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71 章
不必三推四請, 眾人各自坐了。
婦人們嫌棄男人們吃酒吆喝聲響，才不願與之同桌，熱熱鬧鬧的圍坐, 盛湯倒酒, 說笑著便動筷了。
孩童們蜂擁一窩，爬到凳子上坐好, 腦袋一扭, 瞧見旁邊桌的阿奶阿娘的動了筷，立馬抓著自己面前的碗筷開炫！
姜芷妤幾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坐一桌。
小姑娘好啊，不會像阿嫂們那樣打趣的喊她狀元夫人。
沈槐序被眾人簇擁著敬酒, 他與巷子裏輩分重的阿伯阿爺坐一桌, 姜老三憑著未來岳丈的身份，也被拉了去。
旁邊桌的男人們吆喝著吃酒，嗓門大得惹得旁邊巷子的人探著腦袋看熱鬧。
在姜芷妤第三次扭頭時, 許清荷一臉淡然的低聲道：“放心吧, 他醉不了。”
姜芷妤睜著圓眼睛看她，似要問句為何。
“他方才將那壇子酒兌了半瓢水, ”許清荷啃著雞翅說, 說著又撇撇嘴, “若是這般還醉，那便連我都不如了。”
姜芷妤：……
姜芷妤替他臉熱，這事幹就幹吧，竟是還被撞見了。
雖說阿荷不是外人，但會跟她一起嘲笑沈槐序啊。
“那倒出來的半壇子酒，進了三叔的酒壇, 該是背著晴姨藏起來了，你註意著些。”許清荷又道。
姜芷妤：……
姜老三啊, 真行。
“就說沈槐序那廝不老實，”許清荷將雞翅骨頭放到旁邊，擦擦手，叮囑她：“去了上京，你要留心些。”
姜芷妤乖乖點頭：“哦。”
婦人們吃飽喝足，便先散了，小孩兒也都跑去玩兒了，只那男人們還未散。
也不忙著收拾桌上那狼藉，眾人溜達著回家歇去了，姜芷妤也沒再管沈槐序那廂，拉著許清荷和梁嬌嬌跑去了隔壁沈槐序的院子。
左右今兒得空，她想著將做團茶之事與梁嬌嬌交代些。
這都是姜芷妤慢慢摸索出來的法子，從去歲秋，到今年春，廢茶多得喝不完，還送了不少給巷子裏的街坊。
這一講，便是一個時辰。
梁嬌嬌聽得咋舌，“你這方子，只怕是賣的銀子都能在金陵買宅子了。”
“不賣，”姜芷妤道，“除了這些，還有一事要與你說。”
“什麽？”
姜芷妤坐在臺階上，長嘆一聲道：“此事本是我要做的，可此次搬離，怕是不能夠了。”
梁嬌嬌瞧著她，眼神示意她趕緊說，勾得人心癢。
“我想辦一個作坊。”姜芷妤仰著頭，神色認真道。
梁嬌嬌：！
心太大了吧！
“阿妤，這與開鋪子不一樣。”許清荷道。
姜芷妤點點頭，“我知道，我做團茶之初，便想過了。”
或者說，她做團茶之初，便是為了開一間茶坊。
“巷子裏的阿伯阿叔，有在碼頭扛包的，有夜裏打更的，如今年歲漸大，這重活怕是做不得了，而那些替人漿洗的阿嬸，還有在家帶孩子的阿嫂們，我想，讓他們都能過得好些，有份輕省些的活計，拿一份工錢，給自己裁一件衣裳，給家裏買塊肉吃，不吝嗇給孩子買個糖人兒，有銀子送孩子去學堂。”
姜芷妤說著，扯唇笑了笑，“我能做的並未許多，想要的卻是不少。”
許清荷先前便覺得阿妤在長大，聽過這番話，才驚覺自己淺顯。
從前莽撞的小姑娘，如今身上多了些從容，能瞧的見堅定。
她有所想之事，有所行之路。
梁嬌嬌心口也觸動良多，她忽的明白，姜芷妤為何不吝嗇將方子教給她。
先前的絹花，如今的團茶。
於她而言，皆是眾生。
而眾生皆苦。
梁嬌嬌張著唇，半晌，憋出一句：“可是行過及笄禮，會格外聰慧些？”
姜芷妤噗嗤一聲笑了。
許清荷也不禁莞爾。
梁嬌嬌今年及笄，前些日子生辰時，本該行及笄禮的。
可她如今分了家，也不想摻和梁家那些糟心事，便沒提。而鄒氏，也像是忘了這事。
