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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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會(3)
決賽名單出來以後，隊裏都明白，對於簡心，這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傷愈覆出以來，簡心的狀態始終沒有調整到最佳，歸奕宸也因為要保排名，把更多的精力分給了男單，兩人的混雙成績起起伏伏。
然而薩米和蒂米自從美網以後，一路高歌猛進，兩人的最新雙打排名都已上升至前15位。就在上個月剛剛結束的溫網上，他們又聯手奪下了第二個混雙冠軍，被外界認為是此次最大的奪冠熱門。
除了實力上的此消彼長，最大的問題是簡心經歷過美網的慘敗之後，薩米和蒂米幾乎成了她的夢魘。
賽前開會時，部署完技戰術，總教練一反常態地沒有對簡心說“勇奪金牌，為國爭光”之類的話，而是主動給她減壓，“你不用有壓力，打進決賽就意味著保底是個銀牌了嘛，已經給隊裏完成任務了。當然，能拿到金牌最好，萬一沒拿到，隊裏也不會批評你的。放開去打，不要有包袱，重點是打出咱們中國隊的風采和氣勢來！”
開完會，歸奕宸說：“我送她回去。”
總教練和領隊都默許了，連簡宏都沒阻止，只是說：“一會拿上卡，咱們一塊去食堂。”
歸奕宸把簡心送回房間。
為了讓簡心好好休息，兩天前譚婧玲就搬到包莎莎的房間。
“你膽子好大，”簡心關上門，“居然敢當著教練挑戰隊裏的規定，我爸居然還答應了！”
歸奕宸笑著在床邊坐下，“我們倆現在有特權——晚上想吃什麽？”
簡心蹲在地上拉開球包拉鏈，“隨便。”
歸奕宸：“想吃中餐、西餐還是日料？”
簡心依然埋頭在包裏翻找，心不在焉地說：“都行。”
歸奕宸：“找什麽呢？”
“我運動員卡呢？”
歸奕宸從短褲口袋裏掏出系著掛繩的運動員卡，笑，“你剛不是放我這了？”
簡心懊惱地丟開球包，“我這記性。”
她耷拉著腦袋蹲在地上，心裏亂紛紛的。
歸奕宸起身，蹲在她面前，雙手握住她的手臂，柔聲問：“在想比賽？”
簡心沈默片刻，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輸掉……”
“首先，”歸奕宸打斷她，“比賽是我們倆的比賽，輸贏都是我們倆的。”
“其次，”他望著簡心的眼睛，溫和但堅定地說：“我們不會輸。”
歸奕宸平素低調內斂，簡心以為他最多會安慰她說“輸就一起擔”，卻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霸氣和篤定的回答。
簡心：“你怎麽知道？”
歸奕宸笑著，將她拉進懷中。
因為馬上要去吃晚飯，兩人都沒摘口罩，此刻N95口罩隆起的邊緣抵著另一道邊緣，口罩之下的男聲輕聲說：“因為我打過的覆仇賽，都贏了。”
是了，簡心記起，無論是中網和加布裏的比賽，還是辛辛那提大師賽和裏奧的對決，最後他都上演了完美覆仇。
奧運會的賽程已接近尾聲，運動員陸續離開奧運村，樓裏的人少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喧鬧。
陽臺的玻璃門半敞著，沙沙的海浪聲從空曠的陽臺飄入，顯得分外遙遠。
這一刻，如此寧靜。
“相信我，”歸奕宸說：“我們一定贏。”
今天簡宏對簡心格外開恩，晚飯時居然破天荒地給她買了盒冰淇淋。
金黃的顏色，奶香濃郁，非常誘人。
可簡心怕重蹈聯合會杯的覆轍，沒敢吃，一路捧回宿舍，聞著香甜的味道就當過完癮了。
這晚她沒在房間練習體能，而是捧著冰淇淋在陽臺上吹了會兒海風。
這幾天她感受到了很多人的呵護和照顧。不僅譚婧玲搬出房間，姐妹們也主動為她和歸奕宸充當陪練。還有皮埃爾，給她寫了一封超長的郵件，詳細覆盤了這兩年薩米和蒂米在技戰術上的變化，分析弱點，制定戰術。
因為隨行人員的限制，皮埃爾無法隨簡心來東京參賽。收到這封來自大洋彼岸的郵件，簡心十分感動。
她給皮埃爾打去電話，說：“謝謝你，我完全沒想到會收到你的信。”
皮埃爾：“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義務指導我奧運會的比賽，而且我決賽的對手是美國人。”
