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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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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柳父丟下一句要娶二房就走人了,柳母呆楞半晌之後便一直默默在哭,阿奶無奈嘆了兩聲氣就進門去了,至於柳群峰,他竟然都沒有安慰他娘一句也跟著出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陳初陽一直在他婆婆身邊,可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覺得這會兒說什麽都是無用的。

陳初陽以往很是羨慕地主家的日子,覺得吃喝不愁的日子真好,也覺得哥兒嫁了好人家日子就能好起來了,可真的嫁到了柳家,他才知道,他以往想差了。

地主家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的,便是嫁了好人家,也還是會有許多為難的事。

就拿他婆婆來說好了,他婆婆嫁到柳家之後,孝順婆婆照顧相公子女,性子還那麽和順,可即便如此,那麽大年紀了,還要被自己婆婆無端訓斥謾罵。

除了婆婆,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他原以為嫁到柳家就什麽都好了,可這麽些日子過去之後,他發現,他以往想岔了。

地主家裏確實是有錢有糧食,可那些錢那些糧都不是他的,他連每日煮多少米都不能做主,連放心吃到肚子飽飽都不能如願,又如何稱得上好日子呢。

心裏隱隱有了個念頭,陳初陽覺得日子還是要靠自己才行,自己能賺銀子才能有底氣。

陳初陽想要賺錢,想到了之前他提起自己女紅不錯時,他婆婆對他說的話。他還記得,他婆婆那時是真的高興,雙眼含笑的看著他,如今想來,婆婆那時好像還有幾分羨慕。

“娘。”心裏喊著人嘴裏也不知覺的喊了出來,陳初陽發覺自己這聲‘娘’喊出聲之後,柳母果然偏頭看了他一眼,就在他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柳群峰又回來了,且還是還二嬸一起來的。

二嬸一來,柳母哭的更兇了,柳群峰並沒有怎麽勸他娘,而是拉著他二叔,去院墻那裏的那顆泡桐樹下說話了。

陳初陽嫁到柳家之後,除了成親那時候,二叔家裏的人還沒有到家裏來過,他趕緊給所有人擡了凳子,讓他們坐著說話,之後他想去婆婆身邊候著,卻被柳春風給拉走了。

“小哥,我娘有話和我大伯娘說,你別過去。”柳春風拉了人就往他自己家裏走,陳初陽見他們叔侄和妯娌都各自在說話,他不管去哪邊,他都是插不上嘴的,便跟著春風走了。

二叔家裏陳初陽是來過的,二叔家院子不算很大,就是一般農家小院的大小,但二叔家裏的院墻是泥巴墻,上面栽了很多花卉,還有一株很大的仙人掌。

眼下正直金秋,院墻上開的最好的自然是菊花,那菊花還有好幾種顏色,其中最為打眼引人註目的,便是幾盆挨在一起的□□了。

陳初陽被柳春風拉著,坐在了他家竈房墻壁旁邊,之後柳春風去了竈房裏,等到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兩個洗幹凈了的土瓜。

“小哥,給你。”把手裏的土瓜給人之後,柳春風也跟著坐到了陳初陽的身邊。

陳初陽把眼神從院墻上那裏收了回來,看著手裏的土瓜,沖著柳春風笑了一下。他很喜歡吃土瓜的,可因著他家地少,這個東西產量又低,家裏沒有種過,他自然也就沒有暢快的吃過。

因著心裏有事,手裏東西的誘惑都小了。

陳初陽原本沒打算吃手裏的東西,還是見到旁邊的春風,一手拿穩了手裏的土瓜,一手左右扭轉搖晃著還剩下一點點的土瓜藤,等到瓜藤裂開,就像剝紅薯或是土豆皮那樣,直接剝了土瓜皮,然後拿著瓜皮和那點瓜藤,直接啃雪白的果肉了,他才學著人開始剝自己手裏的瓜皮。

陳初陽學的還挺快,眨眼功夫他手裏的土瓜也剝好了,既然剝出來了自然要吃,兩人哢嚓哢嚓啃著土瓜的時候,柳春風突然來了一句:“小哥,你別怕,我哥不會讓我大伯娘吃虧的。”

陳初陽不算十分了解柳群峰,他對柳群峰的印象便是,他是個好人,他對他娘很好。

想到今日的事,陳初陽默默點了點頭。他相公對婆婆確實是很好,不然也不能因為小姑罵了推了婆婆,就直接去找人麻煩了。

陳初陽同春風一起,兩人吃著東西說著話,柳春風同陳初陽說了些柳家的事,陳初陽不知道,就在他和春風待一起的這一點點時間裏,柳群峰已經說服了他娘,他決定的事。

柳群峰想要分家,這念頭在他新婚的隔日就有了。

那日,柳群峰同陳初陽一起去羅家,他還是從羅表哥那裏知道了,那女人根本沒被送走的事。

為了驗證羅表哥的話,他當日就去了縣裏,待他證實羅表哥沒有騙他之後,他原本想直接去把人打一頓的,可人他早打過了,只要他爹賊心不死,只要他不把那女人打死,便是沒有用的。

