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收集器
關燈
小
中
大
能量收集器
淩晨4：20，016正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和040通著電話，同時將教學視頻開成2倍速播放，想在最短時間內把原來要半年時間才能學完的課程印到腦子裏。剛剛把語文課上完，護目鏡嘀嘀嘀地響了起來。016看了眼來電號碼，有些無奈的點開，還沒等她開口，對面就先說話了：“016，我們來匯報了。”016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是語文課發音又不對了還是數學在講小學三年級的課程，或者是美術課太陰間了？如果是體育課要求太高也不用說了。”“不是，016你別著急，”008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只是發現他們課程中關於控制輿論、人肉搜索一類的內容出奇的多，我們用的就是MQ32上統一的基礎課程內容，你說他們初中就得學這種東西，他們的互聯網狀況豈不是很糟糕，那照理來說他們的社會狀況應該很混亂才對啊。”“所以他們才需要用一樣東西來轉移群眾註意力啊。”016答道，“好好把一二戰重新學一遍，把戰爭起因和現在對比一下，你們就明白了。好了，把話筒交回047那邊，你們小心點，雖然通過智能助手聯通護目鏡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但萬一被發現你們全得暴露，悠著點兒用。”“收到。”008說完，輕微的電流音想起，隨後是047的聲音：“016首長。”“047，巡邏的情況摸清楚了麽？”016的聲音猛地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報告首長，路線還不完全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們是12班倒，每一班由一個集團軍左右的兵力組成，4個小時一班，兩天一個循環，每一班分成7組，每組大概是6個師的兵力，6組訓練，1組站崗。”
“報告一下你們幾個人都被編入了哪一集團軍，哪一個師，什麽時候站崗。”
“我們幾人都在第七軍，第一天的23：00到第二天的3：00活動，023在42師，接下來最近一次站崗在24和25號，026在61師，明後兩天，也就是22和23號站崗，029在31師，30號到下月1號站崗，我在45師，28和29號站崗。”
016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接下來收集關於巡邏路線和崗哨分布的信息，看看有沒有人數明顯較少的。還有……那件事，你們真的都打算留下？”
通話那頭的047發出一聲苦笑，說道：“多一個人就可多一份情報，多一份情報就能多一份勝算，016首長，這是一場全人類的戰爭，我們自當盡一份綿薄之力，還請你和3個孩子解釋一下。”016輕嘆一口氣，半晌後，她回答道：“好，你們保護好自己，註意安全，004、007和008那邊，我到時候會和她們解釋的。”說罷，掛斷了通話。
“016，第一顆子剛落下，你竟然已經把中盤下法都布置下去了，動作還挺快。”040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他已經在電話那頭旁聽了很久了，016一邊翻著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大概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後第一步棋的收益應該就夠我們第二步行動的了，第二步行動持續時間不會超過1天，自然要提前盤算好接下來的行動。話又說回來，040，你那邊情況如何？”“別提了，”040的聲音透著苦澀，“到現在還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唯一和腦改人有關的就是一份大綱，大概就是實驗目的和大致方法，應該是最初的計劃書，我除了知道我們的發色瞳色膚色和樣貌都是搖色子搖出來的以外沒有任何收獲。”“搖色子？這麽隨意？”016已經找不出除“無語”外能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詞了，一項如此重要、如此嚴肅、如此嚴謹的科研項目竟然用了搖色子的方法，這事兒要是說出去，天知道有多少人會信。
“就目前估算應該可以恢覆出40%~45%的數據，以現在的速度來算，我大概50天左右才能完工返回，”040繼續說道，“到時候應該會有過程性的資料，總結的報告應該也會有，匯總的表格倒不一定會存在這兒。你們去過市政廳麽？和其他地方聯系上了麽？尤其是中央那邊，中央應該會有存有所有腦改人信息的表格。”“還沒，”016一手托著下巴，神情顯得有些疲勞與無奈，“市政廳幾乎什麽都沒剩下，就剩了個外殼，紙質資料一點兒沒剩，幾乎讀取不了什麽信息，電子資料在MQ32想強制查看時也全自動銷毀了。至於和中央聯系嘛，原本的通信頻道自然是不能用了，也不知道現在10省那邊是個什麽情況，想聯系上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兩人正說著話，040那邊傳來“嘀嘀嘀”的提示音，040掃了一眼屏幕，突然說道：“誒呦，有好東西了，你等我2分鐘，我去找一下實物，但願還有成品吧。”腳步聲，隨後是翻找東西的聲音，016也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問道：“什麽東西？”對面並沒有立刻回話，而是不斷傳來拉開抽屜和金屬物品碰撞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040的自言自語。大約5分鐘後，040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長籲了一口氣，這才回過神來和016說話：“你們現在有通過防護罩的方法麽？”“你有？”“我把文件發給你，你開一下視頻通話，我直接給你看。”
