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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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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口

之後三人又研究了半響,在推翻很多還不夠理想的想法後,最後終於討論出了一個相對安全又有勝算的方法。關鍵是這個方法即使沒能得手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損失。

唯一讓三人犯愁的是要想布置好這一局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褚淮川義不容辭道:"這事交給我,我去談。"

白霆儒表示還是他跟褚淮川一起去會更有說服力,勝算也更大點。這也得到了褚淮川的認同。

三人有了點眉目後,終於松了口氣,氣氛跟剛剛相比也變得輕松活絡了很多。

"我看玉靈兒它倒是喜歡黏著你,很早就養了?"白霆儒笑著問暮月。

"嗯,它還小的時候就來我身邊了。"提到玉靈兒,暮月眼底的溫柔也隨著笑到彎彎的眼尾傾瀉而出。

"之前怎麽沒見它?說起來我倒是第一次見它。"

褚淮川邊倒茶邊漫不經心的回道:"之前去我師傅那了。"

白霆儒挑眉驚奇道:"你師傅?"顯然被這個話題吸引到了。

褚淮川提著茶壺,邊給自己也續了一杯邊說:"嗯,是我的武師傅。"

提到褚淮川的武師傅暮月突然想到了什麽,擡頭看著白霆儒:"對了,你還不知道他的武師傅是誰吧。"

看著白霆儒一副迷茫疑惑的臉,褚淮川和暮月笑著對望了一眼。

"那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世上還有一個跟我血脈相連的人活著。"

白霆儒眼睛越睜越大,驚喜又震驚道:"你的意思是…"

暮月笑了,只是這笑容無比苦澀:"就是你想的那樣,當年我們家族被滅口時,有幸逃出來的活口不只有我一個,還有我的舅舅,蒙克"。

蒙克,白霆儒把這個名字在心頭繞了好幾遍,總覺得有點熟悉但又一時間想不起是在哪裏聽過。

暮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你也知道,當年我阿爸阿媽和我們族人都被阿爾泰殺光了,只有我是被阿林爹拼死撿了一條命回來,"她看著手裏的茶盞,睫毛輕顫,眼底晦暗不明,慢慢陷入了回憶:"我的舅舅驍勇善戰且為人剛正,曾被天山部落族人譽為"草原上的神鷹",阿爾泰同樣忌憚他日益壯大的民心。滅門那日,他派索圖魯帶著十幾個精銳專門圍剿他,他們奉阿爾泰之命利用卑鄙手段設計取他性命,雖然舅舅即便在那種情況下依舊憑借一身好武藝逃脫了他們的包圍,但他身中蒙汗藥,最終還是被他們逼到了退無可退的懸崖。他被索圖魯一件刺穿了胸口,"暮月半垂半瞇的眸子此刻像是一曇死水,深不見底又毫無生氣:"那一劍若再偏一點點,只一點點就刺穿心臟任誰都無力回天了。索圖魯拔劍時還用力踢了他的胸口以至於他跌入懸崖,懸崖下有幾棵枯樹,他跌下去時砸在上邊反而救了他一命。"

褚淮川默然給暮月又倒了一杯茶,輕輕塞入她的手中,安撫她的情緒,接過了她的話繼續道:"那懸崖深不見底,任誰都會認為被刺穿了心臟又跌下去的人必死無疑,師傅他就這麽逃過了一劫。"他闔上雙眸緩了緩情緒,再睜開時眼底依舊不見任何為蒙克的死裏逃生而喜悅:"他跌下懸崖雖是被那幾株枯樹所救,但同時雙腿也被那枯樹的枝幹刺穿了,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雙手狠狠揉搓了一把臉,他無數次恨這該死的命運,想要立刻不管不顧的沖到天山部落,沖到阿爾泰面前將他撕得粉碎。

褚淮川還記得他小時候見到蒙克時,蒙克騎在一匹高頭駿馬身上。那匹馬毛色純黑,鬃毛油光發亮,身材健碩肌肉線條勻稱到漂亮極了,就連它的體格都甚至要比尋常馬匹大上很多。雖然那時的他還不懂馬,但也不難看出知道那定是匹難得的好馬。後來聽說那原本是匹烈性極強的野馬,一直無人馴服得了,最終它卻被蒙克馴服,也只服從他一人。

那時的褚淮川擡眼望去,看到男人那雄壯的身影幾乎能遮住他眼前的整片天空。他鼓起勇氣對著他喊:"蒙克舅舅,等我長大了也要跟你學習騎馬射箭摔跤搏鬥。"駿馬上的蒙克聽後哈哈大笑,笑聲爽朗不羈,他抓著韁繩俯下身,揉亂了褚淮川的頭發,笑著說:"那你要快些長大啊小狼崽兒"。說完,就直起身,雙腿用力夾緊馬腹,朝著草原深處狂奔走了。

他看著馳騁在草原上,追趕著烈陽的男人。少年雙眼發亮緊緊盯著那道背影,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以後一定要成為他那樣的男人。

