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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蘇定南和江靜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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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蘇定南和江靜宜

1.

“江大夫在嗎?蘇將軍中箭了,請你趕快去一趟。”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江靜宜在帳中救治重傷的兵卒,便聽得蘇定南的副將在外面大喊大叫。

在軍中為著方便,江靜宜都是作男子打扮的,長發用頭巾束起,好似一俊俏的後生,江靜宜有幾分不耐煩,喊了聲:“將他送到這裏來。”

“哎呀,江大夫,我知道你治病救人不看身份,就請你跑一趟吧。”那副將急吼吼地行至江靜宜面前,跪地一拜,“蘇將軍是三軍主將,身份重要耽誤不得。”

“走。”話雖如此,在方才江靜宜就已經開始收拾藥箱了,蘇定南的確重要,於大局、於三軍、於百姓、於國家而言都太過重要。

副將起身,殷勤地接過江靜宜手中的藥箱:“江大夫請。”

江靜宜跑得比副將還快,看副將著急忙慌的樣子,生怕救治不及,我軍損一員大將,結果至蘇定南帳中,發現他還能坐在塌前飲酒。

“給我。”江靜宜接過了藥箱,行至蘇定南面前問他,“哪裏中箭了?”

蘇定擡眼看了江靜宜一眼,那眼神似乎有幾分輕慢,隨後稍稍轉身,後背紮了五六支箭矢。

江靜宜一時無言,這是被紮成刺猬了啊,也幸好身著鎧甲,箭矢鉆入皮肉不算太深,又為傷及要害。

江靜宜不由得有些佩服蘇定南的泰然自若:“怎麽搞的?”

蘇定南還未回答,其副將就答了句:“中了敵軍的奸計,將軍是為護軍師撤退,替軍師擋了幾箭。”

江靜宜好氣又好笑,不由說了句:“你當你是盾牌啊?”

蘇定南睨了她一眼,卻並未答話,自古以來孤軍深入都是兵家大忌,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卻是他犯了大錯,致使有此一敗。

他們深陷敵軍陣中,死傷慘重,敵軍乘勝追擊,而我軍不得不撤軍數十裏,撤回本營中,孫明識是文弱書生,怕是只受一箭便會元氣大傷,哪像他身強體健。

個中情由,蘇定南卻不想與之多費唇舌。

江靜宜卻也瞧出來了,這位大將軍是看不起自己這個小女子了。

江靜宜將藥箱置於塌上,彎腰從中取出了剪子,將箭羽剪斷而後說道:“脫了衣裳,我為你取箭頭。”

蘇定南似乎頗不情願:“男女有別。”

江靜宜柳眉微挑,下顎微揚:“怎麽?看了你的身子,我是會長針眼,還是要對你負責?

醫者面前,不分男女。”

言罷,江靜宜視線下移,頗為嫌棄地看了蘇定南下身一眼:“即便你傷在不可言說的地方,該看也還是要看。”

江靜宜又好似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蘇侯爺是嫌我不守婦道,身為女子,不懂得束之閨閣待嫁,與男子保持距離也就罷了。

成日裏還要便觀男子軀體,自然不屑要我診治。”

怎得這般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蘇定南被噎得無話可說,遂解了戰袍將傷處展於江靜宜面前。

蘇定南的面色,那額間的冷汗,又哪裏是無事的模樣,顯然是痛得厲害了。

副將忍不住擔心地問了句:“江大夫,這箭上可有毒?”