不到5秒，一個名為《能量吸收器第一階段實驗報告》的文檔就出現在了016的電腦桌面，接通視頻信號後，016通過040的視角，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那個像是大號飛鏢似的東西。整件物品長度10厘米出頭，整體是深灰色，泛著金屬的光澤，一頭大致是錐形，上有一圈一圈的光帶，最尖端部分變為一個平面，材質也有所不同，是一種淺灰色的物質；另一頭是圓球，靠外的半球是霧面玻璃，也可能是塑料或者其他半透明的材料，隱約能看到裏面是空心的，放著一塊火紅的礦石；中間由一個圓柱體鏈接，纏繞其上的光帶一端與錐形上的光帶連接，一端與放礦石的玻璃倉相連，靠近礦石倉的一側有一個小口，看形狀應該可以連接充能線的輸入口。“這東西是一個能量收集器的半成品，”040一邊轉動著手裏的能量收集器，以方便016觀察，一邊解釋說：“通過（钅天）絲將能量導入作為儲存器（石卡）礦石內進行儲存，這東西只有MF76能做，畢竟就我們有可開采的（石卡）礦。如果是成品，是可以將防護罩的能量全部吸收到裏面的，但現在只能吸收一部分，但它的一個副作用會很有用，”說到這兒，040臉上流露出一絲微笑，“對於中心基地這種限定單位時間輸出量的防護罩而言，它可以造成一定時長的空隙，以中心基地的輸出量來算，應該可以造成20秒的空隙。”
“有意思，”016一手撐著腦袋，歪著頭，笑盈盈地看著040手上的能量收集器，“20秒，足夠做很多事了。你那邊有幾個？”“目前就找到一個還能工作的，是個模型機，沒法實際用，”040地語氣中透著無奈，“其他的都被弄壞了，想修的話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個實物損壞的沒那麽嚴重，可以試試看。等他們都醒了，我就派人把這兩個給你送過去。”“行。”016答道，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016打了個哈欠，現在和015輪班倒，總得有一個人熬夜，身體多少還是有些受不了的。她給自己沖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點開能量收集器的研究報告重新閱讀起來。報告中自然也有設計圖紙，外部的主體結構倒也不是很覆雜，但（钅天）的硬度極小，很容易就會斷掉，要將其固定在裝置內部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再者（钅天）絲還要和（石卡）礦石緊密連接，確保在因快速吸收能量而產生的顫動下不會斷開，這種技術活，除了用機械操作，就只能靠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練習，才可能做到了。
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通過破碎的玻璃照進中心實驗室內，是難得的晴天。實驗室內的人們陸續醒來，迎著朝陽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049剛從睡夢中醒來，便看到040坐在自己旁邊不遠處，連接著大型計算機的電腦放在腿上，映地他的臉有些發亮，身旁還放了個小包裹，包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裏面是是什麽，“你又通宵了？”049打著哈欠坐了起來，問道，“身體真的受得了麽？”040將護目鏡摘下，揉了揉睛明穴，說道：“我說過了我沒通宵，我只是比你們少睡了2個小時而已，身體倒還沒什麽問題，就是開不了燈有點兒費眼睛。”“有什麽收獲麽？”049湊到040身邊，想探頭去看他的電腦，卻沒曾想040竟一把將其推開，聲音裏略帶著惱怒：“小心點兒，別把東西碰壞了。”“什麽？”，049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麽，有些呆楞楞地看著040神情緊張地護著身旁的小包裹，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問道：“這是什麽？”040將包裹小心地打開，發現沒有損壞，才放下心來，將包裹重新包好，答道：“能量收集器，要送回去給016他們的，但有用的那一個有些損壞，外殼破了，其中的一段（钅天）絲也斷開了，（钅天）絲和（石卡）礦的連接處也有些松動了，碰不得。”“那你可以找我哥修一下，”049不假思索地說道，“我看他接過一次（钅天）絲。”
040微一愕然，問道：“你哥會接（钅天）絲？”049點點頭，解釋道：“對啊，有一次他把小區裏的能量儲存器砸壞了，裏面的（钅天）絲斷了，他就重新給接上了，不久前還在用呢。”040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問道：“你哥什麽時候學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049或許對此沒什麽概念，但040已經從016那邊了解到，一是因為其本身的難度很高，二因為還未普及，導致徹底掌握連接（钅天）絲技術的人可謂是幾萬人裏都不一定找得到一個，更不要說50省這種機械化程度極高的地方，這種工作幾乎全部交給機器去做，全市內現在掌握了這項技術的估計也不過一千多人。
從震驚中回過神，040立馬給016發去一封郵件告知她關於045的事，又給自己老媽發消息詢問045的恢覆情況如何，隨後拿起那個小包走到外面，選了一個人，給他分了一輛車，讓他將兩個能量收集器小心地送回到臨時指揮所。看著那人駕車的背影逐漸變為一個小點消失在視線中，040最後向著臨時指揮所的方向望了一眼，轉身回了屋內，接下來就是016和015兩人的工作了。
臨時指揮所5樓的房間內，016縮在床上補覺，015則坐在陽臺上望著晴朗的天空，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罩，仍能清晰地看到太空城和MQ32的飛船，與19市持續了將近2個月的陰雨天相比較，這3天的大晴天算是十分難得了。此時已是11月中下旬，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反而讓天空顯得幹凈了許多。
三天前016值班的時候，040發來消息說在中心實驗室找到了可以用於打開能量防護罩的能量收集器，並且已經派人送過來了，算算時間再過個10到20分鐘應該就到了。至於045那邊，016已經去問過02015阿姨了，最近他的狀態還算平穩，從之前的記錄來看，在修覆機械方面也確實能力過人，不過016不放心，還是從附近召回了一名技術人員，再過個15分鐘就能到了。