晴娘倒是提起一句，可梁嬌嬌親娘尚且在世，她不好越俎代庖。
那日，梁嬌嬌請了姜芷妤和許清荷吃了生辰酒，便當是過了及笄。
本該是遺憾事，偏生她語氣惹人生笑。
梁嬌嬌想了片刻，問：“那我絹花鋪子，要不關門？”
“雇個人替你看鋪子便是了。”姜芷妤吃著枇杷道。
梁嬌嬌懵懵的點頭。
委實是這事太大，惹得人腦袋活似灌了漿糊，她有些不敢道：“這事你怎的不交給阿荷？”
她覺得，姜芷妤若是與許清荷說，許清荷定是願意幫她的。
只她一人，不免心裏惴惴不安。
姜芷妤瞧傻子似的瞧她一眼，“阿荷好不容易得了衙門差事，怎能輕易丟了去？”
士農工商，士為首，商為末。
旁的不說，身上有功名，或是一官半職的，家裏田地都不必交稅的。而商人行商，便是連過路橋都得交銀子！
雖是姜芷妤不做這般想，可世人卻不然。
阿荷既是能高坐衙門，又何必去沾銅臭名聲？
“那差事……”許清荷開口。
話未說完，姜芷妤便搖腦袋，“不不不！我不要你做什麽！梁嬌嬌可以的！”
梁嬌嬌：？
她怎的不知道？
姜芷妤說著，摸摸阿荷的小手，道：“等你哥哥高中，屆時也來上京了，咱們又能一起玩兒啦！”
許清荷面色一頓，道：“哥哥不科考了，受先生相邀，留在岳麓書院教授學子了。”
姜芷妤：“哈？”
直至申時末，外面吃酒的男人們方才散了。
姜芷妤聽到隔壁的動靜，是沈槐序將姜老三扶回了院子。
沒聽著阿娘的聲音，約莫是礙於沈槐序在，給姜老三留了些臉面。
片刻，便見沈槐序步伐沈穩的回來了。
目光清明，瞧著不像是醉的模樣。
姜芷妤悄悄想，大抵是兩成酒，八成的水。
沈槐序沒說話，繞過她們，往後面去了。
嗯……除了菜園子，便是茅房了。
三人：……
姜芷妤臉上發燙的起身，強裝鎮定道：“咱們走吧。”
外面有阿嬸已經在收拾桌上碗盞了。
三人要幫忙，被趕走了。
這麽些人，哪裏就用她們幾個小姑娘操累了。
晴娘也在，道是讓她們玩兒去吧。
姜芷妤笑嘻嘻的抱了抱阿娘，而後松開，與許清荷和梁嬌嬌一同出了巷子，逛街去。
沈槐序過來時，撲了個空，倒是被七八個小孩兒纏著糊紙鳶。
從前他不假辭色，一雙眸子涼薄，讓人不敢接近。
如今……
“阿槐哥哥，我要大老鷹的紙鳶！”
“阿槐哥哥，我要大老虎！”
“阿槐哥哥，我要小鳥~”
沈槐序無語的閉了閉眼，屈指在那抱著他腿往上爬的胖墩腦袋上敲了下，嘆聲道：“撿竹條去。”
“好！”
一群小孩兒歡欣鼓舞的跑了。
姜家說是要搬走，可這並非一日之事。
是以，三日後，還是沈槐序獨自一人上京。
唔……不甚準確。
此次他沒有租賃馬車，而是與一隊鏢師同行。
至於那些個家當，屆時與姜家的一同搬去。
“東西都收拾好了，除了幾箱籠書卷，和那黃金木的梳妝臺，旁的東西都不必帶。”沈槐序臨走時交代道。
姜芷妤‘哦’了聲，眼珠子骨碌碌的轉。
沈槐序擡手便捏她臉，低聲問：“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怎能這般想我呢？”姜芷妤瞪著圓眼睛為自己鳴不平。
沈槐序輕哼了聲，睨著她不言語。
姜芷妤眼神飄忽，瞧了眼隔壁墻頭，輕咳了聲，語氣撒嬌的問：“沈槐序，你這院子能不能給我？”
沈槐序眉梢一挑，嗤聲道：“給你做甚？獨守空房？”
夫君不歸，做娘子的獨自在家，才叫獨守空房。
姜芷妤覺得，沈槐序讀書讀呆了，這都不知道。
可她有求於人，自是不好將這話說出來笑話他。
姜芷妤想了想，放軟姿態，小手揪著他的袖子道：“我需一地兒做團茶，待我去了上京，此事便要交給梁嬌嬌做，這院子……”
