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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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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世界3

“洛倫?!”原漁回過頭去看他,開心得連尾巴都差點翹起來。原本以為如果想要找他的話得花費不少時間,沒想到只是過去了短短幾個小時,她便再次與他在鎮子裏相遇。

“好巧耶,”她嗓音裏帶上了輕快,“對了,謝謝你的禮物,”她指了指自己耳畔的位置,眉眼彎成淺淺的月牙。

洛倫盯著眼前女孩笑吟吟的臉看了好一會,漆黑的瞳孔裏染上些許愉悅。

克萊爾太太家有個草坪,入口處掛著石刻的門牌號,爬藤植物自墻壁攀爬至原木色的胡桃木大門上,與雕刻有海浪紋飾的黃銅門把手銜接在了一起。

他一邊將留有一條門縫的門推開,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那個理發匠哪裏去了,怎麽沒有跟在你的身邊?”

“維蘭瑟有點事情要辦,我也正好來查一下昨晚差點害死他的兇手的線索。”原漁跟在他的身後,十分坦誠地回答道。

走進去後,兩人需要穿過那個打理得並不細致的草坪,她也沒有心情觀察周圍的景象。只是靠近門廊後,她才發現房子拐角的木地板上拴著兩條體型巨大的棕黑色尋血獵犬。

它們的眼睛深陷進眼窩裏,頸上的皮膚有許多褶皺,耳朵長得下垂到地面上,身上的絨毛很是臟亂,因為沒有人幫它們清洗與修剪,有幾綹還如亂麻一般打成結。

狗看到有陌生人來也不吠叫,只是象征性地用爪子磨了磨地板,發出輕微的刮擦聲。

原漁從前聽說過這種狗嗅覺靈敏,性格也很溫順,只是看到他們闖進來也不吵不鬧,這也未免乖巧得太過分了吧?

她試探性地走近它們身邊然後半蹲下來,卻驚異地發現,它們四肢上的趾甲都被磨剪得非常短,甚至能見到血肉。

若是能掀開耷拉到脖頸下的層層皮毛,還能看清它們因掙紮而留下的深深勒痕,傷口正在緩慢地潰爛,簡直能夠想象出它們承受的痛苦。

“這兩只狗應該是被下了藥,才一直這樣沒有精神。”洛倫見原漁神色變幻得厲害,還一臉心疼的模樣,最終還是適時地進行解釋。

她皺起眉,可也只能安撫性地摸摸它們的頭。想到不能在這裏耗費太多時間,還是站起身來走到屋檐下,敲響克萊爾太太的家門。

“篤篤篤——”

“哐當——”屋裏的人好像對於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感到無措,碰撞聲短促而劇烈。

在洛倫的耐心都快要耗盡時,這扇白色的門終於被打開了一條縫,裏面露出一雙夾雜著血絲的琥珀色眼珠,正上下打量著兩人。

“你們是誰,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這位大概就是屋主克萊爾太太了,她的嗓音沙啞而疲憊,像是很長時間都未曾開過口。

“額,”原漁還沒組織好說辭,身旁的青年便已經將警衛隊的徽章展示出來,“關於薩布麗娜·阿林頓的案件目前又有了新的進展,所以鎮長特意命我前來再次了解具體的情況。”

因為知道這個小鎮裏的鎮民對於老鎮長都帶有莫名的敬畏感,他特意在“鎮長”二字上著重強調。

果然,聽到他們的來意後,克萊爾太太似乎有所松動,只是下一刻,她便啪的一聲將門關上,只留原漁滿心疑惑地與洛倫交換眼神:“她這是不歡迎我們嗎?”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打開,而這一次,一只如樹皮般幹枯的手探出來,指縫裏還夾著一張紙條:“麻煩你們進屋前,確認會嚴格遵守以下規則。”

“啊?”原漁撓撓頭,還是接過了這張不算平整的紙張。上面的字體雖然清晰,但粗細不一,有些單詞下面還特意畫了兩條很深的黑色橫線,看上去給人一種強烈的突兀感。

“1、晚上鐘聲敲響八下之前不能拉開屋內窗簾。

2、閣樓處的樓梯永遠都需要放置有新鮮的肉類與谷物。

3、屋內不能出現鏡子。

4、進屋的客人每次不能超過三個人。

5、來訪的客人身上不能攜帶利器。

6、不能在屋子裏奏響沒有節奏感的音樂。

7、如果聽到閣樓傳來敲擊聲,請馬上回到房間,直至敲擊聲消失。

……”

洛倫微微俯下身子與她一同查看上面的文字,卷曲的頭發稍微蹭到她的臉頰,讓她覺得有些發癢,鼻腔裏還充斥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香。

“一大早還喝酒,這多傷身體呀,”她皺起眉悄悄地嘀咕著。

上面所列的規則一條比一條奇怪,可原漁清楚,若是他們不遵守的話,恐怕不能輕易進屋,於是在閱讀完之後,擡眸認真地點頭:“好的,我們了解了。”

見洛倫也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屋內的人終於把半掩的門徹底打開。

原漁看清楚眼前人的全貌後,心底卻有些意外。

在她的想象中,這位大概類似於經紀人角色的克萊爾太太應該是一副幹練從容的女強人形象,可站在她面前的人瘦得幾乎連皮膚底下的骨骼都清晰可見,一頭亞麻色短發脫落了不少,單薄地貼近頭皮。