果不其然，12分鐘後，一輛車在約300m遠處停下，車下走下來一個人，在小巷子裏七繞八繞了一會兒，確認身後沒人後，最終來到了臨時指揮所樓下，同樓下的門衛進行了一番交流後，便上樓來了。4分鐘後，敲門聲響起，015看了眼來人的身份信息，隨後便起身開了門。040派來的是一個年紀還不算大的年輕小夥子，原本是個程序員，年齡也不過23歲，不過算起年齡差來，015還得叫他一聲“哥”，對方一頭紅棕色的卷發，淺棕色的眸子透出他的精明和幹練，穿著藍白色的格子衫和黑色長褲，外面還套著一件棒球衫，肩上斜挎著一個黑色小包，見到015，先是立正有模有樣地敬了個禮，隨後從身上的包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說道：“015首長，這就是040首長讓我帶您的東西。”
015伸手接過，打開確認兩個能量收集器沒有在運輸途中受到損壞後，便讓人給對方安排了住所，讓他先呆幾天在從另一條路線回中心實驗室，以免暴露臨時指揮所的具體位置。一切安排妥當後，015關上門，將包裹放在桌上小心打開，兩個能量收集器平穩地躺在大量泡沫塑料間，其中一個稍小一點的除了外殼的刮痕，看起來沒有任何受損，“看來這就是那個模型機了。”015這麽想著，從抽屜裏摸出一個防護罩模擬器試了試，在防護罩接觸到模型機的尖頭時，纏繞其上的光帶逐漸亮起，宛若水流一般流入礦石倉內，隨後礦石倉內的（石卡）礦也漸漸泛起了幽幽紅光，只可惜模擬器終究是模擬器，能量不足，還沒等收集器被充滿便耗盡了能量，015嘆了口氣，這下能不能讓中心基地的防護罩失效20秒就無法測試了，不過好消息是可以確認能量收集器能用，計劃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她將模擬機中的能量重新充回模擬器內，將模擬機放回盒內隨後開始查看另一個有些破損的收集器實體機。
中段的外殼破損，露出了光帶下的空間內斷裂的（钅天）絲，不過好在整體還比較完整，只要稍稍補充一點（钅天）就可以接上了；而尾端的情景則比較嚴重，（石卡）礦石和（钅天）絲只能用藕斷絲連來形容了，應該是劇烈撞擊導致的“內傷”。
這時，門邊與樓下門衛室連通的對講機 “嘟嘟”地響了起來，015按下通話鍵，問道：“什麽事？”門衛的聲音響起：“首長，您召回的負責能量系統修覆的技術人員來了。”“帶他先到2樓的3號實驗室，我馬上去。”說罷，015結束了通話，給02015阿姨發去消息，讓她帶著045也去到3號實驗室，隨後看了看表，上午7：46，“還是讓她再補補覺吧，我自己去就夠了。”015看了眼在床上縮成一團的016，拿起裝有兩個能量收集器的盒子，轉身出了門。
等015來到3號實驗室門口時，那名技術人員已經到了，年齡53歲，有28年的工作經驗，一頭烏黑的頭發剪成了寸頭，略微有些胡茬，穿著一身藍灰色的制服，腰上挎著一個同色腰包，鼓鼓囊囊的，裏面應該裝有不少工具。他見015從樓梯上下來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起初不以為意，但當他看見015在身份識別器前一揮手，門便向一側滑開時，眼中便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訝與不可置信，也難怪，誰能猜到策劃整個19市重建與反攻計劃的幕後人物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中，015回過頭說道：“進來吧，先把東西都放下，我們還要再等一個人。”他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生硬地應了聲“是”，跟著015進了實驗室。015將盒子放在操作臺上，一揮手將顯示屏打開，展示出能量收集器的結構圖，圖上紅色的部分標註出受損的部分和受損程度，015帶上手套，打開盒子，將兩個能量收集器擺到操作臺上，隨後對對方說道：“這兩個都是圖紙上所畫的能量收集器的成品，這個小的，是模型機，沒什麽問題，你可以當樣本看，但這個實體機，”015指了指破損的能量收集器，“因為某些原因外殼破損，（钅天）絲斷了一截，（钅天）絲與（石卡）礦石的連接處也松動了，你的任務就是把它的內部結構修好，外殼我會讓附近的工廠重新做一個的。”對方點了點頭，隨後便也帶上手套，小心地檢查起了（钅天）絲的受損情況。
3分鐘轉眼過去，對方總算將頭擡起，說道：“小姐，（钅天）絲我能接德上，現在也有材料和工具，但這名為（石卡）的礦石，我卻從沒見過，不知道它的特性，沒有十分的把握。恐怕……”話音未落，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兩組，一快一慢，由遠及近，快的那人率先在實驗室門口停下，緊隨其後的是一陣有些粗暴的“咚咚咚”的敲門聲。都不用開門，015便心裏清楚門外的定是045了，跟在後面的應該就是02015阿姨了，掃了一眼身份識別信息，015便揮揮手打開了門。果不其然，門一開，045便沖了進來，呼吸略有些急促，應該是一路跑上來的，一進門便問道：“東西呢？”015的聲音中毫無波瀾，答道：“你先把氣喘勻，然後把手套給我帶好，把圖紙看清楚了再說別的。”說話間，02015也終於追了上來，扶著實驗室的門框喘著粗氣，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顯得有些淩亂，她稍稍緩了緩，充滿歉意地對015說道：“抱歉，045知道是修理機械的工作後就特別興奮，到了樓下後就一路跑了上來，攔也攔不住。”015擺擺手道：“沒關系，你能抽出空來帶他來我已經十分感激了。”隨後轉過身對正癡癡地看著圖紙的045道：“怎麽樣，有什麽想法麽？”045似是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一般，過了將近5秒才從自言自語中回過神道：“（钅天）的熔點是132.7℃，只要溫度在100℃以上便會軟化，這時候像捏橡皮泥那樣把兩端連接上就可以了；這後面的（石卡）礦石則需要1500℃以上才會融化，常溫下內部會有許多氣泡，只要找到其中能夠貫穿整個礦石的一條路線，將剛剛變軟的（钅天）絲穿進去，既不會將氣泡填滿使得（石卡）礦石能夠儲存的能量減少，也能同時增加（钅天）和（石卡）的接觸，增加能量儲存的速度。015，我什麽時候能動手？”“別問我，”015指了指那名技術人員道，“這位是03048，（钅天）絲技術的行家，你們兩人商量一下，態度放好點，好好合作，我在外面等你們。”說罷，轉身從實驗室中走了出來。
