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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怕老婆,這麽理直氣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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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怕老婆,這麽理直氣壯的?

013

縣公安局大廳擠滿了人,女警清點名目,查到蘇青,向前輩詢問。

“人是家屬。”老警察端著保溫壺慢悠悠走來。

蘇青瞧著有幾分眼熟,就聽對方招呼:“小青,上這兒來了?”

老警察家住老街,是澡堂常客,也是老蘇的酒友。

“冬子沒事兒,不過那經理就遭罪咯,手機轉賬有好幾筆不對勁。”

蘇青問:“叔,孟敘冬之前出了什麽事兒?”

“他沒和你說?”老警察笑著吹了吹保溫壺,陳茶翻滾,“我看了,十八九歲在工地討薪,下手有點狠,估計家裏頭想讓他長個記性,拘留了,也沒銷案。不是什麽大事,這孩子從小是有點暴脾氣,但不壞,當年在澡堂幹架你知道吧?”

蘇青默默點頭,老警察便說:“我進去幫你看看情況啊,能早點結束就早點走。”

蘇青在一旁等候,見一位青年警察將應來帶出來交給女警,“通知家長來接這孩子。”

女警收起方才盤查別人的嚴肅神態,給應來倒了一杯熱水,輕聲細語地詢問是否需要心理疏導。

應來拉聳著臉,一幅厭惡全世界的模樣,“他們不會來的,要來找我早來了。”

“法律規定你的監護人必須對你負責……”

“他們上班,忙。”

“沒關系的,我來溝通。有什麽事啊都可以和我說,我們一定會幫助你。”

在旁邊聽著,蘇青不知怎麽想起了班裏那位個子小小的,靦腆的,幾乎是最溫馴的女孩。

在高三第一次月考後,那個女孩拿著成績單站上了天臺。

消息壓了下來,學校並未追究班主任的責任,但蘇青再也無法站上講臺。

女警還在勸說,應來也不解釋,幾步走到蘇青身邊,低聲說,“你沒給他們打電話吧?你能接我走麽,出去了我不給你添麻煩。”

女警看著她們親昵的姿態,說:“我們還是建議啊,要通知孩子的監護人。”

蘇青撥通了表嫂的電話,沒提具體的事,只說孩子來找她了。表嫂數落應來的不是,足有十來分鐘,最後說,“你也不要管她!”

電話是公放,應來始終沒出聲。

大廳裏不時打扮醒目的女人徘徊,她們到飲水機接熱水喝,旁若無人地吸煙。

墻上的壁掛鐘悄然走著,蘇青和應來坐在長椅上,都有些出神。

“你怎麽就結婚了?”應來問。

“我今年都要二十八了。”

“到了年紀就要結婚?”應來有點不屑,又有點厭煩,“我還以為你不是這種人。”

蘇青不想解釋什麽,擡頭見孟敘冬跟著老警察走了出來。老警察樂呵呵地說:“冬子,有媳婦兒了得聽媳婦兒的話,別只想著你自己。”

孟敘冬頷首,轉頭打量應來,“咋辦?”

“還能咋辦,帶回去睡覺,明天再說。”蘇青領人走出大廳。

“你們家住哪兒?”應來問。

孟敘冬的聲音從後邊飄來:“招待所。”

應來愕然。

蘇青沒出聲,迎面撞見了小武。

小地方,總歸要碰見,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

小武旁邊還有她上回見過的兄弟,兩人形色匆忙,顯然是值班的兄弟得知情況後通知小武過來的。

兄弟假意晃了晃手裏的文件袋,眼神躲閃:“我先進去了。”

小武目光掃過蘇青與女孩,落在後邊在男人身上。他攏著一件舊夾克,工裝褲和皮靴沾染泥濘,整個人灰撲撲的,眉眼藏在陰影裏,有點散漫。

小武面色冷峻:“這是誰?”

蘇青坦然,甚至有點戲謔:“和你有關系嗎?”

“這就是你要和我分開的原因?”

“嗯。”

“我還在爸媽面前為你說好話,早知道你是這種人——”

一陣短促的風過,孟敘冬來到蘇青身旁,他伸出插兜的手,牽起她就要離開。

小武擡手指他,“就為了這種人,你最好不要後悔!”

蘇青詫異,可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只見孟敘冬腳步一收,回眸盯住小武:“你也配?”

小武不再掩飾,憤然:“不就他媽一破工地的!”

孟敘冬偏頭笑了,下一瞬卻瞇起了眼睛,下眼瞼微顫,漫不經心的神情裏藏著陰冷:“你他媽再說一句?”

最近的生活讓人快要忘記孟敘冬小時候的德性,他脾氣不好,打架還特別狠。可這是在人家的單位,蘇青扯住他衣角,想要提醒他,卻見小武抖唇角冷笑,似乎有點得意,“你敢動手試試?”

孟敘冬將蘇青拽到身後,緩緩松開了手。還未擡起手,那拇指便捏響了指骨關節。

很清脆的聲音,讓人心跳驟然加快。

“孟敘冬,老叔才說的你忘了?”蘇青疑心他聽不見,勾住他胳膊,踮腳朝他耳語。

在小武看來,這一幕太親密了,甚至還很甜蜜。他們是故意的,傷風敗俗,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小武不受控制地發抖:“你不敢吧?!”

“操了。”孟敘冬輕輕捏了下耳朵,目光回到小武身上,帶著少年般的狂妄,盛氣淩人,“要不是我怕老婆——”

“小武,”蘇青害怕僵持下去真的會發生不可控的沖突,不得不緊緊拽住孟敘冬,朝面前的人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大家出來相親,有選擇的自由……”

似乎不願讓人看清他的屈辱,小武微微垂眸,沈聲說:“那天我喝醉了,你去哪兒了?”

