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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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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打算

徐籬山送走京宣後並沒有立刻回汍瀾院,而是去了主院。

進院時書房的燈果然還亮著,徐籬山走進去說:“爹,咱倆真是有默契,您瞧瞧,之前在前廳,您就隨意看了我一眼,我就來了。”

“少在這兒瞎扯。”文定侯白了他一眼,“三殿下請你為國母作畫,是看得上你,你得好好辦。”

“我既然答應了,自然會好好做。”徐籬山在小幾的另一邊軟榻上落座,右腿屈起,一只手搭上去,說,“您想跟我說什麽啊?”

文定侯說:“前兩日宮中來人,說太後身子不好,讓我入宮探望。”

徐籬山了然,“太後跟您說什麽了?”

“太後想促成你和師五小姐的婚事。師流螢是寧遠伯的嫡女兒,是金貴,但她先前想嫁你時寧遠伯也是樂意成全自家閨女的,只是當時此事沒成。如今舊事重提,還是從太後口中道出來,”文定侯看著兒子,“你做了什麽,引起太後的註意了?”

徐籬山笑了笑,說:“那得問李姨娘了。”

“她近來為著松均去各處打點,均是無功而返,想來是宮裏的意思。賢妃是二殿下的生母,是後宮嬪妃,哪能被個後院姨娘瞎攛掇?這點分寸都拿捏不穩。”文定侯懶得說她了,轉而說,“寧遠伯府是六皇子的舅家,太後此舉頗為怪異。”

“誰不曉得六皇子、寧遠伯和您一樣,都是逍遙閑人,就算兩家結親也鬧不出什麽大動靜。”徐籬山用指尖點著膝蓋,“她這是要掌控我的婚事,把我捏在掌心,還要讓咱們和師家綁上關系。”

“看來六皇子也不是安生的主啊。”文定侯沈默一瞬,嘆道,“太後是個狠心腸的人。”

徐籬山說:“我知道,爹答應她了嗎?”

“我說得含糊。”文定侯說,“但其實我答不答應不重要,太後若要賜婚,只要陛下不搖頭,事情就成了。”

陛下應該會搖頭的吧,徐籬山想。

“太後‘禮佛不出’,突然賜婚,豈不惹人註目?她想做,必定要假手他人,”徐籬山一轉眼,看向文定侯,“太後為難您了?”

“我有哪點值得她為難的?”文定侯笑了笑,示意徐籬山不必介懷,“在她眼中,我就是不孝子孫,扶不上墻。”

“咱們都姓徐,這點關系怎麽都斷不幹凈,但是咱們必須得在行動上和她保持清白。”徐籬山溫聲道,“爹,有些事兒您看得很清楚,我也不跟您說些虛話。太後不是安生的主,她如今自知表哥不中用了,看上了別的孫兒,說明她就是盯死了那個位置,她必定要搶。如果咱們真和太後藕斷絲連、不清不白的,最後要是三皇子或京澄即位,咱們家絕對玩完,要是真讓太後玩贏了、六皇子即位,咱們家當時不會完,表哥絕對先完蛋,然後咱們家和太後一起被過河拆橋。”

“可不是麽。”文定侯說,“陛下春秋正盛,再者二皇子仁厚,三皇子穩重,五皇子果決,都不好選,因此遲遲未立儲君。如今再加上和你爹一樣會裝逍遙閑人的六皇子……頭疼。”

“表哥無意儲君之位,咱們也不能強迫他。”徐籬山說。

文定侯摩挲下巴,“太後如今就是想把咱們也拉下水。”他學著徐籬山的語氣,“服了。”

徐籬山笑了一聲,說:“總之這門婚事絕對不能成。”

“是,”文定侯說,“就怕太後鐵了心啊。”

“只要師家不同意,陛下不幫她,她心裏有一千斤鐵也做不成。”徐籬山說。

“寧遠伯向來寵愛女兒,師五又是個主意大的姑娘,你若能跟她達成一致,此事就成了一半。另一半不是做什麽,而是要防什麽。”文定侯向右側傾身,輕聲說,“女兒家重聲譽,你若和師五傳出些什麽流言,屆時就不好辦了,因此你們要防備著些,這些手段不入流,但甚是好用。至於陛下那裏,”他頓了頓,“此前陛下召我入宮,確實是過問了你的婚事,還有意無意地點撥我這個做父親的別不顧你的意思把你的婚事應承出去——陛下是替你相中了哪家姑娘?”