015沒有呆在實驗室中是因為怕自己在會給兩人帶來太大的壓力，反而影響他們工作，但能量收集器畢竟是奪回中心基地的關鍵，不時時關註是不可能的，015打開實驗室的監控，放在護目鏡顯示屏的右側，以免出問題把好的那個模型機也弄壞了。015在實驗室對面的一排凳子上坐下，坐在02015阿姨旁邊，幾秒的安靜後，02015開口問道：“015，040最近在中心實驗室那邊還好麽？”她的神色中透著擔心，想來這一個多月015他們三人都在忙著19的重建和反攻，尤其是040，自從11月初去了中心實驗室後還沒回來過，和自己母親也快一個月沒見過面了，也難怪02015會有些擔心。015微微點點頭，答道：“040他肯定沒問題的，他的身體狀態應該是沒問題，那邊的食物供應是不用擔心，睡眠和運動也一直維持在合格線上；精神狀態倒是挺好，時不時還會在匯報工作時開開玩笑。雖說按他自己說的算，他12月末才能回來，不過不用擔心，他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聽聞此言，02015明顯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道：“那就好，我總是怕他做事太拼，把身體熬壞了。”
兩位015就這樣坐在走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最近工作很累吧，也真是為難你們幾個小孩子了，本來應該好好上學的年紀卻要擔負起這麽重的責任。”
“累是累的，但畢竟我們就是為了這個出生的，從這個角度來想，盡自己的天職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不是麽？”
話說出口，015不由得在心裏又默念了一遍：天職……這幾個月來，這個詞時常從她的腦子裏蹦出來，但說到底，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但每次摸到自己手腕上那個明顯的腦改人標記，她總是會想到這個詞語，“天職”，“天生的職責”，或許為了勝利而拼命，最終死在戰場上就是他們最終的宿命吧……
天職、宿命、命運，諸如此類的詞在015的腦海裏盤旋，像攜帶著暴風雨旋轉的烏雲一般，壓得她有些頭暈。那個沈積在心中許久的問題又一次浮現了出來：如果他們幾個沒能成功的話，會怎麽樣呢？MQ32停在太空城旁的飛船就如同架在改造人脖子上的一把尖刀，沒有退路，沒法躲閃，唯有全力將其擋開才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沒能成功呢？那樣血腥絕望的結局，015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孩子，別總為難自己。”似是看出了015的心思，02015拍了拍015的肩膀，將她摟入懷中，“盡力就好，盡人事，聽天命。”
“02015阿姨，”015緩緩擡起頭，對上02015的眼睛，“如果，我們沒有成功，會怎麽樣？”“我這麽說吧，”02015思考了一下，輕聲道，“戰敗的話，我們都會死，但我相信這不會發生，至少從現在看來，我們還是有生的希望的，不是麽？”“可我，我好怕，”015的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有些顫抖，“我們不能輸，絕對不能，我就是為此而誕生、而存在的，如果不能贏，我們的存在就沒有價值。我知道我應該比普通人更強，但我還是好怕，怕自己能力不夠，怕自己判斷不準，怕自己不夠強大……”說到這兒，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脆弱，眼淚從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滾落，聲音也開始有些啜泣，“02015阿姨，我好怕，自從確認了腦改人的身份後，我走的每一步都沒有人可以指導我，我好怕我走錯路，任何我做錯了的事，說錯了的話，都可能將MF76帶向萬劫不覆的深淵。我真的好怕，我好想爸爸媽媽，以前……以前不管做什麽，媽媽都會陪著我，爸爸就算人在01國，也會打視頻電話回來，可現在……現在……”
015沒有說下去，但02015已經懂了，015的母親前段時間到10省省立研究所出差，參考19市中心實驗室的狀況，現在估計已經兇多吉少了；父親則作為新華社記者常年呆在01國首都，就現在各國自身難保的處境與01國和03國逐漸惡化的關系看，很可能也會被01國放棄，生還機會渺茫。
讓人窒息的沈默持續了許久，直到大約5分鐘後，015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恢覆了嚴肅的樣子，擡頭看向實驗室的門口，輕聲道：“他們好了。”果然，話音未落，實驗室的門緩緩打開，才開到一半，045便從門縫中走了，或者說是擠了出來，沖到015面前道：“我接上了！”03048也隨後從門內走出，向015道：“小姐，（钅天）絲和（石卡）礦的部分已經修好了，只要將破損的外殼換掉便可以正常使用了。另外，”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有個請求。”“講。”015一邊安撫激動的045，一邊答道。“我看這位先生的手非常穩，而且對各種機械的工作原理都極為了解，我想帶他會機械工程部，當我的徒弟，不知您……”015的眼睛轉了轉，略一思索，回答道：“我是沒什麽問題，就看他本人是否願意了。”說著，看向正站在02015身邊的045，聽聞此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機械工程部是幹什麽的？”不等03048解釋，015就直接道：“就是可以繼續你那組裝東西的大業的地方。”這個解釋顯然很對045的胃口，他原本有些無聊的神情瞬間變得驚喜，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我可以去麽？”“但你還是得繼續接受治療，”02015雙手交叉在胸前，無情地打斷了045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想象，“萬一你在那種重要部門鬧出事來可怎麽辦。”
“那我要帶上我弟弟一起去。”
“不行，你早晚要脫離你弟弟生活。”
