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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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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

兩人對話,自成世界。

夏恬反而像個外人,只能隔著空氣,隔著玻璃,被隔絕在他們的世界之外。

自從跟謝依蘭橋頭分別後,顧瀾就陷入了一種神思恍惚之中。

他以往跟夏恬在一起的時候,全副心思都會放在夏恬身上。

可是今日,回到房中,連衣裳也沒換,就拿了本書,呆坐在窗前。

他那本書,從他拿起,就沒再翻過一頁。

夏恬盯著他,他盯著書,兩個人都在發呆。

若是以往,顧瀾早就發現夏恬不同尋常的沈默了,但是此時,他陷在自己的情緒裏,完全沒在意夏恬。

兩個人就這樣,呆坐了半日。

直到知桂在門外,小聲喊了一聲:“二爺……”

現在知桂有事回稟顧瀾,基本都回進來直接說,並不避諱夏恬。

只有不適合讓夏恬聽到的事,他才會這樣喚顧瀾,意思就是讓顧瀾出去再稟報。

只是隨著夏恬跟顧瀾日漸親密,這樣回避夏恬的秘密越來越少,近日都幾乎沒有了。

顧瀾一下子驚醒,放下書,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進來:“我有事出去一下。”

夏恬沒忍住,問了一句:“要去哪兒?”

以前,顧瀾說出去,夏恬是從來不過問他的行蹤的。

顧瀾的臉上明顯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但是馬上掩飾了過去。

“有點事,我去去就回。”

夏恬問:“等你回來用飯嗎?”

“……嗯。”

顧瀾衣裳都沒換,匆匆離去了。

夏恬望著半空出神,心也像是飛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難受。

她低頭,拿起了繡繃,一針針,繡起了雙飛燕。

顧瀾這一去,直到掌燈才回,錯過了飯點。

夏恬走過來給他換衣裳:“不是說回來吃飯嗎?在外面吃過了嗎?”

顧瀾低著頭嗯了一聲。

夏恬鼻中,忽然聞到了一股蘭花香氣。

她慢慢收回了手。

顧瀾絲毫沒察覺,夏恬收回了手,他就自己解扣子換衣服。

“你吃過沒有?”他隨口問。

夏恬微微退後一步:“你下午去哪裏了?”

顧瀾一楞,擡起頭,看著夏恬站在三尺外的地方盯著他看。

顧瀾微微沈吟,才回答。

“是依蘭派人來尋我,我就去了明巷她府上。”

他看著夏恬臉色淡淡的,走過去解釋道。

“她遇到了難事。有一個惡霸,纏上了她。她在此地沒有親人可以倚靠,萬般無奈只得求助與我。所以,我在她那稍微坐了坐。”

夏恬臉色不變,淡淡問:“那下午在橋上的時候怎麽不說?”

顧瀾輕輕道:“她說,她本來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此事,但是當時看你在場,她臉皮薄兒,不好開口,所以只能暫時離開。後來又命家仆來衙門,尋我去府上談的。”

“那你準備怎麽幫她呢?”

顧瀾微微低頭:“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明日我去趟縣衙,找本地知縣,查一查這個惡霸的底細再說。”

他走過去攬住夏恬的腰:“好了,你晚上是不是自己沒吃好飯?我再陪你吃一點好不好?”

夏恬拍掉他的手,懶懶道:“我吃好了。”

這是第一次,兩人晚上睡覺沒有抱在一起,而是各自反身背對著對方。

第二日一早顧瀾就走了,夏恬知道,顧瀾是急著去縣衙,處理那個惡霸的事了。

她心情低落,悶悶不樂,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致,拿著繡繃子,在廊下風口吹了一上午的風,午飯之後,就神思倦怠,發起熱來。

顧瀾聽說她病了,急匆匆趕回來,看著大夫給她診脈開藥,拉著她的手,皺眉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如此大意?小慧也是,就讓你這麽在風口坐著?”

夏恬額頭滾燙,臉色潮紅,鼻子不通順,嗓子又疼。

“不怪小慧,是我貪那裏風大涼快,哪知道就真著涼了!”夏恬嘟囔著。

一時藥熬好了,顧瀾親手拿著餵夏恬。

夏恬聞了聞藥味,一臉嫌棄:“不喝,苦!”

顧瀾輕笑道:“你以前的能耐哪去了,你不是能一口幹掉嗎?”

夏恬嘟著嘴,以前沒人疼,自然要靠自己。現在有人寵,就自然生出了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嬌氣。

顧瀾哄著她:“你乖乖喝了藥,我有蜜餞,吃一顆就不苦了。”

夏恬扭著身子不喝,耍著無賴:“你是不知道這藥有多苦!要不這樣,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顧瀾狠狠白了她一眼,自行喝了一大口,卻不咽下去,低頭捉住夏恬,嘴對著嘴,渡進了她口中。

“這樣行了吧?藥你吃了,苦我與你共擔了!”

夏恬嘴上苦,心裏甜,臉上不自覺美滋滋地笑了。

過一會兒藥效上來了,夏恬本來昨夜就沒睡好,這下有些昏昏欲睡。

顧瀾輕輕拍著她:“閉上眼睛睡吧。”

夏恬拉著他的袖子:“你不許走……你在這陪我……”

顧瀾哄著她:“安心睡吧,我陪著你呢。”

夏恬安心地合上眼睛,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

半夢半醒間,她依稀聽到知桂在門口,低聲喊了一聲二爺。

然後顧瀾輕輕放下她的手,悄悄起身離開了。

夏恬一下睜開了眼睛。

顧瀾只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看到夏恬雙眼已經睜開了。

“怎麽不睡了?”