徐籬山裝傻,“可能是吧。”

“哎喲餵。”文定侯陰陽怪氣,“你這麽搶手呢?”

“可不是嘛。”徐籬山嘆氣,“沒法子,您兒子風流倜儻,俊美無雙。”

文定侯白他一眼,笑道:“你小子要是相中了誰,最好快些跟我講,我好替你上門求親去。如今陛下和太後都盯上了你的婚事,萬一出點差錯,到時候不好收場……就像你爹我,當年是和你娘遇見得晚了一步。”

“用不著。”徐籬山說,“我不想成婚。”

文定侯說:“你別是要學著搞終身不娶那一套吧?”

“咱大雍沒有律法規定必須要娶妻生子吧?”徐籬山“誒”了一聲,先給他打預防針,“爹,您可不是迂腐之輩,您不能強/迫我!”

文定侯微笑:“我有這本事嗎?”

“沒有。”徐籬山如實評估。

“你不想娶妻,就天天在外頭浪蕩,招惹情債!”文定侯伸手戳他,“不學好!”

徐籬山反駁,“我也沒浪蕩啊,那不成婚不代表我不能談情說愛吧?”

“你的意思是,”文定侯伸手一指,“你現在在和哪家姑娘談情說愛,但是你不打算娶她?”見徐籬山不語,他“哎呀”一聲,唾棄道,“沒良心,不負責!”

徐籬山拍桌,“認真戀愛,和平分手好吧?”

“你還沒跟人家鬧不愉快呢,就想著要一拍兩散了?”文定侯質問。

“我沒想著,我只是說以後多半都是要分開的。”徐籬山豎起大拇指往窗外一指,“您瞧攬月湖上夜裏那麽多對兒小情人,愛得要死要活的,天天對彼此山盟海誓,最後真成親的有幾對?成親後恩愛如初的又有幾對?”

“也是,你們年輕人沒個定性,人心更是易變。只不過,”文定侯勸道,“若遇良人,你不珍惜,難免抱憾後悔啊。”

徐籬山說:“我珍惜啊,所以我認真相處嘛,但是結局誰能料準?”

“我大致是明白了。”文定侯說,“你呢,就是對這個婚姻之事不抱希望。”

徐籬山沒有立刻回答。

他原本的爺爺奶奶是彼此的初戀情人,畢業後雙向奔赴,結婚生子,做了大半輩子的恩愛夫妻,卻也擋不住人到中年後感情破裂,爺爺找小/三,奶奶抱男模,一大把年紀都擋不住瞎來勁。他原來的父母則是商業聯姻,開放式婚姻,婚後兩個人各玩各的,但是欠缺契約精神,因此合作氛圍很不愉快,搞得家裏連表面和諧都做不到,簡直一地雞毛。

徐籬山知道世上自有和樂美滿之家,有白頭偕老的愛侶,但這顯然無法消除原生家庭、生長環境對他的影響,他無法想象自己該怎麽去組建一個正常幸福的“家”,又真的能和一個人走到死嗎?

“凡事順其自然,結果是好是壞便更好接受。”良久,徐籬山開了口,“何況我覺得與其成婚之後鬧得一地雞毛,愛侶變怨侶,不如一直保持著談風月時的輕松愉悅,我們不必考慮婚姻,在一起時真心相付不好嗎?”

“你自有你的道理,你的想法。不過呢,”文定侯稍頓,“兒啊,爹問你一件事啊。”

徐籬山目露警惕,“嗯?”

“你和人家姑娘談情說愛,到繾綣旖旎之時,姑娘要與你海誓山盟,問你是否會娶人家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嗎?說我只跟你談情說愛,不會跟你成婚?”文定侯目光好奇。

徐籬山微微偏頭,又搖頭,說:“說實話,我不太敢直說。”

“你都不敢,看來這姑娘很兇狠啊。”文定侯若有所思地用指頭戳著小幾,“那萬一等她發現你的真實想法,會不會鬧到咱們府上來?”

