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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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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第 19 章

對自己不小心給別人帶去傷害的事情,夜紅月有一點愧疚。

但不多。

因為這個屋主很顯然不算無辜。

他們是被迷昏了擄過來的,那些黑袍人是混進來破壞祭典的,卻將這裏當做關押他們的據點。

屋主看著很慘,但行動自由,仍舊住在主臥。

被脅迫的概率很低。

而且地窖那麽大的動靜,還擱這兒裝睡,絕對是心虛了。

所以她將蠟燭放回提燈裏面,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客氣地說:“翠花姑娘想借你的地方辦完剩下半場婚禮。”

屋主畏懼地看著她手中的燈,又聽到“翠花”這個名字,簡直嚇破了膽。

他連忙說:“可以可以,我院子還蠻大的,隨便用。”

夜紅月:“翠花姑娘希望有人能夠給她送上新婚祝福,您作為屋主,如果不過去可能會被認為不希望她好過,最好過去捧場。”

屋主:“……好的。”

他視死如歸地朝著後院挪動腳步。

夜紅月兩人出門去到空蕩蕩的街上,歲白見她似乎有些失落,詢問為什麽。

她:“一般這個造型的,不應該是什麽與劍共生,執念未散,在人間徘徊,等一位有緣人替他完成執念的大能嗎?”

動漫裏都是這麽演的,結果她遇上的這個這麽慫……

歲白:“一般這種情況,他所在的宗門或是他的朋友就給他完成了執念,不用等到有緣人。而且他也不是徘徊人間的鬼,而是活人,一個想活下去的人。”

夜紅月一怔:“不是說陽山上下都是死人嗎?”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是活人,也尚未脫離被痛苦折磨的肉身,還做著能夠離開這裏的美夢。”

“您是說,這邊的人處於一種活著,但等於死了的狀態?”

“可以這麽說。”

夜紅月:“等他們脫離身體,變成翠花他們一樣的存在,就能夠脫離此刻的痛苦,開朗地繼續生活嗎?”

死亡之後,生理上的痛苦是脫離了,心理上的痛苦能那麽輕易地放下?

“這就是陽山的特殊所在了。”

她心中隨便猜測著,跟在歲白的身邊,挨家挨戶地敲門,邀請他們去看翠花拜堂。

大部分村民的脾氣都很差。

但在看到她手中的燈,聽到她說“翠花”之後,都溫順了起來。

只需要她稍加熱情地邀請(威脅),就會乖乖地答應,帶上禮物前往現場。

整個村子逛下來,有種萬聖節出行的感覺。

她扮演敲門的角色。

刺激。

等最後一戶人也通知到位,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時辰。

天色依然很黑,沒有要亮的跡象。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暢談著對這些村民的猜測,分析他們可能經歷了什麽樣的事情。

他們雖然成長於不同的世界,但想法都很異於常人,性格意外相合。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被那些人的狀況影響,現在看來,你是很好的玩伴。”

夜紅月回想了一下,道:“大約是因為我很清楚,他們的故事裏沒有我的身影,所以心態比較放松。”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同理心。

只是吝惜自己的情緒,不會不了解的情況下就擅自同情或是憤怒。

她喜歡腦補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從不會當真,也不會舞到正主面前。

這是一名健康二次元的禮貌修養!

暗自誇獎著自己,夜紅月並沒有看到歲白若有所思的樣子。

兩人回到醒來的地方。

不大的院子被火光照著,蒙上一層鮮麗的橘色。

院墻被砸穿,村裏的一百多號人擠在院子外頭的路上,滿身陰郁,還試圖擠出喜慶的笑容。

離院子最近的一間屋子被布置成喜堂的樣子,。

火焰在地上構成一道道奇特的圖案,圍著正中的一口棺材,組成一個正圓的大圖案。

那棺材跟夜紅月他們進山時躺的有些像。

也有一股香氣。

但跟之前的不同,它散發著一股暖香,體溫已經降到和環境溫度相同的夜紅月聞到之後,感覺有些熱。

躺在裏面,屍體會暖暖的吧……

她不合時宜地想。

“還缺個司儀。”新娘從棺材裏爬出來,殷切地看著兩個人,似乎是希望他們當中能夠出一個司儀。

夜紅月一楞,問:“那兩個幫忙布置現場的人呢?”

