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宋刑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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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宋刑番外3
七日後，
子夜時分，
漆黑的夜猶如吞人的異獸一步一步蠶食著人心，將軍府內一片寂寥，冷風呼嘯而過，靈堂帶著一絲詭異的安靜。
“噠，”
“噠，”
“噠，”
一陣密集的長靴落地聲從院外傳來，內裏守靈的婢女被嚇得哆哆嗦嗦不敢起身，倏然眼前出現了一雙黑靴，“啊，”她還沒叫的出口，陡然脖頸一痛就暈了過去。
黑衣錦緞，頭束黑色抹額的宋刑眼神冷凝異常，擡起腳向那停在中間的金絲楠木的棺材走去，霎時天空雷聲大作，一道驚雷響破天際，驟然亮起的光讓男人腳後的血印越發的清晰。
“嘎吱…”
合棺的棺蓋被推開，緩緩露出了裏面那傾城絕色之人。
一襲牡丹紅收腰金繡華裙，青絲墨發挽成髻，發間插著蝴蝶玉簪，本蒼白的小臉上了精致的胭脂，那纖纖玉手合握在腹，指縫處隱約可見那悠然藍光。
“碧落珠”宋刑眼神黑凝，怪不得他的夫人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原來他拿南疆聖物作為陪葬品。
宋刑眼神上移，擡手輕撫棺內女子的眉眼，眼底柔了一瞬：“夫人，別害怕，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男子之聲低沈暗啞，帶著一絲危險之色，可那眼神卻是溫柔的令人生驚。
他擡手按住棺材木邊，正準備跳進去，這時天空又響起一道驚雷，宋刑身子倏然一轉翻落在地，他眼神一凝渾身殺意肆起：“不知將軍想幹什麽？”
天空驟響的驚雷映射進這空曠安靜的靈堂，兩個同樣一身黑衣的男人相對而立，謝沈握緊手中的劍，全身帶著濕氣，冰冷駭人：“是本將軍該問你吧，九門提督！”
“你來本將軍的府邸想幹什麽？”謝沈一頭墨發全白，眼神凝如冰霜，語氣暴虐至極，再不見之前的一絲沈穩，似乎虞嬌一死，也帶走了他全部的期望。
“你不是看到了嗎？”宋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去陪夫人。”
“住口，嬌娘是我的夫人。”謝沈長劍豎起，語氣冰冷銳利。
“是，她是你謝沈的夫人，是你鎮國將軍的夫人，可我敢陪她死。”
“你敢嗎？”
這是第一次，宋刑叫謝沈的名字，若叫外者聽見，絕對要狀告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可此時的兩人沒有一個人在乎。
“我敢…”
“哈哈哈哈…你是敢，可你的責任不允許你這麽做，若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
宋刑打破了謝沈的希望，他知道這個男人不像他一樣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掛。
他還有晏之，有那個需要他的太後娘娘，有需要他的帝王。
這個國家需要他，
他根本不能死！
謝沈眼裏閃過一絲痛苦，他知道宋刑說的都是對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想拋下一切追隨嬌娘而去。
可內心的責任感在不斷的拉扯著他，阿姐的苦苦哀求與晏之害怕擔心的眼神不時的在腦海裏閃過。
頭越發的疼了。
“啊，”
他朔然提劍逼近，宋刑眼神一凝，卻並沒有躲閃，眼睜睜的看著的一人一劍離他越來越近，三尺、兩尺、一尺……
“咻”
冰冷銳利的劍身停在了他的喉間處一厘。
“為何不躲？”
“那你為何不殺？”
兩人看著對方都沒有再說話，“啪嗒”謝沈手中的劍掉落了下來，砸到了冰冷的地上。
“你服了毒是嗎？”謝沈看著他那青黑的唇色以及腳下的血印低啞開口。
“是，我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宋刑笑了，帶著一絲滿足：“我曾經發過誓，要保護夫人一輩子，若夫人死了我也會隨她一起去。”
“不讓她在下面孤單，”
“不讓她在下面受欺負，”
“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她。”
……………
屋外傾盆大雨傾瀉而下，順著屋檐往下滴落，滴滴答答聲讓昏迷的婢女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皮，不過一瞬她又無力的閉了下去，可閉下去前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見了一個黑色身影跳進了那檀木棺中，並且有另外一雙手蓋上了棺蓋。
