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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逼問兔兔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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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逼問兔兔到底是誰

衛青檀被老瞎子突然的狠勁驚到了, 趕緊再度解釋,真的沒有人欺負自己。

並拉著老瞎子打算逃離此地。

因為師尊告訴他,溫羅已經追了過來。

“怎麽, 這麽著急帶我走, 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麽?”謝風泓勾唇一笑,一手拄著盲杖, 另一只手反過來緊緊握住衛青檀的手臂。

夜風襲來, 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

瞎子側耳細聽,玉白的耳廓在夜色下竟隱隱閃爍著金粉一般的流光。

幾乎同一時間。

老瞎子和蒼雲秋同時道了聲“來了”。

一聲響在耳畔, 一聲響在天靈蓋。

伴隨著木輪滾動發出的吱哇吱哇聲, 由遠及近傳來, 被黑暗籠罩的密林中, 很快就如落日熔金般流瀉出一襲鎏金色身影, 此人坐在漆黑又刻滿了詭異符文的輪椅上。

幾個瞬息間就已然擋在兩人面前。

衛青檀瞬間呼吸急促起來, 有點不敢去看溫羅, 下意識側過身, 抿緊了唇。

“竟是他?”

謝風泓神情驟變,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今夜會在此處遇見天司之主, 更加沒想到,把他兒子追得落荒而逃的罪魁禍首, 居然就是自己當年的老情人!

莫說是謝風泓了,溫羅在看清瞎子的面容後, 驚愕程度遠比謝風泓更勝!

若不是太過自負,溫羅如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人臉上的神情變幻飛快。

衛青檀隱隱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了, 空氣似凝固住了一般,一片詭異的死寂。

下意識擡起頭來, 看了看溫羅,又看了看謝風泓。

竟發現溫羅在看謝風泓,謝風泓也在“望”著溫羅。察覺到了衛青檀的目光,溫羅轉過臉來,神情溫和,柔聲喚他過來。

衛青檀鬼使神差的,竟真往前走了兩步,很快又被謝風泓拽了回去。

謝風泓不悅道:“怎麽,天司之主是想跟我搶兒子?”

溫羅聲音驟寒:“他是我的兒子!”

謝風泓與他爭鋒相對,聲音聽起來也非常尖銳:“他明明是我的兒子!”

兩人之間無形的刀光劍影火速流竄。幾乎同一時刻,向衛青檀施法,衛青檀冷汗直流,被兩股靈力操縱,像湍急的海浪中搖擺不定的小船一般,原地左右搖晃。

他在心裏詢問師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好端端的,居然搶起兒子來了!

難不成謝風泓當初四處留情,還留情到了溫羅身上?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形成了。

蒼雲秋道:“不知。”略頓了一下,他也覺得兩人之間關系非比尋常,又道,“靜觀其變。”並暗暗用靈力將衛青檀禁錮在原地。

言下之意就是讓衛青檀少說話了。

衛青檀經歷了剛剛被小白蓮死纏爛打的事,深刻明白了什麽叫作不聽師尊言,吃虧在眼前。

立馬嘴巴一抿,老老實實當個啞巴。

可啞巴也是會疼的啊,被三股靈力膠著的瘦弱身軀,哪裏經受得住如此爭搶,衛青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也就是這一聲,耳畔同時響起兩道聲音:“放開他!”

卻又都不肯松手。

謝風泓面色陰沈,竟突然一竹棍橫在衛青檀喉嚨上,冷冷道:“再不松手,我就殺了他!”

衛青檀驚愕,眼眸瞬間睜大了些。

溫羅語氣更冷:“你敢傷我兒分毫,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麽?”謝風泓笑得更燦爛了,神情看起來陰惻惻的,“拜你所賜,我早就領教過了!”

衛青檀怔了一下,下意識左右環顧,並未看見小白蓮,也就是說,溫羅的這聲“兒子”就是在叫他!

難道事到如今,溫羅還把他當兒子看待?

似為了驗證他的猜測,下一刻溫羅向他道歉,說方才爹爹不是有心沖他出手,並詢問他可有受傷。

還不等衛青檀開口,謝風泓瞬間就炸了,怒道:“什麽?!你居然敢對我兒子動手?我都不舍得傷他一根頭發!”