“沒錯，我是美國人，但我也是你的教練，沒有任何教練不希望自己的球員獲勝。”
兩人討論完戰術，最後皮埃爾說：“不要設限，也不要設想，盡力而為，這就夠了。”
那天簡心在陽臺待了很久，久到滿滿一盒冰淇淋全都融化了。
在中國代表團居住的樓層，每一層陽臺護欄的外側都懸掛著大紅色的、寫有“CHINA TEAM（中國隊）”的橫幅和鮮艷的五星紅旗。她這層的五星紅旗就懸掛在她所站立的位置，觸手可及。
她探出手，觸到國旗，指尖從金色五星的邊緣輕輕滑過。
這屆奧運會中國網球隊的戰袍依然是經久不衰的中國紅，國旗的顏色。它也許不是最時尚的，卻是最美、最深情和最澎拜的顏色。
＊
混雙金牌賽是奧運會網球項目的收官之戰，被安排在網球最後一個比賽日的傍晚壓軸登場。
在奧運會，網球相對是平平無奇的項目，既不像乒乓球那樣被國人萬眾矚目，也不像百米飛人大賽熱血沸騰，甚至因為與中國其他強項比賽時間沖突、央視主要頻道都沒有安排直播，網上也充斥著不少唱衰“心意組合”的聲音。然而，也還有許許多多的觀眾都抱著無比期待的心情守在屏幕前，期待一場久違的勝利。
“這是中國網球隊第二次站在奧運會決賽的賽場上。”運動員還沒進場，男解說聊著相關的話題暖場，“上一次是2004年的雅典奧運會，中國隊奪得了女雙項目的金牌，現在已經過去17年了。這場比賽你有印象嗎，苗渺？”
苗渺這次依然擔任決賽的特約解說嘉賓。“太有印象了。那次是在省隊和大家集體看的，女雙奪冠以後，省隊也擴充了女雙隊伍，把我從單打調到雙打，可以說那場比賽改變了我的職業走向。”
“不只是改變了你的職業走向。那是中國網球第一塊奧運金牌，那塊金牌讓中國網球打開了國門，從那以後湧現出越來越多的優秀選手，中國網球逐漸蓬勃和繁榮起來，可以說那塊金牌具有裏程碑的意義。”
“是的，我覺得今天這塊金牌也一樣，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一場勝利、或者一個榮譽。有人說中國網球已經不行了，我不這麽認為。我想這塊金牌不僅是‘心意組合’戰勝自己、戰勝過往，我想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盼望著中國隊能夠再次站上最高領獎臺，用這塊金牌證明：中國網球後繼有人，中國網球從來沒有放棄，中國網球的輝煌不是曇花一現！我們曾經創造過歷史，我們依然有能力再開創一個新的紀元！”
男解說笑，“我能感受到我們中國網球人，無論在役還是退役的，都深深愛著這項事業。”
說罷，他轉移話題，“好的，現在選手進場了。‘心意組合’的對手是來自美國的4號種子，薩米和蒂米。薩米和蒂米這兩年的成績非常亮眼，男生拿過一個大滿貫男雙冠軍，女生拿過一個大滿貫女雙冠軍，兩人搭檔混雙打過兩次大滿貫，兩次都打進決賽，拿到冠軍。這個效率很驚人啊。苗渺，雙方的實力你怎麽評價？”
苗渺聽出搭檔擡高對手是在刻意降低中國觀眾的預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話可能過於激越了，於是謹慎措辭道：“實際上雙方的實力差不多，不太會出現壓倒性的優勢，也沒有哪一方有絕對的劣勢。”
“看來這場比賽會比較膠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鑒於美網的前車之鑒，兩位解說對比賽結果都不敢過分樂觀。
此刻簡心和歸奕宸已經結束熱身，坐在休息椅上等待比賽開始。
夜幕完全籠罩下來，天空是幽暗的深藍。溫度不再像白天那樣酷熱，晚風送來一絲清涼。明亮的夜場燈光下，海藍色球場一片沈靜。
東京奧運會是空場舉行，現場沒有觀眾，除了雙方球隊成員，觀眾席上空空如也。比賽即將落幕，有明網球中心除中心球場外的其它球場已全部關閉，往日總會從隔壁球場傳來的擊球和加油聲也銷聲匿跡，冷清的不似決賽。
但沒有了外界的幹擾，這樣的安靜反而能讓簡心更加專註。
現場播放著耳熟的熱場音樂，坐在球場另一側休息椅上的薩米和蒂米仍和美網那時一樣在聊些題外話，但簡心都沒有聽。
她心無旁騖地垂目看著橫放在膝上的球拍，在回想戰術安排，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更快進入狀態。
音樂停止。
