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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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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身亡

太子生辰, 在東宮舉宴。

宮中內官為此已籌備了一月有餘,許多事甚至由皇後親自掌眼,務求將太子協理政事後的第一個生辰宴辦得盡善盡美。

筵席設在清鶴園, 園中多松樹山茶, 曲徑通幽, 太子還養了幾只白鶴, 鶴鳴時清音九霄,宛若天籟,故名清鶴園。

清鶴園中有一灣月牙渠連著東宮的漱花池,此時正是山茶爛漫的時節,多有紅粉花瓣落入漱花池中,爭妍逐水, 途徑月牙渠時才又施施而行,流連忘返。

太子自上回被聖上禁閉三日之後, 這些時日一直謹慎小心, 未出差錯,以挽回聖心。今日又是太子生辰,容華心情甚好,見過眾人送給太子的生辰禮, 亦問太子:“夙兒生辰, 想要父皇送你什麽?”

容夙卻道:“兒臣想要父皇身體康健, 保我大齊長盛不衰, 如此, 父皇閑暇之時, 便可多與兒臣對弈幾局, 也好叫兒臣贏上一回。”

容華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指著他道:“你這哪是討要生辰禮,分明是怪朕往日裏不讓著你!”

皇後韋氏亦笑道:“他呀,就是變著法的誇陛下棋藝高超,想哄得陛下對他放水呢,陛下可萬萬不能上他的當。”

容夙無奈道:“母後,今日可是兒臣生辰,就不能偏幫兒臣一回,不偏幫父皇麽?”

容華和韋氏皆笑。

眾人所見,帝後父子之間其樂融融,之前禁書一案生出的些許不快已然消弭無蹤。

坐在另一側的容姒垂眸飲茶,暗道此時的父皇定是想不起,之前他曾答應過要為自己討個公道,然那個誣陷她的小宮女吃不住刑,沒兩日便死在了掖庭,當日那樁事便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容姒覺得甚是無趣,借口更衣暫時離了席。

容姒走後,容華又道:“這算不得什麽生辰禮,夙兒還想要什麽盡可同父皇說。”

太子想了想,行禮道:“那兒臣便替一人同父皇討個賞。”

“哦?”容華意外道,“什麽人值得你這時候來討賞?”

太子笑道:“喻編修於兒臣有伴讀之誼,又是今年的新科探花,聽說在翰林院修史也頗有成效,如此良才合該重用,正好詹事府左庶子邱琮丁憂回鄉,兒臣想讓此人頂上。”

“探花喻良臣?”容華微微揚眉,“朕記得他,人呢,上前來。”

鴻臚寺卿喻覺同在席上,聞言心頭一顫,忙朝喻良臣示意,後者垂眸,上前行禮。

容華看著座下的年輕人,他模樣清俊,不卑不亢,殿試時亦談吐不俗,見解獨到,便是狀元也是點得,不過是見他年紀尚輕,又是官身之後,便壓了一壓,點作探花。

聽說翰林院的幾位老臣也都對他讚不絕口,待得外放磨礪幾年,或成良才。

不過容華也還有些旁的考量,不曾宣之於口,此時便道:“朕記得那日你的官袍為救典籍有所損毀,既如此,也不必叫尚衣局重做了,索性就裁件新的吧。”

這便是允了太子所請。

席尾的喻覺被這恩典砸得有些暈暈乎乎,這才多久,良臣便就升官了?還是越級晉升!

詹事府左庶子可是太子近臣,若是日後太子……那良臣豈不是未來的天子近臣?!

喻覺不敢再想,然眼底的笑意卻是怎麽也藏不住了。

喻良臣面上卻未見多少波瀾,只垂首謝恩。

***

容姒在清鶴園中隨處逛了逛,沒過多久,園中便見三兩成群的少男少女們結伴游園,想是帝後已然離席,放年輕人們自由玩樂了。

容姒沒隨著人流,另尋著小道慢慢踱步,直到聽聞熟悉的人聲方停了下來。

“是你們說比試投壺,我應了,眼下我既贏了你們又要耍賴,哪有這樣的道理?”

容姒自山茶樹下望去,只見淳於星同幾個姑娘站在一處,面色不虞,其中有人道:“淳於姐姐誤會了,並非是我們耍賴,只是聽聞姐姐擅弓馬又身手不凡,我們同姐姐比試投壺總是吃虧些的,也不好叫姐姐一人將所有人的彩頭都贏去了。”

“那你們想要如何?”

“之前比的都不作數。”有人尋了長巾來,對淳於星道,“姐姐若是蒙著眼也能贏了我們,這些彩頭便都歸你。”

“好。”淳於星應得幹脆,蒙著眼重新投了一輪,仍是十有九中,看得一群人漸漸消了聲,容姒不由彎了彎唇。

“這樣你們可服氣了?”淳於星伸手道,“其他的東西我不要,只有一樣,那支攢珠桃花釵是菱兒的母親贈與她的生辰禮,方才你們不由分說地搶了去作彩頭,菱兒可沒同意,將之還回來我便不與你們為難。”

當中的姑娘面色訕訕,拿了釵子扔去道:“不就是一支桃花釵,也值得這般較勁。虧得她還是戶部尚書家的嫡女,這般小家子氣……”

“你說什麽呢?”

