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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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門開來, 爆竹聲後滿堂彩。
巷子裏的小孩兒們歡喜的穿著新衣，出了東家進西家，走街串巷的拜年。
這時候, 為著討個好彩頭, 再是吝嗇的人家，也會給那滿嘴吉祥話兒的小孩兒一枚銅板當壓歲錢, 便是沒有銅錢, 也不會讓人空著手走，花生飴糖總是要給的。
姜芷妤和許清荷、梁嬌嬌，一同挨家挨戶的拜年。
沈槐序沒去, 畢竟是舉人老爺啦, 要面兒。
從西施姐姐家出來，姜芷妤悄悄的想，瞧著阿姐神色自若, 該是無事的。
沒見著那駿馬, 也沒瞧見昨兒那郎君，不知是西施姐姐的什麽舊人。
一條巷子走完, 三人手裏攢了不少銅板。
梁嬌嬌打趣姜芷妤道：“等你當了官夫人, 這銅板還是不稀罕了。”
“能買好吃的便是稀罕的, ”姜芷妤說著哼了聲，“昨兒吃鹹魚沒？”
梁嬌嬌：……
許清荷也聽懂了，噗嗤笑了聲。
梁嬌嬌無奈嘆口氣，“昨兒年夜飯還真有，神仙吃沒吃不知道，我娘他們倒是吃得很香。”
姜芷妤憋不住的樂。
心想, 神仙該是不知道，那鹹魚進了趟茅廁, 大抵也吃了？
剛一想，又慫兮兮的在心裏與神仙道歉。
姜家門前已經等著許多小孩兒了。
姜芷妤手中的銅錢半分握不住，她前腳給長輩拜年，說了一溜兒的吉祥話，回來便要讓巷子裏的小孩兒們給她拜年，不拘什麽，誇得人心花怒放就好，銅錢跟灑水似的往下發。
姜芷妤今兒穿了紅彤彤的披風，綴著一圈軟白的狐貍毛，遠遠走來，跟財神爺似的。
小孩兒們瞧見，立馬乖乖站好，眼巴巴的瞧著她們走近。
小胖歡喜的讓眾人排排站，面上止不住的喜色，揮著胖爪子喊：“阿妤姐姐，新春吉樂！”
梁嬌嬌嘿了聲，捏酸吃醋道：“怎的只祝你？”
姜芷妤勾著唇角，對這排面很是滿意，悠聲道：“你若是使銀子逗他們玩兒，他們也樂得喊你。”
梁嬌嬌鼓著臉頰閉上了嘴。
莫說從前她也是那得了三兩枚銅錢便喜不勝收的，便是如今做了生意，攢了幾十兩的傍身銀子，她也舍不得這般撒著銅錢玩兒。
姜芷妤捧著鼓鼓囊囊的紅色緞布荷包，很是嫻熟的往自家門前一蹲，另只手打了個響指。
清脆的一聲。
小胖笑瞇瞇的往前一跨步，昂首挺胸，大聲道：“祝阿妤姐姐永遠漂亮！身子康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每日都有新衣裳穿，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做官夫人，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五歲的小孩兒，這便是頂頂美的日子啦！
後面是那句，是今歲才說的。
他阿奶在家說，阿妤姐姐好福氣，日後是要做官夫人，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小胖想，阿妤姐姐能尋個脾氣好的使喚，像他阿爹，阿娘讓他給她倒杯水都懶得動，還得讓他去。
這樣的郎君不好不好~
梁嬌嬌在旁瞧樂子，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姜芷妤卻是聽得唇角彎彎，一副豪擲千金的架勢，從荷包裏拿了兩個銅板給小胖。
