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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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百伶用下頦到處臨幸椅子腿，拖鞋，甚至盛羽晴的腳面。
在地上翻滾。
還撅起小屁股，在地上“叭嗒、叭嗒”風騷地踏步。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覆多情，吹我羅裳開……
夜半，盛羽晴在《子夜四時歌》中醒來。
“熬嗚、熬嗚……”百伶正哭聲如潮。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盛羽晴一邊唱著昆曲，一邊起來。
將小豬佩奇布偶拴在鞋拔子上，逗引百伶。
百伶果然不再嚎叫，左奔右撲，玩得不亦樂乎。
它還會躲進門後埋伏起來，然後再忽然沖出來。
白天，金瀚辰來電。
盛羽晴：仙女忙著將公主送還，公主卻急著要見愛人。
金瀚辰：哈哈！哪個少女不懷春！回來就幫它找菲力王 子！
百伶急吼吼過來，“熬嗚、熬嗚！”邊叫，邊用下巴猛蹭手機。
盛羽晴：小母貓這時候粘男主人！
金瀚辰：哈哈！
盛羽晴做了噩夢——
女巫的烏鴉發現了百伶……
驚醒。
天色已明，像一場舊夢落下帷幕。
百伶幹潮，整夜封喉？
“百伶！”
連喚幾聲。
只有空調口的麻雀“沙沙”幾聲。
赤腳下床，四處尋找。
遍尋各處。
一無所獲。
最後就差掘地三尺了，百伶還是沒有找到。
心臟仿佛被抽空了，癱軟在地。
盛羽晴神經質地冷笑，發情期的小貓會千方百計逃跑，大婚在即，它卻成了逃跑新娘。
海市蜃樓，起的越高，修建得越豪華，轟然倒塌之時，越是破碎。
破碎的盡頭，是超越生死的瘋狂。
清冷的眸子狠厲絕決——
百伶，絕不能丟！
以東方不敗的神情，沖出門去……
掃樓，樓前樓後的花園、停車場，其他單元、其他樓，又貼啟事。
業主群裏也發了信息——
愛貓丟失，有撿到者賞金20萬！
附百伶照片和聯系電話。
馬上有人艾特——
手一抖，多加個“0”！
又有人說：“大人誰能幹這事！”
一片哄笑刷屏。
盛羽晴——
非手誤，酬金20萬，千真萬確！！！
鴉雀無聲。
接著——
真的假的？
您沒事吧？
有家屬沒？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盛羽晴無奈——
本人鄭重聲明，上則啟事絕非戲謔，有法律效應！本人精神十分正常！
群裏開了鍋——
都別幹活了，找貓去！
對，找貓去！
誰找到了，發財了！
彩票中大獎了！
……
終於得到滿意效果，盛羽晴又開始四下尋找。
手機鈴聲馬上響起，心中歡喜，接聽，竟然是推銷。
“滾！”
接下來再無聲息。
到處是奔走尋貓的人，別說是一只貓，就是一只小飛蟲，也應該被找到了。
可百伶似乎蒸發掉了。
回房，額上汗涔涔。
“我把你畫成畫，最美的一幅畫……”
猶如春雷驚擾梅上露，汗珠震落。
硬著頭皮接起。
金瀚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盛羽晴尷尬笑笑。
金瀚辰：它怎麽沒過來？
盛羽晴：它……
穆：你怎麽……香汗淋漓？
盛羽晴的臉紅得像盛放的秋海棠——它……它……
金瀚辰的眉心皺起，像醞釀波濤的海面——
它怎麽了？
盛羽晴吞了口變涼的口水，破釜沈舟，本姑娘豁出去了！
“潮水噬人，昨夜鬧了半宿還不算，白天也不讓人補會覺，沒辦法，我只好用……”
說著，拿起餐桌上一袋棉簽——
只好用“定海神針”來鎮壓……
這“棉簽止癢大法”是網上姐妹傳授的，非我獨創。
又覺出賣了那些小仙女——
她們也只是太愛主子了，什麽都肯做……
唇上已被咬出一排白白的齒印，臉紅成了火龍果——
它現在終於安靜下來，正睡得死豬一樣。
金瀚辰——
那就讓它睡吧。
視頻收了線。
