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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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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勸告

鴉雀無聲,寒風凜冽,徐籬山抱著胳膊側目看向褚鳳,恨不得當場讚一句“英雄”,頭真鐵啊。

“大膽!”褚和一把握住褚鳳囂張的手指頭,把人拽到自己身邊,朝京紓賠罪,“舍弟莽撞失禮,還請殿下恕罪。”

徐籬山也趕緊說:“殿下,這廝的腦袋向來只是當擺件使的,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同他計較。”說罷朝褚鳳使了個眼色。

褚鳳早已在京紓那堪與寒冰針鋒的視線下反應過來,喉結一滾把口水咕嚕下去,俯身行禮,說:“殿下恕罪,我、我剛才是腦子抽了一下,再加上玩了一夜頭暈眼花的,一時認錯人了。”

“哦?”京紓說,“你把我認成了誰?”

按照京紓的性子本不該對此好奇存疑,有此一問,因此褚和聞言又是一楞。

褚鳳編道:“就是一位舊友。”

“這麽說來,你的這位舊友與徐六公子有著非比尋常的關系,”京紓問褚鳳,卻看向徐籬山,“是也不是?”

徐籬山幹笑兩聲,恨不得把褚鳳活劈了,編的什麽鬼借口!他怕褚鳳再坑爹,立馬搶先說:“殿下,這天都亮了,逛了一夜您肯定累了吧?我送您回府休息,如何?”

京紓看了他幾息,見徐籬山那口假笑要把臉都笑僵了,才收回視線,朝褚和頷首,轉身離去。

徐籬山松了口氣,擡腳踹了褚鳳一下,“服了你個臭傻逼,趕緊滾蛋。”說罷朝褚和行禮,轉身快步跟上京紓。

褚和行禮目送,看見徐籬山緊跟著京紓的腳步與對方說什麽,半點不拘謹恭敬,更令人驚詫的是京紓默許了徐籬山的放肆無禮,好似忘了自己生人勿近的做派和規矩。

褚和眉間微蹙,待兩人走遠,面色更是一冷,擡手就把褚鳳揪著耳朵訓道:“舌頭上火就去嚼點冰塊敗敗,什麽胡話都敢說!”

“哎喲疼疼疼!”褚鳳歪著腦袋連聲喊疼,皺著臉狡辯,“那我不是看他倆很親密,所以就懷疑一下嘛。”

褚和瞪他,“照你這麽懷疑,滿大街但凡是兩個男子一起走的都成了龍陽之好?”

“不是他倆一起走的問題,是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氛圍,你懂嗎?”褚鳳振振有詞,“再說了,別人能和我們山兒比嗎?他那禍水相自來是男女通吃,哥,你是不知道以前在安平城有多少男的想要睡他,若非我和港兒盡職盡責地當那護草使者,他不知道要招惹多少麻煩呢!”

徐籬山行情確實極好,這話褚和沒法辯駁,松開手說:“肅王殿下不比常人。”

“不是常人那也終究是個人啊,我覺得他真看上我們山兒也一點都不稀奇。”褚鳳一邊揉耳朵一邊說,“何況肅王殿下和山兒在除夕夜單獨逛街,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不是嗎?”

褚和常在蘭京,自然知曉肅王喜凈,莫說大過年的出來人擠人,就算是宴席之類也很少參加,那是個連自己每年的壽辰宴都不辦的人。褚鳳能看出不對勁,他又何嘗不能,而且看得更多。

“所以我才憂慮。”褚和說。

“憂什……哦,我懂了。”褚鳳抱臂,“你是怕山兒被肅王殿下強/制愛了,是不是?”

“強/制愛?”

“就類似於強取豪奪吧,以前山兒用這個詞評價過一話本。”褚鳳說,“總之很刺激就是了。”

褚和不說是與不是,轉而輕聲問:“你知道肅王殿下身上最可怕的一點特性是什麽嗎?”

“生殺予奪?”褚鳳看著褚和的神色,“呃,鐵血冷酷?”

“不。”褚和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是他連自己都不愛。”

這樣的人,會去愛別人嗎?

*

徐籬山把京紓送回肅王府,在門前仰頭看著眼前的府邸,笑道:“這一路走來,不論貧富,家家彩燈對聯,只有這裏一如往常,半點都沒有過年的味道。”

京紓說:“你不滿?”

