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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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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呵,你小子,外表裝得矜貴,其實還挺悶騷的嘛,玩什麽灰姑娘啊。

也能理解,缺什麽就更迷戀什麽。

沈嵐煙轉念又想,如果她穿上,這算定情信物嗎?那未免也太寒磣、太獵奇。

沈嵐煙不免無語住。

雪餅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又期待地望著她:“姐姐不穿上嗎?”

還真要人穿上?這麽奇葩嗎?

沈嵐煙感覺就像有人在她面前燒一碗醋,蒸得她又牙酸又有些臉熱。

她長這麽大,還真沒穿過別人的鞋子。

莫非她相岔了,在杜亭雲以前生活過的凡界,就是要互相送鞋子表達感情?這雙鞋對杜亭雲來說有什麽特殊意義?

既然要她穿,那她肯定要穿上,還要讓雪餅拍下來證明她真的穿上了,還很喜歡。

她敷衍地穿了一下:“快留影。”

雪餅:???留影?

他懵懵地從小乾坤袋裏拿出一顆留影珠。

鏡月閣外門弟子入學禮包:一立方米大小的小乾坤袋、一顆留影珠、三顆下品靈石。

他把留影珠擺正。

沈嵐煙轉頭拿出一朵小紅花,碾碎後,把淡紅色的汁液均勻抹在蘋果肌上,增加點“害羞”的感覺:“哇,仙長,你送的鞋子我正好能穿上,這該不會就是我哪天走進你夢裏的時候掉的吧~”

雪餅覺得有點怪,但他說不清楚哪裏怪。

留完影,沈嵐煙就把鞋子脫了,好好放進盒子裏。

“姐姐,你不穿嗎?”

“當然不穿了,穿壞了怎麽辦?”

雪餅:???

既然杜亭雲給了東西,沈嵐煙自然不能落後。

定情信物,就是用來交換的嘛。

她今日有留心到杜亭雲的手上有許多小傷痕。

沈嵐煙沒談過戀愛,卻知道親自動手做的東西最真誠。

鏡月閣腳下的這片山坳,處處都是寶。

她搞來一些土,親手捏了個歪七扭八的小罐子,然後在上面畫上一朵梨花,和一朵雲。

效仿非主流時期,小學雞同學的戀愛經歷,她又學著在罐子的底部,認真刻上“阿梨”和“尋安”,中間加了一顆愛心和一只小弓箭。

沈嵐煙最喜歡梨花。

所以她的小名叫阿梨,是媽媽取的,以前家住一樓,媽媽在院子裏種了許多梨花樹。

只可惜媽媽去世的早,沒能看見滿院梨花開的盛景。

立在一旁的雪餅小臉皺得不行:一、一箭穿心?

阿梨姐姐在給仙長下戰書?她要射穿仙長的心?

“姐姐,這樣不好吧……”

“小孩子不懂。”

雪餅:你好像也沒比我大幾歲。

沈嵐煙采了些花圃裏的藥草,研磨成藥汁,灌入罐子。

回去路上,雪餅一手拿著留影珠,一手拿著土罐子,小腦袋上好多問號。

雖然但是,到底為什麽要留影呢?

他不明白,只好乖乖把這段影片收藏下來,尋思可能姐姐是有什麽用吧。

回到晴雪閣,月亮已攀上山巔。

晴雪閣正廳又大又空,窗簾是素雅的白,墻邊的櫃子裏放滿了造型獨特的玉雕,除此之外別無它物,顯得十分冷寂。

雪餅乖乖把晴雪閣一樓的衛生打理了一通,轉頭瞥見一束盛然的梨花,孤零零地挺立在桌子上,與空曠的大廳顯得格格不入。

正廳最前方有一幅畫,畫紙上什麽也沒有,一片空白,畫的上方掛著一片八卦小銅鏡。

來鏡月閣的人都知道,這八卦銅鏡是掌門天渺道人贈給杜亭雲的,能讓杜亭雲不下用樓就能瞧見來訪人員,也能兩頭通話。

樓上,杜亭雲面前展出一面靈氣凝成的光屏。

他正打坐修煉,雙眸緊閉,本無需理會光屏。

雪餅從乾坤袋裏拿出個被花汁染成粉紅色的土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仙長,姐姐讓我給你帶了一罐藥。”

