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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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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告訴了我真相,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巖石海灘嗎?我是被我爺爺在那裏撿到的,老人家有個小癖好就是特別愛在夏季的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去海邊拾貝,聽他們說起初爺爺還以為是有人把孩子忘在了那裏,只是後來一直沒見有人來,那個位置本來就偏僻沒什麽人愛去。”

“後來爺爺就把我抱回去了,家裏人知道了都不想讓爺爺收養,但是他卻說是我和他前世有緣未續完,所以這輩子來續願來了,老爺子有時候很迷信。”

知老爺子長相很嚴肅,屬於小孩子們看第一眼就會躲得遠遠地那種,但偏偏小知杳每次一見他就樂呵呵的往人懷裏跑,還總甜甜的喊著要爺爺抱。

每一次知杳這樣說,爺爺就會把她抱進懷裏,笑著逗小知杳。

想到這些,知杳語氣裏不自覺染上點笑意。

徐識淩看著知杳俏麗恬靜的側臉,指尖蹭了蹭知杳的手背卻沒有說話,只安靜的聽她繼續說。

“我爸媽對我真的很好在他們感情還沒有耗盡的那些年,其實後來想了想我還挺知足的,最起碼我曾經擁有過一個很溫暖的家庭。”

“我爸媽他們……”知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思索了很久很久,才繼續說:“我爸婚內出軌,很多次,我媽心裏其實隱約一直都有猜測,只是總不願撕破臉,她是個很驕傲的人,她不願意被別人看笑話,可是後來我爸帶人回來家裏,走的時候被鄰居看到了,她跟我媽聊天的時候提了一嘴。這也是他們真正撕破臉離婚的原因。”

“可能是怕什麽來什麽吧,當時兩個人關系鬧得很難看,外加上也確實被鄰居看到了,所以周圍的鄰居都知道的。”

“大概就是這些吧,很多都快要記不得了的。”知杳說完這話,自嘲一笑。

其實記得很清楚的,她記得爸爸開燈時眼底的厭惡和冷漠,記得媽媽含著淚水的那雙眼睛望著她時的眼底的痛苦與麻木,還記得她十三歲的生日蠟燭還沒來得及吹,那次的許的願望是什麽來著?好像是爸爸媽媽不要在吵架。

也確實沒再吵過架了。

“知杳……”

“徐識淩,我不要你可憐我。”知杳扭頭打斷徐識淩的話。

“不是可憐,是心疼。”徐識淩俯身親了親知杳額角,說:“小姑娘,我心疼你。”

心疼被人忘記的十三歲的知杳,想對你說句生日快樂;心疼能獨擋一面的二十六歲的知杳,想對你說寶寶你好勇敢。

知杳垂眸,眼底酸澀,那些翻滾到喉間的情緒被她反覆壓下去。

“徐識淩,我不想哭,你不要搞我。”知杳擡眼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眸,語氣中有被壓制的哽咽,也有可以訴說的委屈和難過。

知杳突然擡起兩只手,左右包住徐識淩的臉頰揉了揉,這樣任她搓圓捏扁的徐識淩讓知杳露出笑容。

“我大伯在我從小就不喜歡我,我一直都知道,小時候還想不通真奇怪。”

“與大伯鬧翻是在爺爺的葬禮上,那天是爺爺下葬的日子,他非要在那種情況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跟我要極遠。”知杳語氣淡然:“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那個時候提這事,那天最後鬧得很難看,現在想想我還是太年輕了,當時還是因為一時沖動毀了爺爺的葬禮,讓他老人家連最後一刻也不能安息。”

“所以在我看到熱搜裏的東西的時候,我只感覺難過,難過大伯他永遠不懂爺爺,也難過他看不清自己。”

“想好解決辦法了嗎?”徐識淩問她。

“嗯,從他上次回來見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招,後來無意間撞見了張淇和知文卿我心底就更確定了。”知杳看著徐識淩,說:“其實還抱著一絲希望來著,但是我這個大伯啊還真是從不讓人失望。”

“好聰明的姑娘。”徐識淩與她對望,毫不收斂的誇讚她。

“不過不要逞強,不要傷害自己,如果累了不想處理了就交給我,好不好?”

“嗯,我記住了。”這一次她沒有退縮,沒有一定要自己無堅不摧。

外面的雨還在下,看這情況今天是不會停了,時間也不早了,徐識淩低頭問身邊的女孩:“餓不餓?”

“有點。”今天到現在為止,胃裏不過只進了幾口咖啡而已。

“想吃什麽?我去做。”徐識淩將倒了半杯水的玻璃杯遞到知杳手裏,示意她喝點潤潤嗓子。

知杳被徐識淩盯著喝了幾口,聽到徐識淩說要做飯,她好奇:“徐識淩你會做飯啊?”

“嗯,還沒來記得跟女朋友展示就被迫異地了。”

看到知杳嘴角的笑,徐識淩也被感染著勾起嘴角,語氣很不正經。

倒是知杳反應過來,說:“可是家裏沒有食材啊,而且外面還下著雨。”

徐識淩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想吃什麽,選好食材讓別人送來。”

兩人點完菜,等待的過程中,徐識淩問知杳:“準備什麽時候解決?”