盛羽晴終於籲了口氣。
窗外響起《落跑新娘》主題曲——
我能相信嗎？來自一顆曾經受創的心的感覺，會不會又是我的幻想……
一陣潮水般的手機鈴聲響起，盛羽晴精神為之一振，仿佛看見救星從天而降。
電話是堂姐盛羽蓬打來的。
百伶、百俐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兩個月大被她和合租的堂姐買回。
6個月大時，堂姐出差，百俐邊撓她的電腦椅、蹭頭邊嚎叫，整夜整夜的。
百俐無動於衷。
然而當堂姐歸來，門外上樓的腳步聲一響起時，百伶為之一震，眸子裏石破天驚——
超越它年齡跟物種的成熟、滄桑。
那一刻起，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百伶都OK。
後來疫情的緣故，身為幼師的堂姐也失了業，去了很遠的城市闖蕩，帶走百俐。
欲賣百伶時，也曾連線，視頻裏，她見到了堂姐身後的露天廣場、簡易帳篷……
百俐已被寄回來，嬸子撫養。
想到百伶百俐長得一模一樣，盛羽晴火速接聽“救命稻草”。
堂姐：小晴，我回來了。
盛羽晴：回來就好。
堂姐：我得了癌癥，在XX醫院。
聲音低沈、暗啞。
盛羽晴仿佛在深水中站立不穩，卻沒有一根救命稻草——
我馬上過去！
XX醫院消化科。
一樓層蒼白而寧靜。
舉著吊水瓶的病人在家屬攙扶下緩慢行走，偶有擎著“奠”字花圈的路過，家屬便有意拉著病人背過身去。
盛羽晴在病房外徘徊許久，努力平覆情緒。
她怕一見面會崩潰大哭。
終於鼓起勇氣進去。
堂姐蒼白而消瘦。
一見盛羽晴——
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不亞於初聽她患病，盛羽晴頭大如鬥——
百伶它……
“百伶它怎麽了？”
盛羽蓬一臉急切，仿佛忘記患病。
“百伶送去談戀愛了。”盛羽晴說。
盛羽蓬松了口氣，一抹欣慰的笑容綻放在憔悴的臉上。
從包包裏取出一個信封——
家人湊的救命錢，人財兩空，不必了，這一萬塊，給百伶……
盛羽晴鼻子一酸——
此一時，彼一時，我跟百伶，已不需要。
盛羽蓬將錢收起。
一旁堂嫂，神色一寬。
盛羽蓬：“我若去了，放心不下百俐。你留心著，若有好人家，就將百俐送去，也省得我媽一看見它就想起我來。”
盛羽晴喉嚨發緊，吞咽了下——
別胡說，你好好養著，一定會好的！
盛羽蓬搖搖頭，又怕盛羽晴不依——
古人智慧，就當沖沖，心情一好，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盛羽晴——
我倒是真遇上個超級富豪，因為爺爺生日跟百伶相同，非要買它，見我不舍，竟不惜拿一套房的聘金來砸。
盛羽蓬眼睛瞪得大如雞卵——
竟然有這樣的事？
盛羽晴——
頂級富豪家，一條觀賞魚都要幾十萬，買車買房像買菜，真要相中了，志在必得，有什麽不可能的？
盛羽蓬神情舒展，滿臉喜色。
盛羽晴——
百俐跟百伶一天生日，又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將百俐與他也是一樣的，自此百俐會過上奢華的生活，又能得筆錢給嬸嬸養老，豈不是兩全其美？
盛羽蓬的嘴巴高興得合不上。
無論賣百伶還是百俐，至始至終，得的錢都會與盛羽蓬平分。
盛羽蓬沖堂嫂——
嫂子，你快點把百俐抱來！
堂嫂——
妹妹呀，咱媽對百俐，比對親孫子都好，跟它玩一會兒，就怕把它累著，這小貓要和孫子一起掉河裏頭，管保先救小貓，所以，誰敢跟她提一個賣字！
盛羽蓬——
嫂子，百俐會過上咱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咱媽又能得一大筆養老錢，這樣兩全齊美的好事，如何能夠錯過？
堂嫂眼睛一翻——
誰能保證，不是財貓兩空？
盛羽晴知道，叔叔沒的早，嬸嬸不管事，堂兄懼內，如今這一家子是堂嫂說得算。
“我能保證！”
盛羽晴信誓旦旦。
堂嫂——