杜亭雲掀起眼簾,看向光屏下那坨奇怪形狀的物體。

這罐藥汁成色可疑,比起藥,更像是毒液。

就連罐子外面,都被刻下向他示威的文字。

杜亭雲的視線忽然一頓。

原來她叫阿梨。

餘光又瞥到那束盛然的梨花上,杜亭雲涼聲道:“把花處理了吧。”

雪餅一楞,回“是”。

此後,杜亭雲便沒再睜眼,只一心冥想吸收靈氣。

雪餅不舍得扔掉這麽好看的梨花,他尋了一處水潭邊的肥沃土地,決定把這束梨花種在此處。

此地有充沛的靈力和仙氣,它們一定能活下來的,長成一片。

*

那天後,沈嵐煙過著早起養花,欣賞大自然美景的田園養老生活。

除了梨花樹,她還種了一些芍藥、田旋花。

整整半個月,杜亭雲沒來找過她,也沒找雪餅給他帶過話,也沒讓青圭給她送東西。

送出去的禮物,石沈大海,杳無音訊。

這個杜亭雲到底是個什麽品種的狗男人啊!

送完定情信物就玩消失?

沈嵐煙再次翻看原文,妄圖從書裏的溫柔男二對待感情的橋段中,找出與她認識的這個杜亭雲的相似之處。

一無所獲。

難道就因為她不是女主?

這是什麽女主限定版溫柔,太坑了吧!

呵,沈嵐煙邊澆水邊冷笑。

他不讓他進靜月閣,她自有辦法。

沈嵐煙在門外支個躺椅,悠閑地曬太陽,坐等她的“有緣人”。

“咦?這兒啥時候多了個小茅草房?”

一長得圓潤豐滿的中年女子自天上敦敦而來,坐了個鐵鍋,饅頭一樣白的臉滿面紅光。

這位女士一手跨個乾坤袋,身上還有肉味,坐的還是鍋。

她就是小說裏靜月閣食堂的王掌廚。

書裏有寫,靜月閣食堂有個職位常年空缺,鬼都不幹。

沈嵐煙的笑地分外熱情:“我帶您看看?”

她先帶這位王大娘參觀了一圈自己的小花圃,與她“相談甚歡”,又請她入屋,送她好些花束,還泡了花茶好生招待。

然後掛上一張慘兮兮的小臉,編纂起自己“無父無母”的慘痛往事,說得王大娘眼紅鼻酸。

“不過,”她話鋒一轉,“我有一位心上人,已與他交換定情信物,私定終生。”

“哎喲,那你怎麽不去尋他。”

“他就在鏡月閣內,可惜我沒有仙根,不能進入鏡月閣,見他一面……哪怕讓我去打雜……”

王大娘當即明了:“他進入鏡月閣修仙了?竟也不出來尋你,讓你獨自在這兒等他?這……哎……”

她投來一個“大娘都懂”的眼神,悶悶喝了一口茶,眸光一閃:“我有個工作,只是不知姑娘做不做得。”

“哦?什麽工作?”

沈嵐煙:嘿嘿。

王掌勺叫沈嵐煙明早在此等她,翌日一早,雞都沒醒的時間,她興沖沖地就來了,怕沈嵐煙跑了似的,親自用鐵鍋載著沈嵐煙,從側門入通過傳送陣進入鏡月閣的食堂。

食堂幹凈整潔,眼下不到飯點,沒什麽人,顯得很空曠。

放眼望去,四椅一桌,排列整齊,空氣中還飄蕩著飯菜香氣。

王大娘笑地眼不見牙:“阿梨,你先深吸一口氣,我怕你反悔。”

沈嵐煙唇角輕勾,故作天真:“大娘放心,為了他,我什麽都能做。”

二人進入後廚。

沈嵐煙半只腳剛踏進去,渾身的鱗片都開始叫囂著互相打架。

後廚倒是幹凈,成堆成堆的食材中間,被硬生生拱出無數小甬道,不見形的影子橫七豎八地亂竄亂鉆,咻咻咻的。

仔細一看,全是成了精的大白鼠。

“哎呀,我們這兒沒什麽不好的,就是老鼠多了點,但這些老鼠都很小嘛,不會把你怎麽樣,”王大娘撅起一只肥碩如豬的白鼠,“就是有點靈智,難對付了點,但你放心,沒有鼠疫的,頂多被咬個一兩下,不疼的,蚊子叮似的。

我們的飯菜,也是絕對幹凈的,我們都用過好幾遍凈塵咒的。”

大白鼠被拎著尾巴很不高興地張牙舞爪,朝她張開血盆大口,耀武揚威的。

蚊子叮,您確定?