溫羅:“事出有因。”

“我管你什麽因,你總是有那麽多爛借口!”謝風泓更怒,因為眼盲,只能通過摸索來確定衛青檀是否安然無恙,他急於查探兒子的傷勢,可溫羅又施法,不許他亂碰衛青檀。

一來二去,兩人的靈力在衛青檀身上胡亂游走,蒼雲秋很排斥兩人的靈力,迅速用自己的靈力占據衛青檀全身。

再加上衛青檀自己的靈力,四股靈力在他身上交錯。

衛青檀就是想裝聾作啞都不行了,忙道:“我真的沒事!快收回靈力!我現在的身體受不了,我,我快炸開了!”

此話一出,兩人迅速收手。

畢竟沒有任何人希望衛青檀死掉。

空氣沈寂片刻。

“原來你還沒死啊?”謝風泓側首“望”了過去,臉上流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開口就是一句問候。

溫羅冷冷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為何還活著?”

“那自然是托了你的福,讓我能夠茍延殘喘至今。”謝風泓擡手虛虛撫向被白綢纏住的眼睛,語氣十分譏誚,“溫羅,僥幸活著是我的幸運,但這或許將成為你的不幸呢。”他轉頭告訴衛青檀,“記清楚他的樣子,這是爹爹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溫羅:“你不要教壞我兒子。”

“我說了,他是我的兒子。來來,兒子叫聲爹爹聽聽?”謝風泓笑容滿面,暗地裏握著衛青檀的手臂,威脅他喊。

衛青檀並沒有喊,一個都沒喊,嘴巴一抿,再度裝起了啞巴。

“我聽見了木輪轉動的聲音,怎麽,你的腿是生了什麽毛病麽?如何這般不小心?”謝風泓再度關切問候。

溫羅不答反問:“你的眼睛又是怎麽瞎的?壞事做盡了,遭了天譴是麽?”

“可惜我是瞎的,要不然真想看看天司之主坐輪椅的樣子,一定非常有意思呢。”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溫羅道:“你是該慶幸我現在坐了輪椅。”

氣氛實在不妙,蕭瑟寒風迎面吹來,衛青檀的額間竟詭異地鋪了一層薄汗,很快四周又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老瞎子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又輕佻的笑臉,可握著竹棍的手因為過於用力,都發出了咯噔咯噔的骨節脆響聲,饒是如此,也沒有攥疼衛青檀的手臂,更沒像他自己威脅的那樣,不叫爹就捏碎。

還將人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如同母雞護崽一般,連一眼都不許溫羅多瞧。

就在溫度即將降到冰點時,小白蓮總算追了過來,在看見老瞎子的一瞬,面色驟白,手指著他厲聲道:“就是這個死瞎子!他無緣無故沖上來就打人,還把臟兮兮的破棍子捅我嘴裏!甚至還想殺我!”

“殺你?”溫羅聲音愈沈,可想而知小白蓮的這一番話又是在火上澆油。

謝風泓“望”了過去,頗為憐愛地捧著手裏的竹棍,冷笑:“這可不是什麽破竹棍,而是我的寶貝兒子送我的第一份禮物,莫說是捅進了你的臟嘴裏,就是過喉穿肺也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呸!這福氣留給你自己罷!”小白蓮典型的狐假虎威,藏在輪椅後面,左一句死瞎子,右一句臭瞎子,溫羅聽得眉頭緊蹙,微微側眸斥道:“不許這般沒規矩!”

“他想殺我啊!”小白蓮憤憤不平,“我罵他兩句怎麽了?難道我罵錯了?你兇我做什麽,我又沒做錯!還好意思喊我兒子,我看在你心裏從沒有哪一刻真正承認過我,你們天司上下就沒有一個好人!”

溫羅:“……”那聲兒子並非叫你。

“兒子?他……他是你的兒子?”謝風泓楞了楞,隨即臉上流露出了詭異的神采,氣到極致,也恨到極致,竟仰天大笑起來,“看來這些年你挺風流嘛,雙腿殘廢也不影響你尋歡作樂,生兒育女啊!”

話音未落,忽然率先出手,淩冽寒風包裹下的狠狠一棍,直沖小白蓮而去!

事發突然,衛青檀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好在那一棍並沒有當場把人敲死,溫羅僅擡起右掌,無形的結界就將那根竹棍禁錮在了半空之中,靈力流竄之下,兩人的神情都相當難看。

一瞎一殘竟旁若無人打了起來。

老瞎子打架還不忘吩咐衛青檀,讓他去把褚師玄英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還磨著後槽牙,稱呼褚師玄英是他爹!