冷靜下來之後,柳群峰沒有去動那個女的。

因為他知道,他爹狗改不了吃屎,是不可能放手了,而他手上也不能沾人命,不然他娘也完了。再說了,除了他娘,他還剛剛娶了個夫郎回家,他若是真的殺人,便要連累他了。

當時,柳群峰想到親娘和新娶的夫郎,便暫時放下了要做的事,陪人回門去了,等到回門回來,他便直接辦要緊事去了。

陳初陽是和春風一起回去的,他倆回去的時候,二叔二嬸都坐到了柳母身邊,他們顯然都在安慰她。柳母也沒有哭了,且看臉上表情,好像比方才好了不少了。

兩人走到屋檐下面的臺階處,二叔二嬸便站起了身,顯然是準備走了,一邊的柳群峰也對陳初陽說道:“你陪著阿娘,我和二叔他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

“好。”陳初陽面上的凝重稍減,他想著,他們一定是去村裏找柳家族親的,可能公爹要納小這事兒不一定能成,不然婆婆也不會在一會兒的功夫裏,面色就好了不少。

趕緊蹲到了柳母身邊,陳初陽正準備喊人,柳母卻先開口了。“孩子,你跟我來。”

柳母拉著陳初陽進了堂屋,之後直接去了她的房間裏。

她進去之後,直接去了妝臺,然後拉開一個抽屜,拿了個小木盒出來。那木盒瞧著精致漂亮,不止有雕花,還上了色,應該是個首飾盒子。

“孩子,過來。”柳母對著陳初陽招手,陳初陽自然趕緊過去,他過去的時候,柳母正好將那木盒打開,他倒是猜的沒錯,那還真的是個首飾盒子。

柳母望著那個盒子臉上有了些笑,她看了陳初陽一眼之後,臉上的笑意便大了一些,然後伸手拉著人離著她近了一點。

“初陽,家裏忘了你的耳飾和指環是我的錯,你不要怪群峰,他一個大男人,哪裏記得這些事情,是我自己,我......”柳母前一瞬面上還有笑,可眨眼間眼睛就濕潤了,眼淚就這麽流了下來。

“我以前有個哥兒,可那孩子是個沒福氣的,便是全家寵著也只活了兩年就沒了。我心裏難過,便少去看別人的哥兒,定下你之後準備的東西便不齊全,你不要生氣,如今我給你補上。”

柳母的首飾盒子裏,自然沒有小哥兒用的耳釘還有指環,可裏面有不少的金銀首飾,這其中釵環一類是最多的,剩下還有幾對金銀鐲子和好些個金銀戒指。

除卻這些,還有兩對玉鐲,其中一對是金鑲玉的。

陳初陽這會兒才知道,原來柳家還夭折過一個哥兒。

不由扯了扯衣袖,陳初陽想著,他會不會是沾了那個孩子的光?他到了柳家之後,對他最好的就是他婆婆了,或許他婆婆是把對那個孩子的感情,放在他的身上了。

心裏覺得遺憾又慶幸,但人們大多不願多提及早夭的孩子,怕因為家人惦記,孩子再投胎會不安寧,陳初陽自然也沒有多言。

轉而去看著那個盒子,陳初陽都快看傻了,其他的東西他不知價值幾何,可那幾對金鐲子肯定值錢,那是金子啊怎麽可能不值錢。

他們村裏的婦人,不說是金鐲子了,便是帶了個細細的銀鐲子,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兒,能去人紮堆的地方,顯擺好幾天呢。

“初陽,你看這個,這是生群峰那年,你們阿爹給我買的,當時婆婆還生了好大的氣。”柳母伸手摸了摸裏面的東西,最後拿了那對金鑲玉的玉鐲到手裏,之後她嘴角又有了笑意,

“我還記得,隔年群峰周歲宴,我特地戴了出來,那孩子抓周的時候就抓著這鐲子不放,我取下來給他。他拿了之後,拿去砸核桃了給砸壞了,便只能拿去首飾店裏鑲金接上,做了金鑲玉的款式,瞧著也好看。”

話說到這裏,柳母臉上神色又難過了起來,一邊的陳初陽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原來,公爹他以前對婆婆也很好啊,他還以為公爹一直是這個樣子。

“婆婆。”陳初陽突然很難過,替自己婆婆難過。

如果他公爹一直不好,婆婆她可能還不會這麽難過吧。可公爹原先也是很好的,對她很好的,她想著以前那些日子,今昔對比之下,如今該有多難過啊。

“他們都說群峰像他阿爺,其實他阿爺脾氣很不好,可阿爺對阿奶很好的,初陽啊,但願大家沒有看錯,群峰他真的像他阿爺。”柳母說到這裏,將裏面那對完好的金鐲子拿了出來,之後又拿了一粗一細的兩對銀鐲,和一對款式簡單的耳環出來。

她把拿出來的東西都塞到了陳初陽的手裏,陳初陽被那對大金鐲子嚇得趕緊擺手,連連後退了幾步!

