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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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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距離

“柔敏郡主投,有初,得十籌!”

“徐六公子投,有初,得十籌!”

“……”

裁判的高聲在樓中回響,京澄翹著二郎腿觀戲,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京紓詢問,他便說是跟著徐籬山學的。

“六郎有時就愛哼點我沒聽過的陌生調子,詞簡單直白,不過很容易上口啦,我剛才哼的叫《求個上上簽》,是不是很容易記住?”

京紓“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徐籬山的嘴裏確實總愛蹦出些他聞所未聞的新鮮詞句。

兩人說話間,臺上的比試已到了第三箭,京澄“哎呀”道:“這兩人真是不相上下,兩箭連中,都是十五籌。”

京紓望一眼,徐籬山神色自若,便說:“再看看。”

突然,樓下爆發出一陣小小的呼聲,是柔敏投了第三箭。只見這一箭半身入壺,後半身卻倚著壺口邊緣。

“柔敏郡主投,倚竿,不計分。”

柔敏彎眉一蹙,亂了呼吸,旋即聽見一聲悶響,徐籬山三箭入壺,接過柳垂遞來的酒喝了。

“徐六公子投,得五籌!”

褚鳳和一群平時常和徐籬山玩的公子哥們兒紛紛在樓上拍手叫好,柔敏臉色難看,接過了最後一支箭。

師酒闌撐著欄桿,頗為好奇,“你說,留青會不會故意讓她?”

“賭約已立,為何要讓?”褚鳳說,“故意輸了還要受罰呢。”

“也不必輸,打個平手不就行了,這樣既賣了柔敏一個面子,自己也不必受罰,至於徐如柏,收拾他的機會多的是。”師酒闌說話間,柔敏投了最後一箭。

裁判道:“柔敏郡主投,有終,得二十籌!”

柔敏呼了口氣,偏頭看向徐籬山。徐籬山則朝她笑笑,手腕往前,箭入壺中,眾人旋即驚呼,拍手叫好。

“徐六公子投,有終,得二十籌!”

“好,全壺!”褚鳳拍桿,朝臺上揮手,“山兒,牛!”

徐籬山眨眼,示意小意思,低調一點。

“我輸了。”柔敏略顯粗魯地拆了臂繩,對徐籬山說,“以前玩投壺我總是贏。”

徐籬山笑一笑,說:“看來郡主這回運氣不佳。”

“不必美言,是我不如你。”柔敏快聲道,“我願賭服輸,等你想好了條件,找我便是。”說著便匆匆下了場。

“不是技藝不如,是心性不如。”京澄搖頭,“起初她還淩然自信,見六郎兩次與她持平,第三箭的時候就穩不住了。”他說著湊到欄桿前,朝著臺下揚聲,“餵,有人想跑啊!”

眾人循聲望去,把不知何時從臺上偷溜到門口的徐如柏逮了個正著,這人偷溜不成,在幾十雙目光的註視下把臉漲成了豬肝色,卻礙於京澄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一張臉是紅裏帶黑,青裏沾白,煞是精彩。

“敢賭就要服輸,”褚鳳陰陽怪氣地說,“徐五公子,你這麽玩不起,以後咱們都不敢和你玩咯!”

眾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別耍賴嘛!”

“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啊。”

“不就丟個人嘛,反正今天已經丟人了,還怕多丟一次嗎?”

“……”

滿堂嬉笑,徐如柏羞惱難忍,只能將目光求向師鳴的方向,想讓對方給自己說句話,卻見師鳴和隊裏的人正忙著給輸家隊伍灌懲罰酒水,根本沒註意這邊。

這時,褚鳳說:“去,給我上木板來,小爺要親自給徐五公子題字!”

堂倌連忙去了,從後堂選了塊幹凈結實的木板,利落地打孔穿繩、做成胸牌,合著筆墨送到二樓。

褚鳳挽袖,提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我是蠢貨。他把筆扔回托盤,笑道:“去,給徐五公子掛上,送他出門!”