溫羅神情驟變,暗金色的眼眸非常古怪地望向了衛青檀,寫滿了疑惑和探究。

衛青檀趕緊擺手:“我沒喊!”

“什麽?師伯是你爹?”小白蓮懵了,一拍發悶的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

衛青檀飛快跟師尊商量,要不要去請師伯過來。

萬一去請師伯時,再遇見了其他人,到時候一群人混在一起,長輩打長輩,晚輩打晚輩,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蒼雲秋略一思忖才道:“不妨先去請,師兄行事向來有分寸。”

“……”

師伯有分寸,還把你這根神木,殘忍地劈成了三段,要是沒分寸,不得把你挫骨揚灰了啊。

衛青檀可沒有那個本事大放厥詞說,哪怕師尊化成灰自己也認得。

似乎察覺到了衛青檀的想法,蒼雲秋隔空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淡淡道:“神木不會化作飛灰,只會化作靈澤滋養天地之間的生靈。”

然後又說:“找個機會,與天司之主私下見一面。”

衛青檀心驚,雖不知師尊想做什麽,但聽師尊的話準沒錯。

他怕被其他人發現郁離劍,趕緊收了起來,剛轉頭要去尋褚師玄英,哪知小白蓮趁亂竟再度黏了過來,抓著他的手臂就往黑暗深處拖拽,嘴裏急急低語:“還去請什麽人?!趁亂趕緊隨我逃了去!”

下一刻,迎面一根竹棍就飛掠而來,不偏不倚正好擦著小白蓮的耳畔,紮進了一旁的大樹上,大樹轟倒,煙塵四起。

那根普通的,不過是衛青檀路過竹林,隨手劈了一截給老瞎子當盲杖使的竹棍,此刻在他手中竟如同什麽厲害的法器一般,在左右游了一圈,通身流竄的靈力震碎夜色,周圍短暫亮如白晝。

又嗖的一聲,倒飛回了謝風泓掌中。

謝風泓冷笑:“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直到現在還想占我兒便宜!”側眸“望向”衛青檀,又道,“小寶兒,不要跟那種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一塊兒玩!”

衛青檀眼尾抽搐,老瞎子你一聲聲罵的都是你自己的兒子啊!

小白蓮瞬間變了臉色,又罵了一句死瞎子。

而這一聲“野種”也徹底激怒了溫羅,竟一掌打中謝風泓的肩胛。

謝風泓倒退數步,面色一白,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但他忍了又忍,才好不容易將胸口沸騰的氣血壓了回去,可喉嚨間還是隱隱湧出了血腥氣。

“怎麽,生氣了,動怒了?”謝風泓勾唇冷笑,“你想殺我可沒有那麽容易!”

“小寶兒,你先走,走得越遠走好!”

竟丟了竹棍,兩手飛快結印,伴隨著掌心風刃團聚,周圍的飛砂走石落葉,都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團團盤旋在他左右。

衛青檀怔楞,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禦風術!”竟又是摘星閣的法術!玄羽也曾用過!

但比起玄羽來說,毫無疑問謝風泓用起來威力更大,玄羽尚年輕,又一向面冷心熱,不肯輕易傷人,使用禦風術時,都只以風控飛花落葉,已然威力不容小覷,殺人傷人都無形,非常難纏。

眼下老瞎子竟以風來控飛砂走石!

頃刻之間就已經在周身席卷數丈高的風墻,周圍狂風陣陣,衛青檀在風中都有點站不住腳,忙拉著小白蓮往後躲閃,餘光瞥見棵棵大樹居然連根拔起,又在風刃之中絞碎殆盡!

空氣中瞬間就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氣。

讓人毛骨悚然——若是不小森*晚*整*理心吸了個人進去,只怕剎那間就能絞成漫天飛的血沫!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來,謝風泓就大笑著,讓衛青檀把小白蓮丟過來殺!

小白蓮嚇到鬼叫,緊緊握著衛青檀的衣袍,面色煞白地搖頭。

顧不得思索謝風泓怎麽連禦風術都會,衛青檀再不敢推開小白蓮了,反握住他的手腕,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飛快地說了句:“跟緊我!”

