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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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這場海水雨持續了半盞茶。
它甫一停下, 沈嵐煙就裝無事發生，趕緊松開杜亭雲，不敢擡頭看他, 只小聲嘟囔：“多謝杜仙長。”
頭頂傾下溫熱的氣流, 和一聲淺淺的“嗯”。
沈嵐煙給自己投了幾個凈塵咒。
雲罅打下一道陽光, 她們不知何時已上岸，站在岸邊, 已看不見那只大蚌妖的影子。
聚靈珠裏隱約傳出蚌妖罵罵咧咧的聲音。
好家夥, 蚌妖的神識被她存起來了。
這只蚌妖雖只是千年前渡劫期蚌妖的殘影, 也夠她的新身體沖到金丹期了！
“哈哈哈哈！”
沈嵐煙收獲滿滿，禁不住仰頭大笑幾聲，笑得像個反派。
笑完她才想到杜亭雲還在, 光速沈下臉。
杜亭雲仿佛什麽也沒有看見, 正默默對著自己用凈塵咒。
沈嵐煙趕緊把聚靈珠收好。
她藏珠子時，杜亭雲的眼神略過她的臉, 唇角輕勾。
等藏好珠子, 沈嵐煙便見杜亭雲默默坐在岸上, 用青冥劍削木頭。
好像剛才扛海水扛到吐血的不是他。
沈嵐煙心情好，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影：“杜仙長, 你在做什麽呢？”
杜亭雲手中動作不停：“做個輪椅。”
哦, 是了，他總不能在八方界裏一直禦劍吧。
沈嵐煙扣扣臉：“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勉強幫幫你。”
她曾用木頭搭樹屋，也曾用藤蔓編出椅子凳子和小棚，做一個輪椅不在話下。
沈嵐煙熟練地用靈力拖來一大堆藤蔓, 非常專業得悶頭搗鼓起來。
杜亭雲見她如此熟練，想到靜月閣山腳下的小木屋和藤蔓架, 唇抿得緊緊的，手上動作也慢下來。
二人坐在海邊，吹著海風編藤蔓。
海面上蕩漾著氤氳的的細浪，燦若鎏金。
沈嵐煙的頭發被風吹得亂飄，有時風大，把她的劉海整個都掀起來，露出光潔的小腦門。
她認真做事時很講究，時常嫌棄杜亭雲某些地方編的不夠結實：“你要是坐在輪椅上滑下去怎麽辦，這地方得有個剎車。”
“杜同學，你這裏編錯了，很不結實，給我拆了重編！”
杜亭雲心裏默默咀嚼著新稱呼，手裏學得很快，沒多久就編得比沈嵐煙還好。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漸漸西斜。
沈嵐煙編完最後一個藤，確認座椅結實：“登登登登！完成啦！”
杜亭雲溫溫笑著看她：“多謝。”
他捏了個訣，給這個木輪椅附上幾個法陣，坐了上去。
沈嵐煙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左看右看，忽然說：“啊，等一下。”
她蹲到他身邊，把一根翹出來的小藤蔓尖塞進空隙裏。
杜亭雲斂目看著，目光溫柔，只覺心裏的某個地方癢癢的，溫溫熱，手不自覺的來回磋磨。
二人順著岸邊走，終於找到離開此界的出口，進入一片密林。
沈嵐煙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她步履輕松，還透著點小得意。
“莫要大意，”杜亭雲叮囑她，“方才蚌妖要取你的妖丹，是想要逃離八方界。”