“有有有,當然有了。”江靜宜煞有其事,“我現在要效仿神醫華佗,先取出箭頭,然後再割開皮肉,為蘇大將軍刮骨療毒。”

明顯可以感覺到蘇定南的僵硬,想來是被嚇得不輕,江靜宜總算是出了口氣,愉悅了幾分,遂道:“蘇將軍安心,箭矢無毒,只需取出箭頭,清洗過後再上藥包紮,期間不可沾水,等皮肉愈合即可。”

“現在,便請蘇將軍趴下吧。”江靜宜取出一柄小刀放於火上炙烤過後,又浸過酒,轉身看向副將,“勞煩將軍替我壓住他,以防他亂動。”

江靜宜坐在塌上,往蘇定南口中塞了布條,以防他痛極了咬舌。

那刀刺入皮肉將箭頭剜出,登時血流如註,可還需清洗傷口過後方可上藥,整個過程下來,蘇定南卻未叫喊過一聲。

可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性格雖有不同,可這股氣性卻和周彧宋玦他們一模一樣,江靜宜輕嘆,卻不由得生出幾分敬服,畢竟也當得起豪傑二字。

江靜宜收拾完藥箱,又將金瘡藥和藥方交與了副將,囑咐了一遍宜忌,才發覺蘇定南竟疼得昏過去了,又生出幾分好笑,輕嘆了一聲出了營帳。

2.

才獲大勝,營中卻不知多了多少傷兵,能活著回來的都算是好的。

江靜宜自以為見慣了生死,可隨軍後方知什麽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那屍首真的能鋪滿目光所及之處,鮮血染紅了泥土與草木。

很長一段時日,江靜宜覺得自己也病了,醫者不自醫,能做的也只有盡量去救。

醫者於這亂世,能做的微末而已,可仍是要去做。

營中的傷藥都用得差不多了,江靜宜唯有上山去采,杯水車薪卻不能不做。

軍中醫者並不多,良醫大多年邁,而年輕的尚在學習,大多是朝廷任命,隨軍風霜雨雪奔波勞碌已是辛苦,若叫他們上山采藥更是不行了。

江靜宜本是帶了幾十位輜重將士上山,教他們辨認過草藥過後放他們各自去采,誰料想過了幾日後,蘇定南竟派了一隊精兵來保護她。

江靜宜無奈勸道:“你們不妨回去,在我這是大材小用。”

那校尉不聽,只說是將軍之令,又說:“蘇將軍是擔心江大夫。”

江靜宜不免覺得好笑:“擔心我什麽?我雖比不過你們,但自幼便跟著家人上山采藥,體魄並不輸於男子,即便遇見了蛇蟲猛獸,我也有我的法子。

你們權且回去吧。”

校尉始終低著頭抱拳又道:“蘇將軍說,兵無常勢,恐敵軍奇襲,且江大夫於三軍而言,身份重要。

命我等保護好江大夫。”

勸不動他們,江靜宜就此作罷:“如此,便隨你們。”

此地在我軍大營後方十餘裏,又非糧草輜重必經之地,她雖不通兵法,卻也明白,敵軍將領除非腦中有疾才會奇襲此地。

這些人既奉了將令,自是不會聽自己的話了,如此過了幾日,江靜宜實在是忍無可忍,這才趁蘇定南無事之時去找了他。

江靜宜見了蘇定南,便是劈頭蓋臉的這麽一句:“妾不才,並不通兵法。

可蘇將軍此番卻讓我以為蘇將軍同我是一般人物。”

蘇定南眉宇間似乎頗為不悅,卻不曾開口言語,仿若一尊煞神一般。

可江靜宜卻並不懼他,他性情如何,且看他身邊之人如何,再說自己還醫治過她。

“讓他們保護我,是大材小用了,將軍撤回便是,不必如此擔心於我。”此番周彧都不擔心自己有事,他又來憂慮什麽?

江靜宜行了一禮:“將軍之意,妾心領了。”

“我……”蘇定南轉身,猶豫踟躇間終於說了句,“山間不比營中安全,即便沒有敵軍,亦有猛獸,若不小心跌了或是中了暑氣,又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第一次聽他說這樣長的一句話,江靜宜覺得新奇:“你關心我?”

而蘇將軍又啞巴了,江靜宜繼續道:“為什麽?因為我是醫者?因為我是女子?

蘇將軍為三軍主將,軍務繁忙,竟關心起一個小小的大夫的安危來了。”

“我……”蘇定南來回踱步,思來想去終於是找到了個恰當的借口,“你是周彧的摯友,且在下敬佩江姑娘。”

江靜宜更覺詫異:“你敬佩我什麽?”