徐如柏轉身就要跑,被臨近的幾個紈絝子弟蜂擁著拽住掛上胸牌,半推出門。喜歡看熱鬧的成群結隊地跟出去,還有人借來了鼓鑼,一路敲打著跟上。

褚鳳下樓邀請徐籬山,“走啊,一起看看去。”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徐籬山說。

褚鳳笑哈哈地躥出去了,徐籬山搖了搖頭,轉身上二樓找京瑉。

京瑉剛派人護送柔敏回府,自己也要跟著回去,結果出門便撞上徐籬山,不禁笑道:“出氣了?”

徐籬山一楞,“我以為表哥會訓我。”

“為何訓你?”京瑉說。

“鬧這一出,讓人家笑我們文定侯府兄弟不和,還傷了郡主臉面。”

京瑉說:“你既然這麽清楚,為何還要做呢?”

徐籬山說:“徐如柏先坑我,旁人就知道我們兄弟不和了,我再欺他,人家也只會說我得理不饒人,我不要緊。至於柔敏郡主,我瞧她雖然不甘心,但也是輸得起的。”

京瑉揮退近身侍衛,說:“留青,你是不是不想讓柔敏嫁給皇叔?”

徐籬山佯裝不解,“表哥怎麽這麽說?”

“裝傻。”京瑉擡手敲他額頭,兩人又回到席間落座。

“今日柔敏提出賭註,想把你帶去嶺南,這事著實奇怪。一開始我是覺得我家留青得郡主青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後來我觀察你們在臺上的言談舉止,柔敏並不是看上你了,她待你似有防備。”京瑉看著徐籬山,“可是留青,你同她原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能有何處讓她忌憚?”

徐籬山給自己倒了杯酒,沒有吭聲。

“柔敏來蘭京那日,你來替我解圍,用的是皇叔的面子,可是那日皇叔並未想見我。留青,你敢假傳皇叔命令,如今還活蹦亂跳的……”京瑉稍頓,“此事我我原本不打算問你,可今日又有這事,我是不得不問你了。留青,你與皇叔之間有沒有別的?”

“柔敏狂妄無禮,肅王殿下也是不滿的,他那日之所以沒有罰我,是因為我做的事順了他的心。”徐籬山說,“沒有別的。”

京瑉說:“過年那段時間,我好幾次派人上門都沒見到你,你在哪裏?”

“五殿下找我玩,不常歸家,是表哥選的時機太不巧了。”徐籬山說。

京瑉瞇了下眼睛,“是麽?”

徐籬山被看得有點心虛,試圖轉守為攻,“之前方修疑點頗多,表哥都不太想去查他,如今卻來質問我!”

“我問你是擔心你,你以為我閑得沒事來管你然後被你氣得頭疼?”京瑉恨徐籬山一眼,見他垂頭耷耳不敢搭腔,一副委屈模樣,不禁呼了口氣,把語氣放柔了些,“留青,我不是想責你怪你什麽,但你是個聰明的,有些事情你知道分寸,那是不能胡鬧的。”

徐籬山握著酒杯,低聲說:“我知道。”

“你年輕氣盛,一時新鮮也好,真的動情也罷,都是正常的,可是有些人你不能和他走得太近。我說句不太好聽的話,你同皇叔懸殊太大,你們之間沒有公平平等可言,他想傷你輕而易舉,你想傷他卻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況且,皇叔的性子實在難以琢磨,你待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京瑉擡手拍拍徐籬山的手腕,沈聲道,“留青,及時抽身方才穩妥。你若有難處,找我便是。”

徐籬山聞言笑了笑,說:“陛下都拿肅王殿下沒辦法,表哥能如何?”

“再怎麽樣,皇叔也不能做那強取豪奪的行徑。”京瑉安撫道,“不必害怕,我竭力幫你。”

徐籬山搖頭,“滿朝文武沒有敢得罪肅王殿下的,你的兄弟們也不敢,你是不是傻?”