八方界被困的妖只是神識，充其量算金丹期，可他們一旦拿到妖丹，便會死灰覆燃。
按常理說，八方界是飛升老祖的識海，一旦有妖氣企圖入侵，便會被明陽宗察覺。沒有妖能夠先潛入明陽宗，再進入八方界。
但沈嵐煙不一樣，她擁有可以騙過化神期及以下所有修士的凈氣繩，她是以散修身份進入的八方界。
也就是說，她是千年來，唯一進入八方界的妖。
蚌妖原本並不知她的身份，卻偶然看見了她的真身。
“那我但凡在八方界中，都不變成蛇。”
杜亭雲：“若八個被封印的神識之間，沒有聯系的話。”
“嘶……”
若蚌妖把她的存在告知了別的神識，那她確實很不安全。
雖然妖丹不在她身上，但別人不知道啊。
杜亭雲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停下來：“眼下最好的方法，是將你送出八方界。”
沈嵐煙一楞：“可八方界五年才開放，且只能進入一次，你把我送出去，你也進不來了。”
杜亭雲從容如常：“五年後再來也不遲。”
沈嵐煙撅撅嘴。
“我聽雪餅說你有想拿的東西，這次不拿，下次來就不一定還有了。”
杜亭雲：“無礙。”
沈嵐煙聳聳肩：“好吧，隨你。”
上清長老往所有人額頭上都點了靈咒，此咒不僅可以計算靈力的漲幅，還能在遇險時崔東，緊急返回明陽宗，保護人身安全。
她以靈力喚醒額間的靈咒。
杜亭雲也豎起兩指，點亮眉間。
沈嵐煙眨眨眼，與杜亭雲大眼瞪小眼。
啥也沒發生。
杜亭雲眉頭緊鎖，往沈嵐煙眉間投去一抹更強大的靈力。
靈咒依舊沒有反應。
沈嵐煙感覺自己出汗了：“怎，怎麽回事？”
*
明陽宗的練劍臺上。
一男子衣衫不整地跑過來，臉上還被畫滿了王八。
他被明陽宗弟子無情攔下，破口大罵：“我是沈家三公子沈棋書，讓我進去，我還沒進八方界呢！”
“抱歉沈公子，你已經錯過了進入八方界的時間，上清長老已離開，無法給你施加靈咒。”
“你們！”沈棋書抹了把臉，幾個弟子憋笑憋得臉通紅，讓他更加氣憤難當，“我有事要稟告，有人迷暈我，讓我不能參加八方界！”
明陽宗弟子面面相覷：“請問是哪位道友害的沈公子……呃……如此這般？”
沈棋書火冒三丈：“阿梨，她叫阿梨。”
弟子翻開花名冊，細細查找一通：“沒有阿梨這個人。”
沈棋書：？？？
“不可能！她和我一趟飛舟來的！”
沈三公子是跟著靜月閣的飛舟來的，若他繼續大鬧，勢必會影響靜月閣的聲譽，此事傳到莫虛長老耳朵裏，便給明陽宗的弟子們發了訊息。
明陽宗弟子們忽然和氣道：“沈公子，還請跟我們來。”
沈棋書跟著他們橫跨練劍臺，望見天上漂浮的靈氣公告欄。
第一名赫然寫著杜亭雲的名字。
看臺上來自明陽宗的其他弟子們議論紛紛。
“這個杜亭雲，是不是靜月閣的那個殘廢的首席弟子？”
“正是呢，我聽說他和明陽宗也有一段過往。”
“那不就是我們明陽宗不要的那個弟子嗎……”
靈力的漲幅每滿足一百顆上品靈石，便能點亮一顆星，對如今靈力匱乏的修仙界來說，一百顆上品靈石就夠一個修士主動從築基突破到金丹，也夠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自行轉化，進階到金丹後期。
八方界開啟不過半日，杜亭雲竟點量了三顆星。
那不就已經金丹大圓滿了嗎。
事實是，方才八方界內，杜亭雲確實已經突破了金丹後期，接近金丹大圓滿，但另外一半漲幅來自拿到一個法器，並收容了蚌妖的沈嵐煙。
沈嵐煙就像個漏鬥，靈咒根本無法測算她的靈力漲幅，她所有的靈力取自於杜亭雲，更是回歸到杜亭雲，才造成了誤解。