那好像是將軍，又好像不是，第二日被人喚醒的婢女無法確認自己昨晚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的掃向一旁停放的棺材。
眼看即將有人來訂棺了，她終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過去。
她緩緩擡起手，“你在幹什麽？”一道冷喝聲嚇得婢女瞬間縮回了手低著頭：“沒什麽，沒什麽。”
“趕緊出去，不要打擾夫人訂棺，”老管家眉間一擰，帶著一絲怒色看著她。
“是”小婢女掩飾住眼中的震驚與驚恐，低著頭瑟縮著身子走了出去。
她沒想到昨夜看到的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個人進了夫人的棺材，還是將軍親自蓋的棺。
那棺蓋夾縫處的一絲白發是最好的證明，她記得很清楚，昨夜之前明明沒有的。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婢女心中的驚恐無處訴說，特別是在聽那擡棺之人說木棺格外沈時，心中的驚恐達到了頂峰。
可這種驚恐，在多年後意外得知真相時，便徹底消失了。
*
那是夫人逝去的第十年，也是將軍自刎於桃院的第二年。
那時的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而是混成了管事姑姑。
中秋將至，將軍府的氛圍越發的寂寥，因為無論是曾經的鎮國將軍還是現在的小將軍都不願過中秋。
因為他們最愛的人死在深秋，每年的中秋謝沈都會去桃院陪他的嬌娘，他固執的保留了那裏的一切，一絲一毫都沒有變。
而今年則變成了謝晏之去桃院陪他的阿爹阿娘。
因為他那戰神一般的父親也在去年同一日拋下了他去找他的母親。
謝晏之總覺得是自己的錯，是他害死了她的娘親，導致後面發生的一切悲劇。
“阿娘，阿爹，晏之好想你們啊。”喝的爛醉如泥的謝晏之癱倒在那枯葉桃樹下，回想著兒時幸福的一切。
可漸漸的他的神情越發哀淒，他擡起手輕撫著桃樹幹：“阿爹，你一定怨我吧，我拖累了你，讓宋伯父先陪了阿娘。”
正準備推門而進的管事姑姑驟然停住了腳步，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當年進夫人棺材的竟然是九門提督宋刑。
她朔然睜大雙眼，捂住自己的嘴，怪不得，怪不得當年夫人下棺沒兩日就聽說提督大人意外得了急病而死，可事實上外界一直有傳言提督大人根本沒死，只是消失了。
因為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的屍體。
原來，
原來他竟真的死了！
只是那遺體竟然是在夫人的棺材裏！
“阿娘，你別怪阿爹，”謝晏之拿起身旁的酒壺喝了一口，聲音有些痛苦低啞：“是我的錯，是我拖累了阿爹，不然他應該很早就去陪你了。”
“阿爹這些年活得很痛苦，自你死後這將軍府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歡聲笑語，阿爹每年除了在你的忌日回來，其他時間都在瘋狂的攻打北邊的蠻族。”
“我知道，他在心急，他怕你不等他，他怕你和宋伯父一起投胎不要他，他怕你怨他。”
“所以他這些年瘋狂的擠壓著自己的壽命，在我不過十歲之餘就把我帶在身邊教我打仗，教我軍事，讓我成為這晉朝下一個鎮國將軍。”
“去歲，我打了好幾個勝仗，阿爹說我可以獨擋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去找你了。果然去歲阿娘你忌日之時，阿爹便自刎了。”
“你知道嗎阿娘，阿爹死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他是開心的，他開心終於可以下去見你了。”身長玉立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盡是苦澀與黯然，他緊緊靠在那樹幹，眼眶通紅，帶著一絲脆弱。
“阿娘，別怨阿爹，等等阿爹好不好……”
清朗暗啞的嗓音帶著一絲顫聲，令院外的管事姑姑心中都不由的酸澀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那蜷縮在樹下抱著樹幹的少年，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十年前的那晚在她眼裏是驚恐與可怕，但在提督大人眼裏是救贖與陪伴，可…在將軍眼裏卻是痛苦與無奈。
唉，