沈嵐煙不自覺盯著“唧唧”不停的老鼠,咽了口口水。

好肥美的白鼠。

還冒著靈氣。

距離上次吞下黃鼠狼,已過半個月。

杜亭雲突然翻臉,導致她也沒來得及吃那幾只靈雞。

她這具身體本能地激動起來,在王大娘小心翼翼的眼神下,緊緊握住王大娘的手。

“您放心,這活兒我可以的。”還不忘凹人設,“再苦再難,我也要離他近一點。”

“真的?”王大娘一方面覺得此番情意感天動地,一方面又似從未見過這樣的戀愛腦大冤種,趕緊樂呵呵拍手,“那我可得找份長期靈契來,你等著。”

“嗯!”

待阿姨走開,沈嵐煙回手把門一關。

安靜的後廚裏,唯有窸窸窣窣的跑動聲。

她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肥美白仙鼠在她面前大大咧咧的晃悠,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周身的妖氣洩露出來。

一眾囂張慣了的、在鏡月閣食堂一待就大幾十年的仙鼠們面露不屑:哪裏來的小妖怪?

一只老鼠尖銳地叫了一聲,擡爪就朝沈嵐煙這兒撲。

一刻鐘後。

王大娘高興地兩頰發紅,因跑得太快,身上都汗透了:“阿梨姑娘,來,這是靈契,每月給你二十顆下品靈石,包你三餐,怎麽樣,你可別想反悔啊。”

這工作待遇對常人來說真的很差。

但她們包自助新鮮的仙鼠啊。

沈嵐煙面色如常的接過靈契,在上面用靈力簽上自己的名字:阿梨。

王大娘:怎麽安靜得出奇。

“我簽好啦……”沈嵐煙話音剛落,沒忍住輕輕打了個嗝,捂嘴對著王大娘展出一個甜美的笑。

“阿梨姑娘,今兒你就幫我們把這些仙稻米淘一淘就好了。”

“好的,王大娘放心,交給我吧,您去忙您的。”

“好好好。”

含笑送走王大娘,沈嵐煙回過頭,瞬間冷下臉來。

一群大肥鼠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她坐到桌子上,翹起小二郎腿,下巴一揚:“都滾出來。”

一群肥碩的大白鼠戰戰兢兢從各個角落呲溜出來。

“排好隊。”

所有鼠鼠排排站好,擠來擠去,有幾只笨笨的,竄了好久才找到位置。

像一盤整齊的白年糕。

沈嵐煙:“所有鼠,五分鐘內,去食堂門口的池塘邊把爪子洗幹凈,回來找我用凈塵咒。清理幹凈後,你們五個,去端大鍋。你們兩個,把米倒進鍋裏,你們三個去淘米。限你們一炷香內把今天食堂要用的所有米淘好,都聽清楚了嗎。”

大白鼠們哼哼唧唧不想動。

他們在鏡月閣食堂橫行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傳說中的天敵。

前一秒他們還無所畏懼。

下一秒老大就被眼前的女人一口吞下。

嚇死鼠了。

但嚇鼠歸嚇鼠,它們從來沒有被除了老大以外的人命令過,有損它們百年大鼠鼠的尊嚴!

沈嵐煙見它們不動,冷哼一聲,下身一晃,一條大腿粗的蛇尾便抽上白鼠們肥嘟嘟的屁股:“聽清楚了嗎!”

“唧唧!”