“Time（時間到），”主裁說：“prepare to play（準備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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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名單出來以後，隊裏都明白，對於簡心，這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傷愈覆出以來，簡心的狀態始終沒有調整到最佳，歸奕宸也因為要保排名，把更多的精力分給了男單，兩人的混雙成績起起伏伏。
然而薩米和蒂米自從美網以後，一路高歌猛進，兩人的最新雙打排名都已上升至前15位。就在上個月剛剛結束的溫網上，他們又聯手奪下了第二個混雙冠軍，被外界認為是此次最大的奪冠熱門。
除了實力上的此消彼長，最大的問題是簡心經歷過美網的慘敗之後，薩米和蒂米幾乎成了她的夢魘。
賽前開會時，部署完技戰術，總教練一反常態地沒有對簡心說“勇奪金牌，為國爭光”之類的話，而是主動給她減壓，“你不用有壓力，打進決賽就意味著保底是個銀牌了嘛，已經給隊裏完成任務了。當然，能拿到金牌最好，萬一沒拿到，隊裏也不會批評你的。放開去打，不要有包袱，重點是打出咱們中國隊的風采和氣勢來！”
開完會，歸奕宸說：“我送她回去。”
總教練和領隊都默許了，連簡宏都沒阻止，只是說：“一會拿上卡，咱們一塊去食堂。”
歸奕宸把簡心送回房間。
為了讓簡心好好休息，兩天前譚婧玲就搬到包莎莎的房間。
“你膽子好大，”簡心關上門，“居然敢當著教練挑戰隊裏的規定，我爸居然還答應了！”
歸奕宸笑著在床邊坐下，“我們倆現在有特權——晚上想吃什麽？”
簡心蹲在地上拉開球包拉鏈，“隨便。”
歸奕宸：“想吃中餐、西餐還是日料？”
簡心依然埋頭在包裏翻找，心不在焉地說：“都行。”
歸奕宸：“找什麽呢？”
“我運動員卡呢？”
歸奕宸從短褲口袋裏掏出系著掛繩的運動員卡，笑，“你剛不是放我這了？”
簡心懊惱地丟開球包，“我這記性。”
她耷拉著腦袋蹲在地上，心裏亂紛紛的。
歸奕宸起身，蹲在她面前，雙手握住她的手臂，柔聲問：“在想比賽？”
簡心沈默片刻，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輸掉……”
“首先，”歸奕宸打斷她，“比賽是我們倆的比賽，輸贏都是我們倆的。”
“其次，”他望著簡心的眼睛，溫和但堅定地說：“我們不會輸。”
歸奕宸平素低調內斂，簡心以為他最多會安慰她說“輸就一起擔”，卻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霸氣和篤定的回答。
簡心：“你怎麽知道？”
歸奕宸笑著，將她拉進懷中。
因為馬上要去吃晚飯，兩人都沒摘口罩，此刻N95口罩隆起的邊緣抵著另一道邊緣，口罩之下的男聲輕聲說：“因為我打過的覆仇賽，都贏了。”
是了，簡心記起，無論是中網和加布裏的比賽，還是辛辛那提大師賽和裏奧的對決，最後他都上演了完美覆仇。
奧運會的賽程已接近尾聲，運動員陸續離開奧運村，樓裏的人少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喧鬧。
陽臺的玻璃門半敞著，沙沙的海浪聲從空曠的陽臺飄入，顯得分外遙遠。
這一刻，如此寧靜。
“相信我，”歸奕宸說：“我們一定贏。”
今天簡宏對簡心格外開恩，晚飯時居然破天荒地給她買了盒冰淇淋。
金黃的顏色，奶香濃郁，非常誘人。
可簡心怕重蹈聯合會杯的覆轍，沒敢吃，一路捧回宿舍，聞著香甜的味道就當過完癮了。
這晚她沒在房間練習體能，而是捧著冰淇淋在陽臺上吹了會兒海風。
這幾天她感受到了很多人的呵護和照顧。不僅譚婧玲搬出房間，姐妹們也主動為她和歸奕宸充當陪練。還有皮埃爾，給她寫了一封超長的郵件，詳細覆盤了這兩年薩米和蒂米在技戰術上的變化，分析弱點，制定戰術。
因為隨行人員的限制，皮埃爾無法隨簡心來東京參賽。收到這封來自大洋彼岸的郵件，簡心十分感動。
她給皮埃爾打去電話，說：“謝謝你，我完全沒想到會收到你的信。”
皮埃爾：“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義務指導我奧運會的比賽，而且我決賽的對手是美國人。”
“沒錯，我是美國人，但我也是你的教練，沒有任何教練不希望自己的球員獲勝。”