徐籬山喉結滾動,沒有吱聲,心想京紓可能不止會鬧到他們府上,還會鬧到他們祖墳。

文定侯見狀嘆了口氣,好言相勸,“兒啊,你要是真不打算娶人家,你就答應爹,千萬謹記分寸,莫要越過雷池一步,你們就用魂魄、目光、心緒談情說愛就夠了,用靈魂交融,好嗎?”他語氣懇切,“你不要學你那些狐朋狗友,突然有一天讓姑娘找上門去,還有更甚者大著肚子、帶著一歲的兒子上門去鬧,好嗎?”

“爹,您多慮了。”徐籬山暗示,“那位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是什麽啊?”文定侯驚得站了起來,“你和有夫之婦勾搭上了?還是說是個黃毛小丫頭?我不反對你自己做主親事,但是這樣的悖倫、禽獸之舉不行啊!”

徐籬山投降,“沒!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女子。”

“哦,那就好……什麽!”文定侯剛落座的屁股又猛地彈了起來,他在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明白了徐籬山的意思,伸手顫抖著指著徐籬山,“你你你……管家!”

他一聲怒吼,管家猛地沖進書房,道:“侯爺?”

“去!”文定侯說,“把褚鳳那小子給我弄過來!”

管家:“是!”

“別!”徐籬山伸出爾康手,含淚道,“爹,此事和鳳兒無關,我倆就是清清白白好兄弟!”

文定侯審視著他,又伸出一指,“去,寫信到常州,把曲港給我弄過來!”

“別!”徐籬山懇切道,“雖然我們仨以前日夜廝混還經常同睡一張榻蓋一個被窩,但我們真的沒亂搞過,我們的兄弟情從來不曾變質!”

“那就是師鳴。”文定侯擼起袖子,“你一開始就拒絕了師五,因為你和她弟有一腿!你們今日是出去幽會!”

徐籬山比出“噠咩”的手勢,篤定道:“放屁!”

“師酒闌那小子是不是?”文定侯微笑,“難怪你肯留在金昭衛當小書吏!”

徐籬山倉皇道:“不!”

“難不成……”文定侯一驚,“五殿下?你們年紀相仿、常在一起玩,五殿下還待你甚是親近!”

徐籬山虛弱地捂住胸口,“漏!”

“好!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文定侯走過去,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年紀幾何何方人氏家住何處父母可在家裏兄弟幾人官居幾品可有祖蔭,給我說清楚!”

徐籬山揮手示意一臉懵然、顯然跟不上思路的管家先出去暫避鋒芒,等門一關,才如實回答道:“今年二十四,蘭京人士,家住秋水街,父母雙亡,兄弟在世的僅一人,官居一品,”他瞥了眼他那若有所思的爹,“爵位……比您高那麽兩階吧。”

這個條件,就是文定侯想誤會都他娘的沒有餘地啊,因為縱觀全蘭京,只有一人符合全部條件。

文定侯一屁股坐在徐籬山身邊,悚然道:“肅王啊。”

徐籬山伸手替他捶背順氣,說:“是的呢……爹,深呼吸,別撅過去了!”

“……明日,明日吧,我帶你去見見各位長眠地下的老祖宗,我得告訴他們,我兒子有出息了,要另辟蹊徑地光耀門楣了。”文定侯反手握住徐籬山的手,眼冒慈愛,“對吧,兒子。”

徐籬山渾身一哆嗦,虛弱地說:“爹,我們是認真的,不是瞎玩兒,也不存在潛/規則——就是您兒子被上官強迫、欺辱的這麽種情況。”

“爹怎麽會這麽想呢?”文定侯笑著說,“畢竟我兒膽色過人,敢把男風好到肅王頭上,肅王豈敢欺你啊?”

徐籬山受不了了,甩開他的手起身就跑,“爹,早點睡吧!”

文定侯立馬追出去,“你給我站住!”

怎料徐籬山這十幾年被曲刺史和安平城眾多狗友們狂追的經驗不是虛的,撒丫子跑起來堪比一陣狂風,文定侯再長兩條腿都吃不上他的屁風,堪堪追出院子就俯身脫了靴子使全力砸過去,無能地一陣狂怒。

“小畜生!”

“孽子!”

“混賬!”