“今晚。”見徐識淩還要問,知杳直接先一步說出來:“網上該準備的都弄好了,既然要回應自然會面面俱到,放心吧徐總,相信我。”

“好。”徐識淩能說什麽,他笑著點頭。

知杳盤腿坐在沙發上,與人發消息。門外傳來敲門聲,徐識淩起身去開門,他繞過院子裏的長廊,打著知杳的那把靠在墻角的暗紅色的雨傘,打開門接過外賣員手裏的食材,頷首輕聲跟人道了聲謝,便合上門折返。

他沒有回客廳,而是直接去了廚房,看起來輕車熟路的樣子,知杳放下手機時留心多看了一眼,還是穿上拖鞋往廚房裏走。

隔著玻璃窗見徐識淩在系圍裙,粉色的正面還印著一只憨厚可愛的小熊貓,好像是她二伯母當時隨手丟在廚房忘記拿走的那條。

“我幫你吧。”知杳走進去。

徐識淩聽到後,自然地將系帶交到知杳手裏,知杳低頭認真的將系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又想起來與徐識淩第一次見面時,自己看到的那個蝴蝶結,脫口而出了那句當時在海邊就想說的話:“徐識淩,你蝴蝶結系的很漂亮。”

“嗯?”徐識淩沒太明白,他轉過身垂眼看著知杳,眉梢微挑,問知杳什麽蝴蝶結系的漂亮。

知杳笑著搖頭,她探頭去看那些食材,轉移話題:“需要我幫忙嗎?”

徐識淩跟著她的動作邁步子,很明顯故意不讓知杳去看那些食材,知杳停下來擡頭看他。

“什麽蝴蝶結系的漂亮?”他問。

“你猜猜看?”知杳後腰抵在櫃邊,雙手抱臂。

“不要。”徐識淩幹脆利落的拒絕,他在原地不動。

“不要我幫忙啦?”

“嗯,你告訴我。”

“好吧。”知杳聳肩略表遺憾的看了一眼徐識淩身後的食材,她上前示意徐識淩彎腰,徐識淩順勢俯下身,溫熱的鼻息聲打在耳邊有些癢,聽到女孩小聲說了三個字。

徐識淩聽清了,喉結上下滾動,他側目很深的看了女孩一眼,偏知杳還要故意挑釁,與他擦著肩離開了廚房。

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徐識淩盯著梳理臺上的食材,半瞇起眼,他唇邊溢出一絲輕笑。

知杳逗完人就瀟灑離場,完全不在乎那句話是否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

這頓飯算得上是晚飯,所以很豐盛。徐識淩做了菠蘿排骨,西藍花炒口蘑,蠔油生菜,還煲了知杳親自點的椰子雞。

飯菜被徐識淩和知杳一起端到餐桌上,色香味俱全,至於味知杳是怎麽知道的?剛才端盤的知杳在廚房被徐識淩餵了一口雞湯,很鮮很好喝。

知杳一天沒吃飯,這會兒聞著飯香餓意後知後覺的上來,她才覺得自己餓的簡直要前胸貼後背了,接過徐識淩遞過來的米飯,知杳便不客氣的開始吃起來。

徐識淩身上的圍裙早已被他取下來,此刻看知杳吃的滿足的模樣,他托腮盯著知杳瞧,心底一片柔軟。

“徐識淩,我覺得你做個廚師也會很厲害的。”知杳擡眼看徐識淩,她沖徐識淩比了個大拇指。

“這麽會誇?那我能應聘你的私廚嗎?”

“唔,同意了。”知杳彎著眉眼沖他笑。

徐識淩被逗笑,他盛了小半碗雞湯放在知杳旁邊。

……

“徐識淩,我去洗碗吧。”吃過晚飯後,知杳主動攬下洗碗的工作。

徐識淩沒有拒絕,跟著她一起將碗筷送到廚房,不過他並沒有出來,而是站在知杳旁邊看著她刷碗,然後自然接過幹凈的盤子用毛巾擦幹後放進架子上。

兩人配合著,很快碗筷就被刷完了,將手洗幹擦凈之後,才一前一後的關燈離開廚房。

時間不早了,知杳餘光看到身後跟著的徐識淩,突然看了眼外面還在下雨的天,這個時間天氣早已暗了下來,知杳低頭一邊走路一邊思忖。

徐識淩將女孩的一系列動作看進眼裏,他笑而不語,沈默的跟在女孩身後。

“徐識淩,你今晚要留下嗎?”知杳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手裏捧著半杯水問徐識淩。她又解釋了句:“外面還在下大雨,你之前住的地方不是早就退了?”

“好,謝謝知老板收留我。”徐識淩在她身邊坐下,笑著點頭。

知杳奇怪的多看了一眼,她說:“那我去客房幫你換床被褥,好久沒住過人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睡。”

“嗯。”看著她去客房,徐識淩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半響不見屋裏有動靜,他疑惑起身去找知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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