她點到為止，眨著眼睛滿臉期待的瞧他。
“準了。”沈槐序捏捏她臉，大方道。
又道：“你乖些，到時我在渡口接你。”
姜芷妤瞧了眼他肩上背著的行囊，忽的生出些不舍來，乖乖‘哦’了聲。
“走了，不必出來送我了。”沈槐序說著，牽了牽她的手又松開，轉身往外去了。
姜芷妤立在原地瞧他。
那背影還是瘦，卻不似從前懶散或是病懨懨了。
“沈槐序！”姜芷妤忽的喊他。
前面那道身影頓了下，繼而轉身瞧來。
驀地，胸膛前撞上來一抹柔軟。
姜芷妤抱著他，咬唇委屈譴責道：“你忘記抱抱我了。”
沈槐序心口霎時一軟，又泛起些酸澀來。
“沈槐序，你要好好吃飯。”
姜芷妤發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羞羞的抱著他勁瘦的腰低語。
沈槐序喉嚨狠狠滾了兩下，低低‘嗯’了聲，又聽她道——
“我喜歡強壯些的男子。”
沈槐序眼皮一跳，那些感動瞬間蕩然無存，腦袋稍後仰，看著貼著自己胸口的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氣得咬牙掐她臉，沈聲道：“說，你只喜歡沈槐序。”
姜芷妤眼角眉梢都在笑，唇角翹得高高的，手指在他衣帶上輕勾的下，繼而松開，退後一步。
沈槐序眸色不善的與她對視。
片刻，姜芷妤唇瓣翕動，似是羞怯。
沈槐序靜等。
忽的，面前的姑娘又是退後一步，脆生生道——
“哎呀，怪羞人的~”
說罷，提裙便跑。
回頭瞧來時，一雙眸子彎彎，滿是故意捉弄人的狡黠。
沈槐序緊繃的那股氣兒，頓時散了，只覺荒唐。
那道身影於視線消失。
少頃，他勾唇不禁輕笑了聲，腳尖一轉，闊步往外去。
無妨。
他們有歲歲年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不必三推四請, 眾人各自坐了。
婦人們嫌棄男人們吃酒吆喝聲響，才不願與之同桌，熱熱鬧鬧的圍坐, 盛湯倒酒, 說笑著便動筷了。
孩童們蜂擁一窩，爬到凳子上坐好, 腦袋一扭, 瞧見旁邊桌的阿奶阿娘的動了筷，立馬抓著自己面前的碗筷開炫！
姜芷妤幾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坐一桌。
小姑娘好啊，不會像阿嫂們那樣打趣的喊她狀元夫人。
沈槐序被眾人簇擁著敬酒, 他與巷子裏輩分重的阿伯阿爺坐一桌, 姜老三憑著未來岳丈的身份，也被拉了去。
旁邊桌的男人們吆喝著吃酒，嗓門大得惹得旁邊巷子的人探著腦袋看熱鬧。
在姜芷妤第三次扭頭時, 許清荷一臉淡然的低聲道：“放心吧, 他醉不了。”
姜芷妤睜著圓眼睛看她，似要問句為何。
“他方才將那壇子酒兌了半瓢水, ”許清荷啃著雞翅說, 說著又撇撇嘴, “若是這般還醉，那便連我都不如了。”
姜芷妤：……
姜芷妤替他臉熱，這事幹就幹吧，竟是還被撞見了。
雖說阿荷不是外人，但會跟她一起嘲笑沈槐序啊。
“那倒出來的半壇子酒，進了三叔的酒壇, 該是背著晴姨藏起來了，你註意著些。”許清荷又道。
姜芷妤：……
姜老三啊, 真行。
“就說沈槐序那廝不老實，”許清荷將雞翅骨頭放到旁邊，擦擦手，叮囑她：“去了上京，你要留心些。”
姜芷妤乖乖點頭：“哦。”
婦人們吃飽喝足，便先散了，小孩兒也都跑去玩兒了，只那男人們還未散。
也不忙著收拾桌上那狼藉，眾人溜達著回家歇去了，姜芷妤也沒再管沈槐序那廂，拉著許清荷和梁嬌嬌跑去了隔壁沈槐序的院子。
左右今兒得空，她想著將做團茶之事與梁嬌嬌交代些。
