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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織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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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織夢

原漁自認為來到這個世界後已經見識過不少不明生物,心理承受能力比往常更強了,可當她看清桑吉爾食指上浮現的蜘蛛臉時,心裏還是顫巍著止不住地抖: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被薄薄的皮膚包裹住,在軟肉下面扭曲地亂動著,身體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像是隨時準備破殼而出。

在她茫然無措懷疑人生的間隙,桑吉爾卻早已和自己指頭上這只自稱叫琳洛·範奈絲的小蜘蛛建立了初步的友好溝通關系:

“我喜歡你的名字,我可以叫你琳洛嘛?”小姑娘的尾音上揚,甜美得就像糕點鋪裏剛烤好的蜂蜜蛋糕,帶著股經久不散的柔軟香氣。

能如此淡定地接受眼前這奇特的景象,倒顯得原漁少見多怪了,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繼續聽她們進行交流。

“你是住在翠弗小鎮上?”少女的嗓音很柔和,大概從未聽說過這個鎮,語氣裏還帶著疑惑。

只是當原漁聽到琳洛提及自己目前住在莫德沃城時,瞬間僵住了。她原本以為這只小蜘蛛只是桑吉爾受傷後出現的幻覺生物,沒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所以現在這算什麽,把食指當作可視電話來進行交流嗎?原漁註視著小姑娘盤腿坐在小床上,一本正經地與自己的指頭對話的場景,搭配著房間有點閃爍的暖黃燈光,竟有種詭異的萌感。

“我以前聽爸爸提起過誒,他說那是個很大很漂亮的城市,離這裏很遙遠。他還給我帶回了一本旅行手冊,說等以後有機會就帶我去那裏玩。”聊到熟悉的事物,桑吉爾眼睛亮晶晶的,還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想要去櫃子裏把那本手冊翻找出來。

可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磕碰到桌角上,她忍不住發出痛呼聲。就在這時,外祖母的房間裏傳來了動靜。

“桑吉爾,你還沒有入睡嗎?”老人蹣跚著腳步,提燈緩慢朝小孫女的房間走去。

桑吉爾捂住嘴巴,連忙忍著疼痛將燈火弄熄,然後手腳麻利地爬到小床上,用被子把全身都蓋得嚴嚴實實。

她可不能被外祖母發現琳洛的存在,從小耳濡目染之下,桑吉爾清楚地知道,家人並不排斥與其他魔異種族來往,可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體出現異化的狀態。

她敢保證,要是被外祖母看到指頭上出現的小蜘蛛,一定會馬上把她帶到神廟裏讓主教大人進行一系列凈化驅除儀式,保不準連自己的食指都無法保住呢。

桑吉爾回想起以前父母帶她去神廟裏圍觀凈化儀式的場景,被凈化之人絕望痛苦的嘶吼聲仿佛仍在耳邊回蕩。

她心有餘悸地把自己的左手藏進被子裏,連外祖母靠近又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都沒留心聽。

*

第二天一早,桑吉爾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出現在廚房門口,頭頂還有一撮怎麽也壓不下來的呆毛。

剛開口向圍著條花布圍裙正在做煎餅的外祖母問好,老人家便已經轉過身來擔憂地問詢:

“桑吉爾,昨天夜裏你在房間裏是在和別人說話嗎?”

這個問話直接把小姑娘的瞌睡蟲全都嚇跑,條件反射地把左手藏匿於後背,然後結結巴巴地回答:“可能是……前段日子受到驚嚇,現在開始……說起夢話來了。”

外祖母身形瘦長,脊背挺直了一輩子,很難有什麽事讓她彎下腰來。聽到桑吉爾的話,無神的雙眼緩緩眨動,拿木碗給小孫女盛了碗溫熱的米湯:“等會我去草藥店買些酸棗仁回來燉蛋,給你吃了安神。”

桑吉爾捧著碗,瓷白的小臉上是乖巧的笑意,走到走廊上才擡起食指,吐了吐舌頭:“差點就要被發現了呢。”

吃完早餐後,外祖母如往常一樣帶著她去自家的雜貨鋪開門做生意。這家小小的店面開在街尾,通常只有熟客前來光顧。大概是今日雨深露重,街上少了些鎮民在閑逛,透出幾分冷清的意味。

“勞拉出遠門還沒有回來呢,”路過不遠處的肉鋪,依舊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桑吉爾喃喃自語著,有點失望地回到店裏。外祖母見她神色有些懨懨,也不催促她幹活,而是讓她去後面的小隔間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琳洛不解地問:“勞拉是你的朋友嗎?”