大白鼠們被抽地跳起來,各自抱頭亂竄,眨眼間就帶著米和大鍋消失在沈嵐煙面前。

沈嵐煙滿意地點點頭,轉頭輕輕打了個小嗝。

*

午時初,內門弟子的外場課結束。

禦劍臺上,青圭一個器修,被吊打地滿頭大汗。

等所有人跟杜亭雲打完招呼,他湊過去:“師兄,我們去食堂吃點什麽吧。”

杜亭雲搖頭:“我早已辟谷。”

他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揮劍也只能坐著揮,或用靈力虛空握劍。

但當下鏡月閣的弟子,無人能在他淩厲的劍招下靠近他半分。

角落裏有幾個小師弟想來請教,被一弟子攔下。

“你們請教他做什麽,他又不是真的用手揮劍……對你們來說就是歪門邪道。”

幾個小弟子想想也是哦。

杜亭雲充耳不聞,他細細擦手中的劍,一遍又一遍,直到劍身無一絲汙漬。

這柄青冥劍是他母親臨死前給他的,通體碧落,無劍格,渾然一體,劍柄部分圓潤,遠遠看去,像一柄冰刺。

曾有無數妖死在這柄劍下。

想到這兒,杜亭雲思緒忽然一飄:這半月,那蛇妖在山下竟安分的很……

青圭:“師兄,聽說今天食堂有主峰的清蒸靈魚。”

杜亭雲瞬間收劍:“走吧。”

食堂一個季度才燒一次清蒸靈魚,具體什麽時候燒,全憑廚子王大娘心情。

這靈魚口味鮮美,偏生被王大娘燒得十分清淡,許多弟子都說她浪費食材。

但杜亭雲偏生就好淡口。

他五感敏銳,味覺也比一般人敏感,極喜清淡的食物,越清淡越好。

青圭好奇:“師兄,不給喜歡你的阿梨姑娘打一盒嗎?”

“莫要胡言。”

來食堂吃飯的人不多,食堂菜品大多一般,且還有一群百年仙白鼠。

這些白鼠個個成精,肥膘橫長,脾氣暴躁,見人就咬,不少弟子吃過苦頭,卻耐其不得。且白鼠自幼生在鏡月閣,有靈智,也算仙獸,他們不敢妄自下手。

今日,那群平日囂張的大白鼠,卻正整齊劃一排著隊,在池子邊哼哧哼哧洗盤子,一個個累得滿臉頹廢。

王大娘則笑著坐在一旁嗑瓜子,樂得一張圓臉上,梨渦深深,像個監工。

青圭瞧著這詭異的一幕:“師兄……”

杜亭雲不關心,徑自入了食堂。

食堂的打飯窗口難得排起長龍。

隨著隊伍的前進,窗口處忽然想起少女悅耳的聲音。

“一份仙椒仙牛柳~”

“阿梨姑娘,你這一抖,仙牛柳不就沒剩幾片了嗎?”

“哪有呀這位仙長,你瞧不還有三片呢嘛。”

青圭跳起來瞅了眼,滿臉驚喜地拉杜亭雲的椅背:“師兄,那不是阿梨姑娘嗎?”

杜亭雲面上沒有表情,眼神輕飄飄落到沈嵐煙身上,又狀似不經意地收回。

眉頭又不期然鎖住。

真真是為了進鏡月閣不擇手段。

沈嵐煙也瞄到了杜亭雲,卻沒喚他,全然沒瞧見他似的。

不一會兒,終於排到青圭,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汙兒二七五二吧椅沈嵐煙發揮以前看到的食堂阿姨的獨門打飯手法,土豆燒雞,只給青圭打了兩塊雞。

青圭一臉如喪考妣。

杜亭雲看著那個戴著頭巾,忙得不亦樂乎的嬌小身影,假裝不認識她:“清蒸仙魚。”

“好嘞……仙長,你的魚。”

窗口端出小山一樣的鮮稻米,山頂上躺了一條清淡的,大小適中的仙魚。

杜亭雲接過盤子就走了。

二人挑了一處角落坐。

青圭埋頭幹飯。

杜亭雲拿起筷子,耐心地把魚刺一一挑出來。

挑刺時,不小心掀起魚肚子的一角。

杜亭雲手上一頓,再往下一扒拉。

米飯裏面,赫然還藏著另一條魚。

杜亭雲些微驚詫的視線,凝固在那兩條魚上。

捏著筷子的指腹泛白。

小蛇妖的靈力從魚中飄散出來。

他面色不顯,只輕輕戳了戳米飯裏那條魚的魚肚子。

一行靈力凝成的字滾落出來。

【我用工錢多買了一條,請仙長吃魚~(蛇蛇比心)】

杜亭雲怔怔頓住。

幾息後,才稍顯慌亂地用筷尖把靈力凝成的字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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