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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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網(8)
“你要到了簽名！”簡心驚喜大叫。
歸奕宸手中的網球，朝向簡心的那一面正是裏奧的手寫體簽名。
嘿嘿，嘴上說著不肯不肯，心裏卻很誠實嘛！
簡心甜滋滋地接過簽名球。
“裏奧主動給的。”歸奕宸單手插兜，倚著欄桿，“比賽之前，我們在休息室等上場時給我的。他提前準備好的，說算是他送你的謝禮。”
簡心納悶，“謝我什麽？”
“謝你，讓他也榮幸成了熱點人物。”
簡心被逗樂了，“裏奧人好好喔！可你怎麽現在才給我呀？”
歸奕宸玩笑道：“也許就是不想聽你像現在這樣誇他吧。”
簡心大笑，“我要拍個照！”
她開心地跑回臥室，把簽名球擺在桌上拍了幾張照片，總覺得光線不合適。想起餐廳有漂亮的水晶吊燈，氛圍感應該很好，決定再去樓下拍幾張。
歸奕宸不明白二者區別在哪裏，但還是任勞任怨陪她下樓。
簡心打開餐桌上方的吊燈，理好桌布，指揮歸奕宸把窗臺上的花瓶挪來當背景，這才捧著簽名球從不同角度拍了好些自拍照。
歸奕宸：“拍這麽多做什麽？”
“發微博呀。”簡心一張一張認認真真挑選著照片。
歸奕宸瞥一眼簽名球，“這也值得發微博？”
“這麽重要，當然要發嘍。”簡心專註埋頭打字，沒聽出他話裏的五味雜陳。
歸奕宸沒吱聲，把花瓶放回窗臺，再坐下，發現她仍在打字。
寫什麽要寫這麽長？
又過一會，簡心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歸奕宸忍了半分鐘，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看看她寫了什麽。
“啦啦啦歸奕宸送我的大滿貫紀念禮！超有心有沒有？＊一生珍藏系列＊”
後面誇張地跟了整整十排愛心。
歸奕宸此刻的心情，和窗外的繡球花一樣絢爛。
微博已經收到好幾個點讚，有歸曉星的莊凱詩的，還有一條宋鳴的評論：“恭喜法網懸案謎底揭開。”
簡心捧著腮，本來得意洋洋地等著歸奕宸的回應，卻見他默默看過一眼後，又默默放下了。
她不禁嗔道：“你看都看了，都不轉發評論一下呀。”
歸奕宸不解，“我也要轉發評論？”
他很少用微博，偶爾有些商業宣傳、奪冠謝詞之類，都是歸曉星操作，他也沒有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公開在微博上的習慣。
“你都沒有發過關於我的微博，可我都發過很多關於你的。”簡心翻著自己的微博給他做示範，循循善誘道：“喏，這一條是慶祝你打進法網第三輪，這一條是慶祝我們打進混雙第二輪，這一條是一起訓練……我發過這麽多，你一條都沒發過，難怪你的粉絲老說我是蹭你流量，你看——”
歸奕宸湊近去看評論，冷不防簡心突然轉過頭來，歸奕宸反應極快，迅速剎車，險險避免了一場親密接觸的意外事故。
但還是有一縷發絲，帶著一點幽微的香氣，從他鼻尖似有若無地掃過。
簡心的話聲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兩人耳垂都肉眼可見地紅了。
隔著不到一厘米厚度的空氣，簡心的目光避無可避地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再往下，是柔和飽滿的雙唇，唇角微翹，每一處弧線都無可挑剔。
簡心悄悄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他有沒有……被蓋過章？
“你倆還沒拍完？”門外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歸曉星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完、完了！”簡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跳起身，做賊心虛地逃之夭夭。