夏恬目光清澈:“有事嗎?”

顧瀾微笑道:“沒事!”

他脫了鞋,合衣上床,把夏恬抱在懷裏。

“乖,聽話,好好睡覺!我陪著你睡!”

夏恬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你不許走……”

顧瀾親著她的小臉:“我走哪兒去?”

夏恬不依,嘟囔著:“反正你不許走……”

顧瀾抱緊她:“不走不走……”

待到夏恬睡熟,呼吸平緩輕細了,顧瀾悄悄起身,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自己靜悄悄下了床。

落下帳子,穿上鞋子,小心翼翼地出了門,輕輕合上了門。

床帳內,夏恬輕輕掙開了雙眼。

她盯著帳頂,心裏默默數了一百個數兒。

然後掀開帳子,叫喚:“小慧!”

小慧急匆匆跑了進來:“姑娘你怎麽醒了?二爺說你睡著了!”

夏恬冷冷問:“顧瀾呢?”

“二爺跟知桂出門了!”

夏恬的心,如寒冬臘月,飲了冰水。

顧瀾這次,還不到晚飯時分就回來了。

進門,看到夏恬斜倚在床頭,臉色沈沈。

他腳步微微一頓,又快步走了過來:“怎麽這麽快就醒了?睡飽了嗎?身上還難受嗎?”

夏恬聞到他身上一股蘭花香,心內厭煩,冷冷問:“你去哪兒了?”

顧瀾又是微一停頓,緩緩坐在床沿上。

“那個惡霸今日又去糾纏依蘭了,依蘭為了保住清白,跳進了池塘,受了風寒暈了過去。我過去看了她一眼。”

夏恬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哧地冷笑了一聲。

“顧瀾,我問問你,若沒有你湊巧來到明州,那謝依蘭,是不是就要委身那個惡霸了?”

顧瀾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夏恬斜睨著他:“我的意思是,謝依蘭守寡都已經半年了,怎麽那個惡霸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你到明州了就出現了,怎麽這麽巧?”

顧瀾臉色一沈:“夏恬,依蘭是什麽性子我知道,她自恃甚高,清高孤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向我求助的!此事是你想多了!”

夏恬心中怒海翻騰,偏偏臉上更加冷淡。

“那你若是不在明州呢?她怎麽辦?”

“可我既然在這裏,既然知道了,又怎麽能不管?我們畢竟有同窗之誼!”

“那下一步怎麽辦?難不成,你幹脆娶了她?救她出苦海?”

顧瀾深深皺起眉頭:“你胡說什麽?”

夏恬冷冷一哼,緩緩道:“她的男人死了,就要去搶別人的男人”

“夏恬,你不要無理取鬧!”顧瀾憤怒呵斥她。

這是第一次,顧瀾為了別人呵斥夏恬。

夏恬只覺得眼窩裏燙得厲害,強忍住淚水。

“怎麽了,她是你的白月光,我就一句都說不得了?”

“你不可理喻!”顧瀾大怒,拂袖而去,臨走狠狠摔上了房門。

夏恬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撲簌簌落了下來。

這一晚上顧瀾沒回來,也不知道在哪裏睡的。

連著兩日,也一直不見人影,連知桂都不知道在忙什麽。

這是夏恬與顧瀾,第一次冷戰。

他們以前也吵過架,甚至大打出手過,要死要活的鬧得很兇。

可是那種鬧,即便是帶著恨意,倆個人卻是緊緊糾纏著、彼此在意著。

這一次,卻大大不同。

雖然不鬧,卻比鬧,更嚴重。

夏恬自己喝了藥,又讓小慧給她熱了一碗白粥。

小慧笑道:“姑娘知道餓了,這病便是要好了。”

夏恬低頭喝了一口粥:“為了一個男人,磋磨自己的身體,不值得。”

這幾日,夏恬一直臥病在床,今日好了許多,起床洗漱,又換了衣裳。

“小慧,咱們出去轉轉吧。”

小慧高興地哎了一聲。

這幾日姑娘一直心情不好,說不定出去逛逛心情就好了。

心情好了,就不跟二爺吵架了。

夏恬興致不高,逛街也是淡淡的,再加上大病初愈,體力不支,就在橋邊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小慧左顧右盼:“姑娘,那家米糕好香啊,我去買一塊給你嘗嘗好不好?”

夏恬點了點頭,她其實沒有什麽胃口吃米糕,可是不想掃了小慧的興。

小慧便跳起身來:“姑娘,那你便坐在這等我,千萬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她跑過了橋,橋對面就是那家米糕店。

店主老兒笑瞇瞇地:“小姑娘,還有半刻鐘,新米糕就出籠了,新出籠的米糕才是最好吃的,你且等一下哈!”

小慧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米糕出籠了,店家拿了一塊碧綠荷葉,給她包好遞給她。

小慧拎著米糕,轉身卻發現橋頭被擋住了。

幾個人,不知道為什麽爭吵了起來,越吵越兇,還動起手來。

小慧跟著圍觀的眾人看了一會兒,直到衙門有人路過,攔開了幾人,這才散了。

小慧想起來手裏的米糕,等著的姑娘,趕緊跑上了橋。

可是,姑娘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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