上清長老正是因為看到公告欄，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他還用特殊的聯系方式，告知界內的歐陽銘要加把勁了。
此時沈棋書目光掃過那塊板，狠的牙癢癢。
若是他現在進入八方界，名字也一定在板上！
他被帶到莫虛長老跟前，躬身一拜：“莫虛長老，靜月閣的飛舟上有妖女！請莫虛長老明察！”
*
彼時八方界內，沈嵐煙和杜亭雲多次嘗試返回明陽宗失敗。
杜亭雲沈聲道：“也許，我們已被此界封印的妖察覺。八方界中最強大的妖名為夢魘，被封印前曾達到渡劫中期，擅長幻象。”
沈嵐煙：“你是說，你我如今所在，並非真實。我們剛從蚌妖的界出來，踏入這個界時，就已經被它魘了，所以才無法催動靈咒？”
二人思考間，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片葳蕤的草叢從中間分開兩半，露出周茜茜蹭滿土的臉。
“前輩？！師兄！”她又退回去，不知在跟誰說話，“快來，我找到他們了！”
周茜茜嘚啵嘚啵跑過來挽住沈嵐煙的手臂：“前輩，遇見你真是太好了，我在這個地方繞了一天了，怎麽也繞不出去。”
沈嵐煙警惕得掃過周茜茜的臉。
既然她如今身處幻境，要怎麽確定眼前的周茜茜是真還是假。
沈嵐煙：“證明你自己。”
周茜茜“啊？”了一聲，想了半天：“嗯……我的企鵝簽名很深情：如果愛，請深愛，若不愛，請離開。”
沈嵐煙：啊，救命，是真的。
“別說了，我相信你是真的。”
草叢再次分開，走出兩個明陽宗弟子和歐陽銘。
沈嵐煙一看到歐陽銘就腳疼，警惕得瞳孔都要豎起來。
她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靠到杜亭雲身邊。
歐陽銘仿佛有鷹一般的直覺，他甫一出現，銳利的眼神先是掃了一同杜亭雲，又尖銳得在沈嵐煙臉上逡巡，最後落在她的右臉上。
沈嵐煙通常會在臉上畫醜陋的格子疤痕遮住蛇鱗，但剛才經過海水的沖刷，顏料早就糊成一團。
沈嵐煙被看得發毛，生怕他猜出自己就是紅嬰界的那條蛇妖，臉低低的埋在胸口。
杜亭雲假裝湊近周茜茜，擋住了沈嵐煙：“靜月閣杜尋安，幸會。”
歐陽銘輕笑一聲：“好久不見。”
顯然他還記著上次杜亭雲甩他臉子的事。
二人面上均掛著禮貌又疏遠的笑意，歐陽銘笑容凝固，手輕輕搭上腰間的劍柄，杜亭雲的靈力也一觸即發。
咕嚕嚕。
震天的響。
周茜茜紅著臉，訕訕得舉起手：“我餓了。”
眾人：……
身在幻境，也不能不吃不喝。
眾人很快尋了個平坦草地，圍坐在一起生火。
天光逐漸暗下來，八方界迎來了夜晚。
但因界內流速不同，可能外界已過去三日。
杜亭雲腿上蓋了條薄毯，靜坐在一旁，任憑搖曳的篝火在他臉上映出柔和的光暈。
另外兩個明陽宗的弟子去周邊視察，歐陽銘則胳膊搭在膝蓋上，隨意得坐在周茜茜旁邊，給火裏加柴火。
沈嵐煙從乾坤袋裏拿出上次曬幹的那批魚幹，又拿出自己準備的一點調料包，放在火上邊烤邊撒。
周茜茜小聲嘟囔：“前輩，你有老幹媽嘛？”
沈嵐煙：“想什麽呢，當然沒有了。”
周茜茜嗚嗚嗚了幾聲：“孜然也行。”
沈嵐煙：“早點睡吧，夢裏什麽都有。”
周茜茜委屈得擡起小腦袋，歐陽銘和杜亭雲一臉黑線，互相不給對方一個眼神，氣氛異常冷漠。
難道歐陽大哥和師兄也是宿敵？
她忽然覺得好煩惱，杜師兄怎麽跟前輩是宿敵，跟歐陽大哥也是宿敵，那她豈不是這裏唯一的中立派。
作為唯一的中立派，她應該為團隊和諧作出貢獻，首要就是從座位上緩和雙方的關系。