“再不滿也被殿下給我買的糖葫蘆抵消了。”徐籬山賣乖地笑一笑,“殿下回府休息吧,我也回了。”

京紓沒有說話,邁步進門,徐籬山看著他的背影,卻是還沒來得及挪步就被突然現身的暗衛“羈押”了進去,旋即府門又關上了。徐籬山的逃跑以失敗告終,控訴被無情駁回,人被押進了院子。

京紓回到主院,進了寢屋,辛年替他脫了鬥篷和外袍,叫人送了盥洗盆進來。待京紓洗漱完畢,鵲一現身稟報,“主子,今夜逮到耳目十七雙。”

京紓說:“全殺。”

“陛下的影衛先一步動手了。”鵲一說,“陛下說今兒是喜慶日子,讓主子不要沾血,就當是積福了。”

京紓輕嗤了一聲,卻沒說什麽,鵲一見狀退了出去。

辛年替京紓脫冠梳發,而後說:“主子在外頭一夜,今日好好休息吧。”

“這段日子宮內外有各種祭祀典禮,你安排人多註意著陛下那邊。”京紓稍頓,“徐籬山……他想出去就出去,但夜裏必須回來,文定侯若要找兒子,讓他上五皇子府去找。還有,讓人看著徐籬山那張好吃好喝的嘴,別碰不該碰的。”

辛年應聲,等京紓蓋被躺下,便放下床帳,輕步退了出去。

*

正月十六,徐籬山喝完最後一碗藥,終於“刑滿釋放”。

“這些時日多謝莫先生替我診脈開藥。”徐籬山起身拱手,“麻煩先生了。”

莫鶯拍拍他的手,“不必客氣,我是收了診金的。”

徐籬山放下手,好奇道:“聽聞先生治病收錢很是隨性,有的病人你千金也不救,有的病人你又分毫不取,不知道先生此次為我診病收了多少?”

“有人家財萬貫卻作惡多端,得了尋常大夫治不好的病,只能求到我這裏來,我不救他便是殺他,算為民除害,所以千金不救;有的病人不是善人也不作惡,尋常百姓罷了,若是他們困難,我便一文不收,全當行醫救人了,至於你,”莫鶯扇子一收,點在徐籬山心口,“一次一千兩。”

莫鶯少說也來了十次,徐籬山在心裏撥了下算盤,感慨道:“先生這是看殿下錢多,所以要借機敲詐一筆了?”

莫鶯笑道:“誰讓他樂意給呢。”

這是話裏有話,徐籬山淺笑一下當作回應,正要再說什麽,那邊門口快步進來一個人,是五皇子府的近衛。

“莫先生,徐六公子。”那近衛拱手道,“徐六公子此時可有空閑?”

莫鶯聞言朝徐籬山拱手,先行離去了。徐籬山邁步出了房間,問道:“何事?”

那近衛湊近一步,耳語道:“清澧跑了,五殿下在府中大發雷霆,恐要見血,陳統領悄悄派卑職過來請您過去一趟。”

“好,這就去。”徐籬山去裏屋取了披風裹上,出門時告知守院的人,“五殿下找我玩,我且去了。”

兩人出門騎上馬,快速趕往五皇子府,趕到時偌大府邸果然噤若寒蟬,主院的名貴器具更是摔了一地。近衛統領陳斯守在廊下,見徐籬山到了便接過他的披風,輕聲說:“人抓回來了,關屋裏呢,殿下還沒見,勞請公子費點心。”

徐籬山頷首,邁步進屋。

滿地的碎片,徐籬山拎著袍擺、踮起腳尖走進書桌,瞥一眼京澄筆下的宣紙,說:“您這草書寫的,書桌都要被你寫穿了。”

京澄沒看他,一邊寫字一邊說:“哪個狗東西叫你來的?自己滾去死。”

“先別死!”徐籬山朝窗外喊了一聲,叫住陳斯,轉而找了個位置落座,對京澄說,“人家找我來不就是為了給你搭張梯子嗎,你就紆尊降貴地爬一爬吧。”

京澄摔了筆,轉身看他,“這次我不會放過他了。”

“別在我這兒放狠話。你要真不想放過他,大可在把人抓回來的時候就逞兇發落了他,還在這兒抄什麽書靜什麽氣啊?”徐籬山把二郎腿翹起來,示意京澄在旁邊坐下說,“我說,人家判刑都得先審,你審他了嗎?”

京澄落座,冷聲道:“他甩掉我的人去偷會情郎,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有什麽好審的?”

“你怎知他會的是情郎?”徐籬山好奇,“被你捉/奸在床了?”