“可惡啊啊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淩晨4：20，016正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和040通著電話，同時將教學視頻開成2倍速播放，想在最短時間內把原來要半年時間才能學完的課程印到腦子裏。剛剛把語文課上完，護目鏡嘀嘀嘀地響了起來。016看了眼來電號碼，有些無奈的點開，還沒等她開口，對面就先說話了：“016，我們來匯報了。”016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是語文課發音又不對了還是數學在講小學三年級的課程，或者是美術課太陰間了？如果是體育課要求太高也不用說了。”“不是，016你別著急，”008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只是發現他們課程中關於控制輿論、人肉搜索一類的內容出奇的多，我們用的就是MQ32上統一的基礎課程內容，你說他們初中就得學這種東西，他們的互聯網狀況豈不是很糟糕，那照理來說他們的社會狀況應該很混亂才對啊。”“所以他們才需要用一樣東西來轉移群眾註意力啊。”016答道，“好好把一二戰重新學一遍，把戰爭起因和現在對比一下，你們就明白了。好了，把話筒交回047那邊，你們小心點，雖然通過智能助手聯通護目鏡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但萬一被發現你們全得暴露，悠著點兒用。”“收到。”008說完，輕微的電流音想起，隨後是047的聲音：“016首長。”“047，巡邏的情況摸清楚了麽？”016的聲音猛地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報告首長，路線還不完全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們是12班倒，每一班由一個集團軍左右的兵力組成，4個小時一班，兩天一個循環，每一班分成7組，每組大概是6個師的兵力，6組訓練，1組站崗。”
“報告一下你們幾個人都被編入了哪一集團軍，哪一個師，什麽時候站崗。”
“我們幾人都在第七軍，第一天的23：00到第二天的3：00活動，023在42師，接下來最近一次站崗在24和25號，026在61師，明後兩天，也就是22和23號站崗，029在31師，30號到下月1號站崗，我在45師，28和29號站崗。”
016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接下來收集關於巡邏路線和崗哨分布的信息，看看有沒有人數明顯較少的。還有……那件事，你們真的都打算留下？”
通話那頭的047發出一聲苦笑，說道：“多一個人就可多一份情報，多一份情報就能多一份勝算，016首長，這是一場全人類的戰爭，我們自當盡一份綿薄之力，還請你和3個孩子解釋一下。”016輕嘆一口氣，半晌後，她回答道：“好，你們保護好自己，註意安全，004、007和008那邊，我到時候會和她們解釋的。”說罷，掛斷了通話。
“016，第一顆子剛落下，你竟然已經把中盤下法都布置下去了，動作還挺快。”040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他已經在電話那頭旁聽了很久了，016一邊翻著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大概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後第一步棋的收益應該就夠我們第二步行動的了，第二步行動持續時間不會超過1天，自然要提前盤算好接下來的行動。話又說回來，040，你那邊情況如何？”“別提了，”040的聲音透著苦澀，“到現在還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唯一和腦改人有關的就是一份大綱，大概就是實驗目的和大致方法，應該是最初的計劃書，我除了知道我們的發色瞳色膚色和樣貌都是搖色子搖出來的以外沒有任何收獲。”“搖色子？這麽隨意？”016已經找不出除“無語”外能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詞了，一項如此重要、如此嚴肅、如此嚴謹的科研項目竟然用了搖色子的方法，這事兒要是說出去，天知道有多少人會信。
“就目前估算應該可以恢覆出40%~45%的數據，以現在的速度來算，我大概50天左右才能完工返回，”040繼續說道，“到時候應該會有過程性的資料，總結的報告應該也會有，匯總的表格倒不一定會存在這兒。你們去過市政廳麽？和其他地方聯系上了麽？尤其是中央那邊，中央應該會有存有所有腦改人信息的表格。”“還沒，”016一手托著下巴，神情顯得有些疲勞與無奈，“市政廳幾乎什麽都沒剩下，就剩了個外殼，紙質資料一點兒沒剩，幾乎讀取不了什麽信息，電子資料在MQ32想強制查看時也全自動銷毀了。至於和中央聯系嘛，原本的通信頻道自然是不能用了，也不知道現在10省那邊是個什麽情況，想聯系上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兩人正說著話，040那邊傳來“嘀嘀嘀”的提示音，040掃了一眼屏幕，突然說道：“誒呦，有好東西了，你等我2分鐘，我去找一下實物，但願還有成品吧。”腳步聲，隨後是翻找東西的聲音，016也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問道：“什麽東西？”對面並沒有立刻回話，而是不斷傳來拉開抽屜和金屬物品碰撞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040的自言自語。大約5分鐘後，040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長籲了一口氣，這才回過神來和016說話：“你們現在有通過防護罩的方法麽？”“你有？”“我把文件發給你，你開一下視頻通話，我直接給你看。”