對了，她坐到前輩和師兄中間不就好了！她和前輩、師兄才是最親的。
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思罷，周茜茜忽然起身，橫插到沈嵐煙和杜亭雲中間坐下，仰著頭朝杜亭雲嘿嘿笑著撒嬌：“師兄，你烤的魚真好，我想吃。”
沈嵐煙：……
她往旁邊挪挪屁股，餘光默默觀察杜亭雲。
杜亭雲想到師父的話，面色微沈，但他還是把烤好的魚，交到周茜茜手上，並柔聲囑咐：“小心燙口。”
嘖。
沈嵐煙嘴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杜亭雲莫名得看過來。
沈嵐煙：“沒事，我就是牙癢。”
誰知那頭歐陽銘竟突然起身，也把烤好的魚塞到周茜茜手裏。
沈嵐煙：……
她臉一抽，把自己手裏的魚也塞到周茜茜手裏。
“吃！全給我吃完！”
周茜茜：？？？
杜亭雲無奈地嘆氣：“莫要發脾氣。”
沈嵐煙：“我看她喜歡吃魚，親自烤了給她，你管得著麽？只許你給，不許我給？”
杜亭雲眉目有些煩悶，仿佛不懂沈嵐煙突然又鬧什麽。
歐陽銘冷眼旁觀。
眼看二人要吵起來，周茜茜趕緊岔開話題：“哎對了，前輩，我剛就想說，好巧啊，你和杜師兄竟然傳到了一起。”
“巧個屁，”沈嵐煙沒好氣道，“靜月閣的玉牌而已。”
“啊？”周茜茜疑惑，“什麽玉牌啊？”
沈嵐煙掏出玉牌丟給周茜茜：“就這個啊，不是靜月閣弟子都有嗎，方便大家傳的不遠。”
“好漂亮的玉牌，可……”周茜茜一臉茫然得搖搖頭，“我沒有呀，我也沒見其他師兄師姐戴過。”
沈嵐煙手一頓，狐疑地看向杜亭雲：哈。
“杜仙長，你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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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海水雨持續了半盞茶。
它甫一停下, 沈嵐煙就裝無事發生，趕緊松開杜亭雲，不敢擡頭看他, 只小聲嘟囔：“多謝杜仙長。”
頭頂傾下溫熱的氣流, 和一聲淺淺的“嗯”。
沈嵐煙給自己投了幾個凈塵咒。
雲罅打下一道陽光, 她們不知何時已上岸，站在岸邊, 已看不見那只大蚌妖的影子。
聚靈珠裏隱約傳出蚌妖罵罵咧咧的聲音。
好家夥, 蚌妖的神識被她存起來了。
這只蚌妖雖只是千年前渡劫期蚌妖的殘影, 也夠她的新身體沖到金丹期了！
“哈哈哈哈！”
沈嵐煙收獲滿滿，禁不住仰頭大笑幾聲，笑得像個反派。
笑完她才想到杜亭雲還在, 光速沈下臉。
杜亭雲仿佛什麽也沒有看見, 正默默對著自己用凈塵咒。
沈嵐煙趕緊把聚靈珠收好。
她藏珠子時，杜亭雲的眼神略過她的臉, 唇角輕勾。
等藏好珠子, 沈嵐煙便見杜亭雲默默坐在岸上, 用青冥劍削木頭。
好像剛才扛海水扛到吐血的不是他。
沈嵐煙心情好，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影：“杜仙長, 你在做什麽呢？”
杜亭雲手中動作不停：“做個輪椅。”
哦, 是了，他總不能在八方界裏一直禦劍吧。
沈嵐煙扣扣臉：“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勉強幫幫你。”
她曾用木頭搭樹屋，也曾用藤蔓編出椅子凳子和小棚，做一個輪椅不在話下。
