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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心等了半個多小時，莊凱詩也沒回覆，估計是信號不好。
看看時間，該吃晚飯了。平時歸奕宸做好飯會喊大家，但今天沒聽到動靜。簡心下樓，打算看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
走進餐廳，發現飯已經做好了，擺了一桌子，歸奕宸說話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簡心納悶，宋鳴帶劉昊澤去逛聖誕市集了，歸奕宸在和誰說話？
走到廚房門口，正聽見歸奕宸說：“……我不會換搭檔的。”
簡心腳步一滯。
歸奕宸系著圍裙，背對著她，站在廚房窗前，手機貼在耳邊，在講電話。身旁鍋裏燉好的雞湯還沒來得及盛。
“……簡教，”歸奕宸說：“您就跟隊裏說，這件事以前和以後都不在我的考慮範疇內。”
是簡宏的電話。
簡心難過地想，現在連她爸也不支持她了嗎？
歸奕宸：“……簡心將來退役了當然另說，現在她並沒有退役。”
簡心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忽然意識到，如果她耗著不退役，是不是也仍然在拖累歸奕宸？
歸奕宸又和簡宏講了幾句她的康覆情況，才放下手機。
他轉過身準備盛湯時，才看到站在門外的簡心。
歸奕宸明顯楞了下，馬上走過來想去牽她的手，解釋說：“那是隊裏要求的，不是簡教的意思，他只是做給隊裏看的。”
簡心後退，躲開他的手。
“歸奕宸，”她說：“你換搭檔吧。”
歸奕宸斂了笑容。
兩人一個門裏一個門外，沈默對峙。
歸奕宸：“我說了，我不會換。”
簡心：“我是說真的。現在換正合適，還趕得及在澳網磨合。”
“在溫布爾頓，我答應過你，退役之前都不會換搭檔。”
“我是開玩笑的。”
“我不是。”
“歸奕宸！”簡心突然爆發，“你幹嘛這麽固執！你明知道我的腳好不了了，我上不了賽場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拖下去有什麽意義？就算拖到奧運，我也拿不到名額，不是一樣要換？”
“我已經拖累你們太多了，拖累曉星姐，拖累我爸，拖累你沒能拿到大滿貫，拖累你和我一起挨罵，還拖累你沒法訓練比賽。你看你現在……”
簡心看著他身上的圍裙，內疚地想哭。
為了讓她吃上營養可口的飯菜，原本只會做簡單西餐的歸奕宸開始學做中餐，跟她媽媽學會了她喜歡的油燜大蝦、海鮮餃子，還跟菜譜自學了雞湯魚湯骨頭湯，原本在賽場上閃閃發光的天王，現在成了她的家庭煮夫，每天好幾個小時花在廚房，把自己的訓練時間壓縮到很短。
可他不屬於這裏，他應該屬於賽場！
簡心難過道：“你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我不想讓你變成這樣！！”
歸奕宸沒再開口，只是靜靜聽著，任她發洩。
“我技術不好，心理素質又差，我根本就不適合當球員。你當初選錯人了，我不是個合格的搭檔，也不配去打奧運會這麽重要的比賽。你重新選搭檔吧，趁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非要我退役才肯換搭檔，好，那我退役。”
簡心說完，逃也似的出了別墅。
離開別墅，她沿著勒徹納爾大街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她其實不知道該去哪裏，只是不想再待在別墅，她沒法面對歸奕宸。
走到寶馬博物館時，她感覺有點冷，才意識到自己忘穿羽絨服，只穿著毛衣就出來了。
華燈初上，奧林匹克公園和街道兩旁的樓宇商鋪都懸掛起彩燈，擺上裝飾一新的聖誕樹，街上人來人往，不遠處一群人們在組團狂歡。
那群人漸漸向這邊移動，很多人穿著統一的紅色羽絨服，像一片紅色的海洋，將簡心包裹其中。
他們用德語歡呼著什麽，還有人熱情地邀請簡心加入。簡心茫然片刻，直到認出他們羽絨服胸前紅藍白三色的logo，她才明白這群人是拜仁慕尼黑足球隊的球迷。看情形，應該是在歡慶勝利。
只有失敗的她，好像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一群人跳著笑著，繼續向前行進。等大部隊慢慢從她身邊移開，留在原地的簡心終於看到馬路對面的街邊，站著的那個人。
簡心呆住。
歸奕宸向她做了個“在原地等他”的手勢。幾秒鐘後，綠燈亮起，他穿過馬路走到她身邊。