不到5秒，一個名為《能量吸收器第一階段實驗報告》的文檔就出現在了016的電腦桌面，接通視頻信號後，016通過040的視角，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那個像是大號飛鏢似的東西。整件物品長度10厘米出頭，整體是深灰色，泛著金屬的光澤，一頭大致是錐形，上有一圈一圈的光帶，最尖端部分變為一個平面，材質也有所不同，是一種淺灰色的物質；另一頭是圓球，靠外的半球是霧面玻璃，也可能是塑料或者其他半透明的材料，隱約能看到裏面是空心的，放著一塊火紅的礦石；中間由一個圓柱體鏈接，纏繞其上的光帶一端與錐形上的光帶連接，一端與放礦石的玻璃倉相連，靠近礦石倉的一側有一個小口，看形狀應該可以連接充能線的輸入口。“這東西是一個能量收集器的半成品，”040一邊轉動著手裏的能量收集器，以方便016觀察，一邊解釋說：“通過（钅天）絲將能量導入作為儲存器（石卡）礦石內進行儲存，這東西只有MF76能做，畢竟就我們有可開采的（石卡）礦。如果是成品，是可以將防護罩的能量全部吸收到裏面的，但現在只能吸收一部分，但它的一個副作用會很有用，”說到這兒，040臉上流露出一絲微笑，“對於中心基地這種限定單位時間輸出量的防護罩而言，它可以造成一定時長的空隙，以中心基地的輸出量來算，應該可以造成20秒的空隙。”
“有意思，”016一手撐著腦袋，歪著頭，笑盈盈地看著040手上的能量收集器，“20秒，足夠做很多事了。你那邊有幾個？”“目前就找到一個還能工作的，是個模型機，沒法實際用，”040地語氣中透著無奈，“其他的都被弄壞了，想修的話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個實物損壞的沒那麽嚴重，可以試試看。等他們都醒了，我就派人把這兩個給你送過去。”“行。”016答道，說罷，就掛斷了電話。
016打了個哈欠，現在和015輪班倒，總得有一個人熬夜，身體多少還是有些受不了的。她給自己沖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點開能量收集器的研究報告重新閱讀起來。報告中自然也有設計圖紙，外部的主體結構倒也不是很覆雜，但（钅天）的硬度極小，很容易就會斷掉，要將其固定在裝置內部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再者（钅天）絲還要和（石卡）礦石緊密連接，確保在因快速吸收能量而產生的顫動下不會斷開，這種技術活，除了用機械操作，就只能靠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練習，才可能做到了。
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通過破碎的玻璃照進中心實驗室內，是難得的晴天。實驗室內的人們陸續醒來，迎著朝陽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049剛從睡夢中醒來，便看到040坐在自己旁邊不遠處，連接著大型計算機的電腦放在腿上，映地他的臉有些發亮，身旁還放了個小包裹，包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裏面是是什麽，“你又通宵了？”049打著哈欠坐了起來，問道，“身體真的受得了麽？”040將護目鏡摘下，揉了揉睛明穴，說道：“我說過了我沒通宵，我只是比你們少睡了2個小時而已，身體倒還沒什麽問題，就是開不了燈有點兒費眼睛。”“有什麽收獲麽？”049湊到040身邊，想探頭去看他的電腦，卻沒曾想040竟一把將其推開，聲音裏略帶著惱怒：“小心點兒，別把東西碰壞了。”“什麽？”，049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麽，有些呆楞楞地看著040神情緊張地護著身旁的小包裹，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問道：“這是什麽？”040將包裹小心地打開，發現沒有損壞，才放下心來，將包裹重新包好，答道：“能量收集器，要送回去給016他們的，但有用的那一個有些損壞，外殼破了，其中的一段（钅天）絲也斷開了，（钅天）絲和（石卡）礦的連接處也有些松動了，碰不得。”“那你可以找我哥修一下，”049不假思索地說道，“我看他接過一次（钅天）絲。”
040微一愕然，問道：“你哥會接（钅天）絲？”049點點頭，解釋道：“對啊，有一次他把小區裏的能量儲存器砸壞了，裏面的（钅天）絲斷了，他就重新給接上了，不久前還在用呢。”040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問道：“你哥什麽時候學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049或許對此沒什麽概念，但040已經從016那邊了解到，一是因為其本身的難度很高，二因為還未普及，導致徹底掌握連接（钅天）絲技術的人可謂是幾萬人裏都不一定找得到一個，更不要說50省這種機械化程度極高的地方，這種工作幾乎全部交給機器去做，全市內現在掌握了這項技術的估計也不過一千多人。
從震驚中回過神，040立馬給016發去一封郵件告知她關於045的事，又給自己老媽發消息詢問045的恢覆情況如何，隨後拿起那個小包走到外面，選了一個人，給他分了一輛車，讓他將兩個能量收集器小心地送回到臨時指揮所。看著那人駕車的背影逐漸變為一個小點消失在視線中，040最後向著臨時指揮所的方向望了一眼，轉身回了屋內，接下來就是016和015兩人的工作了。
臨時指揮所5樓的房間內，016縮在床上補覺，015則坐在陽臺上望著晴朗的天空，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罩，仍能清晰地看到太空城和MQ32的飛船，與19市持續了將近2個月的陰雨天相比較，這3天的大晴天算是十分難得了。此時已是11月中下旬，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反而讓天空顯得幹凈了許多。
三天前016值班的時候，040發來消息說在中心實驗室找到了可以用於打開能量防護罩的能量收集器，並且已經派人送過來了，算算時間再過個10到20分鐘應該就到了。至於045那邊，016已經去問過02015阿姨了，最近他的狀態還算平穩，從之前的記錄來看，在修覆機械方面也確實能力過人，不過016不放心，還是從附近召回了一名技術人員，再過個15分鐘就能到了。
