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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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第 95 章
薄紅的霧氣中, 有一座與魔宮整體風格全然不同的古樸庭院。
庭院用簡單的柵欄圍著，全無禁制。
院中有一只黑色的豹子在小憩。
它皮毛光滑，型如小山, 渾身肌肉, 哪怕是全然放松的姿態, 也充滿攻擊性。
“我聽魔宮裏的人說，尊者養著一只黑豹外表的妖獸, 卻一直沒見過, 沒想到在這裏。”夜紅月沒有在任何人的記憶中見到過有關這只妖獸的記載。
它除了體型很大之外, 與凡獸中的黑豹非常相似。
雖說凡獸也有生出靈性脫離凡胎的，但像尊者那個愛好華麗的性格以及皇帝般的地位, 不至於養這麽普通的大貓吧？
歲白：“就是一只普通的大貓。”
夜紅月：“啊？”
還真是啊。
“但它身上有仙氣，不僅不是凡胎, 還成為仙獸了。”
她又“啊”了一聲：“可是仙尊們在真正成為仙人的瞬間, 不就會被仙界接引走嗎？？”
“在很久之前，在那位開創仙界，舉天飛升的聖人出現前，仙人是存在於地上的。”
歲白盯著呼吸有了微妙變化的黑豹, 繼續解釋：“它雖然底子是凡獸, 卻是萬年前的凡獸, 萬年後, 它的後裔不足它十分之一大小了。”
這只大貓吃掉了一位仙人才存活至今。
可他想不到, 是哪位上古的仙人會甘願被凡獸所食。
“在眾生於混沌中掙紮求生的年代，一切事物的真實性都難以求證，所以歷史也異常混亂, 即便是在素光宗的典籍中，也未能記載那個時期的全貌。”
歲白實在是很好奇。
也覺得這件事的真相能夠解釋很多事情。
他摸了摸手中不太趁手的劍, 躍躍欲試，想要將它開腸破肚，看看裏面的是哪位古仙。
夜紅月攔住了他：“再怎麽普通，吃了仙人又活了這麽多年，也不再普通了。”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歲白遺憾地收起了劍，慫恿她：“你不好奇嗎？”
“……”
但是她很慫。
他：“你肯定能行的。”
夜紅月覺得自己不僅慫，還很受不了慫恿。
就像是抽卡失敗的時候被人勸了一句“下個十連必出”，就毫不猶豫地打開支付那樣。
她得到了歲白的肯定與支持，就一步踏進了庭院。
而後踏入了一段舊日的記憶當中。
看不出白天或是黑夜的混沌天穹之下。
長發如瀑，袖若流雲，難辨男女的仙人靠著一只巨大的黑豹坐在庭院的花叢中。
仙人似乎在與花叢中的另一只生物閑聊。
“妙妙，萬物若水，由一氣衍化作萬態，本質上並無不同。可我見眾生不肯歸一，作出許多無謂的掙紮努力後，才滿腔不甘地回到混沌當中。”
“或許，也不算是無謂，在他們看來，自己是為後人爭取了更多喘息的時間，為他們找到了更多的可能。”
“可混沌若與我，與你，與天地眾生有異，劃分出區別的又是什麽？”
仙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站起來仰望天穹。
祂的話太過深奧，彼時的聽眾無誰能懂。
立於庭中的仙人面容模糊，夜紅月奇妙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真切的困惑。
她想要憑借自己豐富的閱讀經驗給出答案。
但無論是道德倫理，還是社會秩序，亦或是七情六欲，在這位面前似乎都顯得有些沒有意義。
祂仿佛自然的化身，詮釋著天地的無情。
純粹的理性與神性。
夜紅月曾經看過一個關於“人類對地球的破壞與保護，對地球擁有什麽意義”的討論。
答案是沒有意義。
資源的珍貴一直都是人類的定義。
紀元的更疊，早已說明自然的輪替無關生靈的意志。
夜紅月想了又想，決定用很老的一句哲學名言來解答。
“我思故我在。”
生死與存在形態可以沒有意義，但思考永遠是有意義的。
混沌之所以被稱為紅災，是因為它會剝奪智慧生物的思維，使其變得不由自主，變得無序。
救災之人，只是想捍衛自己與他人思考的權力。
拒絕就這樣靠近虛無的終點。
分明只是一段陳年舊日的記憶，那模糊的人影卻直直看向了夜紅月。
似乎對她所思所想所答很感興趣。
所以在夜紅月產生強烈的被排斥感時，她又跌入了另外一段記憶中。
湛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光明燦爛的太陽。
庭院中卻仍有薄霧彌漫，將庭院內的一切都變得混沌模糊。
仙人的身影倒是比之前更有存在感。
祂直直地盯著天空中的太陽，像是在看什麽難以理解的事物。
“他們說聖人憐憫眾生，平混沌，定陰陽，以道授人，從而使天道有序輪轉。聽到這些話時，我就明白了，祂已經走出了困惑，比我更進一步了。”
“我……是因為心無憐憫，才這樣困惑嗎？”
夜紅月此刻是一團沒有形態的意識。
所以她在意念中完成了拍大腿的假動作。
這話說得對啊！
非常有自知之明。
眼前畫面一轉，場景還是那個場景，卻變成了仙人從外歸來。
對著院中原本應該存在的誰說：“我去問了別人，他說我天生天養，無親無故，這般下去，即便過了千萬載，也無法解惑。”
仙人覺得，與自己的困惑相比，擁有“親”和“故”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妙妙，你來做我的家人好嗎？”