這都是姜芷妤慢慢摸索出來的法子，從去歲秋，到今年春，廢茶多得喝不完，還送了不少給巷子裏的街坊。
這一講，便是一個時辰。
梁嬌嬌聽得咋舌，“你這方子，只怕是賣的銀子都能在金陵買宅子了。”
“不賣，”姜芷妤道，“除了這些，還有一事要與你說。”
“什麽？”
姜芷妤坐在臺階上，長嘆一聲道：“此事本是我要做的，可此次搬離，怕是不能夠了。”
梁嬌嬌瞧著她，眼神示意她趕緊說，勾得人心癢。
“我想辦一個作坊。”姜芷妤仰著頭，神色認真道。
梁嬌嬌：！
心太大了吧！
“阿妤，這與開鋪子不一樣。”許清荷道。
姜芷妤點點頭，“我知道，我做團茶之初，便想過了。”
或者說，她做團茶之初，便是為了開一間茶坊。
“巷子裏的阿伯阿叔，有在碼頭扛包的，有夜裏打更的，如今年歲漸大，這重活怕是做不得了，而那些替人漿洗的阿嬸，還有在家帶孩子的阿嫂們，我想，讓他們都能過得好些，有份輕省些的活計，拿一份工錢，給自己裁一件衣裳，給家裏買塊肉吃，不吝嗇給孩子買個糖人兒，有銀子送孩子去學堂。”
姜芷妤說著，扯唇笑了笑，“我能做的並未許多，想要的卻是不少。”
許清荷先前便覺得阿妤在長大，聽過這番話，才驚覺自己淺顯。
從前莽撞的小姑娘，如今身上多了些從容，能瞧的見堅定。
她有所想之事，有所行之路。
梁嬌嬌心口也觸動良多，她忽的明白，姜芷妤為何不吝嗇將方子教給她。
先前的絹花，如今的團茶。
於她而言，皆是眾生。
而眾生皆苦。
梁嬌嬌張著唇，半晌，憋出一句：“可是行過及笄禮，會格外聰慧些？”
姜芷妤噗嗤一聲笑了。
許清荷也不禁莞爾。
梁嬌嬌今年及笄，前些日子生辰時，本該行及笄禮的。
可她如今分了家，也不想摻和梁家那些糟心事，便沒提。而鄒氏，也像是忘了這事。
晴娘倒是提起一句，可梁嬌嬌親娘尚且在世，她不好越俎代庖。
那日，梁嬌嬌請了姜芷妤和許清荷吃了生辰酒，便當是過了及笄。
本該是遺憾事，偏生她語氣惹人生笑。
梁嬌嬌想了片刻，問：“那我絹花鋪子，要不關門？”
“雇個人替你看鋪子便是了。”姜芷妤吃著枇杷道。
梁嬌嬌懵懵的點頭。
委實是這事太大，惹得人腦袋活似灌了漿糊，她有些不敢道：“這事你怎的不交給阿荷？”
她覺得，姜芷妤若是與許清荷說，許清荷定是願意幫她的。
只她一人，不免心裏惴惴不安。
姜芷妤瞧傻子似的瞧她一眼，“阿荷好不容易得了衙門差事，怎能輕易丟了去？”
士農工商，士為首，商為末。
旁的不說，身上有功名，或是一官半職的，家裏田地都不必交稅的。而商人行商，便是連過路橋都得交銀子！
雖是姜芷妤不做這般想，可世人卻不然。
阿荷既是能高坐衙門，又何必去沾銅臭名聲？
“那差事……”許清荷開口。
話未說完，姜芷妤便搖腦袋，“不不不！我不要你做什麽！梁嬌嬌可以的！”
梁嬌嬌：？
她怎的不知道？
姜芷妤說著，摸摸阿荷的小手，道：“等你哥哥高中，屆時也來上京了，咱們又能一起玩兒啦！”
許清荷面色一頓，道：“哥哥不科考了，受先生相邀，留在岳麓書院教授學子了。”
姜芷妤：“哈？”
直至申時末，外面吃酒的男人們方才散了。
姜芷妤聽到隔壁的動靜，是沈槐序將姜老三扶回了院子。
沒聽著阿娘的聲音，約莫是礙於沈槐序在，給姜老三留了些臉面。
片刻，便見沈槐序步伐沈穩的回來了。
目光清明，瞧著不像是醉的模樣。
姜芷妤悄悄想，大抵是兩成酒，八成的水。
沈槐序沒說話，繞過她們，往後面去了。
嗯……除了菜園子，便是茅房了。
三人：……
姜芷妤臉上發燙的起身，強裝鎮定道：“咱們走吧。”
外面有阿嬸已經在收拾桌上碗盞了。
三人要幫忙，被趕走了。
