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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愛發笑的上帝臉上塗上辣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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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愛發笑的上帝臉上塗上辣椒面

“恒產者,知禮信。”

晚上,阮清躺在用木頭箱子砌起來的簡易木床上,思考著人生,標準點嘴裏應該銜根草根兒,搭個二郎腿,開個窗戶,外面吹進來幽幽涼風,伴著淡淡月色,很是有想“高深”問題的氛圍。

可惜就可惜在,她開了個窗,結果差點被冷風撲腦袋上,這四平米好不容易靠一點蜂煤聚集起來的可憐熱氣立刻散了,她那一點氛圍追求,立即沒有了。阮清同志穿越前被暖氣模糊了冬季寒冷意識的認知迅速得到了調整。

靠,靠,靠。

沒有電時常停電要點煤油燈呢,沒有冰箱沒有便捷公共交通,公共場合上親了嘴兒還會被警察耳提面命教育,衣服一麻溜的藍色工裝,來個白色的、紅色的衣服都驚嚇到周圍人呢…

嗯…阮清搭著二郎腿躺著,悠閑地晃著自己的下半身——她雖然有一大堆不滿,不過穿都穿了,她只得認。而且二十一世也沒她想的那麽好:“996”“007”可把人苦的,她現在呢,至少是按時上下班的。二十一世紀呢,那短視頻把人智力搞得越來越傻,現在她至少有大把時間來思考下人生——上輩子辛苦了幾十年,山珍海味都吃過啦,你問她幸福嗎?她覺得自己馬馬虎虎,腦袋裏還是覺得,父母爺爺在,肯定是更幸福的,這輩子呢,穿過來,父母親人都在,雖說占了別人的殼子,但是這親人對她的感情,可做不得假,這親情啊,她上輩子過了那麽幾十年才明白了,是最重要的。

聽那網上嚷嚷,個人好就是好。等你功成名就,回頭一望,荒蕪一人,才知道這“功成名就”啊,成得意義頂有限。

所以呢,這輩子,她這家人,是頂重要的。肯定放第一位。

其次,找個男人生個娃,感受自己承擔家庭責任的感情,也不錯。

不過,前提是要找個好的。

問題就在這兒,現在她這條件,哪兒找好的?

有智者問,“前途和愛情哪個更重要?”

有人答,愛情難得,但是愛情在你的前途裏。

阮清覺得甚為有理。

所以現在她的思維就順回來了,一切的一切,以“搞錢”為出發點。

那麽現在問題就出在她工作上。

菜站是大問題。

梁麗麗和菜站經理必定攪和在一起,阮清深知以後的國營企業下崗裁員是大趨勢,她強行待在菜站也沒什麽發展,需得另尋出路。

這個院子裏住了八戶人,阮清近來才知道,原來這院子地契是那位姓袁的老人家的。

人生真是多奇妙啊。

這位袁奶奶建國前是大戶人家的小妾,也是半個主人,後來男主人帶著一家人走了,獨獨留下了她,也把這院子自然給了她。建國後呢,國家征用了她的院子做工人宿舍,於是院子裏進了七戶人,一年到頭還要給老太太點微薄的租金。

這住進來的,都是工人,也是窮人,老太太特立獨行,那是“富農”,因為老太太被征用房子後,還得到了一個廠裏的小小職位,所以後來又被兼顧了“□□”,那被批鬥得啊。

餘華一部《活著》,那老太太活生生一女版“富貴”,聽得阮清唏噓不已——旁邊穿著用自己一個月工錢,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件“的確良”襯衣的姑娘宋揚,和她嘮嗑著。

她的信息,都是從宋揚姑娘處得來的。宋揚這姑娘,家裏兩個姐姐,都嫁了,父母一個老師,一個熱水瓶長工人,她和阮清一樣,學習成績稀爛,走不了高考那條路,自然早早出來工作,熱愛美麗,且,熱愛談戀愛。

某天放假,宋揚正在苦惱於怎麽在一眾藍色的色彩中顯出與眾不同時,阮清送了她一包胭脂花,說碾碎了塗在唇上特好看,之後兩人成了朋友,阮清也知道了不少院子裏的事。

阮清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一個認知,這也是她上輩子一路社會上摸爬滾打走了許多彎路摸索出來的。

那就是這句,“恒產者,知禮信”。特殊年代裏,批鬥的“□□”屬官僚,先不說,但是“恒產者”身上,會有大智慧。這個大智慧是錢買不來的,求也求不到。那麽這個年代,她的身邊,現在如今,或許能有大智慧的人是誰?

袁老太。

阮清在原主的記憶裏,有上山下鄉的記憶。她更有三十年後的認知。

知青下鄉是為了緩解一部分社會青年就業矛盾,然而到了鄉下,就會明白,城市裏窮,而鄉下更窮,農民還要繳公糧,工業用剪刀差殘酷地收割著貧苦的農民,每一個工業基礎上,都躺著農民血汗。

三十年後從農民家庭裏走出來的孩子,還以自己的農民家庭自卑,社會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資產者,頂禮膜拜,把億萬富翁的生平事跡奉為圭臬,追逐不已;殊不知,當年農民在整個經濟制度裏承受的巨大壓力,十幾億農民的血肉舉托起了整個國家。

而“仁義禮智信”產出的那批人,並不知道何時能得到公平的對待。

阮清認為自己的思維跑得有點遠。

她最後總結了一下,總結為一句話,就是。

她得見見這位袁老太。

阮清哪知道,這一見,最後見出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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