果不其然，12分鐘後，一輛車在約300m遠處停下，車下走下來一個人，在小巷子裏七繞八繞了一會兒，確認身後沒人後，最終來到了臨時指揮所樓下，同樓下的門衛進行了一番交流後，便上樓來了。4分鐘後，敲門聲響起，015看了眼來人的身份信息，隨後便起身開了門。040派來的是一個年紀還不算大的年輕小夥子，原本是個程序員，年齡也不過23歲，不過算起年齡差來，015還得叫他一聲“哥”，對方一頭紅棕色的卷發，淺棕色的眸子透出他的精明和幹練，穿著藍白色的格子衫和黑色長褲，外面還套著一件棒球衫，肩上斜挎著一個黑色小包，見到015，先是立正有模有樣地敬了個禮，隨後從身上的包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說道：“015首長，這就是040首長讓我帶您的東西。”
015伸手接過，打開確認兩個能量收集器沒有在運輸途中受到損壞後，便讓人給對方安排了住所，讓他先呆幾天在從另一條路線回中心實驗室，以免暴露臨時指揮所的具體位置。一切安排妥當後，015關上門，將包裹放在桌上小心打開，兩個能量收集器平穩地躺在大量泡沫塑料間，其中一個稍小一點的除了外殼的刮痕，看起來沒有任何受損，“看來這就是那個模型機了。”015這麽想著，從抽屜裏摸出一個防護罩模擬器試了試，在防護罩接觸到模型機的尖頭時，纏繞其上的光帶逐漸亮起，宛若水流一般流入礦石倉內，隨後礦石倉內的（石卡）礦也漸漸泛起了幽幽紅光，只可惜模擬器終究是模擬器，能量不足，還沒等收集器被充滿便耗盡了能量，015嘆了口氣，這下能不能讓中心基地的防護罩失效20秒就無法測試了，不過好消息是可以確認能量收集器能用，計劃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她將模擬機中的能量重新充回模擬器內，將模擬機放回盒內隨後開始查看另一個有些破損的收集器實體機。
中段的外殼破損，露出了光帶下的空間內斷裂的（钅天）絲，不過好在整體還比較完整，只要稍稍補充一點（钅天）就可以接上了；而尾端的情景則比較嚴重，（石卡）礦石和（钅天）絲只能用藕斷絲連來形容了，應該是劇烈撞擊導致的“內傷”。
這時，門邊與樓下門衛室連通的對講機 “嘟嘟”地響了起來，015按下通話鍵，問道：“什麽事？”門衛的聲音響起：“首長，您召回的負責能量系統修覆的技術人員來了。”“帶他先到2樓的3號實驗室，我馬上去。”說罷，015結束了通話，給02015阿姨發去消息，讓她帶著045也去到3號實驗室，隨後看了看表，上午7：46，“還是讓她再補補覺吧，我自己去就夠了。”015看了眼在床上縮成一團的016，拿起裝有兩個能量收集器的盒子，轉身出了門。
等015來到3號實驗室門口時，那名技術人員已經到了，年齡53歲，有28年的工作經驗，一頭烏黑的頭發剪成了寸頭，略微有些胡茬，穿著一身藍灰色的制服，腰上挎著一個同色腰包，鼓鼓囊囊的，裏面應該裝有不少工具。他見015從樓梯上下來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起初不以為意，但當他看見015在身份識別器前一揮手，門便向一側滑開時，眼中便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驚訝與不可置信，也難怪，誰能猜到策劃整個19市重建與反攻計劃的幕後人物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中，015回過頭說道：“進來吧，先把東西都放下，我們還要再等一個人。”他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生硬地應了聲“是”，跟著015進了實驗室。015將盒子放在操作臺上，一揮手將顯示屏打開，展示出能量收集器的結構圖，圖上紅色的部分標註出受損的部分和受損程度，015帶上手套，打開盒子，將兩個能量收集器擺到操作臺上，隨後對對方說道：“這兩個都是圖紙上所畫的能量收集器的成品，這個小的，是模型機，沒什麽問題，你可以當樣本看，但這個實體機，”015指了指破損的能量收集器，“因為某些原因外殼破損，（钅天）絲斷了一截，（钅天）絲與（石卡）礦石的連接處也松動了，你的任務就是把它的內部結構修好，外殼我會讓附近的工廠重新做一個的。”對方點了點頭，隨後便也帶上手套，小心地檢查起了（钅天）絲的受損情況。
3分鐘轉眼過去，對方總算將頭擡起，說道：“小姐，（钅天）絲我能接德上，現在也有材料和工具，但這名為（石卡）的礦石，我卻從沒見過，不知道它的特性，沒有十分的把握。恐怕……”話音未落，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兩組，一快一慢，由遠及近，快的那人率先在實驗室門口停下，緊隨其後的是一陣有些粗暴的“咚咚咚”的敲門聲。都不用開門，015便心裏清楚門外的定是045了，跟在後面的應該就是02015阿姨了，掃了一眼身份識別信息，015便揮揮手打開了門。果不其然，門一開，045便沖了進來，呼吸略有些急促，應該是一路跑上來的，一進門便問道：“東西呢？”015的聲音中毫無波瀾，答道：“你先把氣喘勻，然後把手套給我帶好，把圖紙看清楚了再說別的。”說話間，02015也終於追了上來，扶著實驗室的門框喘著粗氣，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顯得有些淩亂，她稍稍緩了緩，充滿歉意地對015說道：“抱歉，045知道是修理機械的工作後就特別興奮，到了樓下後就一路跑了上來，攔也攔不住。”015擺擺手道：“沒關系，你能抽出空來帶他來我已經十分感激了。”隨後轉過身對正癡癡地看著圖紙的045道：“怎麽樣，有什麽想法麽？”045似是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一般，過了將近5秒才從自言自語中回過神道：“（钅天）的熔點是132.7℃，只要溫度在100℃以上便會軟化，這時候像捏橡皮泥那樣把兩端連接上就可以了；這後面的（石卡）礦石則需要1500℃以上才會融化，常溫下內部會有許多氣泡，只要找到其中能夠貫穿整個礦石的一條路線，將剛剛變軟的（钅天）絲穿進去，既不會將氣泡填滿使得（石卡）礦石能夠儲存的能量減少，也能同時增加（钅天）和（石卡）的接觸，增加能量儲存的速度。015，我什麽時候能動手？”“別問我，”015指了指那名技術人員道，“這位是03048，（钅天）絲技術的行家，你們兩人商量一下，態度放好點，好好合作，我在外面等你們。”說罷，轉身從實驗室中走了出來。