歸曉星楞了楞，看向歸奕宸，“她跑什麽？”
歸奕宸沒作聲，起身給自己倒杯涼水，降降火氣。
歸曉星走進廚房，從櫥櫃裏搬出藥箱，“止痛膏沒了嗎？”
無人回應。
歸曉星轉頭，見歸奕宸靠在吧臺邊上，端著水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麽，完全沒聽到她問話的樣子。
“歸奕宸？問你話呢！”
歸奕宸回過神來，“什麽？”
“止痛膏放哪兒了？”
“家裏沒了，宋鳴那兒有。”
歸曉星不死心，把藥箱的藥一一拿出來確認，沒有，又去翻其它櫥櫃。
“我微博密碼是什麽？”歸奕宸突然開口。
“密碼？”這話問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歸曉星楞了楞，掏出手機，“我找找。”
“發我吧。”歸奕宸放下水杯。
歸曉星一邊在手機上操作，一邊不無擔心地說：“你想自己打理了？你會發微博嗎？”
“……我智商還行。”歸奕宸看一眼手機上收到的信息，說了聲謝，轉身往外走。
身後的歸曉星繼續不無擔心地囑咐，“你要發什麽？不要亂發啊！”
歸奕宸沒回頭，揚了揚手表示知道。
歸曉星看著歸奕宸上樓的背影，覺得她這個弟弟……以及簡心，今晚都莫名其妙的。
她又在廚房翻找了一陣，沒找到止痛膏，只得去問宋鳴。
宋鳴和卞帥住在她隔壁房間，歸曉星不知宋鳴睡沒睡，也怕打擾卞帥，先在門外發了個微信：“睡了嗎？有止痛膏嗎？”
“有。”
很快，宋鳴從房間出來，拿著盒止痛膏，“肩膀疼？”
“你怎麽知道？”歸曉星揉揉酸痛的右肩，“可能是用電腦用太久了。”
“回房間，我幫你看看。”
自手術之後，肩痛就成了家常便飯，歸曉星已經習慣拿止痛膏湊合湊合，不想小題大做。
“不用，貼個止——哎！”
話沒說完，就被宋鳴不由分說推進臥室。
宋鳴把止痛膏丟在桌上，反手關上門。
歸曉星心頭一跳。關、關什麽門？
“我看看你肩膀。”宋鳴走過來，“轉身，背對我，手臂平伸。”
哦……想多了。
歸曉星按照他的指示做手臂擡高、後擺的動作。
“我說你也太不見外了，進師姐房間都不問一下的。”
幸虧她不邋遢，除了桌上淩亂地堆著筆記本電腦和一些文件，其它地方還算看得過去，沒有不能見人的東西。
身後嗤笑，“現在又來講究這個，我十幾年前就跳過你的窗，鉆過你的床了。”
歸曉星想起來，那是在省隊的時候，宋鳴翻窗進她宿舍吃火鍋，倒黴遇上查寢，她手忙腳亂把宋鳴藏在床底，保住了人，沒保住竈具和一鍋剛煮好的火鍋。
但是，這明明純粹的師姐弟情，到他嘴裏怎麽聽起來這麽不正經？
歸曉星側頭，“你——”
卻聽身後的人說：“別轉身子，肩背挺直……挺直，要麽你貼住我。”
肩頭的手掌向後輕壓，歸曉星順著這力道向後貼在他胸膛上。
背後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下。
平時在她面前，宋鳴喜歡穿襯衫，有型有款的，這會可能是要睡了，只穿著件充當睡衣的舊T恤，衣料單薄，歸曉星能清晰地感知到緊貼她背部的胸肌的硬度和紋理。
宋鳴是專業體能教練，自己的身材當然更不馬虎，但他不是健美先生那種塊壘爆突，而是恰到好處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肌肉緊實，線條分明，摸上去一定手感絕佳。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歸曉星免不了思緒有點扯遠，心想，這身材……也不虧。
“還能再向後一點嗎？”
宋鳴拿身體固定住她的身體，右手按住她的上臂微微向後施力。
歸曉星：“不行，再往後就很疼了。”
宋鳴松開她，退後一步，“你肩關節活動受限，擡高後轉都不行，肌肉也很僵硬。”
歸曉星偷眼打量他，見他神情專註、仿佛毫無所覺，不禁汗顏，心說歸曉星啊，你是素太久了嗎？
“關節受限，跟手術後沒有康覆好有關，這個得慢慢來。肌肉僵硬也會加重肩關節的問題，我可以幫你按摩緩解一下，會比單貼膏藥有用點。”