“皇叔勢大,又得帝寵,所以他們不敢得罪,可我對皇叔無所求,敬他怕他只是因為他是長輩,曾經教過我救過我。”京瑉朝他笑了一下,“留青,你我若論血緣,是談不上親厚的,可我把你當作弟弟,自然是要盼著你好。”

“……我知道。”徐籬山莞爾,“哥哥待我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京瑉沒有再說什麽,起身走了。

徐籬山沒有跟上,坐在椅子上轉著空杯子玩,對面的席位都走得差不多了,堂倌們在清理灑掃。一樓的臺子也空了,整座食樓沒了先前的熱鬧,一時冷清安靜下來。

“贏了比試怎麽不高興?”京紓進了雅間,近衛把屏風搬到正中,擋住了別處的視線。

徐籬山沒有起身,說:“二殿下教訓我了。”

京紓走到他面前,說:“不要緊,待你回去,文定侯還要教訓你一次。”

“訓吧訓吧,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徐籬山擡頭看他,“但殿下要訓我,我肯定認真聽。”

京紓說:“我為何要訓你?”

徐籬山聳肩,“我多少該給郡主捧點面子。”

京紓說:“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就好,面子這東西向來不能靠別人給。”

徐籬山便笑了。

“但你不怕柔敏心生報覆?”京紓說,“她入宮去陛下面前說一嘴,陛下為著嶺南,說不得會責你一番。”

“所以賭約不僅是我跟她的,還有我跟殿下的。”徐籬山翹著二郎腿的腳微微上擡,勾起了京紓的袍擺,又挪開。他笑得眉眼彎彎,“我就賭殿下舍不得我受委屈。”

京紓掃了眼他不安分的腳,“我為何要護你?”

“我聽說殿下很是護短,我是您的人,您就得護著我啊。”徐籬山伸手挑起京紓腰間的青玉佩,手指摸過紋路,又卷起底下的殷紅穗子玩,“而且此事本來就是您連累了我,您不能棄我不顧。”

京紓沒有掃開他的手,“與我何幹?”

“郡主起了疑心,覺得我與殿下關系匪淺。”徐籬山顰眉,擡頭可憐地看著京紓,“她想讓我去嶺南,且永世不出,這是要棒打鴛鴦啊。”

京紓擡手撫平他的眉,“我倒覺得這主意不錯。”

“可我不想離開殿下。”徐籬山攥緊玉佩,聲音很輕,“我死也要和殿下一起。”

京紓看了他一會兒,才說:“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不枉你混跡風月多年。”

“冤枉。”徐籬山說,“我可沒對別人說過這樣的話,我發誓。”

京紓說:“你不信神佛,誓言便是笑話。”

徐籬山嘆氣,“殿下多疑。”

“否則豈不要被你騙得團團轉?”京紓的手指掠過他的下巴,收了回來。

徐籬山面色如常,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仰著頭用下巴抵上去,來回地蹭兩下,笑著說:“殿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的姿/勢很危險?”

的確挨得太近了,京紓淡聲道:“不妨礙你稍有異動便會血濺三尺。”

“我說的危險不是這個危險。”徐籬山“唉”了一聲,話中滿是惆悵,“殿下,你府中沒有侍女,那你十幾歲的時候有房/事嬤嬤嗎?她們教過你那些事嗎?”

京紓沒有回答,突然明白了他在說什麽。

“看來是沒有的。”徐籬山笑瞇了眼睛,“殿下,你什麽都不懂,好純情啊。那你會自/瀆嗎?雖說您不重/欲,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生/理反應卻是沒有辦法控制的呀。”

京紓轉身要走,卻被徐籬山抱得更緊。

“殿下,你這樣是不行的。”徐籬山目光鼓勵,“我給你送幾冊春/宮供你學習吧,好不好?”

京紓沈默幾息,突然露出一記笑。徐籬山頓時心生不妙,京紓卻擡手把他的下半張臉捂住了。

“你不是擅長書畫,還很懂床幃之間的那些事嗎?”京紓被徐籬山的呼吸弄濕/了手心,“你來給我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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