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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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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變故

“殿下, 這是夏書、夏墨兩兄弟。”

秋禧領了兩個身著短打的年輕人進來,俱是身姿挺拔、目色鋒利,手掌覆有厚繭, 一看便是習武多年。

這是容姒托淳於星在他父親軍中挑的, 大齊近年無戰事, 不少從軍之人被放回鄉中種田, 淳於星從中挑了兩個身手好、背景幹凈的,編入公主府中作容姒的近衛。

“聽你們的名字,似乎家中人更希望你們從文?”

兄弟倆中夏書為長,回容姒道:“父親一直想讀書考取功名,只是因著兵籍未能如願,便給我們兄弟取了書墨的名字。”

容姒道:“既如此, 本宮可做主改了你們的戶籍,日後若你們成親生子, 要從文還是習武, 便可由自己來選。”

夏書、夏墨一怔,忙叩頭謝恩。

“本宮這裏沒有其他的規矩,只一樣,忠心。除了本宮的話, 旁人你們一概不必理, 包括駙馬。”

夏書夏墨垂首應是。

成婚第九日, 容姒和喻良臣入宮請安, 聖上留了喻良臣下棋, 容姒則回了後宮。

“你已出嫁, 容嵐按理也早該嫁人了, 只是聽說楊嬪的身子一直不好,她時常在旁侍奉湯藥, 便又耽擱下來。”

容姒去過鳳儀殿,耐著性子坐了會兒,又拉著大公主容翎去逛了逛禦花園,才知道楊嬪又病了。

“太醫怎麽說?”

容翎搖頭:“怕是熬不過今年冬日了。”

竟是這樣快。

“三皇姐的婚事或也就在今年了。”

容翎一怔:“何至於這樣急……”

然一想,若是楊嬪身故,容嵐免不了要為其守孝,待喪期過後,容嵐的年歲已是有些晚了。

容姒卻知,韋氏不會想讓容嵐這顆棋白白廢掉,就算不為容嵐指婚,也定會將她用在別處。

“翎姐姐可會在京中再多住段時日?”

容翎道:“本是打算在你成親後就走的,但母後說太子也即將大婚,索性讓我再多待一段時日,等太子大婚之後再回。”

“太子妃的人選定了?”

“還未下明旨,不過……”容翎低聲道,“我瞧著這幾日,那位席姑娘時常出入鳳儀殿,想來母後對她很是滿意。”

席鴦。

容姒微微垂眸,她的確會是未來的太子妃。

“悅美人,這禦花園的花都是摘不得的……”

容姒和容翎循聲望去,見咤紫嫣紅中立了一位長相異域的女子,她戴著瑪瑙額飾,穿著孔雀藍的宮裝,似乎與周圍的景色格格不入,卻又叫人覺得賞心悅目。

她身邊的宮人勸得苦口婆心,她卻似全然未聽入耳中,只舉著朵牡丹就要往宮女頭上戴:“這花開得這麽好,怎就摘不得?我給你裝扮裝扮,定然好看。”

“悅美人不可。”教引嬤嬤立時上前道,“宮中規矩,若無帝後允準,這禦花園裏的花都是摘不得的,且牡丹何等尊貴,如何能戴在一介宮婢頭上?”

這位悅美人就是敕榮的得勒郡主莫莉亞,聖上賜居瓊玉殿的第二日便封了悅美人。

“她不能戴,那給你戴?”

教引嬤嬤沈了臉色:“悅美人如今已是大齊宮中妃嬪,還當改改草原上的蠻子脾氣,既是對宮規不熟,那便隨奴婢回宮將宮規抄寫百遍,自然就能熟記於心了。”

莫莉亞目中一冷:“若我不抄呢?”

教引嬤嬤一板一眼道:“美人身份不同,奴婢不敢體罰,但美人身邊的宮人卻未盡到規勸之責,奴婢要打罰她們總還是可以的。”

莫莉亞聞言,當即一花枝抽在了教引嬤嬤臉上,打得她又驚又怒,擡手一抹,竟是被刮出了血來。

莫莉亞昂著頭道:“照你這麽說,我有錯也是你之過,我打罰你也是天經地義。”

“你……”教引嬤嬤捂著臉,咬牙道,“美人不服管教,奴婢是教不了你了,可這後宮之中,多的是能管教美人的,奴婢且等著瞧,看美人還能囂張到幾時!”

莫莉亞渾不在意得罪了教引嬤嬤,只兀自擦著手,左右又是被罰跪幾個時辰的事,還不至於叫她放在心上。

不遠處的容姒和容翎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沈色。

莫莉亞本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格桑花,如今卻被圈養成了宮城裏的富貴花,要適應這裏的生存法則,談何容易。

容姒沒乘宮輦,一路慢行至西重門,公主府的車駕就停在西重門前,喻良臣已先一步出宮,沒獨自回府,而是在車駕上等著容姒一起。

遠遠見容姒行來,喻良臣正要推開車窗,卻見容姒身後有人叫住了她,喻良臣見到那人動作一頓,視線定在了原處。

“昭明殿下。”

容姒回身,見是晏離俯身行禮,同她道新婚之喜。

容姒謝過,觀他神色,又道:“晏庶常是有什麽事嗎?”

