子玄無奈:"我知道她是你阿姐你不忍心她受苦,但這次…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子玄,她是我阿姐,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罪。"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還是不要強求的好,等明天見了她…盡量少說話吧。"

蘇幻兒沈默片刻,知道子玄口中的"她"指的是暮月。

像是低語也像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她應該不能那麽狠心吧…"

李子玄無奈的嘆了口氣:"狠心?我知道這麽說不好,但這是事實,究竟是誰狠心?你阿姐那天那麽做是為了什麽?蘇家想要人家的命!"

蘇幻兒聽到這,也是一時語塞,但想到蘇若有可能會死,還是心虛的期望事情能有好轉的餘地:"她這不是…沒出事嘛…"又看向四周,確認沒人後伏在李子玄耳畔低聲道:"而且當時我們也出了不少力,她總會給些情面的對不對?"

李子玄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己頭腦單純的小嬌妻:"暮月受傷了,白霆儒重傷…褚淮川死了……"

一句話抽走了蘇幻兒所有幻想。

她不是不知道蘇家對不起暮月幾人,只是如果讓她事不關己一樣的對蘇若的性命置之不理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是寵愛她多年的家人。

看到她為難的樣子,李子玄不知嘆了今天的第幾次氣:"我理解你,如果我是你也做不到袖手旁觀。只是提醒你,到時候盡量少說話,莫強求。"說著目光一沈:"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才會覺得自己這麽做沒錯。但如果站在暮月的立場呢?如果我們是暮月,小時候就被滅族,好不容易逃出來還一直被仇人追殺,想要偷偷活下去結果就因為被人嫉妒綁架了去,還想要自己的性命,最後逃出來的代價是自己受傷,自己的朋友一個重傷一個死亡…幻兒,如果你是她,會原諒嗎?是否還會覺得如果不原諒如果選擇報仇就是太過狠心了?在我看來她甚至稱得上仁慈,可人活著不能光靠著一副慈悲心,那遠遠不夠。"

李子玄沒說完心裏的話,其實他心裏是略有點期盼暮月覆仇的,無論是對蘇若司徒嵐還是蘇祈年亦或者是阿爾泰等人。

並不是他願意看戲或者怎樣,而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覺著這世道就不該是現在這樣。在他心裏好人就不該被欺辱,憑什麽說心有不甘反抗甚至報仇的好人就不是好人,憑什麽對惡人的容忍偏偏成了對好人的枷鎖?當年阿爾泰在行惡時也沒見哪個正義之士挺身而出,怎麽暮月他們還手時就這麽多道貌岸然的指責聲?

蘇幻兒還小,她單純天真一直被保護的很好所以不懂這些,但她的想法正是周圍人的縮影。

是大家對善惡的默認才養成了她的想法。與其說那是她的想法,不如說那是周圍人想要給她的想法。她長成了他們想要讓她長成的樣子。

蘇幻兒看著面露苦笑的李子玄望向遠方,突然感覺心裏悶悶的。

李子玄轉過頭揉了揉蘇幻兒的發頂:"而且你有沒有想過,褚淮川是誰?"

蘇幻兒茫然的看向對方,不知這句話的用意:褚淮川?褚淮川就是褚淮川啊。

卻看到李子玄苦笑著心想:他就知道,知道這個傻丫頭光顧著著急,甚至都忘了最重要的。

眼底的糾結中還帶著一絲悲傷:"你忘了?褚淮川是錦繡的哥哥,你跟錦繡關系那麽好,難道要因為不值得的人傷害到彼此的情誼嗎?"

蘇幻兒這才想起,被她忽略了的事實,登時比任何時候都無措。

"也許你們會認為,殺褚淮川的不是蘇家,但有沒有想過,雖然不是蘇家動的手,他卻死於蘇家之手?如果不是蘇家綁架了暮月,甚至還要暮月去死要把她交給阿爾泰,褚淮川怎麽會死?說到底,褚淮川的死跟蘇家脫不了幹系。咱們哪怕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對方相安無事都是咱們幫了忙,對方又通情理沒有牽連無辜了,怎麽還要主動上前找不自在呢?到那時一旦一同被牽連進去,但那也是我們咎由自取了。"

"若兒,你要記得錦繡可是褚錦繡,褚淮川是她哥哥,她的哥哥死在你阿姐的手裏,你又如何面對她,如今還要叫他們放過蘇若呢?暮月他們不會放過殺掉褚淮川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蘇若。你我的陳情,甚至哪怕擡出所有功勞過了暮月那關,也斷然過不去錦繡那關。你要知道,死掉的那個可是她哥哥。"

李子玄無奈搖頭:"你阿姐殺了人家哥哥,沒道理讓人家放過你阿姐。"

蘇幻兒的意志瞬間消沈了下去,但眼神卻似乎比之前還要清明許多:"子玄你說的對,"蘇幻兒釋然的看著遠處樹梢上正張著嘴等待著投餵的小麻雀:"只是那是阿姐,如果不幫,我一定會後悔,所以我會去,也會幫她求情,但絕對不會強求。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阿姐最後有沒有獲得原諒,我已經努力過了她是生是死我都認,不怪任何人更不強求任何人,你看這樣行嗎?"

李子玄盯著蘇幻兒看了很久,唇角緩緩被勾起,他欣慰的用力揉了揉面前這個曾經單純如今一夜之間好像長大了的丫頭的小腦袋:"嗯,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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