家人？
夜紅月一楞。
心道：這叫做“妙妙”的人，該不會就是魔宮如今的那位尊者吧？
名字還怪可愛的，怪不得從不告訴別人……
言歸正傳。
這樣就能夠解釋尊者為什麽有兩位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因為對家人有執念，所以那位才會對左湛和冷宴發出“來當我弟弟吧”的邀請。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魔宮是怎麽回事，那黑豹最後又為何會吃掉仙人呢？
是什麽讓妙妙不妙（劃掉）。
是什麽讓她黑化的？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疑惑，畫面又是一轉。
“我想做一個嘗試，就由妙妙你來實現吧。”
接下來的畫面被紅色全部覆蓋。
夜紅月只能聽到淒厲的質問與吼叫，還有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如果……你就能……但也許會……”
瑪德，怎麽重點全被模糊了！
夜紅月罵了半天，終於看到畫面變得正常。
“你要死了，可你還想活著。”仙人輕輕撫摸著年邁黑豹的頭顱，用從前沒有的溫柔語氣說道，“所以你吃了我吧，而後，替我見證她的結局。”
畫面到此結束。
而夜紅月也得出了結論：這位仙人，到最後也沒能擁有人性。
在她這個人性充沛，擁有正常觀念的人看來，祂做的事情都太抽象了。
就像是無序者試圖理解規則，作出的每一個嘗試都萬分失敗和抽象。
盡管不知道妙妙遭遇了什麽樣的事情，夜紅月也已經對妙妙產生了些許同情。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建議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別遇上抽象的人。】
夜紅月心裏刷屏一樣的吐槽，讓心生後悔，緊張擔憂了半晌的歲白沈默許久，才略顯幹巴地問了句：“你還好嗎？”
“我很好。”
夜紅月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輕松。
就像是身上的枷鎖被徹底卸下，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
歲白用一種異常欣慰的目光看著她。
他就知道，哪怕是再無一點束縛，她也會堅定選擇當自己。
而不是成為亂七八糟的一團。
夜紅月被他的目光看的不太自在，說：“這貓……先別殺吧，我覺得把裏頭的仙人放出來，對我們來說不會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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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紅的霧氣中, 有一座與魔宮整體風格全然不同的古樸庭院。
庭院用簡單的柵欄圍著，全無禁制。
院中有一只黑色的豹子在小憩。
它皮毛光滑，型如小山, 渾身肌肉, 哪怕是全然放松的姿態, 也充滿攻擊性。
“我聽魔宮裏的人說，尊者養著一只黑豹外表的妖獸, 卻一直沒見過, 沒想到在這裏。”夜紅月沒有在任何人的記憶中見到過有關這只妖獸的記載。
它除了體型很大之外, 與凡獸中的黑豹非常相似。
雖說凡獸也有生出靈性脫離凡胎的，但像尊者那個愛好華麗的性格以及皇帝般的地位, 不至於養這麽普通的大貓吧？
歲白：“就是一只普通的大貓。”
夜紅月：“啊？”
還真是啊。
“但它身上有仙氣，不僅不是凡胎, 還成為仙獸了。”
她又“啊”了一聲：“可是仙尊們在真正成為仙人的瞬間, 不就會被仙界接引走嗎？？”
“在很久之前，在那位開創仙界，舉天飛升的聖人出現前，仙人是存在於地上的。”
歲白盯著呼吸有了微妙變化的黑豹, 繼續解釋：“它雖然底子是凡獸, 卻是萬年前的凡獸, 萬年後, 它的後裔不足它十分之一大小了。”
這只大貓吃掉了一位仙人才存活至今。
可他想不到, 是哪位上古的仙人會甘願被凡獸所食。
“在眾生於混沌中掙紮求生的年代，一切事物的真實性都難以求證，所以歷史也異常混亂, 即便是在素光宗的典籍中，也未能記載那個時期的全貌。”
歲白實在是很好奇。
也覺得這件事的真相能夠解釋很多事情。
他摸了摸手中不太趁手的劍, 躍躍欲試，想要將它開腸破肚，看看裏面的是哪位古仙。
夜紅月攔住了他：“再怎麽普通，吃了仙人又活了這麽多年，也不再普通了。”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歲白遺憾地收起了劍，慫恿她：“你不好奇嗎？”
“……”
但是她很慫。
他：“你肯定能行的。”
夜紅月覺得自己不僅慫，還很受不了慫恿。
就像是抽卡失敗的時候被人勸了一句“下個十連必出”，就毫不猶豫地打開支付那樣。
她得到了歲白的肯定與支持，就一步踏進了庭院。
而後踏入了一段舊日的記憶當中。
看不出白天或是黑夜的混沌天穹之下。
長發如瀑，袖若流雲，難辨男女的仙人靠著一只巨大的黑豹坐在庭院的花叢中。
仙人似乎在與花叢中的另一只生物閑聊。
“妙妙，萬物若水，由一氣衍化作萬態，本質上並無不同。可我見眾生不肯歸一，作出許多無謂的掙紮努力後，才滿腔不甘地回到混沌當中。”