015沒有呆在實驗室中是因為怕自己在會給兩人帶來太大的壓力，反而影響他們工作，但能量收集器畢竟是奪回中心基地的關鍵，不時時關註是不可能的，015打開實驗室的監控，放在護目鏡顯示屏的右側，以免出問題把好的那個模型機也弄壞了。015在實驗室對面的一排凳子上坐下，坐在02015阿姨旁邊，幾秒的安靜後，02015開口問道：“015，040最近在中心實驗室那邊還好麽？”她的神色中透著擔心，想來這一個多月015他們三人都在忙著19的重建和反攻，尤其是040，自從11月初去了中心實驗室後還沒回來過，和自己母親也快一個月沒見過面了，也難怪02015會有些擔心。015微微點點頭，答道：“040他肯定沒問題的，他的身體狀態應該是沒問題，那邊的食物供應是不用擔心，睡眠和運動也一直維持在合格線上；精神狀態倒是挺好，時不時還會在匯報工作時開開玩笑。雖說按他自己說的算，他12月末才能回來，不過不用擔心，他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聽聞此言，02015明顯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道：“那就好，我總是怕他做事太拼，把身體熬壞了。”
兩位015就這樣坐在走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最近工作很累吧，也真是為難你們幾個小孩子了，本來應該好好上學的年紀卻要擔負起這麽重的責任。”
“累是累的，但畢竟我們就是為了這個出生的，從這個角度來想，盡自己的天職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不是麽？”
話說出口，015不由得在心裏又默念了一遍：天職……這幾個月來，這個詞時常從她的腦子裏蹦出來，但說到底，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但每次摸到自己手腕上那個明顯的腦改人標記，她總是會想到這個詞語，“天職”，“天生的職責”，或許為了勝利而拼命，最終死在戰場上就是他們最終的宿命吧……
天職、宿命、命運，諸如此類的詞在015的腦海裏盤旋，像攜帶著暴風雨旋轉的烏雲一般，壓得她有些頭暈。那個沈積在心中許久的問題又一次浮現了出來：如果他們幾個沒能成功的話，會怎麽樣呢？MQ32停在太空城旁的飛船就如同架在改造人脖子上的一把尖刀，沒有退路，沒法躲閃，唯有全力將其擋開才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沒能成功呢？那樣血腥絕望的結局，015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孩子，別總為難自己。”似是看出了015的心思，02015拍了拍015的肩膀，將她摟入懷中，“盡力就好，盡人事，聽天命。”
“02015阿姨，”015緩緩擡起頭，對上02015的眼睛，“如果，我們沒有成功，會怎麽樣？”“我這麽說吧，”02015思考了一下，輕聲道，“戰敗的話，我們都會死，但我相信這不會發生，至少從現在看來，我們還是有生的希望的，不是麽？”“可我，我好怕，”015的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有些顫抖，“我們不能輸，絕對不能，我就是為此而誕生、而存在的，如果不能贏，我們的存在就沒有價值。我知道我應該比普通人更強，但我還是好怕，怕自己能力不夠，怕自己判斷不準，怕自己不夠強大……”說到這兒，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脆弱，眼淚從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滾落，聲音也開始有些啜泣，“02015阿姨，我好怕，自從確認了腦改人的身份後，我走的每一步都沒有人可以指導我，我好怕我走錯路，任何我做錯了的事，說錯了的話，都可能將MF76帶向萬劫不覆的深淵。我真的好怕，我好想爸爸媽媽，以前……以前不管做什麽，媽媽都會陪著我，爸爸就算人在01國，也會打視頻電話回來，可現在……現在……”
015沒有說下去，但02015已經懂了，015的母親前段時間到10省省立研究所出差，參考19市中心實驗室的狀況，現在估計已經兇多吉少了；父親則作為新華社記者常年呆在01國首都，就現在各國自身難保的處境與01國和03國逐漸惡化的關系看，很可能也會被01國放棄，生還機會渺茫。
讓人窒息的沈默持續了許久，直到大約5分鐘後，015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恢覆了嚴肅的樣子，擡頭看向實驗室的門口，輕聲道：“他們好了。”果然，話音未落，實驗室的門緩緩打開，才開到一半，045便從門縫中走了，或者說是擠了出來，沖到015面前道：“我接上了！”03048也隨後從門內走出，向015道：“小姐，（钅天）絲和（石卡）礦的部分已經修好了，只要將破損的外殼換掉便可以正常使用了。另外，”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有個請求。”“講。”015一邊安撫激動的045，一邊答道。“我看這位先生的手非常穩，而且對各種機械的工作原理都極為了解，我想帶他會機械工程部，當我的徒弟，不知您……”015的眼睛轉了轉，略一思索，回答道：“我是沒什麽問題，就看他本人是否願意了。”說著，看向正站在02015身邊的045，聽聞此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機械工程部是幹什麽的？”不等03048解釋，015就直接道：“就是可以繼續你那組裝東西的大業的地方。”這個解釋顯然很對045的胃口，他原本有些無聊的神情瞬間變得驚喜，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我可以去麽？”“但你還是得繼續接受治療，”02015雙手交叉在胸前，無情地打斷了045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想象，“萬一你在那種重要部門鬧出事來可怎麽辦。”
“那我要帶上我弟弟一起去。”
“不行，你早晚要脫離你弟弟生活。”
“可惡啊啊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