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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簡心是單飛球員，無論選擇哪種治療方式都不需要國家隊出錢、從理論上來說也不需要國家隊批準，但歸曉星還是希望盡量爭取國家隊的許可，不要和隊裏鬧僵。維護好各方面的關系，對簡心的未來有益。
歸曉星在酒店訂了個包間，請主任和一幹領導吃飯。
她沒跟簡心提，免得簡心在飯局上為難，也免得如果沒談成，增加簡心的心理負擔。
這種場面免不了陪笑臉受閑氣，歸曉星原本打算一個人去，可宋鳴不放心，歸奕宸也不放心，都要跟著。帶著“不定時炸彈二人組”，歸曉星才是更不放心的那個，奈何拗不過，只能隨他們。
她點了一桌子酒店最貴的菜，菜轉過一圈，一堆場面話之後，歸曉星才提起簡心想去德國做手術的事。
這件事她已經提前從側面渠道跟隊裏知會過了，席上眾人應該都對這頓飯的目的心照不宣。
主任卻放下筷子，對簡宏笑道：“前幾天你不是跟我說簡心不打算手術嗎？現在又改主意了？你看你，有事總是瞞著隊裏呢？”
歸奕宸皺了皺眉。
簡宏十分尷尬，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主任，您嘗嘗這個龍蝦。”歸曉星忙拿公勺給主任盛了一碗。
宋鳴看著歸曉星殷勤地倒茶布菜，抿著嘴，沒吱聲。
歸曉星賠笑說：“是我沒告訴簡教，我是希望和您當面匯報。我們想讓簡心做手術，也是為了讓她能以最佳狀態參加奧運。”
主任吃了一口龍蝦，沒言語。
總教練發話：“問題是，手術康覆期得半年，還有可能更長。一切順利那當然好，不順利呢？上不了奧運，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嗎？”
歸曉星：“我可以保證——”
總教練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的保證沒有任何效力！不要說這種沒有用的話！”
歸曉星噎了一噎，但臉上還是擠出個笑容，同時一手按住欠身欲要插話的宋鳴大腿。
誰知按下葫蘆浮起瓢，“炸彈1號”閉了嘴，“炸彈2號”歸奕宸卻開了口：“如果運動員因此斷送職業生命，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嗎？”
歸曉星一口氣險些沒接上來，連忙想打圓場，“奕宸的意思是——”
主任擺擺手，“隊裏不是反對簡心做手術，我們當然希望每一位運動員都健健康康地上場比賽，但也得為最壞情況做好打算。萬一簡心無法參賽，你有備選嗎？”
歸曉星楞了下，“您指的備選是？”
主任和顏悅色地說：“首先要保證，中國隊不要丟掉混雙的這個參賽名額。如果簡心不能參賽，就換其他運動員上場嘛。老簡，你說是不是？”
國家隊要把簡心踢出局？歸曉星三人完全出乎意料。
簡宏的立場非常難做，他不能為簡心求情，可他也實在無法說出放棄簡心這種話。他太知道簡心為奧運會付出了多少血汗，如果不是為了奧運的參賽名額，她不至於累到跟腱撕裂。
歸奕宸沒讓簡宏開口，他接過話茬，“我沒有換搭檔的打算。”
總教練：“你單飛了不假，但不要忘了，是國家把你培養起來的！你跟簡心的關系，在國家利益面前，應該分個輕重主次！”
歸曉星知道歸奕宸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生怕他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暗示他低低頭。
歸奕宸挪開腿，不疾不許地說：“這件事與我跟簡心的關系無關。我邀請她做搭檔，是因為她技術細膩，思路靈活。我們也磨合了好幾年，各方面都已經非常默契。國內現役的女球員中，沒人比簡心更適配我。拋開磨合成熟的搭檔，臨時更換陌生的搭檔，對比賽毫無益處。”
歸曉星覺得這話還算中聽，剛想松口氣，卻見主任放下花膠盅，“你是說，假設簡心無法參加奧運會，你即便再次退賽，也不會更換搭檔，是這個意思嗎？”
他直視著歸奕宸。
歸奕宸也直視著他。
剛剛還在平心靜氣地解釋，轉眼形勢就急轉直下，歸曉星和簡宏都沒料到這個大轉折，再想攔卻來不及了。