情之一字，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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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
子夜時分，
漆黑的夜猶如吞人的異獸一步一步蠶食著人心，將軍府內一片寂寥，冷風呼嘯而過，靈堂帶著一絲詭異的安靜。
“噠，”
“噠，”
“噠，”
一陣密集的長靴落地聲從院外傳來，內裏守靈的婢女被嚇得哆哆嗦嗦不敢起身，倏然眼前出現了一雙黑靴，“啊，”她還沒叫的出口，陡然脖頸一痛就暈了過去。
黑衣錦緞，頭束黑色抹額的宋刑眼神冷凝異常，擡起腳向那停在中間的金絲楠木的棺材走去，霎時天空雷聲大作，一道驚雷響破天際，驟然亮起的光讓男人腳後的血印越發的清晰。
“嘎吱…”
合棺的棺蓋被推開，緩緩露出了裏面那傾城絕色之人。
一襲牡丹紅收腰金繡華裙，青絲墨發挽成髻，發間插著蝴蝶玉簪，本蒼白的小臉上了精致的胭脂，那纖纖玉手合握在腹，指縫處隱約可見那悠然藍光。
“碧落珠”宋刑眼神黑凝，怪不得他的夫人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原來他拿南疆聖物作為陪葬品。
宋刑眼神上移，擡手輕撫棺內女子的眉眼，眼底柔了一瞬：“夫人，別害怕，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男子之聲低沈暗啞，帶著一絲危險之色，可那眼神卻是溫柔的令人生驚。
他擡手按住棺材木邊，正準備跳進去，這時天空又響起一道驚雷，宋刑身子倏然一轉翻落在地，他眼神一凝渾身殺意肆起：“不知將軍想幹什麽？”
天空驟響的驚雷映射進這空曠安靜的靈堂，兩個同樣一身黑衣的男人相對而立，謝沈握緊手中的劍，全身帶著濕氣，冰冷駭人：“是本將軍該問你吧，九門提督！”
“你來本將軍的府邸想幹什麽？”謝沈一頭墨發全白，眼神凝如冰霜，語氣暴虐至極，再不見之前的一絲沈穩，似乎虞嬌一死，也帶走了他全部的期望。
“你不是看到了嗎？”宋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去陪夫人。”
“住口，嬌娘是我的夫人。”謝沈長劍豎起，語氣冰冷銳利。
“是，她是你謝沈的夫人，是你鎮國將軍的夫人，可我敢陪她死。”
“你敢嗎？”
這是第一次，宋刑叫謝沈的名字，若叫外者聽見，絕對要狀告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可此時的兩人沒有一個人在乎。
“我敢…”
“哈哈哈哈…你是敢，可你的責任不允許你這麽做，若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
宋刑打破了謝沈的希望，他知道這個男人不像他一樣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掛。
他還有晏之，有那個需要他的太後娘娘，有需要他的帝王。
這個國家需要他，
他根本不能死！
謝沈眼裏閃過一絲痛苦，他知道宋刑說的都是對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想拋下一切追隨嬌娘而去。
可內心的責任感在不斷的拉扯著他，阿姐的苦苦哀求與晏之害怕擔心的眼神不時的在腦海裏閃過。
頭越發的疼了。
“啊，”
他朔然提劍逼近，宋刑眼神一凝，卻並沒有躲閃，眼睜睜的看著的一人一劍離他越來越近，三尺、兩尺、一尺……
“咻”
冰冷銳利的劍身停在了他的喉間處一厘。
“為何不躲？”
“那你為何不殺？”
兩人看著對方都沒有再說話，“啪嗒”謝沈手中的劍掉落了下來，砸到了冰冷的地上。
“你服了毒是嗎？”謝沈看著他那青黑的唇色以及腳下的血印低啞開口。
“是，我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宋刑笑了，帶著一絲滿足：“我曾經發過誓，要保護夫人一輩子，若夫人死了我也會隨她一起去。”
“不讓她在下面孤單，”
“不讓她在下面受欺負，”
“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她。”
……………
屋外傾盆大雨傾瀉而下，順著屋檐往下滴落，滴滴答答聲讓昏迷的婢女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皮，不過一瞬她又無力的閉了下去，可閉下去前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見了一個黑色身影跳進了那檀木棺中，並且有另外一雙手蓋上了棺蓋。