“都不知道穿個外套。”歸奕宸把懷裏抱著的羽絨服給她穿上，又把絨線帽子給她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耳朵。
簡心萬分歉疚，“剛才是我不對，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出那種話。”
在人頭攢動的街頭，歸奕宸擁住了她。
“沒關系，我懂。”他柔聲說：“你只是覺得對不起大家，對不起自己。”
簡心埋在歸奕宸柔軟的羽絨服裏，忍不住淚崩。
歸奕宸說中了她的心事。
她之所以自暴自棄、之所以想要逃避，是因為她深深的負罪感。
她沒能讓國旗飄揚在阿瑟阿什球場，對不起祖國。
而失利的原因，既不是技不如人，也不是傷病突發。早在跟腱意外撕裂之前，她就已經崩盤了，已經放棄了比賽。
在離開賽場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放棄比賽是比輸掉比賽更令人無法釋懷的事。
哪怕她從頭輸到尾，哪怕她堅持到跟腱受傷再退賽，至少她拼到了最後，輸也輸得沒有遺憾。
她現在理解當初歸奕宸為什麽寧肯隱瞞病情也想打完澳網了。
不戰而降，不只是輸掉比賽，更是輸掉了自己。
簡心帶著哭過的鼻音，可憐巴巴地問：“我是不是很渣？”
歸奕宸：“你是指作為女朋友還是作為搭檔？”
啊？來真的啊？
簡心忐忑起來，擡頭看他，不敢回答。
歸奕宸笑了，“逗你的，當然不是。”
簡心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真的？你別哄我。”
歸奕宸輕輕幫她拭去腮邊的淚珠，“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我挑女朋友和搭檔的眼光。”
簡心破涕為笑。
歸奕宸牽起她的手，“回家了。”
兩人回到別墅，吃完飯，簡心回房拿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
關上衣櫃門時，櫃門撞到櫃底層球包上的掛飾，把用做保護殼的水晶方盒的卡扣撞開了，歸奕宸的簽名球掉出來，滾到地板上。
簡心撿起簽名球，聽見微信有消息進來。
她掏出手機，見莊凱詩剛給她打過視頻，她沒聽見，於是莊凱詩發來一段語音。
簡心點開。
在呼呼的風聲中，莊凱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連貫，“如果你考慮好了，我會支持。但，簡心，雖然我沒打進大滿貫，沒有取得你那麽好的成績，但我做球員的時候已經盡了在當時的條件下最大的努力，我退役沒有遺憾。可你呢？你不想把未完成的補完整嗎？你不想把丟掉的奪回來嗎？你想一想，如果就這麽退役，你將來不，會，後，悔，嗎？”
風聲帶著尖嘯，莊凱詩的聲音像在吼。尤其是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扯著嗓子喊，聽來居然有些振聾發聵的意思。
你將來不會後悔嗎？
這個問題不用思考，簡心立刻就能給出答案：會，一定會。
就如歸奕宸在回來的路上所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退役，你只是有點低迷，我也有過，這很正常。”
簡心問：“你是用什麽方法走出來的？”
歸奕宸：“不用特意去找方法，都會過去。每個人都有起起落落，就像打網球，球不會一直在空中飛行，總會落地，落地了才能再次反彈。”
簡心盯著手中的簽名球，牽了牽嘴角。她把簽名球保護得很好，上面的“GJ”絲毫沒有被磨損。
她稍稍用力，將球擲向地面。網球撞到地板，發出“嘭”地一聲，接著高高彈起，比下落的起始位置還要高。
施壓越大，落地越重，反彈越高。
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
聖誕節和新年期間費舍爾醫生和康覆醫生都休假，歸奕宸得到醫生許可後，決定和簡心回國過元旦。
這段時間簡心身體和心理壓力都很大，而國內的負面輿論也漸漸平息了，回到熟悉的環境、短暫地休息一段時間，對她調整心態有好處。
宋鳴和劉昊澤也同行。
因是臨時起意，又逢聖誕假期，機票緊張，歸奕宸沒能訂到早一些的機票，只買到12月31日的票，總算還能趕上回國過個新年。
人都有故土情結，能回國過年大家都很高興。四人早早出發，興沖沖去到機場，排隊值機時，宋鳴接到歸曉星的電話。
“上飛機了嗎？”歸曉星問。
“快了。”宋鳴走開一些，開玩笑說：“怎麽，著急見我啊？”
“你們先不要回國了。”歸曉星的聲音十分嚴肅，“國內出現了一種不明原因的肺炎。”
