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已出，概不退還。”

想到那天肖以森佯裝生氣說出的這話，佳音多少還是有些想笑。其實她也就是開個玩笑，退了貨，她還上哪裏去找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佳音沒多久後就見到了肖以森的父親，肖毅，人如其名，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果敢剛毅。而且佳音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肖家的三兄弟，雙胞胎兄弟長得像母親多一些，辛沂本身長得精致柔美，兄弟兩個面孔結合了父母的優點，俊朗的五官不失精致。

肖以森則長得更像父親，臉龐陽剛帥氣，看到肖毅，佳音覺得看到了肖以森中年的樣子。

辛沂精心安排了和袁子蘭的見面。

袁子蘭見面之前，特意去把頭發染了染，多年不買衣服的她，還專門去買了一身衣服，用袁子蘭的話說，她不能在親家面前失了禮節，讓對方看輕了她的女兒。

肖以森之前見袁子蘭的時候，就總覺得袁子蘭身上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雖然外表被生活折磨的有些滄桑，但是身上的那股睿智卻還在。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在那樣艱苦的生活裏，養育出佳音這麽好的姑娘吧。

堅強隱忍，善良又不失活潑。

按照傳統，雙方父母見面，兩人的事情也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

袁子蘭在寧城的這些天，肖以森讓袁子蘭跟佳音住在了公寓，他自己則回了祖宅。

母女兩個晚上吃完飯，一起坐在吊床上，吹著涼爽的夏風，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

“我們娘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悠閑地聊過天了吧。”袁子蘭感慨道。

佳音抱著母親的胳膊，“媽媽，我以後會讓你過好日子的，用我自己的努力。”佳音知道媽媽有自己的一身傲骨，就算女兒嫁了個好人家，她也不會指望從親家身上拿到什麽。

袁子蘭拍拍女兒的手，“媽媽還能動，自己能養活自己，你不要有壓力，讓自己過得那麽累。”

“還有，上次媽媽跟你說的在寧城買房子的事情，這兩天我看了看，把老房子買了，加上賠償的錢，應該能在附近付一個小兩居的首付。”

佳音一下子坐起來，“媽，可是賣了老房子你住哪裏？我不能讓你出去租房子。”佳音也想在寧城有自己的一個小窩，但不是現在。

“你看你，又急了不是，聽媽媽把話說完。媽媽以後肯定是想離你近一些，我自認為自己的手藝還不錯，所以想在寧城這邊開一家小店，又能賺錢幫你一起還房貸，又能照顧你，房子肯定是要寫你的名字，但是媽媽就不能住了麽？還是說你不想離我近一些？”

“怎麽會，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啊，離我越近越好啊。”佳音有在寧城買房子的打算就是想要以後把媽媽接過來住，但是，“媽，家裏的老房子，是你和爸爸結婚時候買的……”言下之意就是，爸爸會不會怪她們。

“如果你爸爸活著，我們有足夠的能力給你準備好這一切，但是現在我做的決定，你爸爸一定會支持我，不會怪我，因為你才是我們唯一的寶貝。”

“媽媽……”佳音眼睛濕潤，撲到媽媽懷裏。

袁子蘭抱著女兒，擡頭看向夜空，城市的夜空，即使天氣晴朗，也看不到幾顆星星，但是她還是相信老公一定變成了天上最亮的星星，在看著他們母女兩個。

大海，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麽做吧。

臨走之前，袁子蘭跟肖以森聊了很久。

“阿森，你和佳音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定了，我知道你對佳音是真心的，把佳音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但是有些話我也還是要說的。”袁子蘭看著恭敬地端坐在自己面前的肖以森，慢慢開口，“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家裏條件應該不錯，只是沒想到會好到這樣。我們家在物質上跟你們家確實不對等，但是我沒有覺得是我們高攀了你們家，我的女兒，配得起任何人。不管佳音的父親在不在，佳音都是我和他爸爸的寶貝，盡管舍不得，但是最終陪伴她後半輩子的依然是你，不是我，所以我把我的寶貝交到你手上，請你一定要珍惜。”

不是信不過肖以森的人品，都說看一個人要看家庭和成長環境，袁子蘭是見過肖以森的家人的，從他長輩身上，她就知道這孩子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是人心易變，尤其是他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

肖以森點頭，“阿姨，我和佳音相愛，只是因為彼此，跟家世背景無關，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簽一個婚前協議，如果日後我對佳音不好，我願意凈身出戶。”

袁子蘭笑著搖搖頭，“阿森，我不是要你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是讓你做什麽承諾，這個協議對我和佳音來說都沒有意義，我只想讓佳音能夠幸福快樂。”如果女兒到時候受到傷害，是多少錢都無法彌補的，她過過苦日子，她在乎錢，但是她更在乎的是女兒的幸福。

“阿姨，請您放心，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佳音好。”