“婆婆,我不要!你戴吧,你留著!”那麽多貴重的東西,陳初陽怎麽敢要啊!

“我留著我能留給誰?我的哥兒沒這個命,我那大媳婦兒使喚我,像使喚一個小丫頭,哎,不提她也罷!況且啊,這人的心原本就是偏的,我疼愛群峰多些,他的夫郎我自然也偏疼,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你的,什麽時候給你都一樣。”

“可是我......”可是他們還沒有圓房啊,他還不是柳家的夫郎啊。陳初陽沒敢將心頭的話說出來,可柳母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早晚都是你,拿著吧,那小子昨日還因著這事兒和我發脾氣了。”

想到昨日的事,柳母難得笑出了聲。

昨日,兒子怨她沒給人準備耳飾指環,她訓斥兒子不成規矩,新婚夜不圓房,母子兩個各有錯處,一時都覺得心虛,這事兒便都不說了。

“東西我改日給你補上,希望那小子也幹點兒他給幹的事兒。”

柳群峰該幹的事兒是什麽,兩人都清楚,柳母不明說陳初陽自然更不好意思說破。

拿著婆婆給的東西回房之後,陳初陽將之放到了他的首飾盒子裏,盒子瞬間就被填滿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將盒子放了回去,可沒一會兒他又拿了出來,最後小聲念道:“地主家,還是挺好的。”

......

柳群峰一直到晚飯時候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他阿娘在竈房裏做飯,陳初陽在菜園子裏幹活兒,家裏今日事多,可該幹的事兒還是得幹。

只有母子兩個人的時候,柳母又催了人圓房的事兒,還說了陳初陽晚上幫她劈柴的事兒。

“那孩子定然是個心地好的,不然也不能白日裏被阿奶念了,晚上還要偷著幫我劈柴,且這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他長得那麽可人疼,讓人想要親近,定然不會是個長了壞心眼的。”柳母這會兒,面上已經完全不見先頭的難過了,說起兒子的事兒又有勁兒了。

柳群峰原本還打算給他娘燒火,聽他娘念叨圓房的事兒他便拔腿跑了,他去找他阿奶了。

飯後,陳初陽繼續去菜園子裏忙活了,還有辣椒地沒有打理出來,不過至多一刻鐘也就好了,他沒讓柳母跟著去。

柳群峰在家的時候,阿奶是不會折騰柳母的,柳母便拿了一個繡繃子去找二嬸了,至於柳群峰,他扶著阿奶出去閑逛了。

陳初陽回來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他下午的時候也沒有吃飽,但柳父不在家他膽子便要大些,加上今日婆婆又給了不少的東西,顯然也是親近喜愛他的。

於是,他收拾碗筷的時候,便往竈坑裏塞了兩個土豆,如今忙好了地裏的活兒回來,土豆剛好燒好了。

柳群峰出現在竈房門口的時候,陳初陽正從竈坑裏掏了土豆出來,他聽見動靜一回頭,便看見柳群峰正看著他。心虛的看了一眼手裏的土豆,陳初陽面色瞬間紅了,他知道他要挨罵了,他恨不得直接鉆進竈坑裏得了!

“你也愛吃燒土豆啊,有我的嗎?”

“有!有的!”沒有發脾氣也沒有罵他?他可是在偷偷地燒土豆吃啊!

雖然還是心裏惴惴,但如蒙大赦的陳初陽,已經飛快的拍打起了手裏的土豆,還殷勤的將土豆皮剝了,才給人遞了過去。

“皮剝好了,不會弄臟手了。”在鍋底燒熟的土豆,外皮難免會有一點焦黑,剝皮的時候容易把手弄臟,有時候指甲縫裏都會有黑灰,有人給剝了皮,那自然是最好的。

柳群峰接了土豆,立馬咬了一口,之後便轉身走了,可他剛走沒兩步又折了回來,朝著陳初陽說道:“往後隔三差五的給阿奶洗洗澡,我今天聞到她身上的味兒了。”

“嗯,我知道了。”

柳群峰的吩咐,陳初陽答應的很幹脆,他也沒敢說,他們給阿奶洗澡算勤快的,至多五天就會洗的。他想著可能五天也久了,往後三天洗一次吧,他偶爾的也能聞到阿奶身上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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