才往前跑出十幾丈,身後就驟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溢散的靈力如潮水般,迅速向四面八方湧來,衛青檀瞳孔驟縮,下意識猛轉身回望,目光穿透濃墨般的夜色,以及漫天飛舞的飛石,精準無比地落在了溫羅身上。

溫羅有所感應,輕輕頷首。

看起來毫發無損。

衛青檀剛要暗松口氣,可下一瞬又狠狠提了起來——因為下一刻,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竟隔空掐住了謝風泓的脖頸,將他高高提在了半空中!

救還是不救,迅速在腦子裏打起架來!

小白蓮叫好:“把他腦袋擰下來!!!”

衛青檀冷汗潸潸,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地,下意識大喊了聲:“不要!!!”

溫羅因此而微有遲疑,謝風泓唇角泛起冷笑,趁機雙手飛快結印,化風為刃,竟猛向溫羅襲去,直沖他的雙眸。

溫羅蹙眉,發出冷笑:“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半點都沒有學乖!”竟施法將人打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劍影自遠處飛速襲來。

是師伯!

衛青檀不知該暗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師伯來了,可以阻止兩人打架,憂的是緊隨師伯其後的一群人,陸陸續續地趕來,一時間分枝踏葉聲,以及禦劍的風聲,響徹雲霄。

仰頭一瞧,鋪天蓋地的劍影。

衛青檀頭疼,才把郁離劍收回去,身後就猛炸開一道破風聲,衛青檀抓著小白蓮側身躲閃,又接連幾鞭緊追不舍,所過之處,留下道道殘影。衛青檀知道來人是誰,也實在被這緊追不舍的鞭抽惹毛了,竟脫口一句:“李承歡!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這一嗓子相當有氣勢。

李承歡怔楞,覺得熟悉,非常熟悉!撲面而來的熟悉感,瞬間讓他頭腦發昏,落地之後,收回長鞭,驚問:“你竟認識我?”

“你李少主的大名,我想修真界無人不知罷?”衛青檀嗤笑。

“不對!”李承歡還挺敏銳的,眸色一寒,冷冷道,“你再喊一聲!”

衛青檀趁機將小白蓮拉了起來,詢問他有沒有受傷,小白蓮搖搖頭,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實則趁李承歡分神之際,暗暗召喚水仙劍,竟搞了個背後偷襲!

饒是李承歡躲閃及時,還是被劍氣劃傷了脖頸,頓時血跡蔓延,李承歡隨手抹了一下,指尖鮮紅一片,暴怒地大叫一聲,再度揮起長鞭,直沖小白蓮而去。

衛青檀顧不得罵人了,抓著他繼續逃。

可光逃又不是辦法,靈力也是萬萬不敢用的,正惆悵怎麽擺脫,好在大師兄他們也趕到了,趁幾人糾纏,衛青檀就跟小白蓮鬼鬼祟祟躲在了角落裏。

跑是跑不掉的,四面八方都是人,烏泱泱的,再說了就算現在跑掉了,一會兒還是會被抓回來,何苦來哉呢?

“李承歡一向行事狂妄,年紀輕輕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有他的苦頭吃!”小白蓮狠狠啐了幾句,隨後又驚疑地問,“不過你真的是師尊麽?”

“都說了不是還問?”衛青檀沒點好語氣,可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若他不是蒼雲秋,為何又能使用郁離劍?

答案水落石出了。

“不是師尊,那就是師娘了!”小白蓮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隨即又義憤填膺,破口大罵陸北辰,“賤人!畜生!竟還對師娘癡心妄想!”他理所應當把此前師尊的氣息,認成了師尊與衛青檀結契所致。

而且不僅結契,只怕師尊師娘早有了肌膚之親,所以才惹他誤會了。

衛青檀嘴角微微抽搐,萬沒想到這小白蓮還挺機靈的嘛,沒等他開口,小白蓮就開始保證:“師娘放心,我絕不會對外亂說的,我嘴巴最嚴了。”

你嘴就跟大喇叭似的,最不嚴了!!!

但方才溫羅也看見了郁離劍,想來怎麽都瞞不住小白蓮,衛青檀暗嘆口氣,躲在草叢裏繼續偷覷戰況,胳膊忽然被碰了一下,側眸一瞧,一串葡萄遞了過來。

“師娘嘗嘗罷,可甜了。”小白蓮笑容滿面,嘴巴也很甜,“我真的很想你,你能重回修真界真是太好了,我便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

蒼雲秋冷笑:“孽徒!”

