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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今後
公寓裏已經被打掃幹凈, 秋漁窩在灰色的床褥裏，乏得連根手指都懶得動。
現在她算是得了一靠近孟淮檀就害怕的毛病，見他朝自己伸手, 就恨不得把他踹下床。
說是什麽紅燒魚, 怕是什麽清蒸爆炒的功夫也全都使了上來。
屋內很是暖和, 秋漁的腦袋抵在枕頭邊沒靠上去, 一半的肩膀和手臂還露在外面。黑色微卷的長發落在肩後和被子上，蓬松四散開來。
眼皮有些重，卻是怎麽都不想移身子了。
孟淮檀倒了杯水回來，就見昏昏欲睡的秋漁窩在淩亂的被褥裏, 有種病態的淩弱感。
冷白色的皮膚和灰黑色的床單形成鮮明對比, 強烈的視覺沖擊瞬間讓孟淮檀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在原地站了片刻, 孟淮檀無聲嘆了口, 跨步走過去。
迷迷糊糊感到有人靠近，秋漁把眼皮掀了條小縫兒。看到熟悉的身影, 秋漁下意識往後退，奈何腰酸背痛, 那點距離和在原地撲騰沒什麽區別。
孟淮檀把被子給秋漁蓋得嚴實了些，然後伸手把她抱起來，“喝點水再睡。”
倦意朦朧的秋漁現在倒是警惕性很高，她推著孟淮檀的肩膀, 眉毛輕擰, “真好心還是假好心？”
微微停頓後，孟淮檀無奈道：“在你心裏，我現在好像禽.獸不如。”
猛然聽到這話, 秋漁還楞神了一下。她擡眼看著孟淮檀, 好像在思索什麽, 片刻，極為認真地點了頭，“你說的對。”
“……”
這一晚上算是把自己名聲敗了個幹凈。
不過回想起來，孟淮檀又覺得這名聲丟就丟了，不要也少不了兩斤肉。
趁著秋漁沒註意，孟淮檀把手伸進被子裏搭上她的腰。
纖瘦瑩白的一截，一只張開的手掌就能扣住。
感受到腰窩的熱意，秋漁條件反射地身體緊繃，困意都嚇跑一小半。她一哆嗦，忙不疊側身往邊上躲，“孟淮檀！”
眼尾還是潮濕的，滿是怒氣的朝孟淮檀瞪過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惑人意味。
孟淮檀壓下心間的雜念，覆而把秋漁又拉了過來，“躲什麽呢，幫你按摩按摩。”
邊說著，孟淮檀按住秋漁的腰間，虎口卡著，輕緩地用著些力道，“不是說腰疼？”
“我什麽時候——”秋漁想反駁，然而剛開口就又咽了回去。
剛才在床上好像確實喊了這麽一句。
也就是孟淮檀這喜好實在讓秋漁有些難為情，床笫之間總喜歡按著她的腰間，描摹著那處保持得很好的馬甲線。
秋漁平常進行美人魚潛水，雙腿被束縛著，大多數時間都是腰腹發力，那裏的肌肉和力量自然是要更強些。
昨夜和方才，孟淮檀都好像格外偏愛那馬甲線。到了後來，孟淮檀抱住秋漁翻了身。
指引哄騙，總歸是讓秋漁想原地昏迷。
那時她便靠在孟淮檀肩膀上，聲音懶怠，抱怨著腰疼。
記憶猛然回溯，秋漁想起剛剛情狀，臉頰轟然發熱。她偏過頭，小聲狡辯，“你聽錯了…”
孟淮檀也沒再逗她，拿了杯子給她遞到唇邊，“先把水喝了。”
秋漁整個人有些發蔫兒，更不想和孟淮檀掰扯，萬一平白再招了他虐魚，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她。
行李不算多，都交給了孟淮檀去收拾，秋漁心安理得地窩在床上補覺。
想想昨夜到現在，屬實有些體力透支。
這覺睡得不太安穩，秋漁做了個夢。
薄霧繚繞的月港，人潮擁擠的碼頭，秋漁拉著行李箱獨自趕赴最早的一班輪渡。過了檢票口，工作人員催促登船，她回望了一眼岸邊，什麽都沒尋到。
船只離碼頭越來越遠，月港的輪廓逐漸模糊，就連燈塔也要消失在霧中。
恍惚中，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低沈的深切的輕喚。
秋漁想看清那人是誰，可是通過船艙的玻璃窗，卻只能看到白皚皚的霧氣。直到距離越來越遠，聲音消散，周圍空蕩又寂靜。
莫大的無助湧上來，還有股強烈的撕扯感。
猛地悶喘一口氣，秋漁從睡夢中驚醒。她的手指還緊捏著被角，心臟跳動劇烈，或許是捂得太嚴實，額頭上還出了層薄汗。
房間內一片漆黑，窗簾拉著，隔絕了窗外一切的自然光線。
突然醒來的視野還不清晰，只覺得模模糊糊的黑和深海一般的死寂。
秋漁大口呼吸著，僵硬的雙肩隨著呼吸的頻率慢慢放松。分明聽不到房間外的任何動靜，可她卻沒覺得安心。
秋漁閉了閉眼，從枕邊拿過手機，把橡膠套的手機殼撥了開來。
