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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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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譚府門外, 瞧見一身緋衣、束著馬尾,引人註目的少年,守門的小廝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少年從馬背上飛身而下, 三步並作兩步地走至大門前。

顧淮之掃了那小廝幾眼, 揚了揚下巴:“譚文淮可在?”

小廝怔怔地楞了半晌, 這才反應過來, 眼前的貴人是在同自己說話。

他連忙垂首道:“世、世子。我家公子出門了。”

“哦, 當真?”顧淮之揚了揚眉,心想這譚府的下人與譚文淮, 仿佛是從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說話都磕磕絆絆的。

小廝連連點頭,只敢低頭不敢擡眼,目光始終盯著少年的腳尖,生怕觸怒了這上京無人不曉的小霸王。

顧淮之側眸看了眼顧戟,示意他在門外守著,旋即朝著拘謹的小廝玩味一笑:“不請本世子進去坐坐?本世子與他可是極好的‘好友’。”

他刻意將“好友”兩字咬得極重。

“這...”小廝悄悄擡頭看了眼少年揚起的唇角,又趕忙低下了頭, 莫名感覺心底有些發毛。

他猶疑半晌,雖然從未見過顧世子來府中找自家公子, 但他終究還是不敢得罪皇親貴胄, 只得恭敬地弓腰將顧淮之領進府:“世、世子,請。”

小廝心中暗自安慰自己,他家公子向來待人和善,應當不會責罰自己, 只是期盼這顧世子不是來找他家公子麻煩的。

而站在馬兒旁邊的顧戟,內心也抱著同樣的擔憂。

他默默祈禱著自家公子莫要因為一時沖動, 而對譚公子那等看起來便沒有絲毫武力的文弱書生,大打出手。

說來也奇怪,公子昨日得知慕姑娘要與譚公子定親的消息後,竟只是將自己關在屋內,既沒有飲酒也沒有吹笛,著實冷靜得有些瘆人。

*

用過早膳後,慕宛兒便跟在慕安寧身旁,嘿嘿笑了聲:“姐姐,怎麽樣?這兩日你感覺如何?”

心中在想事的慕安寧,側眸望向妹妹那雙彎成月牙兒的大眼,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慕宛兒‘哎呀’了一聲,繼續循循善誘道:“就是姐姐與譚公子的婚事啊,姐姐都定親一日了,就沒什麽感想?”

【女鵝是不是有心事,怎麽今天笑都不笑一個?】

【難道...我女並不滿意這門親事?】

慕安寧啞然失笑,原來慕宛兒是在關心這樁婚事。

話說回來,這婚事定下得太過突然,她這幾日都未曾見過譚文淮,就連蘇姐姐都好幾日沒見了。

雖然那媒婆說,蘇夫人對於這門親事很是滿意,但她還是想尋機會與譚文淮當面聊聊此事。

她來回思量半晌,才對身旁似乎要一直跟著自己到祥寧軒的妹妹,笑了笑:“我並無什麽感想。”

關於大婚的日子,長輩們還在商議,但最遲不過年底,必須要趕在慕宛兒與太子成婚之前。

若非要說什麽感想,那她只能說此時此刻,她心底更多的是不真實。

依稀記得,在她做得第一場詭譎的夢境中,她自戕的緣故便是侯府阻攔處處阻撓她的姻緣。

而如今發生的一切,卻都似乎與那夢境大相徑庭。

她的心境,也有了些許變化。

慕宛兒顯然對這答案不甚滿意,又不死心追問道:“姐姐你說實話,你喜歡譚公子嗎?”

【嗚嗚嗚我女要是不幸福,我又怎麽能放心走?】

【現在任務進展好不容易這麽順暢,但我好舍不得啊啊啊!】

聽見慕宛兒再次提及她要離去之事,慕安寧的心中一沈,一時沒有立即回應。

與其討論這樁婚事,她其實更想同慕宛兒問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但她又實在不知該從何開口。

畢竟,她能聽見慕宛兒的心聲這事著實古怪。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然走到了祥寧軒。

慕宛兒見慕安寧不作答,心中很是覆雜,但她眸光稍稍一轉,便被慕安寧腰間的木牌給吸引了去。

“姐姐你還戴著這護身符呢!”她伸手指了指慕安寧的腰帶,忽然皺起了眉頭:“它還會變色嗎,怎麽好像變得更紅了?”

【這東西真的是護身符嗎?】

【難道是我小說看多了,總覺得這東西更像什麽邪物。】

聽見這番話,慕安寧霎時回過神來,隨著慕宛兒的目光望向腰間的護身符。

她拿起那護身符細細觀察了一番,手指撫過上頭的字跡,略微有些訝異:“確實變得更紅了。”

原本沒發現,但此刻仔細一瞧,那上頭的兩行字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機,散發出更加鮮艷的紅光。

在日光的映照下,甚至略微有點刺目。

也不知顧淮之是從何得來這稀奇古怪的玩意的。

原本她也不想將其戴在身上,但端午那日意外落水後,她卻感覺冥冥之中,這東西可能也發揮了些用處。

不過,如今她與譚文淮的婚事已然塵埃落定,再戴著顧淮之送得護身符,只怕不是很妥當。

慕安寧心中正思量著待今晚回府,便摘下這東西,再找機會歸還給顧淮之,忽而隨口一問:“宛兒,我此刻得去醫館,你可要一同來?”

