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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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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 41 章

魏楹是直接被魏暉家的馬車接進府的。

沈寄站在一堆人後等著迎接他。

馬車停下了, 從裏頭走出徐茂,他扶著魏楹慢慢的下了馬車。

沈寄差點失聲叫出來,真的是不成人形了啊。

衣服是新換的,所以看不到血跡。

可是整個人都脫了形, 看著瘦骨嶙峋的。

沈寄找給徐茂的藍色長衫穿在身上都撐不起來。

頭發亂蓬蓬的, 臉上有幾道血痕, 兩頰凹陷下去。

只有眼睛,還能看出之前屬於魏楹的神采。

魏楹被徐茂扶著緩緩走到魏暉面前,“多謝叔父、嬸娘救命之恩!”

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沙子磨過那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魏楹又走到沈寄跟前,輕聲道:“小寄, 我回來了。”

“嗯。”沈寄聲音裏帶出絲哭腔。

不敢再多說什麽, 再說就真的要哭出來了。

等到魏楹洗漱收拾好出來, 看著稍微能見人一點了。

沈寄想上前幫他包紮傷口,卻被魏家的下人以男女授受不親的理由阻止了, 還把她請出了房間。

魏楹也沒有阻止,“你先出去吧。”

是不想讓她看到他身上那些傷口吧。

可是不親眼看到她怎麽能安心?

半個時辰後,聽到她這麽說的魏楹擡起頭道:“難道你要把紗布扒開, 等一下再幫我包上?”

大夫剛剛才走, 說他傷得厲害,好在人年輕,補回了元氣慢慢調養也就是了。

托叔父的福,此次出來還算是全須全尾的。

有幾人同樣放出來,但受刑過重成了殘疾, 或者是面容有損。這些都不能再科舉入仕了。

看他喝過參湯似乎精神了些,沈寄想起一事, “喏,這個還給你,魏大人都沒看這個就認了你這個侄子了。”

魏楹看著她,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你怎麽不叫他叔父了?”

回來的路上,徐茂已經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魏楹。

方才他又從給他包紮的下人嘴裏聽到了另一半。

“那不是……”事急從權麽。

要不是那麽厚臉皮的貼上去,哪能第一時間知道你的消息啊?

沈寄遞出去的玉佩被魏楹伸手推了回來。

他手腕上也抱著紗布,好在指甲還是齊全的。或者是因為魏大人使了不少銀子的緣故。

“你收著吧!”

“幹嘛讓我收著?不是你祖傳的麽?”

“這是我娘留給我娶媳婦用的。”

沈寄看著手心裏的玉佩,原來這個東西根本不是要讓她轉交給魏大人的。

“你都說了我流放到哪裏你就跟去哪裏,這意思自然是答應了。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個當然是你收著,日後再傳給兒媳婦。”魏楹慢條斯理的說。

還、還兒媳婦呢!

“幹嘛,你又想變卦了?”魏楹的臉沈下來,“還不快點收起來。回頭摔了傳家寶,子子孫孫都要記恨你的。就算你是祖奶奶也一樣。”

“魏楹——”徐茂的聲音傳來,門被敲了兩下。

沈寄剛把玉佩揣回懷裏,門就打開了。

“我來告訴你一聲,半個月後王灝還有涉案的四名官員、另七名考生在菜市場斬首。二十天後,貢院重開,今科重考。”

這一次的科場舞弊案,天子震怒,從嚴懲處。

而且,重考如果無法證明清白的考生,也將被革除功名,終身不得再參考。

沈寄擔憂的看一眼魏楹。

他受了這麽一場折磨,二十天的時間夠不夠恢覆啊?

魏楹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夠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傷得有多重,但肯定不只他面上雲淡風輕的這樣。只是,也沒有辦法求證了。

“那,你們繼續說私房話,我先走了。”

徐茂退了出去,然後還把門帶上。

魏大人和魏夫人之前也來看過,然後把時間留給了沈寄。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有些多餘。

魏楹靠在大迎枕上養神,沈寄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出神,直到下人把熬好的湯藥端來。

沈寄接過藥碗餵他喝了,“你睡會兒吧。”

此時,也只有盡快的恢覆,然後再去考一次。

“嗯。”魏楹應了一聲。

沈寄把大迎枕抽開,另放了高矮合適的枕頭讓他好睡。

睡覺是最好的良藥,只是沈寄有些擔心他身上痛得睡不著。

藥裏似乎有安眠的成分,魏楹很快睡著。

只是在睡夢中一直皺著眉頭,不像剛才醒著的時候還能一臉輕松的和沈寄貧嘴。

間或還發出痛楚的呻吟,讓沈寄心痛不已。

這仕途,也太兇險了!還沒正式開始呢就被弄了個半死。

可是,重考是不能不去的。

不敢去就說明心虛,還要被革除功名,終身禁考。

所以哪怕魏楹身上包得跟木乃伊一般。

到時候就是用擡的,也得把他擡進貢院去。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在湯藥還有補品中度過。

估計魏暉壓箱底的家底都拿出來了。

那天還弄來一根已經成人型的參來。那沒有千兒八百年是長不成那樣的。

沈寄也一直呆在魏府,除了魏楹換藥的時候幾乎都呆在他的房間裏。

魏府的下人只在換藥送湯藥或是補品的時候才會敲門進來,其他時候都不會打擾。

魏暉的意思很清楚,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讓魏楹好生休養,二十日後能夠去考試。

所以,只是和沈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話不傳出魏府就行。

何況,以魏楹現時的身體狀況,也沒人會誤會他能做什麽。

徐茂沒有再來,他也要回去溫書備考。

不只魏楹和放出來的那幾人,所有的考生都需重考自證清白。

證據確鑿的那八個已經定了斬首,其他的人也是人人自危。

魏楹當然是沒有精力看書的,開始七八日他都只能臥床。

沈寄也不知那天被徐茂扶著走進魏府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問他,他笑著說此時如果撐著也能站起,不過大夫讓臥床就臥床吧。

問他為什麽那天不讓人擡進來,他說怕嚇到她。

“那你現在沒法看書,沒關系麽?用不用我念給你聽?”