白霆儒越聽越沈重,他不知是該為蒙克的死裏逃生而慶幸,為暮月不是孤身一人而欣慰,還是該為這個家族無妄之災一日之間的覆滅而悲傷。

但他很確定自己對阿爾泰的憤怒。

蒙克,他想起了這個名字。他曾在幼年時聽周圍人提起。

在他聽聞的印象裏,那個男人驍勇善戰有勇有謀,他炙熱又熱烈到如同草原上最烈的野馬,善良而勇敢,是個非常正直的人。

"草原上的雄鷹",這是多麽大的榮譽和認可啊。要知道天山部落的族徽就是一只翺翔的雄鷹。而他們族人把它賜予了他。

如果不是背著"巫女"親弟弟這個汙名,他的未來可見一斑。如今細細想來,就連暮月的阿媽是巫女這個說法的背後怕不是也有阿爾泰的手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究竟哪一枚是阿爾泰的第一顆棋子?他背後除了他們已知的蘇祈年以外究竟還有誰?他們每個人都圖謀著什麽?在這裏面又都起到了什麽作用?

對,還有蘇祈年。他們默契的都暫時沒有把他當做目標,一致認為現下對他只能設防不可有過多的動作,以免打草驚蛇。

據他們分析,蘇祈年對阿爾泰最大的作用就是錢財支持,搬倒了一個蘇祈年還會有李祈年,王祈年,孟祈年…對阿爾泰而言雖是麻煩了點,但也僅僅會絆住他一段時間而已。

如若在這個時候冒然動了蘇祈年,反而是他們自己會暴漏無疑。

一旦從敵在明我們在暗變成了雙方都在明,他們就更加被動了。

搞不好還要被反咬一口,在還沒能弄清阿爾泰背後還有哪些人之前,就會被利用蘇祈年的事引來神匠部落名正言順的為敵,阿爾泰一定會把這把火燒盡全力的燒到他們身上。

到那時,一個不小心他們就會落得上一代人的下場,也就是暮淵一家的命運。那就正中阿爾泰的下懷了,反而如了他的願。

所以他們急不得。

對蘇祈年,他們現在只能隱忍,在暗中觀察時盡量多的防備他。

蘇祈年自然要除,但不是現在,他不配讓他們在這個階段冒險。

擒賊先擒王,必須在阿爾泰他感受不到周遭任何風吹草動,放松戒心的時候,一朝鏟除了他。

之後再跟其他人挨個算算這筆賬。

那日他們說起蘇祈年,談到他是圖謀的什麽?是被威脅利用還是心甘情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暮月的那句"從龍之功"最有可能。

從"巫女"一說開始,阿爾泰就是在暗處用這件事撬動了蒙克的地位和暮淵一族的命運。

他們一個是一代梟雄,一個是當代醫聖,這些看似獨立卻又被緊密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最終衰敗到甚至沒有任何人可以護住他們的命運。

暮淵更是最後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暮淵有什麽錯?桑蘭有什麽錯?蒙克有什麽錯?暮月又有什麽錯?而那些跟暮淵和桑蘭有關的族人死的又是何其無辜?

活下來的人呢?只剩下了茍且偷生的暮月和永遠殘疾了的蒙克…

一代梟雄竟被野心勃勃的小人設計,在那場爾虞我詐的陰謀鬥爭中至此隕落,這如何不讓人唏噓?

如果不是因為仇恨和暮月,也許那個驕傲的草原雄鷹更願意死,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的活。

白霆儒目光轉向此時和暮月一樣,正低著頭一動不動,貌似望著茶水陷入沈默的褚淮川看了很久。

想到那個曾被譽為"草原上的雄鷹"的男人,在被折磨至此的情況下依舊培養出了如此優秀的徒弟。

心下不禁感慨:

即使被人硬生生折斷了羽翼,雄鷹也永遠是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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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連你也被叫回來了?"男人問道,語氣裏多了一抹玩味的味道。

"你也?"被問的男人略顯驚訝的挑眉看向剛從自己身後突然攆上來人。

"嗯"唇角噙著笑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灰色的袍角隨著主人的走動來回擺動。不時的還有珠子磕碰到的聲音從他身上傳出。

"這是出什麽事了,他這次搞這麽大陣仗。"他擡手指了下坐落在前方,兩人正要趕去的屋舍。說話間擡起的小臂上似是有什麽東西動了下。

男人蹙眉思索了下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不過能讓那位這麽急著命咱們回來,想來不是小事。"

另一人聽了點頭以示讚同。都能讓那位開口了,怎麽想都不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碩大的廳內門口由遠到近的傳來又有人來了的腳步聲。

廳內眾人不約而同都望向門口。

房門大開,只見兩個打扮各異的男人前後走了進來。

兩人進廳後與屋內主位上坐著的男人相互打了招呼,之後一左一右分別坐在了男人下手。

落坐後,二人分別打量起自打門就發現了的,此刻正站在廳內中央的幾人。

看到其中一人穿了件黑色鬥篷,整張臉都隱在那鬥篷的帽子裏,臉上還帶著面紗的人時,疑惑的皺了下眉。

"人齊了,說說你們的目的吧。"主位上的男人沈聲說道。

那人聽後緩緩摘下臉上的面紗,接著又摘掉了鬥篷的帽子,露出裏面一張少女的臉 :

"我是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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