慕老夫人與許氏並未因為定親一事,讓她如慕宛兒一般待在家中,安心待嫁。

相反,慕老夫人還命她每日都去濟世堂,莫要輕易告假。

她明白,祖母這是想借機,讓她給蘇家留一個好印象,不過此事於她有益,她也便樂在其中。

回想起無聊到極致的那一日,慕宛兒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姐姐你還是自己去吧。”

【嘖嘖嘖,去醫館聽大夫念經,還不如繡蓋頭呢。】

【不過不得不說,我女的毅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少我不行。】

見慕宛兒絲毫不帶猶豫地轉身倉皇離去,慕安寧無奈地笑了笑。

她命抱琴回屋拿上陸老大夫贈與她的醫書後,回身出了府。

*

濟世堂。

待解答完慕安寧的種種疑慮,陸老大夫閑來無事,便笑著開口:“慕丫頭,容老夫一問,你可否婚配?”

慕安寧原本專註的眼神微微一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詢問,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陸老大夫向來嚴肅,雖說平日也時常開玩笑,但卻從不會提及醫術以外的事,今日怎麽忽然問起了她的私事。

見陸老大夫還望著自己,慕安寧略感不自然地垂下眼簾,將視線投向手中翻開的醫書,一五一十道:“恰巧昨日定了親。”

陸老大夫似乎有些驚訝,半晌才無奈地嘆息一聲:“看來老夫晚了一步。”

慕安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只聽陸老大夫搖頭惋惜道:“我那兒子已過弱冠之年,但卻遲遲未娶妻。老夫本想安排你們二人見一面。”

慕安寧頓時面色一熱,沒想到陸老大夫竟如此直言不諱,但她仍舊沒按捺住好奇,問道:“陸公子可也是名大夫?”

這陸公子倒是讓她想起一人,同樣已過弱冠之年的慕歸淩。

兄長是因為舊情未了,才遲遲未有娶妻之意,陸老大夫的兒子又是因何故?

陸老大夫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沈默了一會兒,才苦笑道:“唉,兒大不由人啊。”

他這兒子不僅不願繼承他的衣缽,如今竟還打算讓陸家斷絕後嗣。

慕丫頭沈穩的性子倒是與他頗為相配,並且還在醫術上頗有天賦,著實可惜啊。

陸老大夫並未正面做答,慕安寧也看出他不想多說,恰巧有病患步入醫館,她便也沒再追問。

大約酉時,陸老大夫如往常一般,讓她早些回府,慕安寧也並沒有推辭。

如今已然入夏,到了這個時辰,太陽都還未落山。

回程的馬車內有些憋悶,隨著車廂顛簸,慕安寧不由得掀開車簾透透氣,而隨之飄入耳中的,是街頭小販們吆喝聲以及各種瑣碎交易的聲音。

同在馬車內的抱琴自然也聽見了,她笑著提議道:“小姐,可要買串糖葫蘆?”

雖然小姐不開口,但她跟了小姐這麽多年,自然也能看出來,小姐這兩日心事重重的。

她猜,是因為與譚公子的婚事。

都說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悅,但小姐卻向來不是很喜歡。

不過,糖葫蘆除外。

慕安寧回首,輕輕搖了搖頭,失笑道:“不用。”

她確實很喜歡糖葫蘆,因為每當吃它時,那日的少年也會隨著糖葫蘆的甜味一同湧上心頭。

不過,如今已然好久沒吃了,如若不是抱琴提及,或許她t都不會想起那段往事。

往事,還是就讓它過去吧。

慕安寧又將目光投向窗外,卻忽地蹙起了眉頭。

那道在人群中來來回回的淺黃身影,怎的有點像慕宛兒?

恰在此時,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心聲,驗證了她的猜想——

【系...人...跟丟...】

察覺出自家小姐神色有些凝重,抱琴也跟著看了眼窗外,輕聲問道:“小姐,怎麽了?”

慕安寧看了眼已然消失不見的身影,心底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瞧著慕宛兒的模樣,有點像是在跟蹤什麽人。

慕安寧略微思量,立即做了決斷:“抱琴,讓車夫停下。”

抱琴雖有不解,但還是照做。

馬車緩緩停下後,慕安寧朝著抱琴安撫一笑,卻並未多做解釋:“抱琴,我先下車一趟,待會便回來。”

抱琴皺了皺眉,擔憂之色溢於言表:“小姐,你要去哪?抱琴陪你去吧。”

慕安寧思量片刻,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此刻天還亮著,但孤身一人在不熟悉的街道上穿梭,她心底也確實有些發怵。

然而就在下車時,她的眸底霎時一暗,隨著一道微不可察紅光閃過,她不由自主地改了口,語氣不容置疑:“抱琴,你且在車內等我。”

*

瞥見來人,撐著下巴的顧淮之絲毫沒有站起身的意思:“譚兄可讓本世子好等啊。”

譚文淮經過顧戟提醒,暗暗掃視過完好無缺的前廳,方才松了口氣:“顧、顧世子找在下何事?”

他今日在蘇府同姨母商議了一整日大婚事宜,沒想到府中竟有人在等著他。

但他與顧淮之向來沒什麽交集,他著實想不通顧淮之為何會來府中找他,甚至還等上了整整半日。

顧淮之鼻哼一聲,總覺從譚文淮那張滿面紅光的面容上,看出了幾分得意。

這譚文淮是真不知道他的來意,還是在刻意裝蒜?

胸口驀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悶疼,但少年一時並未在意,反而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杯茶,‘呵’了一聲:“譚兄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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