聽到消息的時候，四個人誰都沒想到這個聽起來貌不驚人的“肺炎”後來會演變成一場怎樣的災難。
當時簡心還認為他們只短暫待幾天，也不去重點地區，不要緊的。但歸曉星勸他們，保險起見，還是待在慕尼黑為好。
接下來的事，證明歸曉星的決定很有遠見。
疫情的發展速度讓人始料未及，原本計劃在1月份來慕尼黑接替歸奕宸照顧簡心的歸曉星被封在國內，無法出境。
幸好他們聽從了歸曉星的建議，歸奕宸的澳洲賽季才沒有受到影響。
簡心因傷休賽，到奧運會時排名很大概率會下滑。為了減輕她的排名壓力、確保兩人的綜合排名能夠達到奧運混雙的門檻，歸奕宸必須在這半年內盡量提高自己的排名，所以他把賽程排得非常滿，往年只參加一項熱身賽，今年報名了兩項，之後緊接澳網，幾乎沒給自己喘息的時間，盡一切可能多賺取積分。
元旦剛過，他就飛去澳大利亞比賽了。
簡心知道，他是在為他們兩個人而戰。
她也恢覆了每天在康覆中心揮汗如雨的日子。康覆訓練依舊艱苦、依舊進展緩慢，但她比以前更積極、更有鬥志了。
因為每一滴汗水，也都是在為她和歸奕宸兩個人的未來而努力。
時間一天天過去，簡心的傷勢逐漸恢覆，到3月底，她終於被醫生獲準進行有球訓練了。
這意味著，她的跟腱已經基本痊愈，可以為重返賽場做準備了。
第一天回到訓練場，簡心分外開心。她想讓宋鳴幫她錄段訓練情況，發給歸奕宸。
宋鳴站在場邊，正在低頭看手機。
簡心走過去時，他才從手機上擡起目光，神色罕有的嚴峻。
他身上一向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風格，很少有什麽事能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簡心心中一沈，“怎麽了？”
宋鳴：“有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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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心納悶，宋鳴帶劉昊澤去逛聖誕市集了，歸奕宸在和誰說話？
走到廚房門口，正聽見歸奕宸說：“……我不會換搭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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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奕宸系著圍裙，背對著她，站在廚房窗前，手機貼在耳邊，在講電話。身旁鍋裏燉好的雞湯還沒來得及盛。
“……簡教，”歸奕宸說：“您就跟隊裏說，這件事以前和以後都不在我的考慮範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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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奕宸：“……簡心將來退役了當然另說，現在她並沒有退役。”
簡心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忽然意識到，如果她耗著不退役，是不是也仍然在拖累歸奕宸？
歸奕宸又和簡宏講了幾句她的康覆情況，才放下手機。
他轉過身準備盛湯時，才看到站在門外的簡心。
歸奕宸明顯楞了下，馬上走過來想去牽她的手，解釋說：“那是隊裏要求的，不是簡教的意思，他只是做給隊裏看的。”
簡心後退，躲開他的手。
“歸奕宸，”她說：“你換搭檔吧。”
歸奕宸斂了笑容。
兩人一個門裏一個門外，沈默對峙。
歸奕宸：“我說了，我不會換。”
簡心：“我是說真的。現在換正合適，還趕得及在澳網磨合。”
“在溫布爾頓，我答應過你，退役之前都不會換搭檔。”
“我是開玩笑的。”
“我不是。”
“歸奕宸！”簡心突然爆發，“你幹嘛這麽固執！你明知道我的腳好不了了，我上不了賽場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拖下去有什麽意義？就算拖到奧運，我也拿不到名額，不是一樣要換？”
“我已經拖累你們太多了，拖累曉星姐，拖累我爸，拖累你沒能拿到大滿貫，拖累你和我一起挨罵，還拖累你沒法訓練比賽。你看你現在……”
簡心看著他身上的圍裙，內疚地想哭。