旁邊的小娘子見淳於星生氣,扯了扯那姑娘的袖子,低聲道:“可別同她置氣了,她們現在都是昭明公主的伴讀,有公主撐腰呢。”

那姑娘愈發不服,拉了一旁周歌謠道:“周姐姐如今也是六公主的伴讀呢,人家就處處低調,哪有這般趾高氣昂的。”

周歌謠不好意思地掩了掩唇,笑道:“六公主一向恭順知禮,比不得昭明公主處處要強,我們這些跟在公主身邊的,自要小心謹慎,可不能為著一樁小事,就壞了自己的名聲。”

幾人都知道周歌謠說的是哪樁,然聰明的開始裝聾作啞,唯有她身側的那個,立時接道:“是呢,聽聞昭明公主為了求學追到了翰林院,剛好碰上都察院的人查案,被圍在翰林院中整整一個日夜,可見太過掐尖要強也不是什麽好事。”

“誰知道是為了求學還是為了旁的什麽?”周歌謠意味深長道,“那幾個新入翰林院的,可都同殿下一道在文殊閣中讀過書呢。”

淳於星已是氣急:“你們渾說什麽,信不信我撕爛了你的嘴!”

“放肆!”

幾人一怔,紛紛回頭,見一人盛裝華服,滿頭珠翠,身後跟著宮人內侍,端是站在那兒便是貴氣逼人,也不知已聽了多久。

周歌謠見到她卻是神色一松,忙展了笑迎上去:“原是六殿下來了,臣女……”

然她將將上前,容卉已一記耳光甩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打得周圍頓時一靜,連淳於星都被震在了原地。

“殿、殿下……”

周歌謠傻了眼,一時只覺得難堪至極。

容卉卻倨傲道:“莫以為你會說幾句好聽話我便什麽事都由著你,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敗壞皇家名聲?她再不濟,也是我容卉的皇姐,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編排?”

“趕緊收拾東西滾出宮去,本宮身邊可容不下你這樣的伴讀!”

容卉沒再看她一眼,扭頭便走。

周歌謠捂著臉哭得嗚嗚咽咽,一時也沒人上前寬慰她,方才附和她的那位姑娘此時也面色如土,不敢言語。

“今日是太子生辰,周姑娘這般哭哭啼啼的,若是被有心人瞧見,怕是還要受責難。”

周歌謠一怔,擡頭見是容姒,又是一顫。

容姒拾起落於銅壺外的一支箭矢,走到周歌謠跟前道:“本宮去翰林院是得了父皇允準,柳、顧二位大人兵圍翰林亦被父皇降罪,幾位姑娘此時舊事重提,是不滿父皇的處置,還是在怨怪太子殿下行此不當之舉?”

幾人齊齊面色一白,忙請罪道:“殿下誤會了,臣女絕無此意。”

容姒又對周歌謠道:“翰林院新進的幾位官員的確都曾在文殊閣念書,可周姑娘不也一同在文殊閣麽?莫不是周姑娘自己生了什麽心思,便以為人人都同你一樣?”

周歌謠面上青白交加,想辯駁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怎麽,覺得委屈了,覺得是本宮在敗壞你的名聲?”容姒淡淡一笑,“方才周姑娘敗壞本宮名聲的時候,本宮也覺得甚是委屈呢。”

“殿下……”

容姒冷聲道:“看來周姑娘這些時日在文殊閣著實沒學到什麽東西,實在是有負聖恩,還是回家去讓周侍郎親自教導吧,有所長進之前便不必出門了。”

周歌謠再支撐不住,軟倒在地。

容姒拉了淳於星,經過方才那位出言不遜的姑娘面前時,又停了腳步:“這位姑娘怕是對本宮知之甚少,本宮不僅趾高氣昂,還驕矜任性慣了。淳於星和舒菱兒都是本宮的人,誰敢給她們臉子看,便是同本宮過不去。”

容姒低聲道:“敢同本宮過不去的人,下場可不怎麽好。”

容姒驟然甩手,手中那支箭矢直直飛出落向銅壺,“噹”的一聲,竟是直中貫耳!嚇得那姑娘渾身一凜,冷汗直冒。

容姒沒再看她,只同淳於星道:“正巧本宮那兒新得了一對紫月南珠,剛好給你和菱兒一人一顆,拿著當彈珠玩。”

淳於星忍著笑,亦擡了頭,趾高氣昂地從那幾人眼前過。

餘下幾個姑娘再無顏在原地逗留,紛紛掩面離開。

無人註意,另一側的山茶叢樹下露出一截柳色衣袍,目睹了全程的晏離望著容姒遠去的方向,目色含笑。

“離兒。”

晏離聞言回身,神色一收,恭謹道:“父親。”

來人一身杜若儒衫,頭戴鶴冠,正是晏家家主晏鴻。

他朝晏離方才所望的方向投去一眼,沈聲道:“走吧,去見過你韓世伯。”

晏離稱是。

另一廂,容姒拉著淳於星走遠後,兩人方撐不住笑出聲來。

“我的好殿下,那對紫月南珠是有多大呀?”

容姒揚了揚眉,比劃道:“這麽大,不對,是這麽——大。”

兩人又齊齊笑開。

“對了,怎麽就你一個,菱兒呢?”

淳於星搖頭:“方才她說丟了新買的小紅馬墜子,回去找了。我看她不舍得將這桃花釵算作彩頭,便替她贏了回來,等下拿給她,她一定高興。”

正說著,旁邊的小道上突然躥出個人來,腳下一歪險些撲在地上。容姒和淳於星齊齊上前將人扶住,一看,正是舒菱兒。

然她長發微亂,面色發白,顯是有些不對。

“怎麽了?”容姒拽了她的手,“怎麽手這樣冰?”

舒菱兒見到二人,眼眶一紅,張了張嘴正欲說話,卻聽前面不遠有人一聲驚叫,清鶴園中頓時鬧將開來。

容姒皺眉,叫住一個奔走的內侍:“出什麽事了?”

那內侍駭得面色發青,哆哆嗦嗦道:“死、死人了……有人淹死在了漱花池裏……”

容姒只覺指間一痛,是舒菱兒驟然用力,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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