聲聲堪比雷霆萬鈞,一路驚得燭火四起,附近的下人也紛紛駐足探聽,隨後“六少爺犯下滔天大禍、惹得老爺竟然不顧風儀破口大罵”的消息就以徐籬山的同等速度傳遍了文定侯府的每個角落。

徐籬山常常晚歸,且他平日沒有特別大的規矩,汍瀾院的人因此睡得比其他院裏的人都早,只需要給他留著照路燭火就好。

此時,院中一片清凈,柳垂正坐在屋檐上雕長簫——他最近對此來了興趣,想雕一根去學學。一聞風,一擡頭,看見徐籬山狂風似的吹進院中,他停手起身,幾步跳下去,合理猜測道:“侯爺養狗了?”

“他比狗可怕。”徐籬山俯身撐住膝蓋喘氣兒,搖頭說,“我出/櫃了。”

柳垂說:“啥?”

“就是告知我爹,我好男風了。”徐籬山說,“並且還坦誠了對象是京紓。”

柳垂說:“那我能理解侯爺為何突然化身瘋狗了。”

徐籬山笑了一聲,喘著氣走到池塘邊的小榻上落座,隨意往那棵大樹上望了一眼,喃道:“十二,你睡得著嗎?”

樹上晃過一道人影,說:“應該睡著了。”

這聲音,徐籬山眼睛一睜大,“十一?”

鵲十一行禮,“十一見過公子。主子說十二一個人看顧不過來,便叫了在下過來與十二輪值。”

“可是你,”徐籬山盯著十一兜帽下的腦袋,“你不是出家了嗎?”

鵲十一從善如流,“又還俗了。”

“這樣啊。”徐籬山說。

鵲十一說:“公子有何事吩咐?”

“沒啊。”徐籬山說,“只是隨便喊一聲,之前十二都不太肯搭理我,我就想逗逗他。”

鵲十一安慰道:“他性子如此,並非故意針對公子。”

“我知道,小傲嬌嘛。”徐籬山看了眼鵲十一,沈默了一瞬,突然招呼兩人端著小板凳落座,一副要就地聊聊的架勢,“太後想拿捏我的婚事,同流螢姑娘。”

柳垂說:“找師五姑娘商議清楚,站在同一陣營。”

“陛下知曉您與主子的事情,這婚也賜不成。”十一說,“公子不必掛懷。”

徐籬山點頭,“我知道,我就是覺著吧,太後現在是盯上我了。”

“在下與十二定然竭力護公子周全。”鵲十一說罷見徐籬山一直盯著自己,反應過來,“公子有話可以直說。”

徐籬山說:“我怕你回去告狀。”

“這……”鵲十一猶疑道,“在下不敢對主子有所隱瞞。”

徐籬山蹙眉,“可我們現在是在聊天啊,殿下讓你看顧我,沒讓你帶著監視的目的跟我聊天吧?”

鵲十一深知徐籬山的口舌有多厲害、多莽撞、多不講道理,連忙溫和地婉拒了,“在下不與公子聊天便是。”

“不行。”徐籬山話音剛落,便和柳垂一左一右地扣住鵲十一的胳膊,“你必須跟我聊!”

柳垂附議:“必須。”

鵲十一不能強行掙脫,無奈道:“公子這是陷我於不忠。”

“此前去剿匪的時候,鵲一因著擔心殿下的安危出言頂撞,這算不算不忠?”徐籬山說。

鵲十一說:“算,也不算。”

“你只要沒篤定地說‘不忠’就成。”徐籬山說,“我不要你去幫我做什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別事事都和殿下報備?”

“公子突然這般要求,是想做什麽主子不許的事情嗎?”鵲十一了然,“與太後有關?”

徐籬山保守回答:“我只是想想。”

“先想後做。”鵲十一拆穿他,又說,“主子既然不許,那便是此事涉及公子安危,可在下的職責便是保護公子,若在下明知公子要去做危險的事卻知情不報以致公子陷入險境,那在下便辜負了主子,萬死不足惜。”

“屆時是我既然敢做,就有把握。”徐籬山捂住鵲十一的嘴,強行打斷他的回答,又說,“你先聽我說。”

鵲十一:“嗚嗚。”

徐籬山眼睛一轉,問道:“太後是不是狠毒老妖婆?”

鵲十一篤定地點頭,“嗯。”

徐籬山嘆氣,“殿下這些年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憐惜他嗎?”

鵲十一點頭,“嗯。”

“恨不恨老妖婆?”

“嗯。”

“你覺得殿下會不會主動殺老妖婆?”

“不。”

“老妖婆會不會害殿下?”

“嗯。”

“老妖婆害殿下,殿下逃過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折騰得一身傷,老妖婆還安安穩穩地坐著,合適嗎?”