小胖接過，美不滋兒的將銅板塞進兜兜裏，手拍拍好，功成身退的站到了旁邊。
後面的小姑娘歡喜的往前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瞧著姜芷妤，小奶音道：“我、我長大也要像阿妤姐姐這樣漂釀~”
姜芷妤笑得半分不含蓄，也給了這話都說不清的小可愛兩枚銅板，還從許清荷袖袋裏摸了顆飴糖塞進她的小兜兜裏，“乖啦~”
一個接一個的拜年，光是這熱鬧便瞧到了晌午。
姜老三還出來樂呵呵的看了會兒，後進去忙晌午飯了。
今兒日頭不錯，清早地上那薄薄的一層雪早已消融。
姜芷妤將厚厚的披風脫了，抱在懷裏，坐在孝順的姜小二替她搬來的凳子上發壓歲錢，這模樣怎麽瞧，都像是財神爺下凡。
街坊鄰裏的高興瞧熱鬧，也開心自家孩子多得兩枚銅板，只是，喬婉玉便不是這般想了。
陳良排在稍靠後些，拘謹的說了兩句‘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祝詞，便被串門回來的喬婉玉蹙著眉頭喊走了。
“你與她說什麽呢？”喬婉玉抱著小閨女，垂眉瞪著陳良厲聲問。
陳良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小胖扯著嗓子喊：“我們在給阿妤姐姐拜年呢！”
神色最是自豪不過了。
喬婉玉往姜芷妤這邊瞥了眼，瞧著眉目不善。
梁嬌嬌站了起來，臉色也不好了，“她那是什麽眼神？”
那邊喬婉玉沒搭理她，教訓陳良道：“她一個老巷子裏的黃毛丫頭，你與她拜什麽年？鼠目寸光，就貪她那兩個銅板？”
女子聲音本就尖細，喬婉玉毫不遮掩，似是不在乎被這巷子裏站著閑聊的婦人聽去。
眾人臉色不好看，這話是罵陳良，不也是將他們家的孩子罵了進去？
有心說什麽，但這正月初一，又怕沾了黴頭。
“兩個銅板怎麽了，還能買你二兩肉呢，”姜芷妤悠哉坐著，嘲諷道，“少來觸姑奶奶的黴頭，給你臉了不成？”
“就是！都是兩條腿，一張嘴，你比別人多個鼻孔不成？沖天插兩根蔥，裝什麽象！”梁嬌嬌擡著下巴緊隨其後。
許清荷站在一旁嗑瓜子兒，“怕不是多長了張嘴吧，在西施阿姐家裏吃著白飯，還能瞧不起兩文錢。”
“誰吃白飯了，我有的是銀子！”
“哦，”許清荷清清淡淡的應了聲，又道：“那該是喬府抄府之時的漏網之魚，我若上報大人，不知……”
話沒說完，被喬婉玉語氣慌張的打斷了。
“什麽漏網之魚，懶得與你們多說……”喬婉玉說著，抓著陳良，腳步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
眼瞧著阿嬸阿嫂的面上驚訝，想要上前來與許清荷問什麽。
姜芷妤搶先道：“瞧你嚇唬人家。”語氣悠悠。
這話一出，眾人停住了步子，還巴巴兒盯著瞧。
許清荷也漫不經心的附和：“誰知她這般不禁嚇？”
這話便是說，方才她說的那花只是嚇唬人的，散了散了吧。
梁嬌嬌哼聲，“憑她這腦中空空，竟也當得貴女千金？”
姜芷妤：“那又不需什麽，投個好胎便是了，如我一樣。”
梁嬌嬌：……
好家夥，這也能讓你自個兒誇一句？
走了那掃興的，拜年繼續。
小孩兒隊伍裏，還有幾個旁邊巷子的，姜芷妤也沒揭穿，卻是厚此薄彼，只給了一個銅板。
小孩兒也不覺少，歡歡喜喜的撒歡兒跑了。
卻是不料，晌午飯前，陳竭帶著喬婉玉登門賠罪來了。
大年初一，趕客不吉利。
晴娘聽這夫妻倆將方才門前吵嘴的事說罷，起身道：“我去沏茶。”
姜老三拿不準了，這是怎麽個意思？
這倆人方才話中的推諉之意，連他一個大老粗都聽得出，他不信他媳婦兒還得給好臉，更別說是喝茶了。