桑吉爾已經取出放在隔間裏的編織工具,比劃著自己手掌的大小,打算做點手工活:“或許是?他們家剛搬來鎮上不久,我們只見過幾次面,但她每一次都和我很友好地打招呼呢。”

“只是每當我想過去和她說說話時,她都會被她的爸爸喚回鋪子裏幫忙幹活,所以我們只聊過一兩次天,不過她有提到最近要去很遠的地方探望姨媽誒。”

琳洛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寂寞,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沒有其他同伴嘛?”

小姑娘搖了搖頭,淺淺的筆墨有些粗糙地落在紙板上。她拿起一塊毛絨布,開始認真地準備縫制手套:“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基本都被挑去神廟裏當侍童了。”

桑吉爾瞪大雙眼,皺著眉努力回想母親曾說過的話:“像我這種嗯……資質不好的小孩,沒有被挑選上,只能留在家裏幫忙幹活。”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戰爭……”

這若有所思的低語沒有引起桑吉爾的註意,反倒是原漁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戰爭?莫德沃城哪個地方出現了戰爭??

但她也無法開口追問,而桑吉爾不太理解“資質”是怎麽一回事,並不糾結於這個話題,反而繼續專心地在布料上進行剪裁:“做一副手套戴上,別人就不會發現你的存在了。”

“你也喜歡做手工活嗎?”琳洛找到共同話題後,連聲音都染上了雀躍,“我已經學習編織很久了,希望將來能跟隨前輩研習更精湛的技藝。”

桑吉爾的小手撚著根棉線,彎起眼睛附和她的話語,時間悄悄在這片靜謐裏流逝。

*

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裏,小姑娘和琳洛相處得很融洽。因為好不容易遇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玩伴,桑吉爾很珍惜這段友情,連幫外祖母打理雜貨店的空隙裏都忍不住打開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與小蜘蛛分享著日常貧瘠瑣碎的見聞。

雖然據琳洛稱,對於蛛族而言,八歲將要步入成年期,所以嚴格來說,桑吉爾應該喚她一聲姐姐才對。可桑吉爾哪裏肯聽,依舊執拗地將她當成同齡人一般,談論著小女孩的心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姑娘肉眼可見地明朗了起來,不覆往日時而流露的木訥感,重新變得如這個年齡段孩童的鮮活靈動。

琳洛陪伴在她身邊已經三年有餘,是她最親密與無話不談的朋友。本來桑吉爾曾經想過讓父母帶她去莫德沃城,就可以順便去與琳洛見面,但很不幸的是,爸爸媽媽在一年前遭遇了海難,只留下一筆勉強夠她花費到成年的微薄財產。

而外祖母大概是過於思念自己的女兒,又或是不想成為小孫女的負累,在某個寂寥的夜裏,也長眠於自己的床上。

是的,現在日夜游蕩在店鋪裏的細長身影,只是外祖母因為放不下執念而幻化成的幽靈,十一歲的桑吉爾就這樣守著小小的店鋪,孑然一身。

她變得愈發沈默寡言了,唯有看著鏡子裏自己瘋狂生長的卷發,以及臉上日漸浮現的小雀斑,才意識到身體在一天天長大,孤獨地長大。

原漁也同樣看著鏡中人,終於從她的眉眼輪廓裏依稀辨認出熟悉的面容:沒想到花婭奶奶小時候的生活居然是這樣……

*

“桑吉爾,我馬上就要去城裏最有名的刺繡工坊當學徒啦!”外祖母眼睛很不太好使了,卻堅持著每天在店裏清點貨物,以及招待附近的常客。

這日,午休時間已結束,桑吉爾趴在擦得有些發白的木櫃臺上,瞇起眼睛看著在陽光投射的光線裏四處飛舞的塵埃,冷不防聽到琳洛興奮的嗓音從有些過大的棕色厚手套裏傳來,沒有了昔日的沈穩。

聽到這個消息,桑吉爾也為她感到高興,據說那個工坊基本是由來自神秘東方國度的技師組成,進工坊當學徒也需要經過重重考核。

蛛族擁有編織天賦,但她也曾陪伴過琳洛在無數個夜裏持之以恒地進行練習。

所幸,努力終於獲得了回報。

“等我滿師後成為嫻熟的師傅那天,你會來這裏為我祝賀嗎?”她們的族群長年棲居在西艾爾雪山深處,即使是離巢外出,也無法抵達與雪山相隔太遠的地方。

“嗯嗯,”雖然琳洛看不到,但桑吉爾還是認真地點頭,許下這個承諾。

……

時間就這樣從故事線的縫隙裏溜走,又是三年悠長歲月,桑吉爾已經長成了臉頰紅潤,亭亭玉立,渾身散發出健康美感的小鎮姑娘。

通過去城裏的圖書館翻閱書籍以及琳洛的指點,她努力自學,也掌握了初步的編織手藝。她還把這些織物放在雜貨店裏出售,成功積攢一筆小小的金庫。

只是琳洛這些年在工坊愈發忙碌,很少能像往常般與她談天說地頻繁交流了。

終於在某一日清晨,桑吉爾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右手食指竟然恢覆了正常,不再如充氣的皮球一般腫脹,裏面藏匿的小蜘蛛也消失不見。