這麽些人，哪裏就用她們幾個小姑娘操累了。
晴娘也在，道是讓她們玩兒去吧。
姜芷妤笑嘻嘻的抱了抱阿娘，而後松開，與許清荷和梁嬌嬌一同出了巷子，逛街去。
沈槐序過來時，撲了個空，倒是被七八個小孩兒纏著糊紙鳶。
從前他不假辭色，一雙眸子涼薄，讓人不敢接近。
如今……
“阿槐哥哥，我要大老鷹的紙鳶！”
“阿槐哥哥，我要大老虎！”
“阿槐哥哥，我要小鳥~”
沈槐序無語的閉了閉眼，屈指在那抱著他腿往上爬的胖墩腦袋上敲了下，嘆聲道：“撿竹條去。”
“好！”
一群小孩兒歡欣鼓舞的跑了。
姜家說是要搬走，可這並非一日之事。
是以，三日後，還是沈槐序獨自一人上京。
唔……不甚準確。
此次他沒有租賃馬車，而是與一隊鏢師同行。
至於那些個家當，屆時與姜家的一同搬去。
“東西都收拾好了，除了幾箱籠書卷，和那黃金木的梳妝臺，旁的東西都不必帶。”沈槐序臨走時交代道。
姜芷妤‘哦’了聲，眼珠子骨碌碌的轉。
沈槐序擡手便捏她臉，低聲問：“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怎能這般想我呢？”姜芷妤瞪著圓眼睛為自己鳴不平。
沈槐序輕哼了聲，睨著她不言語。
姜芷妤眼神飄忽，瞧了眼隔壁墻頭，輕咳了聲，語氣撒嬌的問：“沈槐序，你這院子能不能給我？”
沈槐序眉梢一挑，嗤聲道：“給你做甚？獨守空房？”
夫君不歸，做娘子的獨自在家，才叫獨守空房。
姜芷妤覺得，沈槐序讀書讀呆了，這都不知道。
可她有求於人，自是不好將這話說出來笑話他。
姜芷妤想了想，放軟姿態，小手揪著他的袖子道：“我需一地兒做團茶，待我去了上京，此事便要交給梁嬌嬌做，這院子……”
她點到為止，眨著眼睛滿臉期待的瞧他。
“準了。”沈槐序捏捏她臉，大方道。
又道：“你乖些，到時我在渡口接你。”
姜芷妤瞧了眼他肩上背著的行囊，忽的生出些不舍來，乖乖‘哦’了聲。
“走了，不必出來送我了。”沈槐序說著，牽了牽她的手又松開，轉身往外去了。
姜芷妤立在原地瞧他。
那背影還是瘦，卻不似從前懶散或是病懨懨了。
“沈槐序！”姜芷妤忽的喊他。
前面那道身影頓了下，繼而轉身瞧來。
驀地，胸膛前撞上來一抹柔軟。
姜芷妤抱著他，咬唇委屈譴責道：“你忘記抱抱我了。”
沈槐序心口霎時一軟，又泛起些酸澀來。
“沈槐序，你要好好吃飯。”
姜芷妤發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羞羞的抱著他勁瘦的腰低語。
沈槐序喉嚨狠狠滾了兩下，低低‘嗯’了聲，又聽她道——
“我喜歡強壯些的男子。”
沈槐序眼皮一跳，那些感動瞬間蕩然無存，腦袋稍後仰，看著貼著自己胸口的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氣得咬牙掐她臉，沈聲道：“說，你只喜歡沈槐序。”
姜芷妤眼角眉梢都在笑，唇角翹得高高的，手指在他衣帶上輕勾的下，繼而松開，退後一步。
沈槐序眸色不善的與她對視。
片刻，姜芷妤唇瓣翕動，似是羞怯。
沈槐序靜等。
忽的，面前的姑娘又是退後一步，脆生生道——
“哎呀，怪羞人的~”
說罷，提裙便跑。
回頭瞧來時，一雙眸子彎彎，滿是故意捉弄人的狡黠。
沈槐序緊繃的那股氣兒，頓時散了，只覺荒唐。
那道身影於視線消失。
少頃，他勾唇不禁輕笑了聲，腳尖一轉，闊步往外去。
無妨。
他們有歲歲年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