“晴姨別忙了，此事玉娘也有錯，既是說罷，我們也就不多坐了。”陳竭道。
“來者都是客，茶都不吃一盞，話兒傳出去，該說是我們小門小戶的不懂規矩了，我家阿妤倒是定了親事，可我也得顧著巷子裏其他家待字閨中的姑娘的名聲不是？”
綿裏藏針，陳竭面色訕訕的坐下，尷尬笑道：“咱們都是一條巷子裏住著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晴姨說這話便是折煞我了。”
晴娘沒理這話，去了廚房。
姜老三倒是沒走，大咧咧的坐著，一雙兇巴巴的眼睛盯著喬婉玉看。
喬婉玉如坐針氈，被盯得毛骨悚然，只覺得這粗漢起身便要來揍她，不禁往陳竭身後側躲了躲。
陳竭自也註意到了姜老三毫不遮掩的視線，心中不悅，面上卻不顯，語氣疑惑問：“玉娘可是有不妥之處？”
“哦，”姜老三表情認真，“我就是沒見過罪臣之後，稀罕的很。”
陳竭、喬婉玉：……
後面偷聽的三個姑娘，險些沒笑出聲來。
往人心口插刀子，不外如是。
片刻，晴娘端著兩盞茶出來了。
“這是阿妤秋日裏時，與茶農買的新茶，平日裏等閑是不拿出來的，今兒你們既是上門賠禮了，我們自也不好揪著不放，鄰裏嘛，磕磕絆絆自是常有的事，我們夫妻笨口拙舌的，不知你們的規矩，但是心意都是有的，盡在這盞茶裏了，吃過茶，這事便也作罷了，日後不必提起傷情分。”晴娘說著，將兩盞茶放到他們二人手邊。
“自然，自然。”陳竭頷首道。
後面梁嬌嬌蹙眉低聲道：“晴姨怎還將你那茶給他們泡了？”
姜芷妤那茶，沒少費心思，雖是如今還沒成，但那茶本就是好東西，給那倆人喝，當真是委屈茶葉了。
姜芷妤悠哉哼聲道：“急什麽，且瞧著吧。”
喬婉玉是大家閨秀的，吃茶也有規矩，就這隨意用熱水沖泡的茶，換作從前，她能將這盞茶澆到那丫鬟身上，半分不講究的東西，也敢拿給她入口？
可今時不同往日，阿爹犯了事，被殺頭了，家裏旁人都被流放，只她，身為外嫁女逃過一劫，可陳竭從前仗著阿爹的勢，官升至五品，如今也被摘了官帽，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喬婉玉委屈，但也別無他法，像是陳竭說的，若是他們手中的錢財被人上報朝廷，只怕是後患無窮，這才急急來道歉，這茶泡的再是不好，她也得喝，這是給姜家的臉面。
桌上的茶七分燙時，夫妻倆端起嘗了口。
喬婉玉霎時臉色驚變，仿若生吞了黃蓮，口中的茶就要吐出來——
“這茶甚好，聞著香，嘗著也是。”陳竭道。
晴娘：“你們福氣好，唇舌嘗慣了珍饈，我怎麽敢將次的茶拿來待客？出了這道門，怕是免不得受口舌閑話。既是喜歡，便都喝了吧，我們莊稼人家，最是看不得浪費好東西了。”
喬婉玉聽懂了陳竭那句警告，深吸口氣，硬生生將那茶吞咽。
一盞吃完，面如土色，險些沒嘔出來。
陳竭不疾不徐的起身，這才告辭。
只瞧臉色，也沒比喬婉玉好到哪兒去。
晴娘送客回來，便見幾雙眼睛都巴巴兒的瞧著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晴娘噗嗤一聲，笑道：“做甚這般瞧我？”
“媳婦兒，你往那茶裏添了什麽，怎那倆人一副吃了狗屎的神色？”姜老三急吼吼的問。
晴娘嗔他一眼，說話沒個講究。
“不過是煮的黃連水罷了，茶杯裏添了幾葉阿妤之前廢棄的茶葉。”她淡聲道。
黃連水清熱解毒，卻是不宜與酒肉同食，易腹瀉。
可這正是年節，晌午飯桌上，哪家不吃雞鴨魚肉？
姜芷妤嘿嘿笑著，晃晃腳丫子，幸災樂禍道：“西施姐姐的家的茅房，今兒怕是不夠他們夫妻倆跑的！”