新娘答:“他們不行,司儀要儀表端莊,口齒清晰,他們一個是我未過門的夫君,另一個打死不肯換身衣服露臉。”

“那我去勸勸後邊那個露臉?”

“人已經被我打死了。”

“這……好吧。”

夜紅月想了想,覺得歲白肯定不會同意當司儀,那就只能她自己上。

“我家鄉的婚禮流程可能跟這裏不太一樣,我自由發揮一下?”

新娘同意了。

夜紅月將手裏的燈放下,整理發髻衣袖,清了清嗓子喊:“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入場。”

新娘手捧大紅花緩緩進來。

大紅花左邊的綢帶綁著季辰的手,右邊綢帶綁著李子寅的手,扯著他們前行。

三個人的婚禮,看著竟有些和諧。

季辰的頭上還蒙著蓋頭,這讓夜紅月免受了一番眼神的譴責。

她手捧兩盞燈,神情肅穆,氣質莊嚴。

“恭喜三位新人在天尊的註視下步入婚姻的殿堂,在此,我希望你們能夠坦誠地回答我的問題。”

“請問兩位新郎,你們是否願意接受新娘成為自己的妻子?無論貧窮或是富貴,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是否都願意永遠留在她的身邊?是否願意永遠尊重她,珍視她,包容她,忠於她?”

新娘一聽這話,兩眼迸射出璀璨的光芒,萬分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兩位新郎。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

李子寅率先說了句願意。

季辰沈默,在想自己有什麽辦法能夠不借助別人的力量,脫離當前的困境。

他此刻萬分希望自己能夠聽到夜紅月的心聲。

不是指望對方能給出什麽建議,而是想知道一些自己目前不知道的線索。

尋找破局的可能。

或許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禱,也或許是產生了幻覺。

他竟然真的聽到有聲音直接傳到了他的腦海當中。

【放棄掙紮吧,少年,這是你命中註定的女鬼老婆。】

【年紀輕輕就有了幾百歲的老婆,別人想要這樣的老婆還沒有呢。】

季辰:“……”

不是要聽這個!

他險些吐出血來。

剛才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自閉。

【你這婚不結,接下來的劇情它就沒法展開啊。】

【張翠花可是陽山的核心人物,那些想要破壞祭典的人想要以她為突破點,眼下是沒能得逞,可等到明天祭典,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季辰顧不得吐血,凝神細聽她的心聲。

夜紅月今天玩歸玩,也接觸了不少消息,所以編起劇情來十分流暢,為了更有小說感,她才采用了張翠花的原名(明香雪)。

【明香雪幫季辰走了後門,讓他在祭典上見到了參加儀式的族人。】

【咫尺距離,隔了十數年的鴻溝。

一個想要找到當年的真相,想要抓緊自己唯一在世的族人。

一個卻想要擺脫當年的陰影,想要向天尊獻出殘軀,此後長樂。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季辰決定尊重族人的選擇,打算之後再找機會問對方,便重新回到陽山旅游觀光隊中。

卻眼睜睜地看著族人死在自己面前。】

季辰在紅蓋頭下的眼睛瞬間睜大,瞳孔一縮。

他想起自己來之前,她曾經說過,自己找過來的行為會將族人推入深淵。

原來就是指的這件事麽……

可是,為什麽會如此,祭典真的有那麽容易被破壞嗎?