沈寄其實也不知道她念給他聽能有多少效果。不過是求點心理安慰。

魏楹點頭應好,但大多時候是把沈寄的聲音當催眠曲用的。

聽她念書,他總是很快就入睡。

到最後,沈寄都無語了。

“最後的日子看的東西其實是個心理安慰,好好的發揮出庫存就夠了。這是你說的啊!寒窗苦讀十多年,又到處游學,我也算得上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了。對我有信心一點。”

“那還讓我念?”

“看你太著急了,找點事給你做。我真心想配合的,可是你一念我就想瞌睡,這個沒辦法。”

德嬸也留在魏府幫忙照看著。

那個小攤子客人流失了一大半,全靠胡四娘子的小菜撐著,收支基本平衡。

德嬸見他們兩個日漸親密,看在眼底喜在心裏。

這兩個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啊。

而且難得魏大人和魏夫人竟放任他們至此。

聽了她的話,沈寄笑道:“得等到魏大哥殿試之後才能看得出他們真正的態度。之所以放任,也許是一種補償。”

雖然那兩位老人家對她的印象不錯,但要說他們就此接受她做堂堂魏氏的嫡長孫媳是不可能的。

魏楹這次能活著出來,魏家出了大力氣,這就是要他回去的意思了。

所以,就是這府上二老認同了她也不夠,族中還有那麽多人呢。

魏楹又不能不認祖歸宗。

他們能給她的最好的位置也還是妾吧。

不過,她說過的話不會更改的。

至於這段日子,就配合他們好好的讓魏楹康覆、備考吧。

德嬸想不過,就偷偷在魏楹面前嘀咕了幾句。

後者笑道:“謝謝德嬸,這件事我心頭有數。既然我說了要娶小寄,那麽前邊多少人攔著都是一樣的。這件事不用她操心,都交給我就是了。”

“你也別怪我老太婆多嘴,實在是寄姐太不容易了。你被抓進大牢的這些日子……”

德嬸正準備繼續巴拉巴拉,就聽到沈寄叫她。

於是長話短說:“魏少爺你是有擔當的男人,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

過來一會兒,沈寄進來,小聲說:“我沒想過利用德嬸來問你。我要是想問,會自己問你的。”

“我知道。不過她擔心你,我就得讓她安心。不過,你為什麽心頭有想法,不來和我說?”

魏楹盯著沈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他身上大部分的傷口都愈合了。

所以這兩天躺得難受,渾身發癢。

“難道你還在打著等我殿試過後就功成身退的打算?那塊玉佩你就只是暫時幫我收著?”

“你說,是不是?”魏楹逼問道。

“沒有的事,我不問是因為我相信你嘛。”

魏楹道:“我不信你。”

沈寄坐到床邊,嘟囔道:“那你要怎麽樣才肯信?要我發誓?你要是真不信,憑我說破大天去你也是不信的。”

魏楹看著她,普通女人最註重的那些東西,沈寄並不太在意。

譬如說現在,她成天在他屋裏進進出出的,按說除了他,她也不能嫁給別人去了。

叔父、嬸娘不出聲是因為他們重視的只是自己。

而德嬸出聲是因為這麽長久處下來,她是把沈寄把自家晚輩看待了。

可是,沈寄自己是不把這個事放心上的。

甚至她之前事急從權叫了叔父,她也不會太當回事。

能束縛女子的那些教條,她基本都能不當一回事。

雖然她表面上守禮,可是骨子裏卻是飛揚跳脫的。

說不準等自己好齊全了,殿試也過了,只候著授官了,就找不見她人了。

如今,她戶籍可也從魏家遷出去了,手裏又有銀子。

他得問問,她沖州過府那些文書是不是也辦齊全了。

“要我信你不難。殿試過後,我們就成親。扶我出去走走,躺得渾身難受。”

“還是找個家丁吧。萬一你站不住,我也扶不住你啊。”

“好吧,不過你別走開了。”

“得,你一貫都是大爺來的。”沈寄心道,你說成親就成親啊?

你當這是我們那裏啊,兩小年輕偷了戶口簿花九塊錢去民政局把證扯了,家長再反對也沒辦法了。

這裏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這些那就叫無媒茍合,不被承認的。

而且你還要認祖歸宗,那就還得你家的那些長輩同意,至少得你祖父點頭才成。

這些常識,我一個外來戶都知道,別說你土生土長的不明白。

他對德嬸說什麽來著,這些他都會擺平,讓她不用操心,等著當新娘就是。

可是,她虛歲才十四。

她這麽早嫁人做什麽?身體都還沒有發育完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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