若不是親戚，多少錢都不肯賣的，不過話說回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口說無憑，若真要帶走百俐，你得立個字據。
“字據？”
“沒錯，你得書面保證！”
看她一臉不信任，盛羽晴氣不打一處來，掏出紙筆，刷刷寫下200萬欠條遞過去。
堂嫂接過欠條看看，眉心微皺，十指顫抖，再看看盛羽晴那張精致的臉蛋和那副永不服輸的神情，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高樓松樹“華蓋”下，暗夜君王閃閃發光。
盛羽晴將航空箱放上真皮座椅。金瀚辰掀開上面紅綢子，眼睛直了——
桃夭瑰嬌，當真天下無雙。
這一身愛洛公主裙，是她親手縫制，上面的春日桃花灼灼生輝。
百俐大眼睛半垂，圓腦袋向一旁躲閃。
“怎麽害怕了？”
“貓的記憶只有3天。”
“十三天了也還記得你！”
盛羽晴神色一緊——
選擇性失憶。
金瀚辰：“上車！”
玫瑰山景區在城郊三十裏外。暗夜君王一駛入，即被綠色原始大森林吞沒。豐沛的負氧離子順著搖下的車窗撲入，頓感身輕如蝶。
泉水窮處，忽現一處村落。
眨眼到了近前。
茅屋大多破敗，大多無人居住，偶有幾戶外面晾著衣物，園子裏種著菜蔬。
金瀚辰：“在這裏設宴怎麽樣？”
盛羽晴：此處世外桃源，倒也別致。
金瀚辰一打方向盤，進了一個院子。
三間石頭房子，陳舊得可以拍老電影。
裏面雖然空寂無人，卻清潔無塵。
外間有一個沈舊的廚櫃。
通鋪大火炕，鋪著陳舊的席子。上面擺著一張老舊的實木桌。山水竹簾遮擋四面墻壁。
金瀚辰從車上取下盆大的帝王蟹，胳膊粗的大龍蝦，臉大鮑魚王，放到竈臺蒸簾上。
通紅的竈火升起。
很快，鮮香四溢。
簡陋的櫥櫃門打開的剎那，盛羽晴的眼睛被閃了下——一套高奢墨玉餐具，法寶一樣光燦燦。
確定心中所想——這處世外桃源，是早有安排的別出心裁。
滿滿三大水晶鑲金珠大托盤的海鮮，放到炕桌上。
“哐鐺！哐鐺！”百俐拼命撞擊箱子鐵門。
“新娘子，要矜持！”金瀚辰彎下腰勸說。
百俐“哐鐺！”一聲，差點將門撞飛。
“呵呵！”盛羽晴笑著將百俐抱出。兩人相對而坐。
百俐想掙脫，撲向那團“鮮艷的刺猬”。
金瀚辰剪下一條蟹腿遞過。
百俐秒變饕餮，邊狼吞虎咽邊砸嘴，連剩下的半截蟹殼都不肯松口。
盛羽晴掀開蟹殼，舀了勺肉與它。
百俐卻只聞了聞。
金瀚辰：“帝王蟹的肉、黃菌多，所以我們只吃蟹腿，它真的是我的貓！”
……
酒宴過半，金瀚辰：“你說什麽東西又紅又香又帶刺？”
盛羽晴看看桌上，“帝王蟹。”
“哈哈！你這是代百伶回答嗎？”
然後走到墻邊，左右手拉動拉繩。
山水竹簾徐徐卷起，空運的玫瑰花墻瀑布般傾瀉而出。
四面飛瀑，恍如銀河系。
忽然，潛伏的核心“玫瑰花燈”燦然若金，“百俐”在中間跳舞。
盛羽晴睜大嘴巴，卻見百俐忽然撲向花間的自己。
一根開口的貓條被拉出，尾端牽出一個金燦燦的“魔法盒”。
金瀚辰將盒子托在掌心，打開——
只見鏤空的玫瑰花瓣層層綻放，花心開向兩邊，閃出一玫光燦燦的戒指來——
黃金、白金戒身上，花紋雕飾繁覆，鑲鉆無數。主鉆石大如鴿子蛋。
金瀚辰舉起戒指沖百俐：“你願意做我的掌上明珠嗎？”
“喵嗚！”
“它願意！”
盛羽晴緩了口氣，“你願意做一棵大樹，永遠為它遮風擋雨嗎？你願意是一座大山，永遠做它的依靠嗎？你願意化身超人，滿足它的所有願望嗎？”
停頓片刻。
金瀚辰：“責任重大，我怕做不好……”一抿唇，“我願意！”將戒指戴在百俐項圈上。
重新回到座位。金瀚辰臉上浮現出記憶色彩——
小時候，父親對我要求極嚴格，吃飯的時候掉了一粒米，搶過碗就扔了。
考試沒得第一，只剩下一條大短褲到外面罰站。
後來我開始抽噎，到醫院查心臟、腦子都沒毛病，最後看了精神科，是得了抑郁癥。
休學，父母停工日夜陪伴，都沒好轉。直到來到郊外爺爺家。
那天清晨，爺爺抱回來一只黑色小奶狗，是鄰居家新生的一窩，要背到樹林扔掉，被他截獲一只。
我把那一團小東西捧在掌心，聽它“嗚嗯、嗚嗯”的鼻意，從此叫它嗚嗯。