歸曉星訝然，“你還會按摩？”
宋鳴：“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嘿，這個體能教練聘得值。
歸曉星欣然應允，走到床邊準備趴下享受，忽然想到待會的畫面：她趴在床上，宋鳴跪在她身上這樣那樣……
歸曉星蹭地跳起來，把宋鳴嚇一跳。
“要、要不算了吧，怪麻煩的……”
宋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歸女士，從我進門，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三分鐘後，面紅耳赤、氣急敗壞的歸曉星被按坐在椅子上。
別說，宋鳴手法還挺專業，力道不輕不重，很舒服。
“你忙什麽呢？用電腦用到手都擡不起來。”宋鳴問。
“我打算讓輪椅網球隊月底來倫敦，在和國內確認簽證的事。”
“看溫網？”
“嗯，帶他們看看大滿貫，長長見識。”
大滿貫設有輪椅網球比賽，和健全人比賽一樣是正式項目，有積分有排名有獎金。盡管不是每個孩子都能走到這裏，可是她想，至少讓隊裏的孩子們看一看，即便坐在輪椅上，也能站上世界的巔峰。
“你可真是為他們操碎了心。”
歸曉星欣慰道：“馬教練說，劉昊澤特別刻苦。剛才劉昊澤還問我溫網你去不去，我說去，他挺高興的。到時候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照看照看他，我看他很聽你的。”
“沒問題。”
歸曉星笑，“以前你在省隊對誰都愛答不理，現在怎麽對小隊員這麽好？”
“為了防止你對其他師弟太好，導致又會有師弟喜歡上你。”
歸曉星感覺自己是不是老了，確實沒有年輕人隨時隨地情話張口就來的本事。
但誰不享受被人“喜歡”著呢？
不過歸曉星不好表現得過於明顯，免得宋鳴得寸進尺，就只在心裏陶醉了下，面上板著臉轉過頭去，想訓兩句話，話沒出口，目光卻被宋鳴胸口皮膚上一點青色的圖案吸引了。
他平時穿襯衫看不出，今天這件T恤洗得變了形，領口松松垮垮，才露出左側鎖骨下方指甲蓋大小的紋身。
歸曉星問：“你什麽時候紋了個紋身？”
宋鳴順著她的視線垂目看了眼，“13年。”
歸曉星感覺他語氣意味深長，但沒聽懂13年是個什麽梗，“怎麽，這還有故事啊？”
“有啊。”
“什麽故事？”
“刻骨銘心的故事。”
歸曉星暗暗不爽，“前女友啊？”
宋鳴大掌按住她的腦袋讓她轉過頭去，“坐正。”
他越不說，歸曉星越百爪撓心，“什麽圖案？讓我看看？”
T恤遮住紋身的大部分，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圓弧，看不出究竟紋了個什麽。
宋鳴卻單方面結束了這個話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試著動動，“有沒有好點？”
歸曉星站起身，上下左右活動肩膀，果然沒剛才那麽疼了。
“好多了嗳。”
“那你早點睡吧，別熬夜了，都快熬成黃臉婆了。”宋鳴彎腰拎起椅子放回書桌前。
隨著這個動作，他T恤的領口又滑落半寸，青色的圓弧露出冰山一角，似乎是一段花枝，纏纏繞繞，在布料下面鋪展開來。
歸曉星完全沒法把這個敢跟仇家同歸於盡的土匪似的男人和嬌艷的花朵聯系起來。
他怎麽突發奇想在身上紋一堆花啊？不會真的有個前女友吧……
宋鳴直起身，也不把領口往上拉一拉。那段意猶未盡的花枝仿佛成了精，纏住歸曉星的視線。
歸曉星深切懷疑他是故意的。
此刻宋鳴已經打開門，卻沒走，仿佛才想起來似的，“哦對，你剛那個問題。”
歸曉星：……什麽問題？
宋鳴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隔著T恤在紋身上點了點，唇角微彎，“想看的話，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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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嘴上說著不肯不肯，心裏卻很誠實嘛！