手機和殼子的夾層裏夾了張紙，秋漁把它抽出來，小心翼翼地攤開。
折痕明顯的紙張有些褶皺，看得出來已經存放了很久，邊角極軟。
上面的字跡有些被折痕覆蓋，盡管模糊了些，還是能看清寫了什麽。密密麻麻，不大的紙張幾乎被填滿。
那是2019年，秋漁因為拍攝紀錄片前往月港，畢業季的壓力極大，返校後每每放松下來，總是能讓人想起那時在容月公館看到的畫面。
徹夜修改論文之後，躺到床上已經是淩晨時間。秋漁分明感到疲累，卻成宿的失眠。或許是過了困勁兒，怎麽都睡不著。
輾轉反側時，秋漁下床喝了杯水。她沒急著躺回去，而是坐在書桌上打開了筆記本。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海潮的影片，日落之下，海浪陣陣翻湧。
耳機裏都是海風和浪花的聲音，秋漁的心緒卻平靜下去。
不知就那樣僵坐了多久，秋漁拿了桌上的紙筆，猶豫過後寫了句話。
[孟淮檀，我又想起你啦——2019.10.25]
極為輕松的語調，看起來好像沒那麽傷懷。
這是離開月港一年多以來，秋漁第一次主動面對思念孟淮檀這件事。得承認，她從來都是想念的，只是一次次湧起波瀾，又一次次強壓下去。
後來她把這張紙條夾在了自己手機殼後面，走哪兒都帶在身邊。她嘗試有意去克制那段回憶，只是偶爾情意翻湧起來，總歸不那麽好過。
更難捱的是，她沒有情緒的出口。
沒有人可傾訴，沒有他的蛛絲馬跡可以找尋。像是完全斷聯的兩個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
所以自那以後，每每秋漁無意間想起他，總會拿出這張紙條。
摩挲著看兩眼，或者寫兩句。
總好過憋在心裏。
那張紙顯然皺得厲害，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遍。密密麻麻的字，正反都有。字體很小，卻依舊堪堪要填滿紙張的全部空間。
[最近很開心，可又總是想哭，有點想孟淮檀。——2019.11.2]
[好煩，想孟淮檀了。——2019.12.25]
[什麽時候能不想你。——2020.2.7]
[今年爭取忘掉孟淮檀。——2020.4.9]
[還沒忘掉，是不是快了。——2020.8.20]
[孟淮檀，今年你幸福嗎。——2020.12.31]
……
不過幾寸方紙，記下了這些年的思念。
往後一兩年，秋漁換過一部手機，卻始終沒有把這張紙丟掉。
後來她有意克制著去掀手機殼，甚至產生過丟掉這張紙的念頭，可總歸還是舍不得。
沒了這張紙，她就真的沒有傾訴窗口了。
嗓眼有些堵，秋漁把紙條重新塞回手機殼後面，腦袋有些嗡響。
恍惚間腦海中閃過昨夜聖誕樹前的畫面，秋漁猛然回神想要下床去找他，然而還未撩開被子，房間的門就被人推開。
昏黃的暖光從屋外灑進來，秋漁沒適應，偏頭瞇了瞇眼睛。
下一刻，房間的門又被重新關上，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孟淮檀幾步走到秋漁身側，在床邊坐下，“醒了？”
剛碰到她的手，孟淮檀就皺了眉。一如既往的涼，但卻出了層冷汗。他敏銳地察覺到秋漁經克制過依舊急促的呼吸，還有他直盯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確定什麽。
可能是周圍太過平靜，一切的情緒都能輕易洞悉。
孟淮檀心間一擰，不動聲色地拉緊秋漁的手。而後，孟淮檀傾身將她擁住，一只手貼向她的脊骨。
“秋漁。”孟淮檀低喚她的名字，溫聲道：“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清潤沈穩的嗓音，帶著撫平人心緒的安全感。
嘗過分別的苦楚只會讓人更加懼怕下一次分別。
自從再遇到孟淮檀，秋漁有意識的在回避什麽問題。她沒有明確向孟淮檀確定什麽，這次會回來多久，之後都留在這裏嗎，今後什麽打算。
有種走一步算一步的將就。
如果不是今夜這個夢，或許秋漁還會一直選擇性遺忘下去。就像在月港的那兩個月，安心待在他身邊，就好像他們還會一起度過段很長的歲月。
“孟淮檀。”秋漁的呼吸還有些重，她下意識地捏緊孟淮檀的衣角，猶豫片刻，似是在斟酌詞句，不知怎麽才能問出聲。
然而在她開口前，孟淮檀就先一步說了話。
“我既回來找你，自然是有了打算。”
孟淮檀握著秋漁的後頸，虎口輕攏，讓她更加貼近自己。
“總不能讓你平白跟著我，往後的路我來尋著你。”孟淮檀松開秋漁，深深的望向她那雙黑亮的眼睛，然後低頭，吻住她的唇。