許清荷：……
好有味道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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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妤和許清荷、梁嬌嬌，一同挨家挨戶的拜年。
沈槐序沒去, 畢竟是舉人老爺啦, 要面兒。
從西施姐姐家出來，姜芷妤悄悄的想，瞧著阿姐神色自若, 該是無事的。
沒見著那駿馬, 也沒瞧見昨兒那郎君，不知是西施姐姐的什麽舊人。
一條巷子走完, 三人手裏攢了不少銅板。
梁嬌嬌打趣姜芷妤道：“等你當了官夫人, 這銅板還是不稀罕了。”
“能買好吃的便是稀罕的, ”姜芷妤說著哼了聲，“昨兒吃鹹魚沒？”
梁嬌嬌：……
許清荷也聽懂了，噗嗤笑了聲。
梁嬌嬌無奈嘆口氣，“昨兒年夜飯還真有，神仙吃沒吃不知道，我娘他們倒是吃得很香。”
姜芷妤憋不住的樂。
心想, 神仙該是不知道，那鹹魚進了趟茅廁, 大抵也吃了？
剛一想，又慫兮兮的在心裏與神仙道歉。
姜家門前已經等著許多小孩兒了。
姜芷妤手中的銅錢半分握不住，她前腳給長輩拜年，說了一溜兒的吉祥話，回來便要讓巷子裏的小孩兒們給她拜年，不拘什麽，誇得人心花怒放就好，銅錢跟灑水似的往下發。
姜芷妤今兒穿了紅彤彤的披風，綴著一圈軟白的狐貍毛，遠遠走來，跟財神爺似的。
小孩兒們瞧見，立馬乖乖站好，眼巴巴的瞧著她們走近。
小胖歡喜的讓眾人排排站，面上止不住的喜色，揮著胖爪子喊：“阿妤姐姐，新春吉樂！”
梁嬌嬌嘿了聲，捏酸吃醋道：“怎的只祝你？”
姜芷妤勾著唇角，對這排面很是滿意，悠聲道：“你若是使銀子逗他們玩兒，他們也樂得喊你。”
梁嬌嬌鼓著臉頰閉上了嘴。
莫說從前她也是那得了三兩枚銅錢便喜不勝收的，便是如今做了生意，攢了幾十兩的傍身銀子，她也舍不得這般撒著銅錢玩兒。
姜芷妤捧著鼓鼓囊囊的紅色緞布荷包，很是嫻熟的往自家門前一蹲，另只手打了個響指。
清脆的一聲。
小胖笑瞇瞇的往前一跨步，昂首挺胸，大聲道：“祝阿妤姐姐永遠漂亮！身子康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每日都有新衣裳穿，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做官夫人，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五歲的小孩兒，這便是頂頂美的日子啦！
後面是那句，是今歲才說的。
他阿奶在家說，阿妤姐姐好福氣，日後是要做官夫人，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小胖想，阿妤姐姐能尋個脾氣好的使喚，像他阿爹，阿娘讓他給她倒杯水都懶得動，還得讓他去。
這樣的郎君不好不好~
梁嬌嬌在旁瞧樂子，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姜芷妤卻是聽得唇角彎彎，一副豪擲千金的架勢，從荷包裏拿了兩個銅板給小胖。
小胖接過，美不滋兒的將銅板塞進兜兜裏，手拍拍好，功成身退的站到了旁邊。
後面的小姑娘歡喜的往前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瞧著姜芷妤，小奶音道：“我、我長大也要像阿妤姐姐這樣漂釀~”