“或許，也不算是無謂，在他們看來，自己是為後人爭取了更多喘息的時間，為他們找到了更多的可能。”
“可混沌若與我，與你，與天地眾生有異，劃分出區別的又是什麽？”
仙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站起來仰望天穹。
祂的話太過深奧，彼時的聽眾無誰能懂。
立於庭中的仙人面容模糊，夜紅月奇妙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真切的困惑。
她想要憑借自己豐富的閱讀經驗給出答案。
但無論是道德倫理，還是社會秩序，亦或是七情六欲，在這位面前似乎都顯得有些沒有意義。
祂仿佛自然的化身，詮釋著天地的無情。
純粹的理性與神性。
夜紅月曾經看過一個關於“人類對地球的破壞與保護，對地球擁有什麽意義”的討論。
答案是沒有意義。
資源的珍貴一直都是人類的定義。
紀元的更疊，早已說明自然的輪替無關生靈的意志。
夜紅月想了又想，決定用很老的一句哲學名言來解答。
“我思故我在。”
生死與存在形態可以沒有意義，但思考永遠是有意義的。
混沌之所以被稱為紅災，是因為它會剝奪智慧生物的思維，使其變得不由自主，變得無序。
救災之人，只是想捍衛自己與他人思考的權力。
拒絕就這樣靠近虛無的終點。
分明只是一段陳年舊日的記憶，那模糊的人影卻直直看向了夜紅月。
似乎對她所思所想所答很感興趣。
所以在夜紅月產生強烈的被排斥感時，她又跌入了另外一段記憶中。
湛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光明燦爛的太陽。
庭院中卻仍有薄霧彌漫，將庭院內的一切都變得混沌模糊。
仙人的身影倒是比之前更有存在感。
祂直直地盯著天空中的太陽，像是在看什麽難以理解的事物。
“他們說聖人憐憫眾生，平混沌，定陰陽，以道授人，從而使天道有序輪轉。聽到這些話時，我就明白了，祂已經走出了困惑，比我更進一步了。”
“我……是因為心無憐憫，才這樣困惑嗎？”
夜紅月此刻是一團沒有形態的意識。
所以她在意念中完成了拍大腿的假動作。
這話說得對啊！
非常有自知之明。
眼前畫面一轉，場景還是那個場景，卻變成了仙人從外歸來。
對著院中原本應該存在的誰說：“我去問了別人，他說我天生天養，無親無故，這般下去，即便過了千萬載，也無法解惑。”
仙人覺得，與自己的困惑相比，擁有“親”和“故”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妙妙，你來做我的家人好嗎？”
家人？
夜紅月一楞。
心道：這叫做“妙妙”的人，該不會就是魔宮如今的那位尊者吧？
名字還怪可愛的，怪不得從不告訴別人……
言歸正傳。
這樣就能夠解釋尊者為什麽有兩位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因為對家人有執念，所以那位才會對左湛和冷宴發出“來當我弟弟吧”的邀請。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魔宮是怎麽回事，那黑豹最後又為何會吃掉仙人呢？
是什麽讓妙妙不妙（劃掉）。
是什麽讓她黑化的？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疑惑，畫面又是一轉。
“我想做一個嘗試，就由妙妙你來實現吧。”
接下來的畫面被紅色全部覆蓋。
夜紅月只能聽到淒厲的質問與吼叫，還有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如果……你就能……但也許會……”
瑪德，怎麽重點全被模糊了！
夜紅月罵了半天，終於看到畫面變得正常。
“你要死了，可你還想活著。”仙人輕輕撫摸著年邁黑豹的頭顱，用從前沒有的溫柔語氣說道，“所以你吃了我吧，而後，替我見證她的結局。”
畫面到此結束。
而夜紅月也得出了結論：這位仙人，到最後也沒能擁有人性。
在她這個人性充沛，擁有正常觀念的人看來，祂做的事情都太抽象了。
就像是無序者試圖理解規則，作出的每一個嘗試都萬分失敗和抽象。
盡管不知道妙妙遭遇了什麽樣的事情，夜紅月也已經對妙妙產生了些許同情。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建議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別遇上抽象的人。】
夜紅月心裏刷屏一樣的吐槽，讓心生後悔，緊張擔憂了半晌的歲白沈默許久，才略顯幹巴地問了句：“你還好嗎？”
“我很好。”
夜紅月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輕松。
就像是身上的枷鎖被徹底卸下，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
歲白用一種異常欣慰的目光看著她。
他就知道，哪怕是再無一點束縛，她也會堅定選擇當自己。
而不是成為亂七八糟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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