衛青檀本來不想吃的,誰知道小白蓮會不會在葡萄上下了什麽藥?可肚子很快咕嚕咕嚕叫——本來就沒來得及吃晚飯,又鬧了半宿,餓得發慌,見小白蓮笑得一臉真誠,衛青檀索性摘了一顆,塞他嘴裏。

小白蓮“唔”了一聲,像是有點受寵若驚,開開心心把葡萄連皮吃了,還眼巴巴央求:“師娘再餵我一顆,好不好?”此話一出,空氣驟寒,小白蓮渾身發抖,只覺得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嚴厲眼眸盯上了,下意識離衛青檀遠了點。

衛青檀得了個清凈,躲起來邊吃葡萄,邊圍觀眾人混戰。

可葡萄還沒吃完呢,矛頭再一次對準了他——是謝風泓先發起的,他趁亂拄著盲杖,神情焦急地找兒子,一邊喊“小寶兒”,一邊抓到人就往臉上摸,摸到不是的話,反手就是一棍,然後再去找下一個。

沒一會兒就被他禍害了十來個人。

衛青檀怕自己再不出來,只怕老瞎子能掘地三尺,趕緊把最後幾顆葡萄塞嘴裏,示意小白蓮躲好,然後就從草叢裏爬了出來。

哪知才一現身,衛青檀就再一次成為了眾矢之的!

李承歡一鞭子纏上了他的腰肢,怒問:“說!你到底是誰?!”

幾乎同一時間,陸北辰的魔氣化作鎖鏈,纏在了衛青檀的左臂,問了同一個問題。

衛青檀顧不得去解左臂上的鎖鏈了,因為右手臂也被靈力纏繞住了,張子真邊拽邊告訴左欄玉和薛一臣,此人有古怪。

左欄玉神情微變,這場面太熟悉了,真的太熟了,只要那個人一出現,似乎就能攪亂在場所有人的心,讓所有人為之瘋狂。

不過暫時無暇思索了,無論如何,也要將人安然救下才行,迅速和薛一臣交換了眼色,兩人分別攻擊陸北辰和李承歡,迫他二人松手。

可陸北辰和李承歡根本不肯松開,一定要知道此人到底是誰不可,混亂之間,小白蓮還趁機縱劍去刺李承歡。不過並未刺到,被李寒江及時出手擋下。

“爹!我要這個人!”李承歡咬牙切齒,“我要他!幫我搶!!!”

李寒江神情一凜,要知道這聲“爹”可是衛青檀死後的三年裏,李承歡第一次喊!

莫說是搶個人了,就是讓李寒江去捅天都沒問題。

“好兒子!”李寒江欣喜若狂,“爹給你搶!!!”只要兒子能放下衛青檀,怎麽樣都行!

因為李寒江的加入,衛青檀陡然有一種快被五馬分屍的錯覺,根本搞不懂到底有啥好爭的,自己又不是唐僧,值得這麽多人爭來搶去。

他怕被人發現師尊的存在,死死纏著師尊,不讓師尊現身。

謝風泓閃現而來,執棍擋下眾人,輕輕將衛青檀往安全地帶一推,然後精準無比地沖向李承歡,擡手就抽!

李承歡哪裏是老瞎子的對手,被幾棍抽得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前胸和後背都挨了好幾下,要不是李寒江出手阻攔,只怕當場就被打死了!

李寒江震驚又震怒,萬般不敢置信地問:“你,你居然還活著?!”

“是啊,托了李家主的洪福,我還沒死,開心麽?”謝風泓微微一笑,剎那間臉上的顏色分外妖嬈昳麗,即便眼覆白綢,消瘦至極,依舊難掩姿色,哪怕是混跡風月場多年的李寒江,也因這傾城一笑,而微微愕然。

可很快就回過神來,抱著李承歡,怒斥,“你打我兒子作甚?!”

“那你得問問他了,他打我兒子作甚?!”謝風泓聲音無比冷肅,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響徹在場所有人的耳畔,“他是我兒子!在這個世間,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傷他分毫!”

“他,他是你兒子?!”李寒江更加驚愕,脫口一句,“和誰生的?!”

這個問題一出口,溫羅和褚師玄英雙雙停手,遠遠望了過去。

謝風泓唇角一勾,笑道:“與你無關!”

