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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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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事已至此,蕭月音再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她本就沈浸在“交換”真相的巨大震驚之中,尚且還不能徹底消化,裴彥蘇“禮物”兩個字說出來,她更是怔了怔。

但他不給她機會猶豫怔忡,他說完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大掌已然蓋在了她小衣的海棠花紋上,指尖還微微蜷起。

六月的天,像是偷飲了大明宮窖藏的佳釀,不知不覺紅了臉頰,一點一點染出了醉人的晚霞。

宮女素妞偶然擡頭時,也因晚霞餘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但是含圓殿鐘聲驟響,提醒她切不可怠慢半分,她也回過神來,趕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自四日前在迎娶新後當晚暴崩,臨時停放他棺槨的含圓殿內,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敲響一次鐘聲,反覆提醒來來往往的宮人,保持應有的莊嚴肅穆。

的喪儀乃是國之重事。

眼下,無論行走在大明宮內的哪一個角落,都不會瞥見四日前大婚披紅掛綠,一絲一毫的端倪。

穿過含圓正殿,來到側殿的偏房,素妞給門口兩個侍衛表明了來意,穩穩端好手裏的飯菜,推門而入。

偏房裏關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四日前,才剛與行了大婚之禮的新任公主,蕭月音。

聽到她進來,原本虛虛靠著墻倚坐的少女慌忙擺正,直直朝著冰涼的青磚石地面跪下,將素白的下裙壓得死緊。

素妞見狀,悄悄嘆了口氣。

蕭月音這才擡起頭來,那雙比尋常人的瞳色淺上幾分的杏眼長睫上,分明還掛著半幹的水珠,櫻唇微抿,似乎剛剛才偷偷掉過眼淚。

看蕭月音連番慌亂的動作,顯然是擔心進來的是旁人,逮住她偷懶,沒有如要求那般,為龍馭賓天的規矩恭敬地長跪守喪。

“公主,奴婢這次來,特意給您帶了藥油。”

放下托盤和飯菜,素妞從袖籠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置於托盤之旁。

“王嬤嬤她,恐怕也是受了程公公的脅迫,才直接撤掉了公主您的軟墊。公主……您是知道的,程公公是仇公公面前的紅人,王嬤嬤萬萬開罪不起。”

蕭月音抽了抽鼻子,並沒有答話。

宮裏的彎彎繞繞她並不了解,只聽到“仇公公”三個字,眼皮又猛地跳了一下。

那晚洞房,裴馳只掀開了她的蓋頭,大呼一聲“果然天命”後,便轉頭服了什麽東西入肚。裴馳還未及碰她一下,卻突然面色鐵青,雙目通紅,倒在龍床上,再也沒有動彈。

蕭月音從小養在深閨,哪裏見過這般場面,又驚又怕,蜷在角落一整晚,才被早起侍候的宮人發現。

而權宦仇元澄,雖鼻歪口斜,貌醜如蛤,可只用那一只半瞎的眼瞪她一下,她便已被嚇破了膽。

“公主蕭氏,實乃妖女,竟在大婚之夜蠱惑聖上。”仇元澄的嗓音粗陋無比,一句話便判了她的死刑。

之後,她便被強行剝了婚服,換上為裴馳守喪的縞素,關在了這個含圓殿偏殿的小間之中。

守喪自然須長跪,蕭月音身嬌體軟,半天下來便已不堪重負。

素妞也是實在同情這位長得像瓷娃娃一般、又面慈心軟的新公主,這才偷偷為她帶來了藥油,見她沒有回應,又小聲補了一句:

“奴婢自五歲便入宮,宮內的體罰受過不少,這藥油是我們私下裏常備的。”

蕭月音聞言,又擰著黛眉思考了片刻,才問道:“當真不會牽連到你?”

素妞搖了搖頭:“公主放心,只是奴婢送飯時辰有限,這藥油只能由公主自己上了。”

地面又涼又硬,自昨日王嬤嬤逮住她偷懶睡覺,撤了她膝下的軟墊之後,蕭月音便只能不斷變換姿勢,才好讓自己這腰肢和臀腿,各自都有休息的時候。

房內的燈油每隔一個時辰便有嬤嬤來添。

來的人裏,除了在大婚前,便已經侍候了她幾日的素妞,其餘的她全不認識。

為免再多受罰,她也只好在她們面前,擺出溫順的跪姿來。

蕭月音掀開裙子,雙膝因久跪早已紅腫不堪,只用指間輕微觸碰,那疼意已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又不爭氣地湧上眼角。

“嘶……嗚嗚……嘶……唉……”