“不。”

“如果老妖婆遇到危險,而你恰好路過,你救不救?”

“不。”

“好。”徐籬山終於松開他,輕聲說,“我知道你們做事有原則有規矩,因此我並不要求你一定要幫我做什麽。”

鵲十一嘆氣,說:“太後到底是太後,若公子對她出手,屆時朝臣口誅筆伐,陛下也不會保公子。”

徐籬山不太理解地“唔”了一聲,“我不會對她出手,只會適時的推波助瀾,她若害人不成反墮地獄,與我也沒多大幹系吧?”

鵲十一說:“公子若心意已決,何不再與主子商量?”

徐籬山失笑,“我與他若能達成一致,還需要跟你聊這麽多嗎?”

鵲十一說:“也對。”

“殿下是陛下養大的,陛下對他來說如兄如父,早年若非陛下一力保護,他擋不住太後的暗害,這是天大的恩情。這些年來,陛下給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顯赫,給他實權,什麽好的都給他,其中定有愧疚補償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對弟弟的憐惜愛護。太後禮佛不出,這是陛下的意思,他既想護著養母,也要護著弟弟,處境尷尬,因此殿下甘願反過來成全他,這是他們兄弟間的情誼,我不置喙。”徐籬山稍頓,“但我不是殿下,我有自己的一副心肝。”

鵲十一不語。

“太後如今盯上我了,我不從,她必定要害我,明知有人要害自己還要幹坐著的那是傻子,難道你們就能確保每次都能護得住我嗎?”徐籬山說。

鵲十一垂首,說:“在下與十二必定以命相護。”

“你們的命我虧欠不起。”徐籬山說,“不論殿下與太後之間的恩怨,就算為著表哥,為著徐家,為著我自己,我也得早做打算。”

鵲十一說:“二殿下安分守己,不會做出格的事情,陛下深知他的脾性,自然不會無由怪罪。有主子在,太後動不了公子,只要文定侯繼續明哲保身,太後就算牽連母家,主子也能替徐家作保。”

“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折騰得半死不活的,還保護我?以前我怕他殺我,故意接近他,是因為世上只有他自己能阻止他殺我,我方才出此下策。太後若要殺我,他阻止不了,只能保護我,可生死之事全仰仗他的保護,那我可真是睡不著覺了。”徐籬山語氣平靜,頗有點推心置腹的意思,“我與殿下如今關系是不同了,但不代表我事事都要依他的意思。你們日日夜夜看顧我,說實話我並不多在意,因為我知道此時殿下這麽做都是好意,想讓你們保護我,但若你們的存在阻擋了我辦事,我就很不高興了。”

鵲十一說:“公子……”

“我不會怪罪你們,你們都是聽命辦事。”徐籬山說。

鵲十一眼皮一跳,言下之意不就是要怪罪主子?

“十一,我也不想太為難你,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答應我的請求,第二,帶著十二一同回去,”徐籬山稍頓,“也許你主子還會派別的人過來,但我通通拒收,反覆幾次,我們就該吵架了。”

“不要吵架。”鵲十一操心地耷拉下眉毛,緩了緩才說,“公子的心情和想法,在下都能理解。主子下過命令,咱們的人不能去動太後,所以在下確實不能幫公子做什麽,只能在公子安全的前提下適當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徐籬山往他肩膀上一拍,“好十一,謝了。”

鵲十一頷首,起身躍上樹梢,對月沈思去了。

徐籬山和柳垂回了臥房,徐籬山脫了外袍,疲倦地揉了揉脖子。

柳垂走過去替他按摩肩頸,說:“他今兒答應了你,要日夜不安了。”

“沒法子,以前只有十二還好,如今他倆都在,咱們防得過來嗎?十二看著冷酷,其實挺好糊弄的,十一看似溫和,心思卻也更細。”徐籬山閉著眼睛,“十一心底憐惜主子,到底恨著太後,否則他死都不會答應我。”

的確如此,柳垂說:“但你一個人想對付太後,有些麻煩。”

“誰說就我一個了?”徐籬山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也怨恨太後,想除之而後快。”

柳垂手一頓,猶疑道:“五皇子是肅王養大的,在這件事上,他恐怕膽不夠。”

徐籬山笑道:“他出半顆,我出半顆,不就夠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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