晏離輕撫了下衣袖,淺笑道:“幾日前聖上下了諭旨,外派臣去往乾州為官,順便考察民情。”

乾州是富庶之地,晏離參與修史有成,又出身世家大族,聖上派他去往乾州必是施予厚望,遂容姒笑道:“恭喜晏庶常了,準備何日動身?”

“就在月末。”晏離道,“五日後,臣的好友要在歸元樓替臣舉辦臨別宴,來的都是臣之友人,不知殿下可願賞光?”

晏離頓了頓,又道:“叫上喻駙馬一起。”

容姒笑道:“既然去的都是晏庶常的友人,本宮自是要賞光。”

晏離亦彎了唇,行禮道:“如此,晏某恭候殿下。”

容姒邁上車駕,一推門見喻良臣靠坐窗邊,手中捧了卷書正低頭細讀,不由微微揚眉:“我還以為你先回去了。”

喻良臣淡聲道:“既是一起來的,自然要等殿下一起走。”

容姒不置可否,吩咐車夫回府。

喻良臣又靜靜翻過一頁,並不說話,似是看得認真。

容姒問他:“今日父皇同你說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叮囑臣要好好照顧殿下。”

容姒看他,喻良臣依舊未擡眼,只在容姒的目光下伸手倒了杯茶,舉至唇邊。

“對了,方才碰到晏庶常,他不日就要調往乾州,五日後會在歸元樓舉臨別宴,你可要去?”

喻良臣動作一頓,終於擡眸道:“殿下要去?”

“本宮自然要去。”

喻良臣微微抿了唇:“五日後我已出了休沐日,太子那邊必會尋我,怕是不能同殿下一道去了。”

容姒無所謂道:“也好。”

喻良臣端著茶的指尖微微一緊,目色一斂,又將茶杯擱下。

容姒又看他一眼:“你端了半天的茶,一口不喝?”

喻良臣的面上沒什麽表情,依舊語氣淡淡:“方才想喝,眼下又不想喝了。”

容姒微微揚眉,忽而反應過來,喻良臣與晏離一同參加了科舉,他為探花,晏離為庶吉士,後又一同入了翰林院,一同修史。如今他雖位高一階,但成為駙馬後便前途慘淡,反觀晏離,此時外放為官說明深受聖上器重,又有世家背景,入內閣是早晚的事。

想是他聽到晏離外放的消息,心中不好受了。

容姒了然,也就沒再開口,坐到另一側的車窗旁,推開了一點看向外面的街道。

朱雀大街兩旁,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

馬車卻忽而一停。

“怎麽了?”

車夫回道:“殿下,是兵馬司的人例行巡街。”

年關的時候,京兆衙門收到幾起報案,說是有幾戶人家丟了孩子,然這些時日一直未能找回,京兆尹府懷疑是有拍花子流竄城中,遂將案子報了上去,聖上便命兵馬司的人早晚巡街,維護上京治安。

容姒又將窗牖推開了些,看到一隊穿著金色甲胄的兵士跨馬而過,領頭的那個生得劍眉星目,神情肅然,金色甲胄在陽光下尤其刺目,容姒微微瞇了瞇眼,腦海中浮現另一道身著銀色鎧甲的將士來,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太子的頭顱!

是他!

容姒驟然睜大了眼,她想起來了,夢中的那個軍士,竟是魏仲言!

難怪她一直覺得魏仲言看著眼熟,原來不止是在驪山獵場上見過,而是在夢裏,在太子自刎之後!

“殿下?”

容姒回頭,見喻良臣微微蹙眉:“你怎麽了?”

容姒抿唇不語,夢裏的魏仲言是攜領叛軍跟著喻良臣一起沖入的宮城,也就是說……他本就是喻良臣的人!

那他在瓊林苑中展露頭角,還是巧合麽?

“沒事。”容姒揉了揉眉心,“只是忽而有些累了。”

喻良臣鋪的網,或許遠比她想的更深、更遠。

回到公主府門前,容姒率先下了馬車,卻見府門前等了一個小丫鬟,見到她竟是立時紅了眼。

容姒認出她來,她是舒菱兒身邊的婢女,茯苓。

容姒心頭一沈,直覺是出事了。

果然,茯苓一上來便帶著哭腔道:“殿下,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老爺將小姐關了起來,不許人給送茶水吃食……”

“出什麽事了?”

“下午,宮中來傳皇後娘娘懿旨,要納我們家小姐做太子嬪。”

容姒的神色倏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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