“阿漁，信我。”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今天晚啦！下一章應該就正文完結啦！
寶貝們早點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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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站了片刻, 孟淮檀無聲嘆了口, 跨步走過去。
迷迷糊糊感到有人靠近，秋漁把眼皮掀了條小縫兒。看到熟悉的身影, 秋漁下意識往後退，奈何腰酸背痛, 那點距離和在原地撲騰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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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意朦朧的秋漁現在倒是警惕性很高，她推著孟淮檀的肩膀, 眉毛輕擰, “真好心還是假好心？”
微微停頓後，孟淮檀無奈道：“在你心裏，我現在好像禽.獸不如。”
猛然聽到這話, 秋漁還楞神了一下。她擡眼看著孟淮檀, 好像在思索什麽, 片刻，極為認真地點了頭，“你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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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還是潮濕的，滿是怒氣的朝孟淮檀瞪過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惑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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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著，孟淮檀按住秋漁的腰間，虎口卡著，輕緩地用著些力道，“不是說腰疼？”
“我什麽時候——”秋漁想反駁，然而剛開口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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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孟淮檀這喜好實在讓秋漁有些難為情，床笫之間總喜歡按著她的腰間，描摹著那處保持得很好的馬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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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和方才，孟淮檀都好像格外偏愛那馬甲線。到了後來，孟淮檀抱住秋漁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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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便靠在孟淮檀肩膀上，聲音懶怠，抱怨著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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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19年，秋漁因為拍攝紀錄片前往月港，畢業季的壓力極大，返校後每每放松下來，總是能讓人想起那時在容月公館看到的畫面。
