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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惑不解再回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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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顏一瞬間好像明白玉娘說的那句話——回憶不容割舍。

有人不願忘記,所以只好先擇死亡來逃避。

深情輕觸七言的眼眸,冰冰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小鬼狂傲的神色明明那麽清澈,當看到守護的人受到傷害,眼裏會有對抗的熾熱。

她答應過要給他的才哥哥治好啞癥,可顧才不在了,連個屍體都沒有,而他自己也變成了如今的雪白發絲。

深情手中的那個心聲術卷還在,卻再也送不出去。

司顏道:“七言受了那掌,本該也活不成,他的娘親硬是用自己的命護住了他受損的心脈。”

所有人都離去,就剩七言一個人。

就算這樣,稀少的靈力也無法彌補巨大的窟窿,七言娘親在救七言的時候,司顏,石莫別和木姜升起了靈力防護,被虞雙同虞氏門徒擺陣打散。

蔚墨趁機擄走了七言。

之所以會擄走七言,是他發現了七言的用處,若要繼續鬥下去,必會兩敗俱傷,如將七言帶回去引蛇出洞,到時候萬千兵馬何懼魔族這幾人?

“太子,魔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司顏話語沈重。

多年前繁盛魔族,沒了燈火繚繞的赤炎山,沒了立夏過後慶祝的四十九,沒了魔君,沒了家。到如今,魔族中人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最後,僅剩四人。

“魔族覆滅,還要再重振麽。”

再一次掀起世道腥風血雨,致萬人於水火之中麽。

她不是孤兒,不是在風餐露宿中和野狗搶食長大的,不是孤身一人,在世間道路上摸爬滾打;她有師父,師父將她拉扯長大,知曉她的身世,一直在幫助她壓制她自己體內的魔氣,她想,師父這樣做,就是不願意讓她再走老輩的路,如果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就不要再去重蹈覆轍。

深情突然想回去竹山,拜拜念忘,她遇到難題了,她不知道怎麽做是對的,她希望師父和以前一樣語重心長的對自己說一些事,或者破口大罵義正言辭地告訴她何為對錯。

竹山,有師父關愛和後悔的地方。

深情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事,朝司顏問道:“你說你們藏在高山之上,那是哪裏?”

牧野城外的高山,最近的就只有竹山。

“竹山。”

深情心中沈澱一塊大石砸下,那會牽扯到念忘嗎?

按照正派的做法,在竹山發現魔族人,必會將整座山翻過來搜尋,念忘住在竹山,沒有理由不受牽連。

照念忘的性子,他們硬要搜查,念忘道長越不會讓他們進去,事情實打實地可能會升級成為兵戎相見。

師父會不會有危險?

現在七言受了傷,可以在竹山休養一陣,師父雖然尖酸,卻也不會不同意收留他們暫住。

“我想先回竹山,看看我的師父。”

石莫別和木姜兩人面面相望,特殊時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竹山,現在來說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虞氏、蔚族剛發現這裏有魔族人,定將此地列為重要看守之地,明面上按兵不動,暗地裏說不定安排了子弟死守。

深情考慮如果到地方後真有正派子弟在那蹲守,小心點便是,反正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確定念忘道長的安全,到時將人調虎離山,見到念忘再定奪,若見不著念忘,迅速離開即是。

回竹山的路上,石莫別背著七言,五人同行,他們必須走快,身後兩大氏族虎視眈眈,去哪裏都是在同他們搶時間。

深情魔氣覺醒,蔚藍為她掩蓋的靈息出現了裂縫,盡管沒了囂張的魔氣召喚,單憑裂縫中洩露的魔氣,也撐不了多久。

深情在思考,思考接下來如何做決定,是帶著他們繼續躲藏,一生見不到光的生活,還是回去重振魔族。

魔族十幾年前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三大氏族聯合剿滅。

是因為偏見,還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邪不勝正,魔族就不該存在?

她不懂,她想回去請教念忘。

念忘記性差,從前說過許多話,她都不明白,像天道有法,乾坤有軌,不可逆行之。

人之生來無惡,所有惡行皆為被逼無奈。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不全壞。

念忘說深情命不好,天生倒黴氣纏繞,是前世造了孽,殺了人,今生必要普通做人,行善事。

深情還記得念忘說完這句話,然後就讓自己下山幫忙前來求願的人搗毀仇家的店鋪。

話語幾分真幾分假,模棱兩可,叫誰人來也解不開。

眾人為了掩蓋行跡,都沒有使用靈力飛行,半天路程下來,也還到了竹山的腳下。

竹山和記憶中的一樣,山還綠,水還清,高山流水,一如既往。

竹山還是那個竹山,同霧澗橋,紅燈城稱霸瑤夢裏三大美景的聖土。

走了千遍萬遍的山間臺階不能正面上去,為了以防萬一,深情等人走了極刁鉆的小路,小路也不是路,看著有地方下腳,很隱蔽,便憑著直覺亂走一氣。

傻人有傻福,不著南北地走,鉆著藤草交纏的道,綠蔭蔽天的路,也等來了視野開闊,眼前一亮。

深情在前方開路,她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擡頭,看見了熟悉的屋閣,還有掛在屋閣上洋洋灑灑的“無所不能”牌匾。