“爹!還跟他廢什麽話!”李承歡吐了血,氣急敗壞地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李寒江直接施法讓兒子昏睡過去。

李家眾人走後,陸北辰依舊不死心,再度飛身過來搶人,與老瞎子匆匆過了一招,老瞎子神情一變,竟有點驚喜地問:“你是魔族人?”

陸北辰不理他,只一心要問清楚,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這也是其他人心裏的疑問,面對著眾多意味不明的目光,以及咄咄相逼,衛青檀艱難吞咽了一下。

小白蓮看熱鬧不嫌事大,躲在旁邊笑問:“陸北辰,你這麽窮追猛打什麽意思?難不成你真看上他,想帶他回魔界當你的魔後?”

陸北辰冷笑:“憑他也配?”

然後話音未落,迎面就是一棍,謝風泓不悅道:“渾話!”

陸北辰側身躲閃,小白蓮趁機道:“他不喜歡是他的問題,我很喜歡,不如前輩將他許配給我?”

“你?”謝風泓收回棍,“滾一邊涼快去!”

陸北辰冷笑,落下一句後會有期,便消失不見了。

褚師玄英和溫羅也停了手。

溫羅意有所指地道:“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褚師玄英:“無須天司之主提醒,我自是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過!”

溫羅臨走前,很用力地看了衛青檀幾眼,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衛青檀清楚,溫羅希望他能隨自己一起回天司。

回到仙山時,天色大亮。

謝風泓不放心兒子,一直守到兒子安穩睡下後,才肯離去。

待人前腳一走,後腳衛青檀就睜開眼睛,起身把枕頭塞進被褥裏,偽裝好之後,就悄無聲息溜了出去。

有師尊在,很容易就穿透了山中結界。

回到闊別已久的翠微峰,衛青檀還有隱隱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蒼雲秋現身,手捏法訣,片刻後搖了搖頭:“不見了。”

“師尊,什麽不見了?”衛青檀問。

“玲瓏棋盤不見了。”蒼雲秋道,“我此前就曾數次召喚,本以為是被山中結界所擋,如今看來應該是被師兄拿走了。”

他告訴衛青檀,“那法器並非什麽好東西,一著不慎很容易弒主,我從前未曾仔細修煉過,只用來閑玩及預測未來福禍。”

“師尊的意思是,師伯取走玲瓏棋盤是用來做壞事?”衛青檀問。

蒼雲秋搖了搖頭:“他此前向我討要時,我就該警覺。我修煉至此,實則並不如何仰仗法器,只有一把劍在手足矣,只不過我本體為神木,頗懼神火,師兄有你師祖留下的寶塔在手,裏面的祝融之火,足以將我焚燒殆盡。如今又取走我的伴生法器。”

頓了頓,他的神情又凝重幾分,“若是用來對付我倒也罷了,可若是拿來行惡,只怕是……”

衛青檀驚愕,覺得師伯不至於如此。畢竟謝風泓已經回到了師伯身邊,師伯縱然心有怨恨,如今也該消弭了才是。

“但願是我多慮了。”蒼雲秋忽然話鋒一轉,問衛青檀對洞房花燭夜,可還有什麽印象。

衛青檀見師尊問得嚴肅,以為是很正經認真的問題,還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

除了羞恥的事之外,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蒼雲秋讓他再仔細想想,可他怎麽都想不出來,遂移步回到了三年前和師尊洞房花燭的婚房,原本被陸北辰一通打砸,後來蒼雲秋施法恢覆了。

衛青檀撫摸著懸浮頭頂的琉璃燈,心裏無限感慨。

師尊很嚴肅地說,自己的神魂不全,總覺得遺忘了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

衛青檀一聽就有點急,瞎出主意說,要不然情景再現,或許能讓師尊想起什麽。

蒼雲秋點點頭,依舊神情嚴肅。

一通神交之後,衛青檀疲倦至極。

身魂都很疲倦。

師尊與他神交,可又想占據他的身軀,就施法凝結出一根藤蔓,纏在他的腕上,一邊神交,一邊讓他自己玩自己。

鬧了好一通之後。

衛青檀問:“師尊想起來了麽?”

“……想起來了。”

“到底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他是真的非常好奇。

蒼雲秋抿唇,眼眸閃爍著欲|火,輕輕吐出一句:“把你抓回來。”

“……”

“戴上項圈。”

“……”

“拴住。”蒼雲秋語氣非常輕緩,“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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