她本就嬌弱無力,又顧著疼痛不敢下重手。但即使她已經用了最輕的力道,藥油向雙膝裏面滲透,還是令她不自覺,發出了低淺的呻./吟。

痛苦面前,誰還管矜持。

蕭月音只顧著一邊抹眼淚一邊揉著藥油,絲毫沒有註意到房門,已經在她無知無識的時候打開了。

又吸了吸鼻子,忽然聽到一點鞋底摩擦地面的鈍聲,蕭月音擡頭,一個身著玄衣的高大身影,驀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如果說,權宦仇元澄醜得像蛤,裴馳也長得稀松平常——

那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好看的程度,簡直像天上的謫仙一般。

他長著一雙狹長的眸子,劍眉如刀一般鋒利,鼻梁高挺,薄唇連著下頜,都在隱隱緊繃。

蕭月音瞪著杏眼呆了片刻,這才想起禮儀,自己不可在外男面前袒露雙膝,連忙將裙擺匆匆扯下,把那空了的藥油瓶子藏在身後。

“公主,可是跪得久了,身子不舒服?”

那人微微躬身,似乎在給自己這個公主行禮,語氣也無半分輕漫。

自那日被仇元澄判了死刑之後,除了素妞,再無人以“公主”稱呼她,都只當她是即將為裴馳殉葬的廢人。

蕭月音按住怦怦亂跳的心,將視線移到了一旁素妞留下的飯菜上,小聲回道:

“多謝公公關心,我……我無事。”

仇元澄權勢熏天,能在此時進入關她這間屋子的,想必也只有他手下的公公。

“不知公公你叫什麽,我是將死之人,”蕭月音又縮了縮雙腿,始終沒有擡頭仔細看他,“不想連累公公,還請公公趕緊出去吧。”

“我姓裴。”

被當做公公的裴彥蘇本該惱怒,可眼前這個淺瞳淺發的少女又實在淒楚,堂堂周王、親弟,竟順著自己新任皇嫂的誤會,認下了“公公”這個身份。

“裴公公,”此時的蕭月音還全然不知面前男人心中的翻江倒海,只單純不想連累他,又急急低聲說道:“我是妖女,要為先皇殉葬的……”

“裴”乃天家國姓,她連這都沒有聯想到。

而她應該真是急了,原本粉白的面色,竟然染上了一層緋紅。

“公主,”早已胸有丘壑的裴彥蘇,被襯得更加氣定神閑,也學著蕭月音那樣,低低安慰道,“你洪福齊天,必不會遭此大禍。”

然而對面話鋒忽的一轉——

“你這個裴公公,看著也是個聰明人,怎麽聽不明白我的話呢?”

蕭月音急得小臉又紅了幾分。

所有在她落難時不顧安危來關心她的人,無論是素妞還是眼前這個裴公公,她都不想連累。

“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但你再逗留下去,真的很危險。”

這樣說著,她甚至還往前靠近了幾分,若有似無的香氣在裴彥蘇的鼻尖縈繞,他又遲疑了片刻。

“走吧裴公公,”若不是實在不想站起來,蕭月音甚至會直接上手推他,“即使不被我連累,你當差偷懶這麽久,你的幹爹恐怕也要責罰你!”

裴彥蘇終於按下翻湧的心緒,轉身準備出門,聽聞此言,又回頭:“幹爹?”

“對啊!”蕭月音一臉理所當然,“你們這些公公,不是個個都有幹爹嗎?你快別看了,走吧!”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裴公公,又歇了片刻,蕭月音這才發覺,原來膝上的藥油起了作用,此時她已經沒那麽難耐了。

只是,她還要在這裏被關多久呢?

聽說為殉葬的後宮妃嬪,都會被賜白綾自盡,而自己被仇元澄扣上了“妖女”的汙名,說不定,還不會那麽輕易死。

據說被賜死,死相都是很慘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也不知何時又迷迷糊糊睡去,蕭月音被驚醒時,面前卻恭恭敬敬地站了幾個嬤嬤。

她們又開始稱呼她為“公主公主”,前呼後擁地迎著她,出了那只有方寸大小的小黑屋。一應禮數,比她幾日前剛入宮、還未與裴馳行大婚禮之時還要周全。

蕭月音全程封口鎖唇,根本不敢問發生了何事,直到嬤嬤們將她帶回了專為公主準備的鳳藻宮,又無一不妥帖地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她才從她們的只言片語裏,得知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她在大婚當晚便一命歸西的夫君裴馳,年逾四十,膝下子嗣單薄,只有一個宮女所生的四子裴衡之長到了五歲,被匆匆立為太子之後,不日便要繼承大統。

裴衡之生母早亡,蕭月音作為他名正言順的嫡母,在他登極後,自然便會被尊為獨一無二的太後。

太後啊太後,自己也才十七歲出頭,竟然就這樣當上了太後。

但無論公主還是太後,對她來說本來也並不重要,只要能好好活著,太皇太後她也願意當。

鳳藻宮內的陳設華貴非凡,蕭月音隨意晃了一眼,便將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那張掛著軟煙羅帳子的鳳床上。

裴馳的喪儀,她這個公主雖不用費力操持張羅,但必要做的那些,也足夠折騰人。這幾日本就實在委屈,眼下難得可以好好休息,還不抓緊?