這個變化等於是切斷了這世界上唯一能與琳洛聯系的媒介,她萬分惶恐。

上次交流已經是兩日前的事情了,琳洛的師傅認為她達到了出師的水平,只要提交一份作品到工坊總部進行評比,評判若能獲得優秀評價,就可以滿師而獨立出外承接工作。

琳洛當時說自己要準備閉關一段時間,制作出一份完美的刺繡作品,等評比過後,就送給桑吉爾這位素未謀面的多年好友作為見面禮物。

桑吉爾很期待。

可大夢醒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食指上的蜘蛛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這些都是她自童年以來的漫長臆想。

桑吉爾想出發去莫德沃城尋找琳洛,卻放不下夜以繼日游蕩於家裏與雜貨鋪之間的幽靈外祖母,只能努力壓抑下心裏的擔憂,默默希望她萬事平安。

直至某日,外祖母坐在餐桌上,陪著小孫女吃完這頓簡單的早點後,對著已經堅韌自立得仿佛無懼任何風雨的小姑娘露出一個熟悉的慈愛笑容,然後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終消散在屋裏。

靜寂無聲,唯有桑吉爾沈默著落下的淚。

在這之後,她關掉雜貨鋪,收拾好家裏的一切後,就帶著行李踏上了遙遠的旅程。在路途中,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著見到琳洛後,要說怎麽樣的開場白,才足以為這份珍貴的情誼開啟新的篇章。

可是真正到了莫德沃城後,桑吉爾才發現這裏與琳洛描述得頗有出入。這裏的商鋪種類更為多樣,往來的路人並沒有身穿樸素而不加繁雜剪裁的暗沈長袍,反倒穿得色彩明艷,用貼身的衣裙盡情凸顯他們流暢的身形線條。

至於琳洛提及到時常前往的那家小酒館,如今也變成了一間熱鬧的餐廳,桑吉爾遲疑地加快腳步,走到城中心的刺繡工坊。

站在無比氣派的花瓣形中堂裏,仰視著高大潔白的大理石穹頂,她深吸一口氣,試圖消減近似於近鄉情怯的情緒,然後鼓起勇氣向工坊裏的成員打探琳洛的消息。

可惜一連問了好些人,誰也沒聽過這位天賦異稟的蛛女的名字。桑吉爾也沒有權限進入內部人員的工作區,只能無措地站在外面,湛藍的瞳孔裏映出來來往往的過客,卻沒有一張是她熟悉的面孔。

從天光明亮等到無聲入夜,一位將厚繁白發束紮成粗如藕臂的麻花辮的老人家,顫顫巍巍地朝桑吉爾走去,身旁跟隨兩位身穿深藍工坊制服,小心攙扶著老人的學徒:“小娃娃,聽說你想要找琳洛?”

“好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過這名字了……”

“那菲索洛戰爭開始前,王廷將她征召,自此就再無她的消息。那時,我還是個比她等級更低的小學徒……”

而一直旁觀著的原漁,終於搞明白一切的違和感到底是從哪裏來了。

琳洛以前在對話裏偶爾提及的動蕩,被征召到戰場上的孩童,充斥著黯淡色調的街道與人群,變幻的商鋪建築……

桑吉爾食指裏出現的小蜘蛛,居然是來自九十年前的莫德沃?!

原漁曾囫圇吞棗地翻閱過一遍關於這個世界的歷史典籍,很多細節都沒有認真留意,可偏偏記住了這場王廷與教廷在那菲索洛交戰的戰役,而巫師則是中立方。

據說在當時,王廷率領騎兵出征的將軍獲得了一件用霜晶蛛絲編織而成的護身鎧甲,才免疫了許多由敵方發起的近身攻擊,在交戰中取得了有利局面。

這場戰役過後,雙方終於締結和平條約,給杜瓦西塔大陸的人民帶來了和平。

所以,桑吉爾和琳洛是構建了一場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友誼嗎?原漁被這巨大的信息量整得有些發懵了。

同樣還在消化這位老人家話語的桑吉爾,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工坊。她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不顧沈沈夜色,拿著早已陳舊發黃的旅行手冊,租借了一輛馬車朝西艾爾雪山飛奔而去。