那好像是將軍，又好像不是，第二日被人喚醒的婢女無法確認自己昨晚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的掃向一旁停放的棺材。
眼看即將有人來訂棺了，她終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過去。
她緩緩擡起手，“你在幹什麽？”一道冷喝聲嚇得婢女瞬間縮回了手低著頭：“沒什麽，沒什麽。”
“趕緊出去，不要打擾夫人訂棺，”老管家眉間一擰，帶著一絲怒色看著她。
“是”小婢女掩飾住眼中的震驚與驚恐，低著頭瑟縮著身子走了出去。
她沒想到昨夜看到的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個人進了夫人的棺材，還是將軍親自蓋的棺。
那棺蓋夾縫處的一絲白發是最好的證明，她記得很清楚，昨夜之前明明沒有的。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婢女心中的驚恐無處訴說，特別是在聽那擡棺之人說木棺格外沈時，心中的驚恐達到了頂峰。
可這種驚恐，在多年後意外得知真相時，便徹底消失了。
*
那是夫人逝去的第十年，也是將軍自刎於桃院的第二年。
那時的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而是混成了管事姑姑。
中秋將至，將軍府的氛圍越發的寂寥，因為無論是曾經的鎮國將軍還是現在的小將軍都不願過中秋。
因為他們最愛的人死在深秋，每年的中秋謝沈都會去桃院陪他的嬌娘，他固執的保留了那裏的一切，一絲一毫都沒有變。
而今年則變成了謝晏之去桃院陪他的阿爹阿娘。
因為他那戰神一般的父親也在去年同一日拋下了他去找他的母親。
謝晏之總覺得是自己的錯，是他害死了她的娘親，導致後面發生的一切悲劇。
“阿娘，阿爹，晏之好想你們啊。”喝的爛醉如泥的謝晏之癱倒在那枯葉桃樹下，回想著兒時幸福的一切。
可漸漸的他的神情越發哀淒，他擡起手輕撫著桃樹幹：“阿爹，你一定怨我吧，我拖累了你，讓宋伯父先陪了阿娘。”
正準備推門而進的管事姑姑驟然停住了腳步，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當年進夫人棺材的竟然是九門提督宋刑。
她朔然睜大雙眼，捂住自己的嘴，怪不得，怪不得當年夫人下棺沒兩日就聽說提督大人意外得了急病而死，可事實上外界一直有傳言提督大人根本沒死，只是消失了。
因為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的屍體。
原來，
原來他竟真的死了！
只是那遺體竟然是在夫人的棺材裏！
“阿娘，你別怪阿爹，”謝晏之拿起身旁的酒壺喝了一口，聲音有些痛苦低啞：“是我的錯，是我拖累了阿爹，不然他應該很早就去陪你了。”
“阿爹這些年活得很痛苦，自你死後這將軍府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歡聲笑語，阿爹每年除了在你的忌日回來，其他時間都在瘋狂的攻打北邊的蠻族。”
“我知道，他在心急，他怕你不等他，他怕你和宋伯父一起投胎不要他，他怕你怨他。”
“所以他這些年瘋狂的擠壓著自己的壽命，在我不過十歲之餘就把我帶在身邊教我打仗，教我軍事，讓我成為這晉朝下一個鎮國將軍。”
“去歲，我打了好幾個勝仗，阿爹說我可以獨擋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去找你了。果然去歲阿娘你忌日之時，阿爹便自刎了。”
“你知道嗎阿娘，阿爹死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他是開心的，他開心終於可以下去見你了。”身長玉立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盡是苦澀與黯然，他緊緊靠在那樹幹，眼眶通紅，帶著一絲脆弱。
“阿娘，別怨阿爹，等等阿爹好不好……”
清朗暗啞的嗓音帶著一絲顫聲，令院外的管事姑姑心中都不由的酸澀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那蜷縮在樹下抱著樹幹的少年，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十年前的那晚在她眼裏是驚恐與可怕，但在提督大人眼裏是救贖與陪伴，可…在將軍眼裏卻是痛苦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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