在竈火上煮玉米糊湖，它“吧唧吧唧”像喝奶一樣吃得歡。
很快，我們就能一起到田間撲蝴蝶，涉水捕魚。在夕陽如金時，在頭上插滿鮮花……
就這樣被治愈，還家。
一
天，爺爺來了，說嗚嗯偷吃鄰居黃瓜被投訴，把它送給幾公裏外的親戚了。
兩年後的一天，我正坐在爺爺家炕沿上，忽然一條油亮的大黑影躥上來直撲進我懷裏，拼命地左貼貼，右貼貼，哈赤哈赤喘著氣，“嗚嗯、嗚嗯”地叫。
親戚跟進來，我才知道，它是嗚嗯。
它長這麽大了！
半年後，又去爺爺家。剛進院門，見一狗販子騎自行車從東面經過，後座上綁著兩條狗，其中一條很像嗚嗯，伸長舌頭無限哀憐地看向院門……
進門，親戚在，她說，嗚嗯總往回跑，早晚得丟，所以剛剛賣了四十塊錢，這二十塊給你。
不久前，爺爺臨終前說，夢見嗚嗯了，它說只怪它自己犯錯，來生要做一只貓，再不出門，也就不會闖禍了。爺爺10月15號出生，七天睜眼，所以……
“所以，才是百伶。”盛羽晴說。
“同一天生日的貓咪，可不只一只。”沈夢綺從外面進來，拎著一只蓋彩綢的航空箱，篤定地站在地中央——
金總，這只貓咪，也是10月15號的生日。
金瀚辰眉心皺緊——鳳凰已經還巢，你還來瞎攪和什麽？
沈夢綺：“您先看看它的顏值。”一把掀開箱子。
只見——
金猴尾巴如撣
長毛柔軟如毯
人間哪得相顧
神獸應列仙班
相較之下，百俐黯然失色。
金瀚辰過來，“這真是一只讓人無法抗拒的貓！”
將百俐往盛羽晴懷裏一推——舍了！
盛羽晴差點癱軟。
沈夢綺大大口罩上的那雙大眼睛桃花甜綻，步履生風過來：“這戒指，長毛金戴上才像公主！”
彎腰去解。
指尖已觸到項圈。
“慢！”金瀚辰：“我是說，舍了這只長毛金！”
沈夢綺眸子瞬間入冬。
片刻，又回歸堅定——
金總，吃奶的貓，才是今天的公主，這，是一只吃玉米糊糊的貓！
盛羽晴心裏一顫。
金瀚辰看向櫥櫃，那裏有一袋玉米面。
過去。
玉米面入鐵盆，加水在竈上。一會便滾沸。
分兩碗，攪涼。
盛羽晴拾起一只，遲疑不動。
沈夢綺果斷拾起，打開鐵門放進去——寶寶，喝奶奶！
不用看，金珠飛濺的場面，已然太熟悉！
視線落在總裁和情敵臉上，果然不出所粒，皆瞠目結舌。
眸子裏喜鵲翹尾巴——金總，這才是您要找的玫瑰新娘！
“屁！你自己看！”
喜鵲驚飛，急忙看向箱內——
長毛金正拿大屁股對著他們，將鼻子擱在離碗最遠處。
“怎麽會這樣？它超愛吃的！”
盛羽晴將碗放在百俐嘴邊。
它好像餓死的轉世，好一通饕餮，還邊吃邊咂嘴。
金瀚辰的眼睛都看直了，星眸閃爍，亮晶晶的……
“小沈，謝謝你！”
如果沒有她，他不一定會拿出玉米糊來。
沈夢綺表情尷尬，拎著箱子出去了。
盛羽晴緊握挎包，冷汗還在頭上——好險！
裏面有貓條，驅寵劑，攪涼時，長指甲偷偷拌進去……
金瀚辰低頭在百俐頭上輕輕一吻——
你是爺爺派來的小天使。
環顧四周——爺爺仿佛一直在這間屋子裏，靜靜地看著我們。
盛羽晴恍然，怪不得這房子有股靈氣。
“所以，它是我心中具有特別意義的一套房。”
頃刻間天崩地裂——
你……你說什麽？
盛羽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瀚辰清晰且得意——
這就是啟事上提到的“我心中具有特別意義的一套房”。
盛羽晴的頭“嗡嗡”作響，險些癱軟——
呵呵，呵呵呵！這玩笑，開得有點大！
金瀚辰不明所以。
盛羽晴——
這四處露風的石頭房子，能承載我的餘生嗎？
天鵝頸前傾——
為什麽要用引起歧義的話術？很好玩嗎？！
她像頭獅子一樣，喘息著要將罪人撕成碎片。
金瀚辰的表情由莫名漸變明朗——
你是說這裏比不上一套公寓？
聲音寒冷、孤寂而破碎。
冷風從硬朗的唇角吹出——
滾出去，別臟了這屋子。
盛羽晴還要張口，金瀚辰忽然泰山壓頂般咆哮——
滾！滾出去！
百俐箭一樣躲進墻角玫瑰叢裏。
荊棘叢生，血染玫瑰。
盛羽晴——