簡心甜滋滋地接過簽名球。
“裏奧主動給的。”歸奕宸單手插兜，倚著欄桿，“比賽之前，我們在休息室等上場時給我的。他提前準備好的，說算是他送你的謝禮。”
簡心納悶，“謝我什麽？”
“謝你，讓他也榮幸成了熱點人物。”
簡心被逗樂了，“裏奧人好好喔！可你怎麽現在才給我呀？”
歸奕宸玩笑道：“也許就是不想聽你像現在這樣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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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心地跑回臥室，把簽名球擺在桌上拍了幾張照片，總覺得光線不合適。想起餐廳有漂亮的水晶吊燈，氛圍感應該很好，決定再去樓下拍幾張。
歸奕宸不明白二者區別在哪裏，但還是任勞任怨陪她下樓。
簡心打開餐桌上方的吊燈，理好桌布，指揮歸奕宸把窗臺上的花瓶挪來當背景，這才捧著簽名球從不同角度拍了好些自拍照。
歸奕宸：“拍這麽多做什麽？”
“發微博呀。”簡心一張一張認認真真挑選著照片。
歸奕宸瞥一眼簽名球，“這也值得發微博？”
“這麽重要，當然要發嘍。”簡心專註埋頭打字，沒聽出他話裏的五味雜陳。
歸奕宸沒吱聲，把花瓶放回窗臺，再坐下，發現她仍在打字。
寫什麽要寫這麽長？
又過一會，簡心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歸奕宸忍了半分鐘，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看看她寫了什麽。
“啦啦啦歸奕宸送我的大滿貫紀念禮！超有心有沒有？＊一生珍藏系列＊”
後面誇張地跟了整整十排愛心。
歸奕宸此刻的心情，和窗外的繡球花一樣絢爛。
微博已經收到好幾個點讚，有歸曉星的莊凱詩的，還有一條宋鳴的評論：“恭喜法網懸案謎底揭開。”
簡心捧著腮，本來得意洋洋地等著歸奕宸的回應，卻見他默默看過一眼後，又默默放下了。
她不禁嗔道：“你看都看了，都不轉發評論一下呀。”
歸奕宸不解，“我也要轉發評論？”
他很少用微博，偶爾有些商業宣傳、奪冠謝詞之類，都是歸曉星操作，他也沒有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公開在微博上的習慣。
“你都沒有發過關於我的微博，可我都發過很多關於你的。”簡心翻著自己的微博給他做示範，循循善誘道：“喏，這一條是慶祝你打進法網第三輪，這一條是慶祝我們打進混雙第二輪，這一條是一起訓練……我發過這麽多，你一條都沒發過，難怪你的粉絲老說我是蹭你流量，你看——”
歸奕宸湊近去看評論，冷不防簡心突然轉過頭來，歸奕宸反應極快，迅速剎車，險險避免了一場親密接觸的意外事故。
但還是有一縷發絲，帶著一點幽微的香氣，從他鼻尖似有若無地掃過。
簡心的話聲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兩人耳垂都肉眼可見地紅了。
隔著不到一厘米厚度的空氣，簡心的目光避無可避地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再往下，是柔和飽滿的雙唇，唇角微翹，每一處弧線都無可挑剔。
簡心悄悄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他有沒有……被蓋過章？
“你倆還沒拍完？”門外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歸曉星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完、完了！”簡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跳起身，做賊心虛地逃之夭夭。