可剛朝鳳床挪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幾聲沈穩的腳步,卻是無人通傳。

蕭月音轉身,看見了來小黑屋關心過她的,裴公公。

怪不得沒人通傳呢,一個公公而已。

此時自己已經不是那小黑屋裏任人宰割的可憐少女了,蕭月音決定拿出點公主應該有的架子,於是在裴公公離她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率先開口:

“裴公公……你還能全須全尾地來見我,我十分欣慰。”

雖然她語氣故作端方,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怎麽又自稱“我”了呢?

初入宮那時,教引嬤嬤便教她,從此要自稱“本宮”,憋了這麽多天,她還是開口便是“我”字。

裴彥蘇不說話也不行禮,一雙狹長的眸子,只直直地盯著蕭月音。

早在一年前,他大哥裴馳的元後裴玉容難產離世後不久,他便聽說了裴馳將蕭月音封為公主的消息。蕭月音三歲起便被大德批過“天生鳳命”,從此被養在深宅,幾乎很少有人見過她的樣貌。

直到裴玉容喪期結束,裴馳布告天下、風光迎娶這位新任公主,彼時還在京畿附近微服尋醫的裴彥蘇,也對她起了好奇的心思。

他承認,是含元殿裏她那幾聲低低的嬌泣,勾了他的思緒,引了他不顧叔嫂大防,也要入房見她一面。

只這一面,他也恍然明白了何為“天生鳳命”,繼而一發不可而收,雷厲風行地解決了仇元澄及其黨羽,好名正言順地將她救出囹圄。

而根本按捺不住、說是“色令智昏”也不為過,想要再與她相見的裴彥蘇明明圖謀不軌,在她那裏,竟然被曲解成了,擅自向她請安的卑微示好。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

“多謝公主關心。”話到嘴邊,裴彥蘇依然保持著應有的謙恭。

這個游戲十分有趣。

而他的態度落在蕭月音的眼裏,便成了她示威成功。

她輕咳一聲,覺得裴彥蘇的眼神令她不愉,兩人又著實尷尬,便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轉身朝鳳床旁的妝臺走去。

“我乏了,既然裴公公無事,那就下去吧。”

這一次發揮良好,總算有點公主的樣子了。

好在妝臺不遠,蕭月音佯裝淡定坐下之後,拿起臺面上的梳,開始為自己通發。

她從小便習慣了逃避,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也特別容易露怯,此時這個角度,從菱花鏡裏也看不見裴彥蘇的臉,還有他的目光。

然而事與願違。

就在她哆嗦著為自己通發時,他已經幾步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後。

男人的氣息似乎近在咫尺,蕭月音手一抖,那嵌玉鑲珠的金梳,便從她發間滑落。

但她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碎聲。

原是那金梳被裴彥蘇彎腰接住,裴彥蘇順勢起身,扶著她的肩膀,學著她的樣子為她通發。

蕭月音天生淺瞳淺發,鏡中的美人一身素白寢衣,與之格外相配。

頭發沒有溫度,被柔柔順順地握在裴彥蘇的大掌裏,她卻忽然覺得渾身都要燒起來了。

怎麽回事,她是公主,母儀天下,儀態萬千,而他只是一個公公。

即使是與九五之尊的裴馳洞房花燭那晚,她也沒覺得自己有這麽熱啊。

何況她還因為剛剛出浴,所以穿得十分單薄。

蕭月音只能將雙手僵硬地搭在腿上,不斷攪著素白的抹胸睡裙,努力克制胸前那方波瀾劇烈起伏。

宮內的公主,都是這樣被公公們服侍的嗎?

可是在大婚之前她被接進宮裏來時,身邊也只有幾個宮女和嬤嬤服侍。那些公公們個個趾高氣昂、看起來十分不好惹,又怎麽會做通發這樣的粗活呢?

難道……和圓./房之前和之後的公主,待遇不一樣?