這房子，太奢侈，我不配，可是百伶，配得上你全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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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伶用下頦到處臨幸椅子腿，拖鞋，甚至盛羽晴的腳面。
在地上翻滾。
還撅起小屁股，在地上“叭嗒、叭嗒”風騷地踏步。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覆多情，吹我羅裳開……
夜半，盛羽晴在《子夜四時歌》中醒來。
“熬嗚、熬嗚……”百伶正哭聲如潮。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盛羽晴一邊唱著昆曲，一邊起來。
將小豬佩奇布偶拴在鞋拔子上，逗引百伶。
百伶果然不再嚎叫，左奔右撲，玩得不亦樂乎。
它還會躲進門後埋伏起來，然後再忽然沖出來。
白天，金瀚辰來電。
盛羽晴：仙女忙著將公主送還，公主卻急著要見愛人。
金瀚辰：哈哈！哪個少女不懷春！回來就幫它找菲力王 子！
百伶急吼吼過來，“熬嗚、熬嗚！”邊叫，邊用下巴猛蹭手機。
盛羽晴：小母貓這時候粘男主人！
金瀚辰：哈哈！
盛羽晴做了噩夢——
女巫的烏鴉發現了百伶……
驚醒。
天色已明，像一場舊夢落下帷幕。
百伶幹潮，整夜封喉？
“百伶！”
連喚幾聲。
只有空調口的麻雀“沙沙”幾聲。
赤腳下床，四處尋找。
遍尋各處。
一無所獲。
最後就差掘地三尺了，百伶還是沒有找到。
心臟仿佛被抽空了，癱軟在地。
盛羽晴神經質地冷笑，發情期的小貓會千方百計逃跑，大婚在即，它卻成了逃跑新娘。
海市蜃樓，起的越高，修建得越豪華，轟然倒塌之時，越是破碎。
破碎的盡頭，是超越生死的瘋狂。
清冷的眸子狠厲絕決——
百伶，絕不能丟！
以東方不敗的神情，沖出門去……
掃樓，樓前樓後的花園、停車場，其他單元、其他樓，又貼啟事。
業主群裏也發了信息——
愛貓丟失，有撿到者賞金20萬！
附百伶照片和聯系電話。
馬上有人艾特——
手一抖，多加個“0”！
又有人說：“大人誰能幹這事！”
一片哄笑刷屏。
盛羽晴——
非手誤，酬金20萬，千真萬確！！！
鴉雀無聲。
接著——
真的假的？
您沒事吧？
有家屬沒？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盛羽晴無奈——
本人鄭重聲明，上則啟事絕非戲謔，有法律效應！本人精神十分正常！
群裏開了鍋——
都別幹活了，找貓去！
對，找貓去！
誰找到了，發財了！
彩票中大獎了！
……
終於得到滿意效果，盛羽晴又開始四下尋找。
手機鈴聲馬上響起，心中歡喜，接聽，竟然是推銷。
“滾！”
接下來再無聲息。
到處是奔走尋貓的人，別說是一只貓，就是一只小飛蟲，也應該被找到了。
可百伶似乎蒸發掉了。
回房，額上汗涔涔。
“我把你畫成畫，最美的一幅畫……”
猶如春雷驚擾梅上露，汗珠震落。
硬著頭皮接起。
金瀚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盛羽晴尷尬笑笑。
金瀚辰：它怎麽沒過來？
盛羽晴：它……
穆：你怎麽……香汗淋漓？
盛羽晴的臉紅得像盛放的秋海棠——它……它……
金瀚辰的眉心皺起，像醞釀波濤的海面——
它怎麽了？
盛羽晴吞了口變涼的口水，破釜沈舟，本姑娘豁出去了！
“潮水噬人，昨夜鬧了半宿還不算，白天也不讓人補會覺，沒辦法，我只好用……”
說著，拿起餐桌上一袋棉簽——
只好用“定海神針”來鎮壓……
這“棉簽止癢大法”是網上姐妹傳授的，非我獨創。
又覺出賣了那些小仙女——
她們也只是太愛主子了，什麽都肯做……
唇上已被咬出一排白白的齒印，臉紅成了火龍果——
它現在終於安靜下來，正睡得死豬一樣。
金瀚辰——
那就讓它睡吧。
視頻收了線。
盛羽晴終於籲了口氣。
窗外響起《落跑新娘》主題曲——
我能相信嗎？來自一顆曾經受創的心的感覺，會不會又是我的幻想……