歸曉星楞了楞，看向歸奕宸，“她跑什麽？”
歸奕宸沒作聲，起身給自己倒杯涼水，降降火氣。
歸曉星走進廚房，從櫥櫃裏搬出藥箱，“止痛膏沒了嗎？”
無人回應。
歸曉星轉頭，見歸奕宸靠在吧臺邊上，端著水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麽，完全沒聽到她問話的樣子。
“歸奕宸？問你話呢！”
歸奕宸回過神來，“什麽？”
“止痛膏放哪兒了？”
“家裏沒了，宋鳴那兒有。”
歸曉星不死心，把藥箱的藥一一拿出來確認，沒有，又去翻其它櫥櫃。
“我微博密碼是什麽？”歸奕宸突然開口。
“密碼？”這話問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歸曉星楞了楞，掏出手機，“我找找。”
“發我吧。”歸奕宸放下水杯。
歸曉星一邊在手機上操作，一邊不無擔心地說：“你想自己打理了？你會發微博嗎？”
“……我智商還行。”歸奕宸看一眼手機上收到的信息，說了聲謝，轉身往外走。
身後的歸曉星繼續不無擔心地囑咐，“你要發什麽？不要亂發啊！”
歸奕宸沒回頭，揚了揚手表示知道。
歸曉星看著歸奕宸上樓的背影，覺得她這個弟弟……以及簡心，今晚都莫名其妙的。
她又在廚房翻找了一陣，沒找到止痛膏，只得去問宋鳴。
宋鳴和卞帥住在她隔壁房間，歸曉星不知宋鳴睡沒睡，也怕打擾卞帥，先在門外發了個微信：“睡了嗎？有止痛膏嗎？”
“有。”
很快，宋鳴從房間出來，拿著盒止痛膏，“肩膀疼？”
“你怎麽知道？”歸曉星揉揉酸痛的右肩，“可能是用電腦用太久了。”
“回房間，我幫你看看。”
自手術之後，肩痛就成了家常便飯，歸曉星已經習慣拿止痛膏湊合湊合，不想小題大做。
“不用，貼個止——哎！”
話沒說完，就被宋鳴不由分說推進臥室。
宋鳴把止痛膏丟在桌上，反手關上門。
歸曉星心頭一跳。關、關什麽門？
“我看看你肩膀。”宋鳴走過來，“轉身，背對我，手臂平伸。”
哦……想多了。
歸曉星按照他的指示做手臂擡高、後擺的動作。
“我說你也太不見外了，進師姐房間都不問一下的。”
幸虧她不邋遢，除了桌上淩亂地堆著筆記本電腦和一些文件，其它地方還算看得過去，沒有不能見人的東西。
身後嗤笑，“現在又來講究這個，我十幾年前就跳過你的窗，鉆過你的床了。”
歸曉星想起來，那是在省隊的時候，宋鳴翻窗進她宿舍吃火鍋，倒黴遇上查寢，她手忙腳亂把宋鳴藏在床底，保住了人，沒保住竈具和一鍋剛煮好的火鍋。
但是，這明明純粹的師姐弟情，到他嘴裏怎麽聽起來這麽不正經？
歸曉星側頭，“你——”
卻聽身後的人說：“別轉身子，肩背挺直……挺直，要麽你貼住我。”
肩頭的手掌向後輕壓，歸曉星順著這力道向後貼在他胸膛上。
背後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下。
平時在她面前，宋鳴喜歡穿襯衫，有型有款的，這會可能是要睡了，只穿著件充當睡衣的舊T恤，衣料單薄，歸曉星能清晰地感知到緊貼她背部的胸肌的硬度和紋理。
宋鳴是專業體能教練，自己的身材當然更不馬虎，但他不是健美先生那種塊壘爆突，而是恰到好處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肌肉緊實，線條分明，摸上去一定手感絕佳。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歸曉星免不了思緒有點扯遠，心想，這身材……也不虧。
“還能再向後一點嗎？”
宋鳴拿身體固定住她的身體，右手按住她的上臂微微向後施力。
歸曉星：“不行，再往後就很疼了。”
宋鳴松開她，退後一步，“你肩關節活動受限，擡高後轉都不行，肌肉也很僵硬。”
歸曉星偷眼打量他，見他神情專註、仿佛毫無所覺，不禁汗顏，心說歸曉星啊，你是素太久了嗎？
“關節受限，跟手術後沒有康覆好有關，這個得慢慢來。肌肉僵硬也會加重肩關節的問題，我可以幫你按摩緩解一下，會比單貼膏藥有用點。”