京澄說:“若不是情郎,他為何要獨自去私會?”

“人還不能有點隱私了?再者說,你怎知他不是怕你吃醋誤會,所以才想瞞著你?”徐籬山問,“他會的是誰嘛。”

京澄聞言看向他,說:“你的好表哥啊。”

徐籬山倏地擡起眼皮,“什麽情況?”

“我的人親眼看見他二人在湖邊亭中單獨相會,清澧還送了一件東西給京瑉,只是距離太遠,我的人沒看清是什麽東西。”京澄說。

“不可能。”徐籬山說,“二殿下不喜歡男子。”

京澄聞言嗤笑,“清澧直奔目的地,顯然是他二人早有約定。”

“還有一種可能,是有人牽線搭橋,故意要他們‘私會’。”徐籬山說,“五郎,莫要因為吃醋就亂了神智。”

京澄沈默幾息,若徐籬山猜測為真,那麽這人便是知曉清澧與他的關系,要利用清澧離間他與京瑉。

“你既然喜歡人家,再給三分信任又如何?他被你抓回來,此刻必定膽寒,你若太過強勢,他怕你也好怨你也罷,你都問不出有用的信息,不如先晾他半日,再平靜詢問。”徐籬山起身,“至於二殿下那裏,我來處理,今日之內給你交代。”

京澄擡眼看向徐籬山,“你待如何?”

徐籬山眉眼沈靜,“叛主之人,死也不足惜。”

“你此時不該去管二皇子府中之事。”京澄提醒,“皇叔會知道。”

“我管的不是二皇子的事,而是你的事。”徐籬山說,“若是殿下怪罪,五郎,你可得保我。”

“我瘋了?”京澄噌地站起,“我保不了你!何況,你可別蒙我,你本來也是想幫京瑉的,不是麽?”

徐籬山挑眉,說:“是,他是我表哥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我給你一個忠告。”京澄湊近徐籬山,笑著說,“你若想讓你的好表哥當皇帝,那太後必須死。”

這不只是忠告,還是試探,徐籬山也笑,“五郎,你的殺心太強了。”

“對啊。”京澄語氣乖張,“我恨死她了。幸好她躲在佛堂不出來,否則我真怕哪日遇見她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拔刀的手。”

徐籬山問:“難道你母妃……”

京澄說:“我母妃是自己命短,不關太後的事。”

那就是因為京紓,徐籬山了然,問道:“綺太妃之事,與我爹有關嗎?”

“無關。”京澄並不驚訝他知道綺太妃之事,“你爹向來有分寸。”

徐籬山說:“那就好。”

“你這麽問……”京澄好奇,“你就半點不在意太後?”

徐籬山聳肩,“素不相識,為何在意?”

“圖利啊。”京澄說,“太後若得勢,你的日子會更好過。”

“有陛下壓著,她得什麽勢?何況,”徐籬山稍頓,“誰叫她得罪你皇叔了呢。”

京澄驚訝,“這麽愛嗎?你可是姓徐。”

“對啊。”徐籬山笑,“這不是愛得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麽?”

“那我可要提醒你了。”京澄嘆氣,“皇叔他可能要娶妻了。”

什麽鬼,徐籬山不信,“你皇叔根本就不想娶妻。”

“嶺南王府的柔敏郡主要進京了,她此行的目的是擇選夫婿。老嶺南王年輕時戰功赫赫,得以封王,鎮守嶺南,年前因為舊傷難治,走了,王位由世子承襲,但這位世子是個文雅的,根本不會統兵。”京澄點到即止。

“嶺南兵權空置,朝廷一定會另擇合適人選,但殿下他不合適吧?”徐籬山思索,“殿下已有金昭衛,再掌兵權,幹脆讓他當皇帝吧。”

京澄瞪他一眼,“你他娘的……萬一我這裏有耳目怎麽辦?”

“呵呵。”徐籬山微笑,“你和你二哥不同,眼裏揉不得沙子。”

京澄並不否認這話,轉而說:“兵權會否落到皇叔手中都是其次。此次嶺南王府主動交出兵權,所以柔敏的婚事朝廷必得慎重,她的這位夫婿必得位高權重,能護佑嶺南王府。”

“不是還有諸位皇子麽?”徐籬山才不輕易上當,“你們與柔敏郡主輩分相當,才更合適。”

“不錯,但我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京澄犬齒一現,笑得幸災樂禍,“不巧,柔敏傾慕皇叔,她就是沖著皇叔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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