一陣潮水般的手機鈴聲響起，盛羽晴精神為之一振，仿佛看見救星從天而降。
電話是堂姐盛羽蓬打來的。
百伶、百俐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兩個月大被她和合租的堂姐買回。
6個月大時，堂姐出差，百俐邊撓她的電腦椅、蹭頭邊嚎叫，整夜整夜的。
百俐無動於衷。
然而當堂姐歸來，門外上樓的腳步聲一響起時，百伶為之一震，眸子裏石破天驚——
超越它年齡跟物種的成熟、滄桑。
那一刻起，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百伶都OK。
後來疫情的緣故，身為幼師的堂姐也失了業，去了很遠的城市闖蕩，帶走百俐。
欲賣百伶時，也曾連線，視頻裏，她見到了堂姐身後的露天廣場、簡易帳篷……
百俐已被寄回來，嬸子撫養。
想到百伶百俐長得一模一樣，盛羽晴火速接聽“救命稻草”。
堂姐：小晴，我回來了。
盛羽晴：回來就好。
堂姐：我得了癌癥，在XX醫院。
聲音低沈、暗啞。
盛羽晴仿佛在深水中站立不穩，卻沒有一根救命稻草——
我馬上過去！
XX醫院消化科。
一樓層蒼白而寧靜。
舉著吊水瓶的病人在家屬攙扶下緩慢行走，偶有擎著“奠”字花圈的路過，家屬便有意拉著病人背過身去。
盛羽晴在病房外徘徊許久，努力平覆情緒。
她怕一見面會崩潰大哭。
終於鼓起勇氣進去。
堂姐蒼白而消瘦。
一見盛羽晴——
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不亞於初聽她患病，盛羽晴頭大如鬥——
百伶它……
“百伶它怎麽了？”
盛羽蓬一臉急切，仿佛忘記患病。
“百伶送去談戀愛了。”盛羽晴說。
盛羽蓬松了口氣，一抹欣慰的笑容綻放在憔悴的臉上。
從包包裏取出一個信封——
家人湊的救命錢，人財兩空，不必了，這一萬塊，給百伶……
盛羽晴鼻子一酸——
此一時，彼一時，我跟百伶，已不需要。
盛羽蓬將錢收起。
一旁堂嫂，神色一寬。
盛羽蓬：“我若去了，放心不下百俐。你留心著，若有好人家，就將百俐送去，也省得我媽一看見它就想起我來。”
盛羽晴喉嚨發緊，吞咽了下——
別胡說，你好好養著，一定會好的！
盛羽蓬搖搖頭，又怕盛羽晴不依——
古人智慧，就當沖沖，心情一好，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盛羽晴——
我倒是真遇上個超級富豪，因為爺爺生日跟百伶相同，非要買它，見我不舍，竟不惜拿一套房的聘金來砸。
盛羽蓬眼睛瞪得大如雞卵——
竟然有這樣的事？
盛羽晴——
頂級富豪家，一條觀賞魚都要幾十萬，買車買房像買菜，真要相中了，志在必得，有什麽不可能的？
盛羽蓬神情舒展，滿臉喜色。
盛羽晴——
百俐跟百伶一天生日，又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將百俐與他也是一樣的，自此百俐會過上奢華的生活，又能得筆錢給嬸嬸養老，豈不是兩全其美？
盛羽蓬的嘴巴高興得合不上。
無論賣百伶還是百俐，至始至終，得的錢都會與盛羽蓬平分。
盛羽蓬沖堂嫂——
嫂子，你快點把百俐抱來！
堂嫂——
妹妹呀，咱媽對百俐，比對親孫子都好，跟它玩一會兒，就怕把它累著，這小貓要和孫子一起掉河裏頭，管保先救小貓，所以，誰敢跟她提一個賣字！
盛羽蓬——
嫂子，百俐會過上咱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咱媽又能得一大筆養老錢，這樣兩全齊美的好事，如何能夠錯過？
堂嫂眼睛一翻——
誰能保證，不是財貓兩空？
盛羽晴知道，叔叔沒的早，嬸嬸不管事，堂兄懼內，如今這一家子是堂嫂說得算。
“我能保證！”
盛羽晴信誓旦旦。
堂嫂——
若不是親戚，多少錢都不肯賣的，不過話說回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口說無憑，若真要帶走百俐，你得立個字據。