姜芷妤笑得半分不含蓄，也給了這話都說不清的小可愛兩枚銅板，還從許清荷袖袋裏摸了顆飴糖塞進她的小兜兜裏，“乖啦~”
一個接一個的拜年，光是這熱鬧便瞧到了晌午。
姜老三還出來樂呵呵的看了會兒，後進去忙晌午飯了。
今兒日頭不錯，清早地上那薄薄的一層雪早已消融。
姜芷妤將厚厚的披風脫了，抱在懷裏，坐在孝順的姜小二替她搬來的凳子上發壓歲錢，這模樣怎麽瞧，都像是財神爺下凡。
街坊鄰裏的高興瞧熱鬧，也開心自家孩子多得兩枚銅板，只是，喬婉玉便不是這般想了。
陳良排在稍靠後些，拘謹的說了兩句‘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祝詞，便被串門回來的喬婉玉蹙著眉頭喊走了。
“你與她說什麽呢？”喬婉玉抱著小閨女，垂眉瞪著陳良厲聲問。
陳良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小胖扯著嗓子喊：“我們在給阿妤姐姐拜年呢！”
神色最是自豪不過了。
喬婉玉往姜芷妤這邊瞥了眼，瞧著眉目不善。
梁嬌嬌站了起來，臉色也不好了，“她那是什麽眼神？”
那邊喬婉玉沒搭理她，教訓陳良道：“她一個老巷子裏的黃毛丫頭，你與她拜什麽年？鼠目寸光，就貪她那兩個銅板？”
女子聲音本就尖細，喬婉玉毫不遮掩，似是不在乎被這巷子裏站著閑聊的婦人聽去。
眾人臉色不好看，這話是罵陳良，不也是將他們家的孩子罵了進去？
有心說什麽，但這正月初一，又怕沾了黴頭。
“兩個銅板怎麽了，還能買你二兩肉呢，”姜芷妤悠哉坐著，嘲諷道，“少來觸姑奶奶的黴頭，給你臉了不成？”
“就是！都是兩條腿，一張嘴，你比別人多個鼻孔不成？沖天插兩根蔥，裝什麽象！”梁嬌嬌擡著下巴緊隨其後。
許清荷站在一旁嗑瓜子兒，“怕不是多長了張嘴吧，在西施阿姐家裏吃著白飯，還能瞧不起兩文錢。”
“誰吃白飯了，我有的是銀子！”
“哦，”許清荷清清淡淡的應了聲，又道：“那該是喬府抄府之時的漏網之魚，我若上報大人，不知……”
話沒說完，被喬婉玉語氣慌張的打斷了。
“什麽漏網之魚，懶得與你們多說……”喬婉玉說著，抓著陳良，腳步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
眼瞧著阿嬸阿嫂的面上驚訝，想要上前來與許清荷問什麽。
姜芷妤搶先道：“瞧你嚇唬人家。”語氣悠悠。
這話一出，眾人停住了步子，還巴巴兒盯著瞧。
許清荷也漫不經心的附和：“誰知她這般不禁嚇？”
這話便是說，方才她說的那花只是嚇唬人的，散了散了吧。
梁嬌嬌哼聲，“憑她這腦中空空，竟也當得貴女千金？”
姜芷妤：“那又不需什麽，投個好胎便是了，如我一樣。”
梁嬌嬌：……
好家夥，這也能讓你自個兒誇一句？
走了那掃興的，拜年繼續。
小孩兒隊伍裏，還有幾個旁邊巷子的，姜芷妤也沒揭穿，卻是厚此薄彼，只給了一個銅板。
小孩兒也不覺少，歡歡喜喜的撒歡兒跑了。
卻是不料，晌午飯前，陳竭帶著喬婉玉登門賠罪來了。
大年初一，趕客不吉利。
晴娘聽這夫妻倆將方才門前吵嘴的事說罷，起身道：“我去沏茶。”
姜老三拿不準了，這是怎麽個意思？
這倆人方才話中的推諉之意，連他一個大老粗都聽得出，他不信他媳婦兒還得給好臉，更別說是喝茶了。
“晴姨別忙了，此事玉娘也有錯，既是說罷，我們也就不多坐了。”陳竭道。
“來者都是客，茶都不吃一盞，話兒傳出去，該說是我們小門小戶的不懂規矩了，我家阿妤倒是定了親事，可我也得顧著巷子裏其他家待字閨中的姑娘的名聲不是？”