徹夜修改論文之後，躺到床上已經是淩晨時間。秋漁分明感到疲累，卻成宿的失眠。或許是過了困勁兒，怎麽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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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就那樣僵坐了多久，秋漁拿了桌上的紙筆，猶豫過後寫了句話。
[孟淮檀，我又想起你啦——2019.10.25]
極為輕松的語調，看起來好像沒那麽傷懷。
這是離開月港一年多以來，秋漁第一次主動面對思念孟淮檀這件事。得承認，她從來都是想念的，只是一次次湧起波瀾，又一次次強壓下去。
後來她把這張紙條夾在了自己手機殼後面，走哪兒都帶在身邊。她嘗試有意去克制那段回憶，只是偶爾情意翻湧起來，總歸不那麽好過。
更難捱的是，她沒有情緒的出口。
沒有人可傾訴，沒有他的蛛絲馬跡可以找尋。像是完全斷聯的兩個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
所以自那以後，每每秋漁無意間想起他，總會拿出這張紙條。
摩挲著看兩眼，或者寫兩句。
總好過憋在心裏。
那張紙顯然皺得厲害，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遍。密密麻麻的字，正反都有。字體很小，卻依舊堪堪要填滿紙張的全部空間。
[最近很開心，可又總是想哭，有點想孟淮檀。——2019.11.2]
[好煩，想孟淮檀了。——2019.12.25]
[什麽時候能不想你。——2020.2.7]
[今年爭取忘掉孟淮檀。——2020.4.9]
[還沒忘掉，是不是快了。——2020.8.20]
[孟淮檀，今年你幸福嗎。——2020.12.31]
……
不過幾寸方紙，記下了這些年的思念。
往後一兩年，秋漁換過一部手機，卻始終沒有把這張紙丟掉。
後來她有意克制著去掀手機殼，甚至產生過丟掉這張紙的念頭，可總歸還是舍不得。
沒了這張紙，她就真的沒有傾訴窗口了。
嗓眼有些堵，秋漁把紙條重新塞回手機殼後面，腦袋有些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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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暖光從屋外灑進來，秋漁沒適應，偏頭瞇了瞇眼睛。
下一刻，房間的門又被重新關上，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孟淮檀幾步走到秋漁身側，在床邊坐下，“醒了？”
剛碰到她的手，孟淮檀就皺了眉。一如既往的涼，但卻出了層冷汗。他敏銳地察覺到秋漁經克制過依舊急促的呼吸，還有他直盯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確定什麽。
可能是周圍太過平靜，一切的情緒都能輕易洞悉。
孟淮檀心間一擰，不動聲色地拉緊秋漁的手。而後，孟淮檀傾身將她擁住，一只手貼向她的脊骨。
“秋漁。”孟淮檀低喚她的名字，溫聲道：“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清潤沈穩的嗓音，帶著撫平人心緒的安全感。
嘗過分別的苦楚只會讓人更加懼怕下一次分別。
自從再遇到孟淮檀，秋漁有意識的在回避什麽問題。她沒有明確向孟淮檀確定什麽，這次會回來多久，之後都留在這裏嗎，今後什麽打算。
有種走一步算一步的將就。
如果不是今夜這個夢，或許秋漁還會一直選擇性遺忘下去。就像在月港的那兩個月，安心待在他身邊，就好像他們還會一起度過段很長的歲月。
“孟淮檀。”秋漁的呼吸還有些重，她下意識地捏緊孟淮檀的衣角，猶豫片刻，似是在斟酌詞句，不知怎麽才能問出聲。
然而在她開口前，孟淮檀就先一步說了話。
“我既回來找你，自然是有了打算。”
孟淮檀握著秋漁的後頸，虎口輕攏，讓她更加貼近自己。
“總不能讓你平白跟著我，往後的路我來尋著你。”孟淮檀松開秋漁，深深的望向她那雙黑亮的眼睛，然後低頭，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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