蘇定南面向江靜宜抱拳道:“世間醫者眾多,自請隨軍的卻少,且江姑娘醫術精妙,乃當世神醫。

江姑娘是巾幗不讓須眉。”

當真有意思,江靜宜倒是頗為慷慨:“蘇將軍既是宋玦周彧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氣。

蘇將軍佩服我,我卻佩服蘇將軍征戰沙場,乃世之英雄也。”

蘇定南自謙道:“不敢當不敢當。”

這人有千面,江靜宜瞧著他的模樣,忽然有些好奇他上陣廝殺是怎樣的了,斷不會如此局促,應是殺伐果斷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才對。

3.

那之後,江靜宜近半年未見過蘇定南了,這也好,至少證明他並未受傷。

直至有一日傍晚,江靜宜用飯的時候,周彧卻來了,還給她帶來了幾塊肉幹。

江靜宜端著陶碗喝著野菜煮米粥,在軍中不比長安,一日兩餐有的吃就不錯了,見慣了周彧的重色輕友,不免覺得詫異:“怎麽?有肉吃不給你家宋元帥?”

周彧也不客氣,兀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不是我給你的,蘇定南要給你的,他說你瘦了很多,再這樣下去要生病,所以叫我拿過來給你補補。”

江靜宜看著那幾塊肉幹丟在她藥箱上的肉幹,一時無言:“這幾塊肉幹,來之不易吧?

他給我是什麽意思?”

“這是他這幾個月攢下來留給你的。”周彧回答得倒是誠實,“托我帶給你,囑咐我不要告訴你是他送的。

你那麽聰明,其中的意思,又豈能不明白?”

“他喜歡我。”江靜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情不知所起而已,“可我立志終身不嫁,任它流言蜚語。

更做不來一個妻子應該做的。”

周彧有幾分了然:“那正巧,他也立誓終身不娶,天下未定,無以為家。

蘇家上下滿門的寡婦,他也總怕自己死在了疆場之上,辜負了人家。

年過而立至今未娶,難得與陌生女子說上一句話,或許也是怕自己動心,可到底還是動了心。”

江靜宜莫名地生出幾分氣惱來:“這不是因噎廢食嗎?”

再說,若兩情相悅,即便只有一日的光陰了,也應當在一起一日。

若因這樣荒唐的理由而……才是辜負了人家。

選擇了彼此,必然攜手同心,為家國大義而犧牲,很好,又豈知對方沒有這樣的覺悟呢?

即便是死了,一個人又不是活不下去。

周彧言語間頗有感慨:“誰說不是呢?

那你呢,江大夫?你又是為何終身不嫁?”

江靜宜活的清醒,想得也很通透:“第一,男人大多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三妻四妾是為理所當然,女子合該三貞九烈。

而我只願一心一意。

第二,我不認為這世上有男子能支持我這樣拋頭露面又‘不守婦道’的繼續行醫。

第三,即便我丈夫願意,婆家也必定不願。

更何況,內宅之事我卻是一竅不通的。”

周彧是旁觀者清:“你說了這樣多,但你並未否認,你對也有好感。”

江靜宜也不否認:“或許世人大多慕強、崇拜英雄,我對他也並非那樣的感情。”

“反正肉幹我已經送到了,我先走了。”周彧說著起身便離開了營帳。

只留江靜宜一人楞怔出神,耳畔不斷回響著周彧說的那句話。

4.

女子在軍中多有不便,便是住處,就要另起一頂小帳,至於沐浴卻是更加不便。

防人之心不可無,軍中皆是男子,為防小人,除卻門口守衛外,江靜宜亦在帳內做了防備。

而日常瑣事,她卻不願勞煩旁人,燒水沐浴這樣的事更是自己想法子解決了。

隨著在軍中的時日愈久,尊敬她的人便愈多,時常會有來主動幫忙的,亦或者將自己的口糧省出來分與江靜宜,江靜宜又怎忍受之?