屋外沒有站人,念忘不可能讓外人進去,特別還是不求事來找麻煩的人,這種情況,一來趕人,趕不走放狗。

門口冷清,宅院內也沒有大聲說話的聲音,心中有超越一半的把握這裏沒有虞氏或者蔚族的人。

深情閉上眼,釋靈探悉,靈力散發出去沒有激蕩的感覺,大概是沒有人的。

可是念忘道長的氣息她也沒察覺到,算上自己最近才恢覆靈力,之前對念忘的靈息空白了二十年,宅院內有一處不尋常的靈者氣息,她都可能會猜測是念忘道長的。

但結果是無人,沒有任何的氣息,所以就只剩一種可能,念忘不在宅院裏。

可是,念忘不在竹山,他會去哪?念忘那麽健忘的一個人,該不會某天外出忘記回來的路了?

深情踏進宅院,將這座宅院的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家具擺放整齊,部分露在外面的桌子凳子染上了灰塵,無人打掃,好像很久沒人住了。

後悔呢?深情想,後悔怎麽也不在?

宅院的擺設一成不變,院裏種的翠樹長得蔥郁,深情臨走前被破壞的圍墻也修好,一絲裂紋都沒有,完好無損地在那。

每間屋子都沒人,每間屋子都散發著塵封許久的檀木氣味。

司顏帶著七言找了間屋子休息,將他安頓好後,回到深情的身邊。

深情站在念忘平時待的堂屋,堂屋正中間掛著一幅大字畫:無所不能,字是念忘寫的,很漂亮,很有氣勢,他說:求事的人一來看見這樣的大字,必會被折服,從心底上產生恭敬的感覺。

司顏從外面走進來,看見深情盯著這幅字發呆,也註目看了一會,過了半晌問道:“太子殿下,這幅字有什麽含義嗎?”

聽到太子殿下的稱呼,深情腦中的弦被狠拉彈了一下,從普通身份到太子高貴身份的轉換,她還沒有適應,司顏這樣叫她感覺很奇怪。

深情轉過身,道:“司顏,叫我深情就好了,太子的稱呼我不習慣。”

司顏嚴謹恭敬,斷然覺得不妥:“太子殿下身份高貴,直呼姓名以下犯上,實乃大逆不道之舉。”

大逆不道,同無家可歸相比,有什麽能拿上臺面的。

“可你這樣叫我,我很不想理你。”

“這……”

司顏也相當為難,從小為魔君一家奉獻自己的思想就被灌輸在腦海裏,一時該如何改的過來,太子殿下在為難人。

可太子金口一開,叫他怎能不從,半天扭捏地答了一聲:“好。”

很久之前,司顏想象中的太子也和木姜想的那種高大魁梧,有勁有力,可能在世間流落,身上的戾氣被抹殺掉,但是王者的氣息是烈火寒冰侵襲也洗不掉的。

怎麽能這樣接地氣……

“對了,太子……深,深情。”司顏看了一眼深情,意識到馬上改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只要深情一聲令下,司顏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跟著她重振魔族,將正派安防擺在赤炎山的神獸佛陣全部拔了去,向天下昭告魔族披甲歸來,赤炎山永存。

深情平靜地說了句話:“我需要找兩個人。”

司顏:“什麽人?”

念忘道長和後悔。

兩人雙雙失蹤,事情背後有什麽隱情。

“我的師父還有師弟。”

司顏一直以為深情在虞氏之地幫助了自己,便猜測深情是虞氏中人,沒想到她還有其他師父和師弟。

“要先找到他們,關於是否重振魔族,還需再等些時日。”

天下格局尚未明確,貿然行動不會功成身就,多半死無葬身之地,暗淡退場。

石莫別和木姜走進來,異口同聲道:“我們一起去找。”

話語擲地有聲,堅定從心。

魔族目前只有眼前的三個人,怎麽著也是自己的家人。

“謝謝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改好了,沒有添加的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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