蘇青微怔,隨即感到可笑,竟然還想要和這種人解釋?

“對,我去找他了。”蘇青上前一步,幾乎逼近小武,陰影籠罩著他面額,愈是看見其中的憤怒與脆弱,愈是感到快意。她有些難以掩藏的邪惡,她知道。

“你可以打聽打聽孟家,是我求他和我結婚的,他身邊有什麽人,去不去夜總會,那都沒關系,我只愛錢。等新房裝好了我們就搬過去,大擺宴席。”

蘇青輕輕一笑,“小武,你覺得我對不起你什麽?”

小武的憤怒最終化為一縷煙塵,倉皇地消失在暗夜中。

直到徹底沈寂,孟敘冬才收回視線,身上的壓迫氣息消失不見,反而有幾分無賴,“何必講那種話。”

蘇青一頓,沒好氣地瞪過去,“我還沒說你,怕老婆,這麽理直氣壯的?”

“……”

他是想說怕老婆不高興,不過算了,沒差。

應來默默出聲:“咱還回去嗎?”

“回。”蘇青說著走向停在門閘邊的面包車。

看見陳春和坐在駕駛座裏,蘇青招手:“下來。”

陳春和楞楞的,正要下車,忽然反應過來,憨笑,“小青姐,我沒喝酒,我酒精過敏很嚴重。”

不抽煙不喝酒,有前途。

但這會兒蘇青沒有玩笑的心思,回頭看兩人,“坐得下麽?”

孟敘冬說:“我抱你。”

面包車是拉貨的,只有前座連通的一排可以擠三個人。

蘇青並不想讓孟敘冬抱她,催促他先上車,往裏邊擠,以便她抱應來。

正搭手讓應來上車,孟敘冬手一撈便將她抱在了懷裏。他身上還有點酒氣,濕濕熱熱,讓人不自在。

“煩死了。”如果不是當著別人的面,她會直接叫他滾。

到地方天蒙蒙亮,陳春和沒睡意,上網吧去了。蘇青感慨年輕真好,應來說:“你很老了?”

麻煩一個接一個,蘇青不客氣:“滾去睡覺去。”

將人安頓下來,夫婦二人回到房間。即將跨進門的時候,蘇青倏地拉起門將孟敘冬擋在外面:“你不準進。”

孟敘冬攏眉看著她。

自有千萬個理由,她偏要說最難反駁的那個:“我叫你買收納架子回來,東西呢?到買回來為止,你給我反思你的錯誤。”

門砰地關攏,毫不留情。

孟敘冬習慣性摸了摸衣兜,沒找著煙盒,索性下樓去買煙。他把陳春和從網吧拎出來,“走,教你電焊。”

“我會啊……師師父,我警家守點兒呢,掛機要扣分的……”

“警你個頭!”

“你生我幹嘛?小青姐不讓你回屋,你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啊,我多無辜——”

“你懂完了,你閉嘴。”

師徒二人上熟人的廢車場收拾了鋼材與工具,回到招待所門口作業。

花火劈裏啪啦,天際一點點泛出亮光。在網吧門邊座位睡覺的小子嫌吵,出來找罵,一看孟敘冬護目鏡下兇悍的臉,堪堪收住口,吹了聲口哨,若無其事走開。

“鐘點房,月租房,二十四小時澡水,歡迎入住”,招待所燈箱熄滅。陳春和起身伸了個懶腰,摘下護目鏡,發現應來過來了。

“你不睡覺?”陳春和詫異。

孟敘冬擰緊接口螺絲釘,咣咣拍打置物架確認是否結實。他擡頭往那邊一瞧,皺起了眉頭。

“睡不著。”應來走到他們面前,“幹這個一個月能掙多少?”

陳春和說:“你想幹這個?”

應來說:“我想賺錢。”

“女孩幹這個辛苦,幹不下來的。”

“你好典啊。”應來皺起眉頭,“多上點網吧,遠古就有女獵人了,力氣活也不止是男人能做。”

陳春和有點懵:“啥啊,我正經和你說呢,電工很辛苦的。”

這些年在各地幹工程,孟敘冬見過一些流落街頭的孩子,陳春和便是其中之一。他不覺得只有男孩才能做這個,但應來不一樣,是蘇青的寶貝侄女。

在市師大附中讀書,成績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你和你小姑說去,看她同不同意。”孟敘冬說。

“我小姑那麽兇……”

孟敘冬稍擡下巴:“哪兒兇了?”

“每年假期她都給學生補課,我要錯了題,她罵我比罵誰都兇。”

“那不是盼著你好。”

應來停頓片刻,小聲嘟嚷:“反正我不想讀書了,小姑父,你幫幫我唄。”

“你叫我啥?”孟敘冬樂呵。

應來有點不好意思,錯開目光:“你這麽有能耐,幫我找個工作,成不?等我發了工資,第一個請你和小姑吃飯。”

孟敘冬審視應來片刻,擡手指網吧:“招前臺,你先看能不能幹得下來。”

“幹就幹!”青春期小孩哪經得起激將,蹬腿就要去網吧。

見應來真要去,孟敘冬招呼:“你等會兒。”

“幹啥……”應來心虛瞧他一眼。

孟敘冬扯下手套銜在嘴裏,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鈔:“睡不著去網吧坐著,等七點過你小姑醒了上街口餃子館給她買早餐去。”

應來眉頭一跳,試探地伸手:“那我可收下了。”

“沒錢了管小姑父要。別再去夜總會,不正經。”

“哦。”應來把鈔票捏手裏,摸了摸鼻子,“那你知道不正經還去。”

孟敘冬指了指地上,“這不是被你小姑教育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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