綿裏藏針，陳竭面色訕訕的坐下，尷尬笑道：“咱們都是一條巷子裏住著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晴姨說這話便是折煞我了。”
晴娘沒理這話，去了廚房。
姜老三倒是沒走，大咧咧的坐著，一雙兇巴巴的眼睛盯著喬婉玉看。
喬婉玉如坐針氈，被盯得毛骨悚然，只覺得這粗漢起身便要來揍她，不禁往陳竭身後側躲了躲。
陳竭自也註意到了姜老三毫不遮掩的視線，心中不悅，面上卻不顯，語氣疑惑問：“玉娘可是有不妥之處？”
“哦，”姜老三表情認真，“我就是沒見過罪臣之後，稀罕的很。”
陳竭、喬婉玉：……
後面偷聽的三個姑娘，險些沒笑出聲來。
往人心口插刀子，不外如是。
片刻，晴娘端著兩盞茶出來了。
“這是阿妤秋日裏時，與茶農買的新茶，平日裏等閑是不拿出來的，今兒你們既是上門賠禮了，我們自也不好揪著不放，鄰裏嘛，磕磕絆絆自是常有的事，我們夫妻笨口拙舌的，不知你們的規矩，但是心意都是有的，盡在這盞茶裏了，吃過茶，這事便也作罷了，日後不必提起傷情分。”晴娘說著，將兩盞茶放到他們二人手邊。
“自然，自然。”陳竭頷首道。
後面梁嬌嬌蹙眉低聲道：“晴姨怎還將你那茶給他們泡了？”
姜芷妤那茶，沒少費心思，雖是如今還沒成，但那茶本就是好東西，給那倆人喝，當真是委屈茶葉了。
姜芷妤悠哉哼聲道：“急什麽，且瞧著吧。”
喬婉玉是大家閨秀的，吃茶也有規矩，就這隨意用熱水沖泡的茶，換作從前，她能將這盞茶澆到那丫鬟身上，半分不講究的東西，也敢拿給她入口？
可今時不同往日，阿爹犯了事，被殺頭了，家裏旁人都被流放，只她，身為外嫁女逃過一劫，可陳竭從前仗著阿爹的勢，官升至五品，如今也被摘了官帽，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喬婉玉委屈，但也別無他法，像是陳竭說的，若是他們手中的錢財被人上報朝廷，只怕是後患無窮，這才急急來道歉，這茶泡的再是不好，她也得喝，這是給姜家的臉面。
桌上的茶七分燙時，夫妻倆端起嘗了口。
喬婉玉霎時臉色驚變，仿若生吞了黃蓮，口中的茶就要吐出來——
“這茶甚好，聞著香，嘗著也是。”陳竭道。
晴娘：“你們福氣好，唇舌嘗慣了珍饈，我怎麽敢將次的茶拿來待客？出了這道門，怕是免不得受口舌閑話。既是喜歡，便都喝了吧，我們莊稼人家，最是看不得浪費好東西了。”
喬婉玉聽懂了陳竭那句警告，深吸口氣，硬生生將那茶吞咽。
一盞吃完，面如土色，險些沒嘔出來。
陳竭不疾不徐的起身，這才告辭。
只瞧臉色，也沒比喬婉玉好到哪兒去。
晴娘送客回來，便見幾雙眼睛都巴巴兒的瞧著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晴娘噗嗤一聲，笑道：“做甚這般瞧我？”
“媳婦兒，你往那茶裏添了什麽，怎那倆人一副吃了狗屎的神色？”姜老三急吼吼的問。
晴娘嗔他一眼，說話沒個講究。
“不過是煮的黃連水罷了，茶杯裏添了幾葉阿妤之前廢棄的茶葉。”她淡聲道。
黃連水清熱解毒，卻是不宜與酒肉同食，易腹瀉。
可這正是年節，晌午飯桌上，哪家不吃雞鴨魚肉？
姜芷妤嘿嘿笑著，晃晃腳丫子，幸災樂禍道：“西施姐姐的家的茅房，今兒怕是不夠他們夫妻倆跑的！”
許清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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