“是。”歸奕宸毫不猶豫地回答。
歸曉星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
主任呵呵一笑，“老簡，你這個徒弟——半個徒弟，脾氣一點沒改呀！”
他伸手去抽紙巾。
意即，不必再談。
“歸奕宸！”歸曉星佯怒，“你跟主任怎麽說話呢？”
她背對主任，使勁沖他眨眼，“出去端壺茶給主任道歉！”
同時在桌下輕踢了宋鳴一腳，宋鳴會意，起身把歸奕宸拉出包間。
出門時，他對門口的服務員說：“上瓶茅臺，再開個包間。”
勾著歸奕宸的肩進了新開的包間，宋鳴才笑說：“好多年沒見你這麽剛了。”
歸奕宸雙手插兜，靠在包間中央的大圓桌旁，“我也退讓的話，我姐和簡心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你就不怕他們真把你從奧運名單裏除名？”
歸奕宸淡淡道：“我是網球項目唯一能拿到奧運參賽資格的男選手。”
宋鳴笑，“No.1就是牛逼！”
歸奕宸：“飯我不吃了，你帶句話回去：要上一起上，要撤就一起撤。就算把我和簡心都撤了，這個手術也一定要做！”
宋鳴拍拍他的肩，“手術一定做得上，交給兄弟我。”
宋鳴拎著茅臺返回時，歸曉星已經說了一籮筐好話，好不容易把一幹人等勸住，一看“炸彈1號”居然又回來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她讓宋鳴出去，是怕這小子也鬧出什麽幺蛾子。這飯局連歸奕宸都待不下去，宋鳴這暴脾氣再坐下去豈不是得拔刀了？
還拎著酒，幹架啊？
她正想再找個什麽理由把他打發走，宋鳴已經恭恭敬敬給主任斟上，替歸奕宸敬了酒道了歉，然後和和氣氣地坐下來，“主任，我叫宋鳴，是簡心的體能教練，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他從帶來的文件夾裏掏出幾本裝訂齊整的冊子，一人遞上一本，歸曉星也有份。
她翻開一看，發現是費舍爾醫生的那份方案，但被宋鳴全文翻譯成中文，還補充了註釋和說明，即便外行人也能一目了然。
作為體能教練，宋鳴從專業的角度向眾人解釋了術後康覆每一個階段的內容、時間節點、達成效果，把最好的情況、最壞的情況和最大概率的情況都分門別類列成圖表以供參看。
“的確，什麽事在做之前都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順利，但我和費舍爾醫生都認為我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主任，”他做出極其誠懇的態度，“希望您讓我們試一試，這對球員、對球隊都利大於弊。”
主任翻看著方案，來回看了兩遍。沈吟半晌，問：“你叫……”
“宋鳴。”
“去年體大聘了一個客座教授……”
宋鳴用謙虛的語氣說：“‘教授’不敢當，互相學習，互相交流吧。”
主任重新打量了他幾眼，點點頭。
雖然沒有當場表態，但飯局結束後，主任把方案帶走了，這就算是答應一半了，歸曉星很高興。
人一走，歸曉星問宋鳴：“你脾氣怎麽這麽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拔刀呢。”
宋鳴長長地呼了口氣，臉上的禮貌、謙恭蕩然無存。
“拔了八百回了，心裏。”他哼道。
歸曉星樂了，對嘛，這才是她認識的宋鳴。“夠能忍的啊你這次。”
宋鳴環住她的肩，“要是我一個，我才不忍。這不是有你嘛。”
歸曉星仰頭看他。
被他這麽一摟，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才到他肩膀。他是不是又長個兒了啊，要不然以前她印象裏那個總蔫頭耷腦跟在她身後、遇事就給她打電話的小屁孩，怎麽忽然這麽高了？
“叫上奕宸，”宋鳴一邊摸出手機發微信，一邊摟著她往酒店裏走，“再點個龍蝦，這回我服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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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簡心是單飛球員，無論選擇哪種治療方式都不需要國家隊出錢、從理論上來說也不需要國家隊批準，但歸曉星還是希望盡量爭取國家隊的許可，不要和隊裏鬧僵。維護好各方面的關系，對簡心的未來有益。