所遇的風霜雨雪、顛沛流離,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回報了。

更何況她做的,不過微薄而已。

今夜的月色宜人,

江靜宜不由得走出營帳,欲要行往遠處的山丘賞月。

江家世代為醫,祖爺爺因為醫者仁心為大周的太祖皇帝診治過刀劍之傷,太祖皇帝感其恩德,在平定了半壁江山後,賜千金良田千頃,又令其子也就是江靜宜的爺爺入京為太醫。

一家人可以共苦卻不能同甘,這也是江家崩分離析的開始,後來分了家,親族們也就斷了往來。

後來,爺爺為當時的太常寺卿的二公子診治,可那二公子得的是不治之癥,太常寺少卿仗勢欺人,非要說他兒子是爺爺醫死的,遂逼死了江靜宜的父母。

服侍權貴,看似風光無限,又哪裏有多好呢?

爺爺帶著不過四五歲的江靜宜擊鼓鳴冤,可官官相護,上告無門。

太祖皇帝已死,當時的皇帝是懷帝,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太醫詰難他手下的寵臣。

爺爺滿腔郁結,借年邁之故辭去了太醫職位,竟是一夜白頭。

後來其族親又來逼迫爺爺交出藥典,還說要過繼給爺爺一個兒子,過繼是假別有所圖是真。

那時的江靜宜跟著爺爺東奔西跑,到處卑躬屈膝地求告,見慣了世態炎涼,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公平。

落井下石的卻不是旁人,而是所謂的親人。

江靜宜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她面對著那些“惡人”,用自以為的再兇狠不過的聲音大喊著:“滾,你們才不是我的叔爺爺伯伯。

誰說我爺爺的醫術沒人繼承的,從今天開始,我就要跟我爺爺學習。”

“你?一個女娃娃,學什麽醫?就算學了又怎麽能繼承家業?”

“是啊,到時候還不是要嫁人,那我們江家的醫術不就成了別人家的嗎?”

“是啊,兄長,我把他過繼給你,好給你這一脈延續香火啊。”

“小女娃,懂什麽?聽話,再過幾年叔叔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這樣兇悍,當心以後沒夫家要你。”

“是啊是啊,對待長輩這般無禮,是沒有爹娘教你嗎?”

……

江靜宜被推了一下往後跌去,也幸好被爺爺接住了,爺爺將她護在身後,而鄰裏聽見動靜也大多過來幫忙,齊力將那些人驅趕了出去。

爺爺以為江靜宜嚇著了,抱著她去取安神藥。

江靜宜乖巧地坐在爺爺的胳膊上問他:“爺爺,得要是男子才能跟你學醫嗎?那我以後做男子好不好?”

那時爺爺笑了,捏了捏江靜宜的鼻子說道:“乖囡,誰說是男子才能學醫的?我的醫術不傳給你傳給誰啊。

只是學醫很苦,怕我的乖囡吃不了這個苦。”

“我不怕,我什麽苦都能吃。”江靜宜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如此,江靜宜便開始跟著她的爺爺學習醫術了,可世人對她的偏見,皆因她為女兒身。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後來卻想通了,她生來便是女子,這有何不好?

不論是誰,她都只是江靜宜。

如此想著,她上了山坡,卻在坡上遇見了故人:“蘇將軍也來賞月?”

蘇定南看著江靜宜微楞,而後答曰:“不日便將拔營,有些難以入眠。”

江靜宜低眉微笑道:“如此你我也算是有緣,不如席地而坐話一話家常?”

蘇定南也移開了目光答曰:“如此,恐有損江姑娘清譽。”

江靜宜失笑:“我還有何清譽?再說清者自清,將軍又不是那些迂腐儒生,何以顧及那些男女大防?”