此時的好奇心慢慢蓋過了對裴公公的恐懼,蕭月音微微撅嘴,開口問道:

“裴公公,你服侍過大行多少公主呀?我看你梳頭的手法,應該,挺熟練的吧。”

她知道裴馳的後宮稀疏,看裴公公的樣子,說不定全伺候過一遍。

鼻間那熟悉的香味再次縈繞,還在細致為她清理發絲末端打結的裴彥蘇勾了勾唇角,語速緩慢:

“從頭到尾,只有公主公主您一人。”

蕭月音楞了楞。

或許是她身份尷尬,能不為裴馳殉葬已經是萬幸,難道還指望他們給她安排服侍得力的人手?

再說,裴公公生得這樣好看,比裴馳可英俊帥氣多了,就算是日日放在身邊,也足夠她賞心悅目。

算了,她不計較他的無禮了。

“裴公公可知道,大行皇宮的其他公主,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不需要為大行殉葬?”

但這個裴公公寡言少語,蕭月音實在不知怎麽接話,便隨口問道。

畢竟,本朝有先例,沒有生育子女的後宮女子,都需要給死去的殉葬。

誰知她話音未落,剛剛還慈眉善目的裴公公,卻突然攥住了她的小尖下巴,將她的臉掰正,自己也傾身,與她真正對視:

“公主,你可知你為何能活著走出那間屋子,還能以公主的身份,參與大行的喪儀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蕭月音錯愕不已,眼淚又不爭氣地湧了出來,緩緩流到了裴公公掰著她的拇指上。

宮裏的公公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跟那醜得像蛤又兇神惡煞的仇元澄一樣。

虧她還以為這裴公公是個大好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雖然生氣,可下巴還被他握著,她只好磕磕巴巴地回他:

“裴公公,你,你知道那些就告訴我呀,對我這麽兇幹什麽?”

他並沒有放開她:“我不是裴公公。”

她想了想:“也是哦,聽說公公們很多人入了宮會改姓,你原本應該……也不姓裴吧?”

他下手卻更狠,仿佛要將她下巴捏碎:

“我叫裴彥蘇,外面的人,都稱我為周王殿下。簡單來說,公主那剛剛駕崩的夫君,是我的親大哥。”

不知不覺,蕭月音已經被裴彥蘇完全擁在了懷裏,她的寢衣單薄,與他貼在一起。

虧她當時還在小黑屋裏不停趕他走,害怕他會受她的連累、被他“幹爹”教訓懲罰

——原來他明明有身份,是裴馳的親弟弟,卻這樣戲弄她!

她不要面子的麽?

恍然大悟的蕭月音後知後覺,香腮鼓起,不顧自己眼下的困局,提高了聲量:

“所以……我是你的,皇嫂?”

裴彥蘇滿意點頭:

“德妃趙氏與仇元澄勾結,想要借妖女的名頭除掉你,再將我那皇侄裴衡之收養。若不是我及時出手,你哪裏有命坐在這裏?”

蕭月音頓了頓,若有所思:

“那……我好像應該,謝謝你。”

裴彥蘇乘勝追擊:“怎麽謝?”

她陷入了沈默。

裴彥蘇的話似乎別有深意,但她實在是不敢多想。

眼前的男人既然輕而易舉地救了她的命,自然也能輕而易舉地要了她的命呀。

她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才不想給老男人裴馳殉葬呢。

但裴彥蘇不等她回答,已越靠越近,說話時的嘴唇,已經與她的只相隔了咫尺。

蕭月音話本子看的不多,此時已經口不擇言:

“我……我不會對你以身相許的!”

而裴彥蘇放低了嗓音,狀似委屈:“可我救了你的命。”

他的熱息沿著她的脖頸蜿蜒向下。

怎麽辦?

入宮之前,專門上了她家的教引嬤嬤說過,這樣那樣,是要生寶寶的呀!老男人裴馳連手指頭都沒碰過她一下,而且現在已經死了,她這以後,要怎麽見人?

蕭月音咽了咽口中的津液,自以為已足夠委婉:

“你……再鬧真的要出人命啦!”

誰知裴彥蘇唇角一勾,眸色驀地加深:

“不久之後全天下都會慶賀,大哥為你留下了遺腹子。我天家血脈,又多了一個正統。”

然後將她一把打橫抱起,走向那張她垂涎已久的鳳床:

“自然也包括我。”

連續的水聲在她後背響起,在她覺得心快要跳出來的時候,他走到了她身後,將她抱起,讓她半坐在他的臂彎上。

蕭月音只能環抱他的頭。

走出湢室,她方才看見地上被撕成條的布料,不知他先前回來時,究竟帶著多大的火氣。

而她的錯愕和暗忖又被裴彥蘇捕捉,他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只握住了她的一只腳,不辨喜怒地說道:

“要是真兒不乖,哥哥可就要真兒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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