雲散星疏,透過銀白月色望過去,連綿的山脈白雪皚皚,被一層永不消融的積雪點綴鋪蓋。

走進雪山深處,氣溫驟降,凍得桑吉爾嘴唇開始泛紫,她用雙臂緊緊包裹住自己,然後繼續往前走。

結果再次讓她失望了。

眼前是琳洛曾繪聲繪色描述過的雪蛛族棲居巢穴,如今已被雪融草雜亂地覆蓋,四處荒涼得無法尋覓任何生物居住過的蹤跡。

原漁望著這蕭條的景象,悄然嘆了口氣。她在種族常識大全見過這種雪蛛,了解到他們身上吐出的冰霜蛛絲極為珍貴,雖然柔韌,聚結起來卻能抵擋住任何可視性傷害。

只是每只雪蛛,僅能產出這麽一根冰霜蛛絲,而吐出後的瞬間,他們短暫的一生便隨之結束。

那位大將軍身穿的那件能將全身都裹住的防護衣裳,怕是耗盡了雪蛛一族所能提供的所有蛛絲……

後來,桑吉爾也加入了刺繡工坊,輾轉知道這件事情後,她帶著這些年的積蓄離開工坊,在城郊買下一個廢棄的農場。

再後來,她撿到一副只記得自己名字的骷髏架子,然後把打理農場的事情通通塞給他去做。這副骷髏架子之後又撿到了一只叫莉莉米的受傷松鼠,一人一骷髏一松鼠,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在農場裏度過日子。

“桑吉爾,我們工坊今天來了個新的學徒,說話的語氣很有趣呢。”

“是什麽樣子的呀?”

“哦,我的好朋友,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今天在酒館裏喝的雪梨酒就像就像隔壁比利家的麥蘗糖一樣甜。我跟你打賭,等你來到這裏,我一定會狠狠用一頓豐盛的宴席來招待你的,我向上天發誓!”

“琳洛,你不覺得這樣聽起來有點奇怪嘛?”

“但她每次說話都能把我逗笑,每當她開口,我都會期待她下一秒又給我什麽樣的驚喜。”

“噢,所以你很喜歡聽別人用誇張的語調說話嘛。”

“小姑娘,畢竟這也算繁忙生活的趣味調劑了。”

原漁在這場夢裏,窺見了花婭奶奶的過往。

……

離開農場回到兔子小窩後,原漁為勞布洛德準備了些吃食,便一頭埋入為花婭奶奶制作生日刺繡的工作之中。

她並沒有使用什麽繁覆高難度的技法來完成這幅刺繡,畢竟在這位老前輩面前,增添太多的技巧,倒顯得班門弄斧。

完成它所花費的時間並不需要太久,等她制作好的時候,也湊巧趕上花婭奶奶生日的這天。

勞布洛德的體型還沒恢覆,只能郁悶地躲進原漁的上衣口袋裏一同前去農場。

而揣著個赤銅魔卵的依汶,風塵仆仆地從索提布城趕回來,代表有事在那邊耽擱的爾菟和絲芮前來為老人家祝賀生日。

小小的木屋裏氛圍溫馨,花婭奶奶坐在柔軟的沙發裏看著小輩們,笑得連皺紋都綻開了小花。

老人家人緣很好,到來給她送生日禮物的人有很多,都是附近的朋友。輪到原漁呈上這份賀禮時,她緊張得手心都捏出了汗。

簡單的生日宴結束後,其他賓客因為有事,都已經三三兩兩散去。

莉莉米跳到餐桌上認真地啃著剩下的松栗蛋糕,原漁見到花婭奶奶滿心期待地拿起她送來的禮物,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包裝並沒有多覆雜,將最後一層牛皮紙打開後,這幅刺繡終於露出了它的全貌:

農場小屋前,花婭奶奶坐在小搖椅上,一只白色小蜘蛛溫順地躺在她的手心裏。身旁兩側站著早已離世的父母,不遠處的小骷髏拽住莉莉米的尾巴,與幽靈外祖母靠在一起,靜靜地觀賞著墨藍夜空的這場盛大璀璨的煙火。

大概也沒有什麽,比一家人團聚更為溫暖了。

花婭奶奶顫抖著雙手,一遍遍撫摸著這幅刺繡畫,眼眶泛著紅,表情全是動容。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要感謝眼前的紅發小姑娘,又驀地被依汶傳來的動靜吸引了註意:

哢嚓哢嚓——魔卵外殼破裂的聲音從依汶的包裏傳出,依汶意識到不對,連忙放下手裏的蘿蔔,飛速地從包裏掏出快要維持不住形狀的魔卵。

裂痕就這樣沿著死藤花紋一路裂開。最終,一只細小魔物從殼內探出了腦袋,怯怯地望著眼前的眾人。

花婭奶奶從沙發上站立起來,浸濕眼眶的淚水流淌下來,似是要將她面容淺淺的溝壑都填平。

依汶買回來的魔卵,竟然孵化出了一只白色小雪蛛。

原漁呆滯地看著這幅場景,不合時宜地生出感慨:會讓你流淚的羈絆不會消失,而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這也的確,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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