為了讓她吃上營養可口的飯菜，原本只會做簡單西餐的歸奕宸開始學做中餐，跟她媽媽學會了她喜歡的油燜大蝦、海鮮餃子，還跟菜譜自學了雞湯魚湯骨頭湯，原本在賽場上閃閃發光的天王，現在成了她的家庭煮夫，每天好幾個小時花在廚房，把自己的訓練時間壓縮到很短。
可他不屬於這裏，他應該屬於賽場！
簡心難過道：“你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我不想讓你變成這樣！！”
歸奕宸沒再開口，只是靜靜聽著，任她發洩。
“我技術不好，心理素質又差，我根本就不適合當球員。你當初選錯人了，我不是個合格的搭檔，也不配去打奧運會這麽重要的比賽。你重新選搭檔吧，趁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非要我退役才肯換搭檔，好，那我退役。”
簡心說完，逃也似的出了別墅。
離開別墅，她沿著勒徹納爾大街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她其實不知道該去哪裏，只是不想再待在別墅，她沒法面對歸奕宸。
走到寶馬博物館時，她感覺有點冷，才意識到自己忘穿羽絨服，只穿著毛衣就出來了。
華燈初上，奧林匹克公園和街道兩旁的樓宇商鋪都懸掛起彩燈，擺上裝飾一新的聖誕樹，街上人來人往，不遠處一群人們在組團狂歡。
那群人漸漸向這邊移動，很多人穿著統一的紅色羽絨服，像一片紅色的海洋，將簡心包裹其中。
他們用德語歡呼著什麽，還有人熱情地邀請簡心加入。簡心茫然片刻，直到認出他們羽絨服胸前紅藍白三色的logo，她才明白這群人是拜仁慕尼黑足球隊的球迷。看情形，應該是在歡慶勝利。
只有失敗的她，好像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一群人跳著笑著，繼續向前行進。等大部隊慢慢從她身邊移開，留在原地的簡心終於看到馬路對面的街邊，站著的那個人。
簡心呆住。
歸奕宸向她做了個“在原地等他”的手勢。幾秒鐘後，綠燈亮起，他穿過馬路走到她身邊。
“都不知道穿個外套。”歸奕宸把懷裏抱著的羽絨服給她穿上，又把絨線帽子給她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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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頭攢動的街頭，歸奕宸擁住了她。
“沒關系，我懂。”他柔聲說：“你只是覺得對不起大家，對不起自己。”
簡心埋在歸奕宸柔軟的羽絨服裏，忍不住淚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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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自暴自棄、之所以想要逃避，是因為她深深的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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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賽場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放棄比賽是比輸掉比賽更令人無法釋懷的事。
哪怕她從頭輸到尾，哪怕她堅持到跟腱受傷再退賽，至少她拼到了最後，輸也輸得沒有遺憾。
她現在理解當初歸奕宸為什麽寧肯隱瞞病情也想打完澳網了。
不戰而降，不只是輸掉比賽，更是輸掉了自己。
簡心帶著哭過的鼻音，可憐巴巴地問：“我是不是很渣？”
歸奕宸：“你是指作為女朋友還是作為搭檔？”
啊？來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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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奕宸笑了，“逗你的，當然不是。”
簡心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真的？你別哄我。”