歸曉星在酒店訂了個包間，請主任和一幹領導吃飯。
她沒跟簡心提，免得簡心在飯局上為難，也免得如果沒談成，增加簡心的心理負擔。
這種場面免不了陪笑臉受閑氣，歸曉星原本打算一個人去，可宋鳴不放心，歸奕宸也不放心，都要跟著。帶著“不定時炸彈二人組”，歸曉星才是更不放心的那個，奈何拗不過，只能隨他們。
她點了一桌子酒店最貴的菜，菜轉過一圈，一堆場面話之後，歸曉星才提起簡心想去德國做手術的事。
這件事她已經提前從側面渠道跟隊裏知會過了，席上眾人應該都對這頓飯的目的心照不宣。
主任卻放下筷子，對簡宏笑道：“前幾天你不是跟我說簡心不打算手術嗎？現在又改主意了？你看你，有事總是瞞著隊裏呢？”
歸奕宸皺了皺眉。
簡宏十分尷尬，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主任，您嘗嘗這個龍蝦。”歸曉星忙拿公勺給主任盛了一碗。
宋鳴看著歸曉星殷勤地倒茶布菜，抿著嘴，沒吱聲。
歸曉星賠笑說：“是我沒告訴簡教，我是希望和您當面匯報。我們想讓簡心做手術，也是為了讓她能以最佳狀態參加奧運。”
主任吃了一口龍蝦，沒言語。
總教練發話：“問題是，手術康覆期得半年，還有可能更長。一切順利那當然好，不順利呢？上不了奧運，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嗎？”
歸曉星：“我可以保證——”
總教練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的保證沒有任何效力！不要說這種沒有用的話！”
歸曉星噎了一噎，但臉上還是擠出個笑容，同時一手按住欠身欲要插話的宋鳴大腿。
誰知按下葫蘆浮起瓢，“炸彈1號”閉了嘴，“炸彈2號”歸奕宸卻開了口：“如果運動員因此斷送職業生命，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嗎？”
歸曉星一口氣險些沒接上來，連忙想打圓場，“奕宸的意思是——”
主任擺擺手，“隊裏不是反對簡心做手術，我們當然希望每一位運動員都健健康康地上場比賽，但也得為最壞情況做好打算。萬一簡心無法參賽，你有備選嗎？”
歸曉星楞了下，“您指的備選是？”
主任和顏悅色地說：“首先要保證，中國隊不要丟掉混雙的這個參賽名額。如果簡心不能參賽，就換其他運動員上場嘛。老簡，你說是不是？”
國家隊要把簡心踢出局？歸曉星三人完全出乎意料。
簡宏的立場非常難做，他不能為簡心求情，可他也實在無法說出放棄簡心這種話。他太知道簡心為奧運會付出了多少血汗，如果不是為了奧運的參賽名額，她不至於累到跟腱撕裂。
歸奕宸沒讓簡宏開口，他接過話茬，“我沒有換搭檔的打算。”
總教練：“你單飛了不假，但不要忘了，是國家把你培養起來的！你跟簡心的關系，在國家利益面前，應該分個輕重主次！”
歸曉星知道歸奕宸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生怕他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暗示他低低頭。
歸奕宸挪開腿，不疾不許地說：“這件事與我跟簡心的關系無關。我邀請她做搭檔，是因為她技術細膩，思路靈活。我們也磨合了好幾年，各方面都已經非常默契。國內現役的女球員中，沒人比簡心更適配我。拋開磨合成熟的搭檔，臨時更換陌生的搭檔，對比賽毫無益處。”
歸曉星覺得這話還算中聽，剛想松口氣，卻見主任放下花膠盅，“你是說，假設簡心無法參加奧運會，你即便再次退賽，也不會更換搭檔，是這個意思嗎？”
他直視著歸奕宸。
歸奕宸也直視著他。
剛剛還在平心靜氣地解釋，轉眼形勢就急轉直下，歸曉星和簡宏都沒料到這個大轉折，再想攔卻來不及了。
“是。”歸奕宸毫不猶豫地回答。
歸曉星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