眼窩也同樣深深凹陷進去,眼底的青黑格外明顯,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絲毫不見神采,像是被生活折磨得抽空全身的精氣神,虛弱而憔悴。

青年從長靴裏掏出一把匕首放到了地面上,並表示這是他身上唯一的利器。原漁見狀,也默默從長袍的左右口袋裏各自掏出一把小刀。

可克萊爾太太沈默著凝視她,並沒有任何動作。她抽了抽嘴角,又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一把木雕刀。

眼前的人依舊沒有讓他們進門的打算,原漁深吸一口氣,終於放棄了掙紮,將在脖頸上掛著的袖珍折刀以及綁在腰間的兩把銀叉子通通取出來。

這時,克萊爾太太才擡起手,指了指草坪的某處位置:

“把這些利器挖個坑埋進去。”

洛倫看到她從身上掏出來那麽多東西,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膽小的小貓妖,威爾先生家裏的刀具怕是都被她搬空了吧。

原漁已經自告奮勇地去刨起了坑,他看著女孩忙碌的背影,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她真的好可愛。

無需任何修飾便已經很可愛。

*

屋裏由於被窗簾緊緊遮擋住,陽光照不進來,看起來有種密不透風的窒息感。裏面擺滿了古典風格的家具,都是由名貴木材制作而成,上面覆蓋著各種自然元素圖案的高級布料,一切顯得繁覆而華麗。

一幅巨大的肖像畫垂掛在壁爐旁,畫框由鍍金裝飾加工而成,畫上的女子平靜而優雅地坐在書桌前,眼神裏透出一股自信的色彩,與畫外的克萊爾太太相比,簡直是換了一個人。

似乎自從進入屋子後,克萊爾太太的身子就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像是在恐懼著什麽,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氛圍有點壓抑,原漁有點擔憂她這副隨時會暈厥過去的狀態,不由自主地將聲音壓低:“克萊爾太太,您的身體沒事吧?”

“我很好,我很好,”她抓撓著頭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後,才去廚房裏將陶瓷杯具端出來。

“你們想要知道什麽?”坐在沙發上,她的背脊彎駝下來,不願與他們直視。

可惜克萊爾太太的敘述與原漁先前從那兩位鎮民口中聽到的大致上也沒什麽區別,由於口供前後矛盾,她的可靠性輕易地被人質疑。

“那位阿林頓小姐,是一位什麽樣的人呢?”原漁現在最想知道這個問題。

“她是我見過在戲劇領域最有天分的演員,甚至不用臺詞,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將人物的情緒淋漓盡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克萊爾太太稍微揚起頭,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阿帕羅的戲劇院只是起點,從來都不是我們的終點。”她回憶起過往,黯淡無光的眸子都恍然亮了些,“其實當初在鎮子裏出現殺人案件時,我還在想著機會來了,薩布麗娜的表演居然已經精彩得被人模仿她的戲劇來行兇。”

“所以我們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創作推出不少懸疑類戲劇表演,試圖吸引更多的觀眾前來觀賞,並借此打響知名度,將來可以去全國巡演。”

“結果沒有想到,薩布麗娜過於沈浸角色,入戲太深無法抽身……”她捂住自己幹瘦的臉龐,淚水從指縫裏流了下來。

“你也認為兇手就是她?”原漁眨了眨眼。

“對……不對,”克萊爾太太慌亂地點頭後又否認,“我相信她只是一時迷失方向才會失手殺害福特老師,至於其他的人不可能是被她殺害的。”

“薩布麗娜怎麽會是連環殺人案的始作俑者呢?”她瘋狂地搖起腦袋,嘴裏還念叨著請求上帝的寬恕。

原漁反倒是覺得眼前的克萊爾太太更加古怪了,她與洛倫對視一眼,也從青年眼中讀懂同樣的情緒,想起進門前的事,她試探性地問:

“對了,您的那些規則……”

“噓!”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人厲聲打斷,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滿臉都是慌亂,“在這裏,不要提到‘規則’這兩個字,”聲音細若蚊鳴,“會被聽見的。”

“誰會聽見?”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閣樓處,突然傳來一陣很有規律的敲擊聲,聽起來……有點像是有人正在用腦袋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木板而發出聲音。

“快……快回到房裏,”克萊爾太太完全顧不上沙發上的兩人,慌不擇路地匆匆跑上樓回到房間裏,原漁甚至能感受她由於關門關於用力而發出的震動。

“要不要去看看?”洛倫將帽子摘下,看向身旁的人。

“嗯,”原漁點點頭。

敲擊聲依舊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響,在這偌大的房子裏產生出詭異的回音。

“等等,”她突然停下腳步,洛倫還以為她害怕了,可眼前的紅發少女並沒有露出任何怯懦的表情,反而是面無表情地將長袍脫下來。

只見彎曲蜷縮起的長尾處,正裹著一根小小的螺絲刀。

原漁很淡定地從尾巴那裏取走螺絲刀,然後又將長袍穿好:“行了,我們繼續走吧。”

洛倫:……被她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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