兩人討論完戰術，最後皮埃爾說：“不要設限，也不要設想，盡力而為，這就夠了。”
那天簡心在陽臺待了很久，久到滿滿一盒冰淇淋全都融化了。
在中國代表團居住的樓層，每一層陽臺護欄的外側都懸掛著大紅色的、寫有“CHINA TEAM（中國隊）”的橫幅和鮮艷的五星紅旗。她這層的五星紅旗就懸掛在她所站立的位置，觸手可及。
她探出手，觸到國旗，指尖從金色五星的邊緣輕輕滑過。
這屆奧運會中國網球隊的戰袍依然是經久不衰的中國紅，國旗的顏色。它也許不是最時尚的，卻是最美、最深情和最澎拜的顏色。
＊
混雙金牌賽是奧運會網球項目的收官之戰，被安排在網球最後一個比賽日的傍晚壓軸登場。
在奧運會，網球相對是平平無奇的項目，既不像乒乓球那樣被國人萬眾矚目，也不像百米飛人大賽熱血沸騰，甚至因為與中國其他強項比賽時間沖突、央視主要頻道都沒有安排直播，網上也充斥著不少唱衰“心意組合”的聲音。然而，也還有許許多多的觀眾都抱著無比期待的心情守在屏幕前，期待一場久違的勝利。
“這是中國網球隊第二次站在奧運會決賽的賽場上。”運動員還沒進場，男解說聊著相關的話題暖場，“上一次是2004年的雅典奧運會，中國隊奪得了女雙項目的金牌，現在已經過去17年了。這場比賽你有印象嗎，苗渺？”
苗渺這次依然擔任決賽的特約解說嘉賓。“太有印象了。那次是在省隊和大家集體看的，女雙奪冠以後，省隊也擴充了女雙隊伍，把我從單打調到雙打，可以說那場比賽改變了我的職業走向。”
“不只是改變了你的職業走向。那是中國網球第一塊奧運金牌，那塊金牌讓中國網球打開了國門，從那以後湧現出越來越多的優秀選手，中國網球逐漸蓬勃和繁榮起來，可以說那塊金牌具有裏程碑的意義。”
“是的，我覺得今天這塊金牌也一樣，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一場勝利、或者一個榮譽。有人說中國網球已經不行了，我不這麽認為。我想這塊金牌不僅是‘心意組合’戰勝自己、戰勝過往，我想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盼望著中國隊能夠再次站上最高領獎臺，用這塊金牌證明：中國網球後繼有人，中國網球從來沒有放棄，中國網球的輝煌不是曇花一現！我們曾經創造過歷史，我們依然有能力再開創一個新的紀元！”
男解說笑，“我能感受到我們中國網球人，無論在役還是退役的，都深深愛著這項事業。”
說罷，他轉移話題，“好的，現在選手進場了。‘心意組合’的對手是來自美國的4號種子，薩米和蒂米。薩米和蒂米這兩年的成績非常亮眼，男生拿過一個大滿貫男雙冠軍，女生拿過一個大滿貫女雙冠軍，兩人搭檔混雙打過兩次大滿貫，兩次都打進決賽，拿到冠軍。這個效率很驚人啊。苗渺，雙方的實力你怎麽評價？”
苗渺聽出搭檔擡高對手是在刻意降低中國觀眾的預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話可能過於激越了，於是謹慎措辭道：“實際上雙方的實力差不多，不太會出現壓倒性的優勢，也沒有哪一方有絕對的劣勢。”
“看來這場比賽會比較膠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鑒於美網的前車之鑒，兩位解說對比賽結果都不敢過分樂觀。
此刻簡心和歸奕宸已經結束熱身，坐在休息椅上等待比賽開始。
夜幕完全籠罩下來，天空是幽暗的深藍。溫度不再像白天那樣酷熱，晚風送來一絲清涼。明亮的夜場燈光下，海藍色球場一片沈靜。
東京奧運會是空場舉行，現場沒有觀眾，除了雙方球隊成員，觀眾席上空空如也。比賽即將落幕，有明網球中心除中心球場外的其它球場已全部關閉，往日總會從隔壁球場傳來的擊球和加油聲也銷聲匿跡，冷清的不似決賽。
但沒有了外界的幹擾，這樣的安靜反而能讓簡心更加專註。
現場播放著耳熟的熱場音樂，坐在球場另一側休息椅上的薩米和蒂米仍和美網那時一樣在聊些題外話，但簡心都沒有聽。
她心無旁騖地垂目看著橫放在膝上的球拍，在回想戰術安排，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更快進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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