歸奕宸輕輕幫她拭去腮邊的淚珠，“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我挑女朋友和搭檔的眼光。”
簡心破涕為笑。
歸奕宸牽起她的手，“回家了。”
兩人回到別墅，吃完飯，簡心回房拿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
關上衣櫃門時，櫃門撞到櫃底層球包上的掛飾，把用做保護殼的水晶方盒的卡扣撞開了，歸奕宸的簽名球掉出來，滾到地板上。
簡心撿起簽名球，聽見微信有消息進來。
她掏出手機，見莊凱詩剛給她打過視頻，她沒聽見，於是莊凱詩發來一段語音。
簡心點開。
在呼呼的風聲中，莊凱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連貫，“如果你考慮好了，我會支持。但，簡心，雖然我沒打進大滿貫，沒有取得你那麽好的成績，但我做球員的時候已經盡了在當時的條件下最大的努力，我退役沒有遺憾。可你呢？你不想把未完成的補完整嗎？你不想把丟掉的奪回來嗎？你想一想，如果就這麽退役，你將來不，會，後，悔，嗎？”
風聲帶著尖嘯，莊凱詩的聲音像在吼。尤其是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扯著嗓子喊，聽來居然有些振聾發聵的意思。
你將來不會後悔嗎？
這個問題不用思考，簡心立刻就能給出答案：會，一定會。
就如歸奕宸在回來的路上所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退役，你只是有點低迷，我也有過，這很正常。”
簡心問：“你是用什麽方法走出來的？”
歸奕宸：“不用特意去找方法，都會過去。每個人都有起起落落，就像打網球，球不會一直在空中飛行，總會落地，落地了才能再次反彈。”
簡心盯著手中的簽名球，牽了牽嘴角。她把簽名球保護得很好，上面的“GJ”絲毫沒有被磨損。
她稍稍用力，將球擲向地面。網球撞到地板，發出“嘭”地一聲，接著高高彈起，比下落的起始位置還要高。
施壓越大，落地越重，反彈越高。
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
聖誕節和新年期間費舍爾醫生和康覆醫生都休假，歸奕宸得到醫生許可後，決定和簡心回國過元旦。
這段時間簡心身體和心理壓力都很大，而國內的負面輿論也漸漸平息了，回到熟悉的環境、短暫地休息一段時間，對她調整心態有好處。
宋鳴和劉昊澤也同行。
因是臨時起意，又逢聖誕假期，機票緊張，歸奕宸沒能訂到早一些的機票，只買到12月31日的票，總算還能趕上回國過個新年。
人都有故土情結，能回國過年大家都很高興。四人早早出發，興沖沖去到機場，排隊值機時，宋鳴接到歸曉星的電話。
“上飛機了嗎？”歸曉星問。
“快了。”宋鳴走開一些，開玩笑說：“怎麽，著急見我啊？”
“你們先不要回國了。”歸曉星的聲音十分嚴肅，“國內出現了一種不明原因的肺炎。”
聽到消息的時候，四個人誰都沒想到這個聽起來貌不驚人的“肺炎”後來會演變成一場怎樣的災難。
當時簡心還認為他們只短暫待幾天，也不去重點地區，不要緊的。但歸曉星勸他們，保險起見，還是待在慕尼黑為好。
接下來的事，證明歸曉星的決定很有遠見。
疫情的發展速度讓人始料未及，原本計劃在1月份來慕尼黑接替歸奕宸照顧簡心的歸曉星被封在國內，無法出境。
幸好他們聽從了歸曉星的建議，歸奕宸的澳洲賽季才沒有受到影響。
簡心因傷休賽，到奧運會時排名很大概率會下滑。為了減輕她的排名壓力、確保兩人的綜合排名能夠達到奧運混雙的門檻，歸奕宸必須在這半年內盡量提高自己的排名，所以他把賽程排得非常滿，往年只參加一項熱身賽，今年報名了兩項，之後緊接澳網，幾乎沒給自己喘息的時間，盡一切可能多賺取積分。
元旦剛過，他就飛去澳大利亞比賽了。
簡心知道，他是在為他們兩個人而戰。
她也恢覆了每天在康覆中心揮汗如雨的日子。康覆訓練依舊艱苦、依舊進展緩慢，但她比以前更積極、更有鬥志了。
因為每一滴汗水，也都是在為她和歸奕宸兩個人的未來而努力。
時間一天天過去，簡心的傷勢逐漸恢覆，到3月底，她終於被醫生獲準進行有球訓練了。
這意味著，她的跟腱已經基本痊愈，可以為重返賽場做準備了。
第一天回到訓練場，簡心分外開心。她想讓宋鳴幫她錄段訓練情況，發給歸奕宸。
宋鳴站在場邊，正在低頭看手機。
簡心走過去時，他才從手機上擡起目光，神色罕有的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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