歸曉星訝然，“你還會按摩？”
宋鳴：“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嘿，這個體能教練聘得值。
歸曉星欣然應允，走到床邊準備趴下享受，忽然想到待會的畫面：她趴在床上，宋鳴跪在她身上這樣那樣……
歸曉星蹭地跳起來，把宋鳴嚇一跳。
“要、要不算了吧，怪麻煩的……”
宋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歸女士，從我進門，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三分鐘後，面紅耳赤、氣急敗壞的歸曉星被按坐在椅子上。
別說，宋鳴手法還挺專業，力道不輕不重，很舒服。
“你忙什麽呢？用電腦用到手都擡不起來。”宋鳴問。
“我打算讓輪椅網球隊月底來倫敦，在和國內確認簽證的事。”
“看溫網？”
“嗯，帶他們看看大滿貫，長長見識。”
大滿貫設有輪椅網球比賽，和健全人比賽一樣是正式項目，有積分有排名有獎金。盡管不是每個孩子都能走到這裏，可是她想，至少讓隊裏的孩子們看一看，即便坐在輪椅上，也能站上世界的巔峰。
“你可真是為他們操碎了心。”
歸曉星欣慰道：“馬教練說，劉昊澤特別刻苦。剛才劉昊澤還問我溫網你去不去，我說去，他挺高興的。到時候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照看照看他，我看他很聽你的。”
“沒問題。”
歸曉星笑，“以前你在省隊對誰都愛答不理，現在怎麽對小隊員這麽好？”
“為了防止你對其他師弟太好，導致又會有師弟喜歡上你。”
歸曉星感覺自己是不是老了，確實沒有年輕人隨時隨地情話張口就來的本事。
但誰不享受被人“喜歡”著呢？
不過歸曉星不好表現得過於明顯，免得宋鳴得寸進尺，就只在心裏陶醉了下，面上板著臉轉過頭去，想訓兩句話，話沒出口，目光卻被宋鳴胸口皮膚上一點青色的圖案吸引了。
他平時穿襯衫看不出，今天這件T恤洗得變了形，領口松松垮垮，才露出左側鎖骨下方指甲蓋大小的紋身。
歸曉星問：“你什麽時候紋了個紋身？”
宋鳴順著她的視線垂目看了眼，“13年。”
歸曉星感覺他語氣意味深長，但沒聽懂13年是個什麽梗，“怎麽，這還有故事啊？”
“有啊。”
“什麽故事？”
“刻骨銘心的故事。”
歸曉星暗暗不爽，“前女友啊？”
宋鳴大掌按住她的腦袋讓她轉過頭去，“坐正。”
他越不說，歸曉星越百爪撓心，“什麽圖案？讓我看看？”
T恤遮住紋身的大部分，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圓弧，看不出究竟紋了個什麽。
宋鳴卻單方面結束了這個話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試著動動，“有沒有好點？”
歸曉星站起身，上下左右活動肩膀，果然沒剛才那麽疼了。
“好多了嗳。”
“那你早點睡吧，別熬夜了，都快熬成黃臉婆了。”宋鳴彎腰拎起椅子放回書桌前。
隨著這個動作，他T恤的領口又滑落半寸，青色的圓弧露出冰山一角，似乎是一段花枝，纏纏繞繞，在布料下面鋪展開來。
歸曉星完全沒法把這個敢跟仇家同歸於盡的土匪似的男人和嬌艷的花朵聯系起來。
他怎麽突發奇想在身上紋一堆花啊？不會真的有個前女友吧……
宋鳴直起身，也不把領口往上拉一拉。那段意猶未盡的花枝仿佛成了精，纏住歸曉星的視線。
歸曉星深切懷疑他是故意的。
此刻宋鳴已經打開門，卻沒走，仿佛才想起來似的，“哦對，你剛那個問題。”
歸曉星：……什麽問題？
宋鳴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隔著T恤在紋身上點了點，唇角微彎，“想看的話，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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