***

送走了袁子蘭，佳音跟肖以森說了母親的想法和打算，肖以森更加佩服自己這位未來的岳母大人，這位岳母大人是真的愛佳音，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我們現在去哪裏啊？”佳音看車子前進的方向並不是回家的路線。

“去高邑的飯館，昨天高邑說好久沒見我了，想我了。”肖以森回答道。

佳音哈哈一笑，“肖先生，我猜高邑的原話一定不是說想你了，而是想我了。”

“哼！”肖先生傲嬌地哼了一聲，他媳婦兒，別的男人想都別想。

看他的樣子，佳音笑開了花，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湊到他臉龐，“啪嗒”親了一下，又笑嘻嘻地快速躲開。

肖以森狠狠轉頭，“彭佳音，你完了。”

看到他的眼神，佳音縮在座椅上，不敢再有其他動作，她眨眨眼睛，肖先生不會真的要對她怎麽樣吧。

她想起臨走時候媽媽說的，讓她面紅耳赤的話，“佳音，媽媽不反對你們有婚前性行為，但是要知道保護好自己啊，沒有計劃好要寶寶之前，不要亂來啊。”

戀人之間到最後肯定都要有肌膚之親的，現在她和肖以森卻還沒有到那一步，現在想想，如果肖以森提出這個要求，她應該是會答應的吧。

因為佳音自己的豐富想象力，以至於下車時，佳音臉還是紅紅的。

肖以森應該是提前給高邑發了微信，遠遠就看見高邑叼著根煙，蹲在門口，完全不像是一家私家菜館的老板，反而像是個邋遢的大漢。

直到兩人走到跟前，他才懶洋洋地掐滅了煙，從地上站起來。

“高邑，你怎麽這麽瘦了？”佳音驚訝於高邑的變化，上次見他還是她和肖以森剛剛確定關系，肖以森帶她見了幾個發小。高邑個子很高，之前看起來很勻稱，也很結實，現在都快瘦成竹竿了。

肖以森也皺眉，“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據他所知，一些人，只有得了病，才會在短時間內瘦很多。

“你倆別瞎操心了，肖老三你還不知道我這體質，一到夏天就吃不下飯，就瘦，行了，別磨嘰了，趕緊進去吧，小爺我這腿都蹲麻了。”高邑率先走進院內。

佳音和肖以森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疑惑，但是既然高邑這麽說，他們也不能說什麽，因為高邑挑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到了夏天，他們家因為他沒少換廚子。

那天晚上在後院，高邑親自上陣，烤了燒烤，三個人啤酒烤串，吃的非常嗨皮。

高邑幫肖以森找了代駕，兄弟兩個也是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過酒，所以也就敞開了喝。

到最後，都有點高，兩個人喝多了的表現完全不一樣，肖以森是沈默，一句話不說，而高邑則是變身話嘮。

“老三，你說人生在世圖個啥？我不過就是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家裏的那一攤子事兒我不想管啊，大姐才是最合適的人啊，為啥老爺子就是想不透呢，現在男女還有啥區別呢？我自己在這裏開個小飯館不也挺好，每天想營業就營業，想關門就關門，看不順眼的顧客就不招待，多爽，說不定以後也能做成個品牌啊……還有女人，為啥一定要喜歡女人？”

佳音不知道該不該再聽下去，她貌似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話。

原來每個人都有秘密，原來每個人都是帶著面具生活的人，她都沒有想到，平日見到的嘻嘻哈哈的高邑，身上會背負著這麽多壓力和秘密。

最後佳音合力將高邑弄回了他自己的房間，這才領著肖以森回家。

不知道肖以森是不是真的喝多，他依然很安靜，就算是聽了剛剛自己好兄弟的酒後真話，任由佳音牽著他上車，安靜地靠在她肩膀上，半瞇著眼。

回到家，佳音幫他換了衣服，用毛巾擦了擦臉，在他臉上親了親，這才關燈出去。

肖以森其實意識還算是清醒的，但是可能受到高邑的情緒影響，他不想動，不想說話，回到家，也是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夜裏睡的並不踏實，做了很多夢，夢裏是他和高邑初次相識的時候，不打不相識，跟許多小小子是一樣的套路，後來兩個人一起長大，後來他出國，高邑搬家回了帝都。

再後來，就是高邑為了躲避老爺子，來到寧城，在胡同裏開了這麽一家私家菜館。

他喜歡穿著一副屌絲的模樣，叼一根煙，站在門口，直接拒絕看不順眼的客人，任性的緊。

恨得人牙癢癢，但是只要哥們有事一句話，他必定是第一個到的。

夢的最後，有些模糊，他和高邑面前似乎隔了一層霧，高邑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卻怎麽往前都夠不到他。

高邑沖他揮手，“老三，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你以後好好的啊。”

說完，就消失在濃霧之中，再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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