主任呵呵一笑，“老簡，你這個徒弟——半個徒弟，脾氣一點沒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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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奕宸！”歸曉星佯怒，“你跟主任怎麽說話呢？”
她背對主任，使勁沖他眨眼，“出去端壺茶給主任道歉！”
同時在桌下輕踢了宋鳴一腳，宋鳴會意，起身把歸奕宸拉出包間。
出門時，他對門口的服務員說：“上瓶茅臺，再開個包間。”
勾著歸奕宸的肩進了新開的包間，宋鳴才笑說：“好多年沒見你這麽剛了。”
歸奕宸雙手插兜，靠在包間中央的大圓桌旁，“我也退讓的話，我姐和簡心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你就不怕他們真把你從奧運名單裏除名？”
歸奕宸淡淡道：“我是網球項目唯一能拿到奧運參賽資格的男選手。”
宋鳴笑，“No.1就是牛逼！”
歸奕宸：“飯我不吃了，你帶句話回去：要上一起上，要撤就一起撤。就算把我和簡心都撤了，這個手術也一定要做！”
宋鳴拍拍他的肩，“手術一定做得上，交給兄弟我。”
宋鳴拎著茅臺返回時，歸曉星已經說了一籮筐好話，好不容易把一幹人等勸住，一看“炸彈1號”居然又回來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她讓宋鳴出去，是怕這小子也鬧出什麽幺蛾子。這飯局連歸奕宸都待不下去，宋鳴這暴脾氣再坐下去豈不是得拔刀了？
還拎著酒，幹架啊？
她正想再找個什麽理由把他打發走，宋鳴已經恭恭敬敬給主任斟上，替歸奕宸敬了酒道了歉，然後和和氣氣地坐下來，“主任，我叫宋鳴，是簡心的體能教練，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他從帶來的文件夾裏掏出幾本裝訂齊整的冊子，一人遞上一本，歸曉星也有份。
她翻開一看，發現是費舍爾醫生的那份方案，但被宋鳴全文翻譯成中文，還補充了註釋和說明，即便外行人也能一目了然。
作為體能教練，宋鳴從專業的角度向眾人解釋了術後康覆每一個階段的內容、時間節點、達成效果，把最好的情況、最壞的情況和最大概率的情況都分門別類列成圖表以供參看。
“的確，什麽事在做之前都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順利，但我和費舍爾醫生都認為我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主任，”他做出極其誠懇的態度，“希望您讓我們試一試，這對球員、對球隊都利大於弊。”
主任翻看著方案，來回看了兩遍。沈吟半晌，問：“你叫……”
“宋鳴。”
“去年體大聘了一個客座教授……”
宋鳴用謙虛的語氣說：“‘教授’不敢當，互相學習，互相交流吧。”
主任重新打量了他幾眼，點點頭。
雖然沒有當場表態，但飯局結束後，主任把方案帶走了，這就算是答應一半了，歸曉星很高興。
人一走，歸曉星問宋鳴：“你脾氣怎麽這麽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拔刀呢。”
宋鳴長長地呼了口氣，臉上的禮貌、謙恭蕩然無存。
“拔了八百回了，心裏。”他哼道。
歸曉星樂了，對嘛，這才是她認識的宋鳴。“夠能忍的啊你這次。”
宋鳴環住她的肩，“要是我一個，我才不忍。這不是有你嘛。”
歸曉星仰頭看他。
被他這麽一摟，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才到他肩膀。他是不是又長個兒了啊，要不然以前她印象裏那個總蔫頭耷腦跟在她身後、遇事就給她打電話的小屁孩，怎麽忽然這麽高了？
“叫上奕宸，”宋鳴一邊摸出手機發微信，一邊摟著她往酒店裏走，“再點個龍蝦，這回我服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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