沈嵐煙熟練地用靈力拖來一大堆藤蔓, 非常專業得悶頭搗鼓起來。
杜亭雲見她如此熟練，想到靜月閣山腳下的小木屋和藤蔓架, 唇抿得緊緊的，手上動作也慢下來。
二人坐在海邊，吹著海風編藤蔓。
海面上蕩漾著氤氳的的細浪，燦若鎏金。
沈嵐煙的頭發被風吹得亂飄，有時風大，把她的劉海整個都掀起來，露出光潔的小腦門。
她認真做事時很講究，時常嫌棄杜亭雲某些地方編的不夠結實：“你要是坐在輪椅上滑下去怎麽辦，這地方得有個剎車。”
“杜同學，你這裏編錯了，很不結實，給我拆了重編！”
杜亭雲心裏默默咀嚼著新稱呼，手裏學得很快，沒多久就編得比沈嵐煙還好。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漸漸西斜。
沈嵐煙編完最後一個藤，確認座椅結實：“登登登登！完成啦！”
杜亭雲溫溫笑著看她：“多謝。”
他捏了個訣，給這個木輪椅附上幾個法陣，坐了上去。
沈嵐煙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左看右看，忽然說：“啊，等一下。”
她蹲到他身邊，把一根翹出來的小藤蔓尖塞進空隙裏。
杜亭雲斂目看著，目光溫柔，只覺心裏的某個地方癢癢的，溫溫熱，手不自覺的來回磋磨。
二人順著岸邊走，終於找到離開此界的出口，進入一片密林。
沈嵐煙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她步履輕松，還透著點小得意。
“莫要大意，”杜亭雲叮囑她，“方才蚌妖要取你的妖丹，是想要逃離八方界。”
八方界被困的妖只是神識，充其量算金丹期，可他們一旦拿到妖丹，便會死灰覆燃。
按常理說，八方界是飛升老祖的識海，一旦有妖氣企圖入侵，便會被明陽宗察覺。沒有妖能夠先潛入明陽宗，再進入八方界。
但沈嵐煙不一樣，她擁有可以騙過化神期及以下所有修士的凈氣繩，她是以散修身份進入的八方界。
也就是說，她是千年來，唯一進入八方界的妖。
蚌妖原本並不知她的身份，卻偶然看見了她的真身。
“那我但凡在八方界中，都不變成蛇。”
杜亭雲：“若八個被封印的神識之間，沒有聯系的話。”
“嘶……”
若蚌妖把她的存在告知了別的神識，那她確實很不安全。
雖然妖丹不在她身上，但別人不知道啊。
杜亭雲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停下來：“眼下最好的方法，是將你送出八方界。”
沈嵐煙一楞：“可八方界五年才開放，且只能進入一次，你把我送出去，你也進不來了。”
杜亭雲從容如常：“五年後再來也不遲。”
沈嵐煙撅撅嘴。
“我聽雪餅說你有想拿的東西，這次不拿，下次來就不一定還有了。”
杜亭雲：“無礙。”
沈嵐煙聳聳肩：“好吧，隨你。”
上清長老往所有人額頭上都點了靈咒，此咒不僅可以計算靈力的漲幅，還能在遇險時崔東，緊急返回明陽宗，保護人身安全。
她以靈力喚醒額間的靈咒。
杜亭雲也豎起兩指，點亮眉間。
沈嵐煙眨眨眼，與杜亭雲大眼瞪小眼。
啥也沒發生。
杜亭雲眉頭緊鎖，往沈嵐煙眉間投去一抹更強大的靈力。
靈咒依舊沒有反應。
沈嵐煙感覺自己出汗了：“怎，怎麽回事？”
*
明陽宗的練劍臺上。
一男子衣衫不整地跑過來，臉上還被畫滿了王八。
他被明陽宗弟子無情攔下，破口大罵：“我是沈家三公子沈棋書，讓我進去，我還沒進八方界呢！”
“抱歉沈公子，你已經錯過了進入八方界的時間，上清長老已離開，無法給你施加靈咒。”