“字據？”
“沒錯，你得書面保證！”
看她一臉不信任，盛羽晴氣不打一處來，掏出紙筆，刷刷寫下200萬欠條遞過去。
堂嫂接過欠條看看，眉心微皺，十指顫抖，再看看盛羽晴那張精致的臉蛋和那副永不服輸的神情，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高樓松樹“華蓋”下，暗夜君王閃閃發光。
盛羽晴將航空箱放上真皮座椅。金瀚辰掀開上面紅綢子，眼睛直了——
桃夭瑰嬌，當真天下無雙。
這一身愛洛公主裙，是她親手縫制，上面的春日桃花灼灼生輝。
百俐大眼睛半垂，圓腦袋向一旁躲閃。
“怎麽害怕了？”
“貓的記憶只有3天。”
“十三天了也還記得你！”
盛羽晴神色一緊——
選擇性失憶。
金瀚辰：“上車！”
玫瑰山景區在城郊三十裏外。暗夜君王一駛入，即被綠色原始大森林吞沒。豐沛的負氧離子順著搖下的車窗撲入，頓感身輕如蝶。
泉水窮處，忽現一處村落。
眨眼到了近前。
茅屋大多破敗，大多無人居住，偶有幾戶外面晾著衣物，園子裏種著菜蔬。
金瀚辰：“在這裏設宴怎麽樣？”
盛羽晴：此處世外桃源，倒也別致。
金瀚辰一打方向盤，進了一個院子。
三間石頭房子，陳舊得可以拍老電影。
裏面雖然空寂無人，卻清潔無塵。
外間有一個沈舊的廚櫃。
通鋪大火炕，鋪著陳舊的席子。上面擺著一張老舊的實木桌。山水竹簾遮擋四面墻壁。
金瀚辰從車上取下盆大的帝王蟹，胳膊粗的大龍蝦，臉大鮑魚王，放到竈臺蒸簾上。
通紅的竈火升起。
很快，鮮香四溢。
簡陋的櫥櫃門打開的剎那，盛羽晴的眼睛被閃了下——一套高奢墨玉餐具，法寶一樣光燦燦。
確定心中所想——這處世外桃源，是早有安排的別出心裁。
滿滿三大水晶鑲金珠大托盤的海鮮，放到炕桌上。
“哐鐺！哐鐺！”百俐拼命撞擊箱子鐵門。
“新娘子，要矜持！”金瀚辰彎下腰勸說。
百俐“哐鐺！”一聲，差點將門撞飛。
“呵呵！”盛羽晴笑著將百俐抱出。兩人相對而坐。
百俐想掙脫，撲向那團“鮮艷的刺猬”。
金瀚辰剪下一條蟹腿遞過。
百俐秒變饕餮，邊狼吞虎咽邊砸嘴，連剩下的半截蟹殼都不肯松口。
盛羽晴掀開蟹殼，舀了勺肉與它。
百俐卻只聞了聞。
金瀚辰：“帝王蟹的肉、黃菌多，所以我們只吃蟹腿，它真的是我的貓！”
……
酒宴過半，金瀚辰：“你說什麽東西又紅又香又帶刺？”
盛羽晴看看桌上，“帝王蟹。”
“哈哈！你這是代百伶回答嗎？”
然後走到墻邊，左右手拉動拉繩。
山水竹簾徐徐卷起，空運的玫瑰花墻瀑布般傾瀉而出。
四面飛瀑，恍如銀河系。
忽然，潛伏的核心“玫瑰花燈”燦然若金，“百俐”在中間跳舞。
盛羽晴睜大嘴巴，卻見百俐忽然撲向花間的自己。
一根開口的貓條被拉出，尾端牽出一個金燦燦的“魔法盒”。
金瀚辰將盒子托在掌心，打開——
只見鏤空的玫瑰花瓣層層綻放，花心開向兩邊，閃出一玫光燦燦的戒指來——
黃金、白金戒身上，花紋雕飾繁覆，鑲鉆無數。主鉆石大如鴿子蛋。
金瀚辰舉起戒指沖百俐：“你願意做我的掌上明珠嗎？”
“喵嗚！”
“它願意！”
盛羽晴緩了口氣，“你願意做一棵大樹，永遠為它遮風擋雨嗎？你願意是一座大山，永遠做它的依靠嗎？你願意化身超人，滿足它的所有願望嗎？”
停頓片刻。
金瀚辰：“責任重大，我怕做不好……”一抿唇，“我願意！”將戒指戴在百俐項圈上。
重新回到座位。金瀚辰臉上浮現出記憶色彩——
小時候，父親對我要求極嚴格，吃飯的時候掉了一粒米，搶過碗就扔了。
考試沒得第一，只剩下一條大短褲到外面罰站。
後來我開始抽噎，到醫院查心臟、腦子都沒毛病，最後看了精神科，是得了抑郁癥。
休學，父母停工日夜陪伴，都沒好轉。直到來到郊外爺爺家。
那天清晨，爺爺抱回來一只黑色小奶狗，是鄰居家新生的一窩，要背到樹林扔掉，被他截獲一只。
我把那一團小東西捧在掌心，聽它“嗚嗯、嗚嗯”的鼻意，從此叫它嗚嗯。
在竈火上煮玉米糊湖，它“吧唧吧唧”像喝奶一樣吃得歡。
很快，我們就能一起到田間撲蝴蝶，涉水捕魚。在夕陽如金時，在頭上插滿鮮花……