蘇定南一拜:“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

二人尋了個草地坐下,長久無言,

“我幼時,便聽過蘇家的故事,何其令人欽佩敬仰。”江靜宜起了個話頭,“蘇將軍亦是英雄,在下不才,欲知將軍之志。”

蘇定南遙望那一彎弦月,發出一聲輕嘆:“願四海升平,使耕者有其田。”

“嗯?”恍惚間,江靜宜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後無奈笑道:“使耕者有其田嗎?意料之外,卻何其難也。”

“或許旁人都以為我的志向是封狼居胥。”蘇定南似乎想到了舊事,言語間有些懷念,“可我家並非所謂的世家大族,今日的地位,都是祖輩用性命換來的。

蘇家祖上只是農民而已,聽祖父說,當年九州煙塵四起,民不聊生。

農人的田地不是農人的,鄉紳官爺要收租,朝廷要收稅。

可我們呢,還要靠天吃飯。

群雄割據,打仗需要糧食,稅收的更多了,許多青壯勞力都被抓去當了兵。

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高祖父才在鄉裏號召大家起義的。

後來遇見了太祖皇帝,跟著他一齊打天下,才有了後來的大周。

普通百姓想要的從始至終不過是有一口飯吃能夠活下去而已。”

江靜宜輕嘆,她似乎認識這個人更深了些:“可你的理想或許比封狼居胥還要難。

耕者有其田,歷朝歷代不是沒嘗試過,到後來農民的土地不還是收到了鄉紳富賈、王公貴族、權宦官員手中?”

蘇定南也不覺失望,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這是先輩的遺志,亦是蘇家歷代人的志向。

無妨,那就先平定四海。”

眼中倒映著滿天繁星,卻是異常的堅定。

不由得感慨眾生皆苦而已,江靜宜看向蘇定南莞爾一笑:“蘇將軍。”

蘇定南應聲:“嗯?”

那聲音比黃鶯悅耳:“小女子欽佩蘇將軍。”

5.

“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再向我說喜歡?”

“天下太平以後。”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可統一四海不是一日之功,縱觀歷史,甚至不是一代人的事。

從百餘年前九州便開始混亂割據,到後來的南北對立,如今卻又好像回到了百年前,可誰又知道不是重蹈覆轍呢?

若你這一生天下都未能太平呢?”

“可在下肩負重任,心有家國,恐耽誤了江姑娘。”

“呆子。”

……

6.

事情發生在我軍攻下青州,預備班師回朝重整兵馬的前夕,

江靜宜找了周彧:“周彧,我要嫁給蘇定南,你幫我想個辦法。”

周彧有幾分訝然:“你們兩情相悅,嫁娶不是正常的事嗎?”

江靜宜從不知曉一個將軍在情之一事上怎會如此的猶豫躊躇,若他遇見的不是自己,恐怕是真的要孤獨終老了:“他死活也不要我,算了,你的宋玦呢?

他和蘇定南是故交,我去找他。”

她雖立志不嫁,但想法也是可以改變的,她既拿得起也放得下,她看得清如今蘇定南的秉性,即便成婚了,那人也斷不會妄圖主宰自己的人生。

江靜宜自信,若日後蘭因絮果,她也有放下的魄力。

說著便尋宋玦去了,二人之間卻不知說了些什麽。

再後來呢?後來,後來蘇定南水後亂性了,是水後亂性。

江靜宜既是大夫,自然頗通藥理,毒醫本就是一家,悄無聲息地讓人身中春\藥卻也不難。

蘇定南呆滯地坐在塌上仿佛天要塌了,而江靜宜卻在慢條斯理地穿著衣衫,她看了蘇定南一眼:“怕什麽,我又不要你負責。

你就當我是來向你借\種的好了,順便給我江家留個後。”

江靜宜說著穿了鞋襪欲走,蘇定南卻握住了她的手,那力道極大,方才的言語似乎把蘇定南氣得不輕,聽得身後之人說道:“此番,我會向陛下請求賜婚。

定會光明正大地娶你進門。”

“你抓疼我了。”江靜宜轉頭看向蘇定南抓著他的手腕處眉心微蹙,而蘇定南的面色黑如烏雲壓城山雨欲來。

聽得此言,蘇定南立時松開了江靜宜的手。

江靜宜卻跑了,她喊道:“現在才想著娶我,晚了。”

現在也該讓他嘗一嘗被人拒絕,求而不得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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