“你們！”沈棋書抹了把臉，幾個弟子憋笑憋得臉通紅，讓他更加氣憤難當，“我有事要稟告，有人迷暈我，讓我不能參加八方界！”
明陽宗弟子面面相覷：“請問是哪位道友害的沈公子……呃……如此這般？”
沈棋書火冒三丈：“阿梨，她叫阿梨。”
弟子翻開花名冊，細細查找一通：“沒有阿梨這個人。”
沈棋書：？？？
“不可能！她和我一趟飛舟來的！”
沈三公子是跟著靜月閣的飛舟來的，若他繼續大鬧，勢必會影響靜月閣的聲譽，此事傳到莫虛長老耳朵裏，便給明陽宗的弟子們發了訊息。
明陽宗弟子們忽然和氣道：“沈公子，還請跟我們來。”
沈棋書跟著他們橫跨練劍臺，望見天上漂浮的靈氣公告欄。
第一名赫然寫著杜亭雲的名字。
看臺上來自明陽宗的其他弟子們議論紛紛。
“這個杜亭雲，是不是靜月閣的那個殘廢的首席弟子？”
“正是呢，我聽說他和明陽宗也有一段過往。”
“那不就是我們明陽宗不要的那個弟子嗎……”
靈力的漲幅每滿足一百顆上品靈石，便能點亮一顆星，對如今靈力匱乏的修仙界來說，一百顆上品靈石就夠一個修士主動從築基突破到金丹，也夠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自行轉化，進階到金丹後期。
八方界開啟不過半日，杜亭雲竟點量了三顆星。
那不就已經金丹大圓滿了嗎。
事實是，方才八方界內，杜亭雲確實已經突破了金丹後期，接近金丹大圓滿，但另外一半漲幅來自拿到一個法器，並收容了蚌妖的沈嵐煙。
沈嵐煙就像個漏鬥，靈咒根本無法測算她的靈力漲幅，她所有的靈力取自於杜亭雲，更是回歸到杜亭雲，才造成了誤解。
上清長老正是因為看到公告欄，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他還用特殊的聯系方式，告知界內的歐陽銘要加把勁了。
此時沈棋書目光掃過那塊板，狠的牙癢癢。
若是他現在進入八方界，名字也一定在板上！
他被帶到莫虛長老跟前，躬身一拜：“莫虛長老，靜月閣的飛舟上有妖女！請莫虛長老明察！”
*
彼時八方界內，沈嵐煙和杜亭雲多次嘗試返回明陽宗失敗。
杜亭雲沈聲道：“也許，我們已被此界封印的妖察覺。八方界中最強大的妖名為夢魘，被封印前曾達到渡劫中期，擅長幻象。”
沈嵐煙：“你是說，你我如今所在，並非真實。我們剛從蚌妖的界出來，踏入這個界時，就已經被它魘了，所以才無法催動靈咒？”
二人思考間，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片葳蕤的草叢從中間分開兩半，露出周茜茜蹭滿土的臉。
“前輩？！師兄！”她又退回去，不知在跟誰說話，“快來，我找到他們了！”
周茜茜嘚啵嘚啵跑過來挽住沈嵐煙的手臂：“前輩，遇見你真是太好了，我在這個地方繞了一天了，怎麽也繞不出去。”
沈嵐煙警惕得掃過周茜茜的臉。
既然她如今身處幻境，要怎麽確定眼前的周茜茜是真還是假。
沈嵐煙：“證明你自己。”
周茜茜“啊？”了一聲，想了半天：“嗯……我的企鵝簽名很深情：如果愛，請深愛，若不愛，請離開。”
沈嵐煙：啊，救命，是真的。
“別說了，我相信你是真的。”
草叢再次分開，走出兩個明陽宗弟子和歐陽銘。
沈嵐煙一看到歐陽銘就腳疼，警惕得瞳孔都要豎起來。
她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靠到杜亭雲身邊。