夜紅月很快回答了他的疑問,因為她想給自己這兩天碰到的人都來點戲份。

【與季辰同一批來到陽山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三個黑袍人是來破壞祭典的,狐貍三人組也是真的狐貍,但並非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涉世未深,而是千年的老狐貍。

那個白衣男也是假裝成幻想癥患者,想要借機混入儀式,陽山管理松散,居然讓他成功了。

殺季氏族人的就是他!】

為什麽是那個白衣男殺了季氏族人,夜紅月還沒有想好。

所以她決定先腦補到這裏。

主要是季辰沈默太久,新娘的臉色逐漸難看,她要忙著看戲。

季辰沒能再聽到想要的消息,也在她心聲的提醒下意識到自己的不妥。

他心一橫,閉著眼說:“我也願意。無論貧窮或是富貴,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願意永遠留在她的身邊。我會永遠尊重她,珍視她,包容她,忠於她。”

新娘厲鬼一般的表情瞬間消失,又回覆了少女懷春的羞澀模樣。

夜紅月在心中暗暗感嘆:【你小子,看著老實本分,不善言談,哄女人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季辰:“……”

夜紅月看向新娘:“請問新娘,你是否願意與新郎締結婚約?”

對新娘的要求是願意結婚就行,主打的就是一個雙標。

上一個司儀人選被新娘打死了,為了不引起矛盾,她決定當個上道的人。

“我願意。”

新娘滿臉羞澀地點頭,從她手中接過兩盞燈。

然後朝著院中走去。

門外的新村民畏懼地看著她,在她瞥來時紛紛說著吉利話。

新娘謝過他們,腳步輕輕,一晃進了棺材。

喜堂中,李子寅像是中邪了一樣,眼神渙散,直直地朝著棺材走過去,將自己塞進去後再無動靜。

季辰不為所動。

但他不過去,新娘等會兒過來就要親自逮他進去了。

所以他揭下了自己蓋頭,望著歲白。

歲白坐在椅子上,動作優雅地喝著茶,還擺了會兒長輩的譜:“照理說,你該帶著她來給我敬茶的,但誰叫我寵你呢,這點失禮就算了。”

季辰深吸一口氣:“是我修行不到家,想的也不夠周全,才導致如今的局面,求您出手幫我這一次。”

夜紅月在心中嘆息一聲。

【哥們,你苦大仇深,孤僻高冷小帥哥形象是一去不覆返啊……】

季辰:“……”

歲白勾了勾唇角,將茶放到桌上,背著手走出去。

不一會兒。

他抓住了僅剩的那個黑袍人首領,走到棺材邊上丟進去,然後蓋上棺材蓋。

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樣自然。

院中的火焰瞬間熄滅。

喜慶的樂聲響起,門外的“賓客”全部臉色煞白,拖著殘軀不住後退。

一行送葬的隊伍抵達門口。

夜紅月探頭一看,發現全是紙人。

這群紙人敲鑼打鼓地將棺材擡走,剩下的人欲要離開,卻被歲白攔住。

歲白:“我們想要找個幹凈點的屋子借住,順便借三個天尊賜福的名額,你們決定一下誰來給。”

在季辰無語的註視中,被攔住的村民異常配合地走遠了些,當場打了一架。

很快決出了招待他們的人選。

三人跟著一瘸一拐的“好客”村民離開。

在天即將亮起之際,又有三人抵達了此處宅院。

正是從祠堂趕過來的某黑袍人,和僵屍大變活人後自稱餘徽和殷侯的兩個人。

他們身上都透著一股虛弱的氣息。

顯然是在進村的路上遭遇了一些危險。

黑袍人見院子被破壞得不像樣子,臉色一變,沖了進去。

過了片刻。

他在地窖的廢墟中發現了同伴失活的殘骸,以及兩件壞掉的法器。

兩件法器都屬於他們此行的首領。

黑袍人心情悲愴,對著同伴的身體發誓:“你們放心,我一定完成尊主交代的事情!”

他站起身,看著目露關切的兩個同行者。

心想:真是巧了,他們正需要兩個活人當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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