就這樣被治愈，還家。
一
天，爺爺來了，說嗚嗯偷吃鄰居黃瓜被投訴，把它送給幾公裏外的親戚了。
兩年後的一天，我正坐在爺爺家炕沿上，忽然一條油亮的大黑影躥上來直撲進我懷裏，拼命地左貼貼，右貼貼，哈赤哈赤喘著氣，“嗚嗯、嗚嗯”地叫。
親戚跟進來，我才知道，它是嗚嗯。
它長這麽大了！
半年後，又去爺爺家。剛進院門，見一狗販子騎自行車從東面經過，後座上綁著兩條狗，其中一條很像嗚嗯，伸長舌頭無限哀憐地看向院門……
進門，親戚在，她說，嗚嗯總往回跑，早晚得丟，所以剛剛賣了四十塊錢，這二十塊給你。
不久前，爺爺臨終前說，夢見嗚嗯了，它說只怪它自己犯錯，來生要做一只貓，再不出門，也就不會闖禍了。爺爺10月15號出生，七天睜眼，所以……
“所以，才是百伶。”盛羽晴說。
“同一天生日的貓咪，可不只一只。”沈夢綺從外面進來，拎著一只蓋彩綢的航空箱，篤定地站在地中央——
金總，這只貓咪，也是10月15號的生日。
金瀚辰眉心皺緊——鳳凰已經還巢，你還來瞎攪和什麽？
沈夢綺：“您先看看它的顏值。”一把掀開箱子。
只見——
金猴尾巴如撣
長毛柔軟如毯
人間哪得相顧
神獸應列仙班
相較之下，百俐黯然失色。
金瀚辰過來，“這真是一只讓人無法抗拒的貓！”
將百俐往盛羽晴懷裏一推——舍了！
盛羽晴差點癱軟。
沈夢綺大大口罩上的那雙大眼睛桃花甜綻，步履生風過來：“這戒指，長毛金戴上才像公主！”
彎腰去解。
指尖已觸到項圈。
“慢！”金瀚辰：“我是說，舍了這只長毛金！”
沈夢綺眸子瞬間入冬。
片刻，又回歸堅定——
金總，吃奶的貓，才是今天的公主，這，是一只吃玉米糊糊的貓！
盛羽晴心裏一顫。
金瀚辰看向櫥櫃，那裏有一袋玉米面。
過去。
玉米面入鐵盆，加水在竈上。一會便滾沸。
分兩碗，攪涼。
盛羽晴拾起一只，遲疑不動。
沈夢綺果斷拾起，打開鐵門放進去——寶寶，喝奶奶！
不用看，金珠飛濺的場面，已然太熟悉！
視線落在總裁和情敵臉上，果然不出所粒，皆瞠目結舌。
眸子裏喜鵲翹尾巴——金總，這才是您要找的玫瑰新娘！
“屁！你自己看！”
喜鵲驚飛，急忙看向箱內——
長毛金正拿大屁股對著他們，將鼻子擱在離碗最遠處。
“怎麽會這樣？它超愛吃的！”
盛羽晴將碗放在百俐嘴邊。
它好像餓死的轉世，好一通饕餮，還邊吃邊咂嘴。
金瀚辰的眼睛都看直了，星眸閃爍，亮晶晶的……
“小沈，謝謝你！”
如果沒有她，他不一定會拿出玉米糊來。
沈夢綺表情尷尬，拎著箱子出去了。
盛羽晴緊握挎包，冷汗還在頭上——好險！
裏面有貓條，驅寵劑，攪涼時，長指甲偷偷拌進去……
金瀚辰低頭在百俐頭上輕輕一吻——
你是爺爺派來的小天使。
環顧四周——爺爺仿佛一直在這間屋子裏，靜靜地看著我們。
盛羽晴恍然，怪不得這房子有股靈氣。
“所以，它是我心中具有特別意義的一套房。”
頃刻間天崩地裂——
你……你說什麽？
盛羽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瀚辰清晰且得意——
這就是啟事上提到的“我心中具有特別意義的一套房”。
盛羽晴的頭“嗡嗡”作響，險些癱軟——
呵呵，呵呵呵！這玩笑，開得有點大！
金瀚辰不明所以。
盛羽晴——
這四處露風的石頭房子，能承載我的餘生嗎？
天鵝頸前傾——
為什麽要用引起歧義的話術？很好玩嗎？！
她像頭獅子一樣，喘息著要將罪人撕成碎片。
金瀚辰的表情由莫名漸變明朗——
你是說這裏比不上一套公寓？
聲音寒冷、孤寂而破碎。
冷風從硬朗的唇角吹出——
滾出去，別臟了這屋子。
盛羽晴還要張口，金瀚辰忽然泰山壓頂般咆哮——
滾！滾出去！
百俐箭一樣躲進墻角玫瑰叢裏。
荊棘叢生，血染玫瑰。
盛羽晴——
這房子，太奢侈，我不配，可是百伶，配得上你全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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