歐陽銘仿佛有鷹一般的直覺，他甫一出現，銳利的眼神先是掃了一同杜亭雲，又尖銳得在沈嵐煙臉上逡巡，最後落在她的右臉上。
沈嵐煙通常會在臉上畫醜陋的格子疤痕遮住蛇鱗，但剛才經過海水的沖刷，顏料早就糊成一團。
沈嵐煙被看得發毛，生怕他猜出自己就是紅嬰界的那條蛇妖，臉低低的埋在胸口。
杜亭雲假裝湊近周茜茜，擋住了沈嵐煙：“靜月閣杜尋安，幸會。”
歐陽銘輕笑一聲：“好久不見。”
顯然他還記著上次杜亭雲甩他臉子的事。
二人面上均掛著禮貌又疏遠的笑意，歐陽銘笑容凝固，手輕輕搭上腰間的劍柄，杜亭雲的靈力也一觸即發。
咕嚕嚕。
震天的響。
周茜茜紅著臉，訕訕得舉起手：“我餓了。”
眾人：……
身在幻境，也不能不吃不喝。
眾人很快尋了個平坦草地，圍坐在一起生火。
天光逐漸暗下來，八方界迎來了夜晚。
但因界內流速不同，可能外界已過去三日。
杜亭雲腿上蓋了條薄毯，靜坐在一旁，任憑搖曳的篝火在他臉上映出柔和的光暈。
另外兩個明陽宗的弟子去周邊視察，歐陽銘則胳膊搭在膝蓋上，隨意得坐在周茜茜旁邊，給火裏加柴火。
沈嵐煙從乾坤袋裏拿出上次曬幹的那批魚幹，又拿出自己準備的一點調料包，放在火上邊烤邊撒。
周茜茜小聲嘟囔：“前輩，你有老幹媽嘛？”
沈嵐煙：“想什麽呢，當然沒有了。”
周茜茜嗚嗚嗚了幾聲：“孜然也行。”
沈嵐煙：“早點睡吧，夢裏什麽都有。”
周茜茜委屈得擡起小腦袋，歐陽銘和杜亭雲一臉黑線，互相不給對方一個眼神，氣氛異常冷漠。
難道歐陽大哥和師兄也是宿敵？
她忽然覺得好煩惱，杜師兄怎麽跟前輩是宿敵，跟歐陽大哥也是宿敵，那她豈不是這裏唯一的中立派。
作為唯一的中立派，她應該為團隊和諧作出貢獻，首要就是從座位上緩和雙方的關系。
對了，她坐到前輩和師兄中間不就好了！她和前輩、師兄才是最親的。
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思罷，周茜茜忽然起身，橫插到沈嵐煙和杜亭雲中間坐下，仰著頭朝杜亭雲嘿嘿笑著撒嬌：“師兄，你烤的魚真好，我想吃。”
沈嵐煙：……
她往旁邊挪挪屁股，餘光默默觀察杜亭雲。
杜亭雲想到師父的話，面色微沈，但他還是把烤好的魚，交到周茜茜手上，並柔聲囑咐：“小心燙口。”
嘖。
沈嵐煙嘴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杜亭雲莫名得看過來。
沈嵐煙：“沒事，我就是牙癢。”
誰知那頭歐陽銘竟突然起身，也把烤好的魚塞到周茜茜手裏。
沈嵐煙：……
她臉一抽，把自己手裏的魚也塞到周茜茜手裏。
“吃！全給我吃完！”
周茜茜：？？？
杜亭雲無奈地嘆氣：“莫要發脾氣。”
沈嵐煙：“我看她喜歡吃魚，親自烤了給她，你管得著麽？只許你給，不許我給？”
杜亭雲眉目有些煩悶，仿佛不懂沈嵐煙突然又鬧什麽。
歐陽銘冷眼旁觀。
眼看二人要吵起來，周茜茜趕緊岔開話題：“哎對了，前輩，我剛就想說，好巧啊，你和杜師兄竟然傳到了一起。”
“巧個屁，”沈嵐煙沒好氣道，“靜月閣的玉牌而已。”
“啊？”周茜茜疑惑，“什麽玉牌啊？”
沈嵐煙掏出玉牌丟給周茜茜：“就這個啊，不是靜月閣弟子都有嗎，方便大家傳的不遠。”
“好漂亮的玉牌，可……”周茜茜一臉茫然得搖搖頭，“我沒有呀，我也沒見其他師兄師姐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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